第一仗过后，双方安分了整整一天也没什么动静。
陆予安照例每日烧火做饭，来往于河边挑水，期间也没再看见季衍宋。应该是没什么新消息了，不过不来也好，免得被发现了。
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陆予安提着水桶刚进门，周遭将士一团团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乱哄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声音听在耳朵里像是隔了一层似的，一点都不清晰，莫名觉得安静极了，好似自己被隔开了一样。
远远的有几个人迎面走来，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一人衣着华饰，碧眼赤发，竟是二王子。而他身旁一人身披黑色披风，身形高挑，并不魁梧，只那五官看着像是汉人。
那人侧着脸与二王子说话，陆予安总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想到你会冒着危险来一趟，贵主果然是诚心诚意与我们合作。”
“……二王子严重了，我这次来也是奉了大人的命令，双方合作许久，必然不能让二王子吃亏。”
这声音……
许是她目光过于专注，那人似有觉察，看了过来。
糟了！
陆予安赶忙低下头，转身提着水桶匆匆往伙房走去，这短短一段路，今天突然格外漫长。
“慢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不敢停，当作没听到，现在只求赶紧摆脱这个局面。
那个提水的女子，说的就是你，停下。”
身后的人再次说道，语气里带着兴味，透露出丝丝危险。
二王子看了看他脸上的神情，疑惑道：“怎么了？”
“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想确认罢了。”
“眼熟？”二王子是个聪明人，能让这人眼熟的相必也不会是乌孙人，若是汉人的话，那就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了。
“你转过来。”
陆予安用力捏紧了水桶的把手，满满一桶水此刻也不沉了。她飞快地思考着可行的办法，无果，这个局面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真是大意了，为什么出门不把脸蒙上，还真以为这里就没有认识自己的人了吗？
她想给自己呼一巴掌。
怎么偏偏就是他，怎么偏偏是郑怀彦！
二王子的贵客，居然是郑怀彦！
他们什么时候勾结的？
这真是死路一条，他们可是有过节的，虽说现在女装，找个相像的理由勉强可以搪塞一下，但是郑怀彦不会信的。
“怎么回事？”
二王子已经不耐烦了，心里狐疑。这女子见到他们不行礼就算了，这般不敢见人，莫不是心里有鬼。
思及此，他脸色沉了下去，想让人将她抓起来。
在士兵行动之际，女子忽然将水桶一扔，动作幅度极大地转过身跪了下来，扑通一声以头抢地，将脑袋紧紧贴在地面，浑身颤抖，看起来十分害怕。
“殿下饶命！”
“刚才喊你怎么不应，说！”
二王子见状更加疑虑。
“奴……奴打水时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脸，血迹模糊，怕吓到了殿下。”
二王子不信，“把头抬起来。”
郑怀彦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眼里神色不明，刚才余光一瞥，只觉得这女子慌乱异常，才让他起了疑心，不过的确有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颤抖着缓慢抬起头，在几缕垂散的青丝下，逐渐露出了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半张面孔上都是血，仔细看，左脸颊处的确有一道伤口，但是鲜血模糊，混着眼泪，看不真切。
陡然露出这般惨状，确实有些唬人。
二王子皱眉道：“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郑怀彦微微眯眼，这女子长得颇有些与那位陆大人相似啊。女子察觉他目光不善，忽然有紧紧匍匐在地上。
“奴不是有意碍殿下的眼，求殿下给一条活路吧，奴还有爹娘在家等奴回去，求殿下饶奴一命。”
尖锐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听着十分刺耳。
郑怀彦厌恶地收回视线，如此贪生怕死，想来就算是那个姓陆的，也做不到这般姿态。
“殿下，是我看错了，这人虽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我那位朋友是男子。”
二王子点点头，若这女子真有异常，那就要拖下去严刑拷打一番。但是这“朋友”二字，听着却不怎么友善。
“既然如此，就留你一条命，还不快滚？”
女子如梦大赦，踉跄着起身谢恩，摸索到打翻的水桶，步伐不稳地跑开了。
“给殿下添麻烦了。”
“无事，毕竟也不能马虎，我们继续……”
陆予安小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平复下心情，脸上的恐惧一瞬间归于平静，她面无表情地摸了一把脸，将眼周的血擦拭掉，脸颊的伤口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不深，留不了多少血。
刚才她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不敢露出来。
她抬起手臂，褐色的袖子沁透出一小片深色痕迹，还好没割到里面的经脉。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等两处伤口的刺痛渐渐麻木，才提起水桶重新往河边走去。
郑怀彦在此，那么他背后的人在与乌孙勾结，这个消息必须赶紧传递出去。
……
绥远城里昨夜突发了一场骚乱，索性镇压及时，没有出现死亡。不过也这让他们更加警惕，连带着巡逻的人都增加了一倍，并且扩增了布防点。
裴延一脸严肃地看着昨日审讯出来的结果，不出所料是城里的奸细见出城无望，就想制造骚乱趁机逃离。昨夜逃了一个，剩下的都在牢里，剩下的那个也在刚刚被抓到，如今在押运的路上。
“大人，”文杨敲了敲门，“您要找的人有下落了。”
裴延这才想起临行前长公主让他帮忙找人，都快忘记了。
“进来。”
“城里有人说曾经在绥远城外以东十里的山里见过长相相似的人，当时荒山野岭独他一人居住，所以印象深刻。”
“好，清点几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过来。”
“是。”
不过文杨有些好奇：“大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裴延剜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是。”
