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左相一事后,朝中好像瞬间安分了许多,只是有些潜移默化的规矩还需要更改,是急也急不来的,倪孜在院子里逗着孩子们玩,这样的日子别提多舒心了。

    绿玲急匆匆的过来,说了一个倪孜并不想听到的消息:“娘娘,储妃又派人来请了!”

    倪孜鲜少有不耐烦的时候,可是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盼来了,总有些人不想让你安稳,倪孜自然不悦:“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说我不去!”

    绿玲也有些为难:“娘娘,这都多少天了,您总找借口也不是事儿,储妃也是没法子了,才找您的,要不您去一趟?!”

    倪孜看着常逾面无表情,想了想,开口道:“绿玲,你替我跑一趟,就说我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大家,就不去了,储妃若是留你,你便告诉她,她虽是储妃,可也不是皇后,有些事没必扛在自己身上!”

    绿玲应下后匆匆进了宫,倪孜看着常逾整瞧着她,故意逗趣,他既然愿意当闷葫芦,那就憋着一直别问。

    谁知常逾早就被秦岭练出来了,自己好奇就直接问,不再憋在心里:“怎么不去?”

    倪孜对他的直截了当有些意外,可也学着秦岭的话术反问着:“太子和宁王请了你这么多次,你不也没去吗?”

    常逾也没回她,两个人就像是聊着异世界的天,你一句我一句,看似连接不上,实际上都心知肚明:“你不怕她应付不过来?!”

    倪孜:“我不是说了吗?有些事不归她管,有辰贵妃坐镇,倒不如当个甩手掌柜!”

    常逾笑笑:“不像是你的性子!”

    倪孜也是故意逗趣,不过既然他看出来了,自己也没必要再逗下去:“是之前那些朝臣的官眷,有些罪责轻不至于牵连家眷的,还有些带着加封的没被牵连的,现在都四处托关系,你是此案的主审,她们求不着你,知道我与储妃交好,便日日去她那堵我,储妃没法子,只能日日请我去,可我若真去了,不是让你为难吗?”

    常逾:“倒是难为她了!”

    倪孜:“所以啊,我让她当个甩手掌柜,如今后宫之中,辰贵妃身份最高,她若躲了,那些人不敢闹到辰贵妃那去!”

    倪孜看着他沉思的神色:“你这个表情写满了算计!”

    常逾忽而转笑,他这张冰块脸,任谁也看不出什么来,唯独倪孜和秦岭,能看出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常逾:“其实也不是不行,朝中如今正是缺人之际,若真的只是犯了些无关痛痒的错,也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可若真的犯了错,倒也可以借此机会,寻到些我们不知道的证据!”

    倪孜:“你这是欲擒故纵啊!”

    常逾心里的算盘险些丢到倪孜的脸上,倪孜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行,我这就让青山将绿玲叫回来!”

    倪孜刚要起身,就看见田绛匆匆而来:“殿下,圣上有请!”

    倪孜从常逾怀中接过孩子:“看来,你是躲不过去了!要不要让人将长宁叫回来?”

    常逾倒是不以为然,倪孜看着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八成是已经算到了这步:“不用,让他说吧,除了说书,他也没什么爱好了!让田伯跟着就行!”

    常逾来到了太极殿,向皇帝行了礼,不管什么时候,常逾这礼数都是周正的,有些时候就是皇帝也想与他像民间父子那般,只是相处久了,知道了常逾的性子,也不再奢求,便也随他去了,皇帝放下书,招呼着常逾下棋,冯施毅给二人重新奉了茶后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常逾已经习惯了和皇帝下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帝越发的喜欢和他下棋了,只是常逾觉得累得慌,一边要故意输,一边又要避开皇帝话术里的陷阱。

    皇帝:“听说老大老四找了你好几日了,你一直躲着?!”

    常逾一脸的淡定坦然,口中并没有否认。

    皇帝开始布局,听着常逾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这意思,你是故意的?!”

    常逾看着皇帝万年不变的开局,游刃有余的落子:“是,我相信他们两个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所以没必要再伸手!”

    皇帝:“朕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倒不如你带着他们出去走一圈!”

    这一次常逾没有那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父皇和太师们教了他们责任与担当,我不过是逼了他们一把,让他们将学会的东西学以致用罢了!”

    皇帝:“谦虚!”

    常逾:“不是谦虚,其实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寻求我的意见无非是求一个心安,可这份自信,他们本该就有,不该是因为我的肯定才得来的!”

    皇帝:“你倒是信得过他们!”

    常逾反问道:“那父皇呢?”