陆予安照例每日烧火做饭，来往于河边挑水，期间也没再看见季衍宋。应该是没什么新消息了，不过不来也好，免得被发现了。
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陆予安提着水桶刚进门，周遭将士一团团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乱哄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声音听在耳朵里像是隔了一层似的，一点都不清晰，莫名觉得安静极了，好似自己被隔开了一样。
远远的有几个人迎面走来，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一人衣着华饰，碧眼赤发，竟是二王子。而他身旁一人身披黑色披风，身形高挑，并不魁梧，只那五官看着像是汉人。
那人侧着脸与二王子说话，陆予安总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想到你会冒着危险来一趟，贵主果然是诚心诚意与我们合作。”
“……二王子严重了，我这次来也是奉了大人的命令，双方合作许久，必然不能让二王子吃亏。”
这声音……
许是她目光过于专注，那人似有觉察，看了过来。
糟了！
陆予安赶忙低下头，转身提着水桶匆匆往伙房走去，这短短一段路，今天突然格外漫长。
“慢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不敢停，当作没听到，现在只求赶紧摆脱这个局面。
那个提水的女子，说的就是你，停下。”
身后的人再次说道，语气里带着兴味，透露出丝丝危险。
二王子看了看他脸上的神情，疑惑道：“怎么了？”
“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想确认罢了。”
“眼熟？”二王子是个聪明人，能让这人眼熟的相必也不会是乌孙人，若是汉人的话，那就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了。
“你转过来。”
陆予安用力捏紧了水桶的把手，满满一桶水此刻也不沉了。她飞快地思考着可行的办法，无果，这个局面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真是大意了，为什么出门不把脸蒙上，还真以为这里就没有认识自己的人了吗？
她想给自己呼一巴掌。
怎么偏偏就是他，怎么偏偏是郑怀彦！
二王子的贵客，居然是郑怀彦！
他们什么时候勾结的？
这真是死路一条，他们可是有过节的，虽说现在女装，找个相像的理由勉强可以搪塞一下，但是郑怀彦不会信的。
“怎么回事？”
二王子已经不耐烦了，心里狐疑。这女子见到他们不行礼就算了，这般不敢见人，莫不是心里有鬼。
思及此，他脸色沉了下去，想让人将她抓起来。
在士兵行动之际，女子忽然将水桶一扔，动作幅度极大地转过身跪了下来，扑通一声以头抢地，将脑袋紧紧贴在地面，浑身颤抖，看起来十分害怕。
“殿下饶命！”
“刚才喊你怎么不应，说！”
二王子见状更加疑虑。
“奴……奴打水时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脸，血迹模糊，怕吓到了殿下。”
二王子不信，“把头抬起来。”
郑怀彦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眼里神色不明，刚才余光一瞥，只觉得这女子慌乱异常，才让他起了疑心，不过的确有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颤抖着缓慢抬起头，在几缕垂散的青丝下，逐渐露出了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半张面孔上都是血，仔细看，左脸颊处的确有一道伤口，但是鲜血模糊，混着眼泪，看不真切。
陡然露出这般惨状，确实有些唬人。
二王子皱眉道：“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郑怀彦微微眯眼，这女子长得颇有些与那位陆大人相似啊。女子察觉他目光不善，忽然有紧紧匍匐在地上。
“奴不是有意碍殿下的眼，求殿下给一条活路吧，奴还有爹娘在家等奴回去，求殿下饶奴一命。”
尖锐的声音带着恐惧的哭腔，听着十分刺耳。
郑怀彦厌恶地收回视线，如此贪生怕死，想来就算是那个姓陆的，也做不到这般姿态。
“殿下，是我看错了，这人虽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我那位朋友是男子。”
二王子点点头，若这女子真有异常，那就要拖下去严刑拷打一番。但是这“朋友”二字，听着却不怎么友善。
“既然如此，就留你一条命，还不快滚？”
女子如梦大赦，踉跄着起身谢恩，摸索到打翻的水桶，步伐不稳地跑开了。
“给殿下添麻烦了。”
“无事，毕竟也不能马虎，我们继续……”
陆予安小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平复下心情，脸上的恐惧一瞬间归于平静，她面无表情地摸了一把脸，将眼周的血擦拭掉，脸颊的伤口只是看着唬人，实际不深，留不了多少血。
刚才她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不敢露出来。
她抬起手臂，褐色的袖子沁透出一小片深色痕迹，还好没割到里面的经脉。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等两处伤口的刺痛渐渐麻木，才提起水桶重新往河边走去。
郑怀彦在此，那么他背后的人在与乌孙勾结，这个消息必须赶紧传递出去。
……
绥远城里昨夜突发了一场骚乱，索性镇压及时，没有出现死亡。不过也这让他们更加警惕，连带着巡逻的人都增加了一倍，并且扩增了布防点。
裴延一脸严肃地看着昨日审讯出来的结果，不出所料是城里的奸细见出城无望，就想制造骚乱趁机逃离。昨夜逃了一个，剩下的都在牢里，剩下的那个也在刚刚被抓到，如今在押运的路上。
“大人，”文杨敲了敲门，“您要找的人有下落了。”
裴延这才想起临行前长公主让他帮忙找人，都快忘记了。
“进来。”
“城里有人说曾经在绥远城外以东十里的山里见过长相相似的人，当时荒山野岭独他一人居住，所以印象深刻。”
“好，清点几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过来。”
“是。”
不过文杨有些好奇：“大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裴延剜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