    皇帝不语,其实他的不言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常逾:“其实与其我的肯定,他们更需要您的认可,就好比这一次,入殿选之人有七十之多,宁王提出文章之献取自书识,若是为官应用其所长,将这七十人分类殿选,每人择最擅长的三个方面,由内阁和六部同时联考,善修缮者入工部,善变通者入吏部,善刑狱者入刑部等等!如此一来,省了轮职的时间,也省了熟悉的过程,更重要的是,他们因为喜欢与热爱才会擅长,而责任与热爱可以支撑时间!”

    皇帝点点头,对他们的做法也颇为满意,其实从皇帝的反应也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关注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皇帝:“老四在这件事上做的不错,不过老大就差一些了!”

    常逾:“儿臣并不这么觉得!”

    皇帝:“说说看!”

    皇帝明显是想看看他们这么做到底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受了常逾的点拨,常逾也看得出来,反正自己坦坦荡荡,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常逾:“三十年前的冤案里,寻回的遗孤不再少数,大多数都选择了入仕,可不得不说,有些人不适合为官,皇兄并没有因为过往选择一味的包容他们,而且根据不同的情况,给了他们不同的选择,学会拒绝知晓方寸,何尝不是为君之道呢?”

    常逾的这个回答明显让皇帝有些意外:“好一个为君之道!朕竟没想到你是伯乐!”

    常逾不自谦的接受着这样的赞许,其实皇帝看似在养病,实际上也在默默的注意着他们这些人的举动。

    辰贵妃端了药来,如今她已经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女人了,左相一事之后,皇帝利落的处置了苏妃,不知道是要与过往割席还是担心苏妃再牵扯出其他事来,总而言之,这个处理的速度着实有些快了,辰妃也因此被提了位份,按理说,现在的她完全可以不再做这些事了,可不管是为了感激皇帝还是真心侍奉,辰贵妃确实留在了太极殿继续照顾皇帝,就凭这一点,其他妃嫔就做不到,常逾盯着那碗汤药,觉得颜色照比乔林开的颜色淡些,可看着皇帝一饮而下的样子,也暂时选择了沉默,待辰贵妃离开后,常逾才试探性的开口:常逾:“父皇这药可换过了?”

    皇帝:“嗯,换回之前的了……”

    常逾正在思揣自己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已经知晓的事实,却忽略了眼前的棋局,明明大好的胜局竟然被这一子险些输掉整盘。

    皇帝看着他落错云子还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有些懊悔,若非自己当年忌惮戚家,或许他才是那个最适合当皇帝的孩子。

    皇帝:“看来,你的人都告诉你了!”

    常逾正愁如何开口,殊不知皇帝先替他解了围。

    皇帝:“你这是在担心朕?”

    常逾:“白长梅的死也算是教会了儿臣一个道理,忠心比能力更重要!只是儿臣不明白,为什么?!”

    这一次,换成皇帝不以为然:“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换回药?为什么不选择多活几天?”

    常逾不说话,他确实想问,也确实不明白,人都是向往活着的,至少他们都曾努力过,可皇帝却好像并不希望如此。

    皇帝:“你带了陌生人进宫,还是个大夫,此事在太医院是瞒不住的,若朕再喝他开的方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常逾心中一惊,这意味着,未来太医院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传出皇帝之死有异,甚至还会传出与常逾有关。常逾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也忽然间明白,皇帝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他,原来在他的心里,不止有荣王和宁王这两个儿子。

    皇帝:“本来担心朕的身体会搅乱你的计划,可现在看来,你从来不是一个会被环境所困的人!”

    常逾盯着棋面,好像是被这个消息扰了心神,落子也不如之前那般坚定:“父皇还是想想,是谁下的药吧!此人能掩人耳目的将手伸进皇宫这么多年,一定是您身边的人,且现在还在,符合这样条件的可不多啊!”

    皇帝:“你想说左相?!”

    常逾:“儿臣可什么都没说!”

    皇帝:“你很会说辞,好像朕每一次想试探你,你都能化险为夷,就像此刻,你明明心里和朕想着一样的答案,却从不会将答案说出口!”

    常逾:“康王叔说过,为臣子便该学会仰望!”

    皇帝:“如今你倒是不避讳了?!”

    常逾:“儿臣自知瞒不过父皇,何谓无谓的挣扎?”

    皇帝:“其实,我也应该感谢你,是你教会了我面对曾经的自己,面对自己的错处,面对未知的一切!”

    再看双方对垒,还是常逾几乎落败的残局,可这一次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不是故意输的!

    公审左相的前一夜,皇帝派了冯施毅给常逾递信,希望能见他一面,常逾知道,皇帝的心开始松动了,他要用自己为荣王铺路了,长夜烬明,这一夜是皇帝重生的一夜,也是大齐重生的一夜···

    皇帝:“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做?”

    皇帝的犹豫,让常逾心中有了底,知道自己的错处,而面对自己的错处便是迈出去的第一步。

    常逾:“儿臣从不假设,无愧当下,立世守国,若父皇偏要向儿臣寻一个答案,那么儿臣也想问一句父皇,您所害怕的东西,会让控制您的人得寸进尺!父皇认定的皇权,是别人对死亡的畏惧,怎么的此法用在父皇自己身上,反倒是容忍了呢?”

    皇帝:“你想让朕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

    常逾不但毫无畏惧,反而‘得寸进尺’的说道:“还有后续对他们的补偿!”

    皇帝:“你觉得可能吗?”

    常逾压着心中的火气:“父皇想要威名远扬,儿臣或许做不到,但若是让您遗臭万年,好像也是轻而易举,是您百年之后我翻案昭雪,还是主动认错,罪己补偿,都由您来决议!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杀了我!不过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秦岭像个孩子似的在一旁逗着鱼,看着鱼儿往返游走,他就想是猫儿一样可爱,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儿,有屠天之力呢?

    看着常逾的威胁,皇帝怒道:“可朕是天子!”

    常逾:“百姓如水,皇帝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于群臣之力解百姓之忧受万人敬仰是为明帝!我相信父皇坐上这个位置的初衷亦是如此!不然您不会在辩学之上讲能臣与良臣之别!即已知错,就不该一错再错!一子错非全盘输,一念错才是全盘错!每个人在别人的心里都是不一样的,儿臣自问无愧于心,可以在众人心中,儿臣或许并非良臣!我们学君王之道,不能不学百姓之艰,学为人之世,亦要学立世之姿!”

    皇帝不曾说话,手中棋子闷声而立,这局棋终究是没有开启,折声回篓,就好似人生,啼哭而来,仰身离去……

    常逾走后,皇帝看着那盘转败为胜的棋局:“果然,之前都是让着朕的!”

    辰贵妃拿着披风过来给皇帝披上:“天气还凉,圣上可别冻着了!”

    皇帝:“怎么?听到朕即将殡天,伤心了?”

    辰贵妃:“是害怕!臣妾怕殉葬,也怕今后的日子没了盼头!”

    皇帝:“你倒是诚实!”

    听了刚刚常逾的话,辰贵妃也明白了些道理,有些事皇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看他想不想处理想不想解决罢了,就像是苏妃,明明是他的人,可最终为了大局,还是干净利落的处理了。

    辰贵妃:“您是皇上,所有人都该对您诚实!”

    辰妃性子张扬,不过是因为她母家不丰,想在宫里寻求一席之地罢了,常逾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告诉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辰妃不知道这么说皇帝会不会雷霆大怒,可不想殉葬,好像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最后,辰妃选择相信常逾,即是帮了自己,也是帮了常逾!

    倪孜穿着朝服去给储妃请安,不过这大晌午的,请的哪门子安,不过是因为有事,才叫她来的,本来众人谁也瞧不上倪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还有常逾,不过任谁也没想到,常逾这个活阎王还真的从边境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带着身上那积累多年的戾气像是要将这长安城血洗了一般,而常逾再回来的当天,拿着御赐的金牌抓人抄家,朝中几乎半数的臣子都被常逾下了狱,一时间大理寺、刑部、锦衣卫都是人满为患,后宫辰妃的宫前跪着不少朝廷命妇,都是为自家老爷求情的,而皇帝称病,辰妃除了一句按规矩办,说的最多的就是后宫女人不得干政,其他的没有多说半个字,辰妃也不傻,连皇帝都躲着,她也没必要冲锋陷阵,一头钻进太极殿,侍疾去了!

    后来公审左相,这些人看着如今的形式也不敢再求情,可偏偏皇帝出现了之后,还封了太子,这荣王可与常逾这个铁面无私的包公不一样,这些命妇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知道如今事物都由太子理事,便转过头一股脑的都涌进了东宫。

    太子手足无措,又不能像是皇帝那样躲着,便在太子妃的寝宫像是个偷窥者一样看着外面的女眷哭的梨花带雨!要说如今的朝政之事,他已经熟练于心,可偏偏这些命妇他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戚鸣音看着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梧儿这样的孩子的。

    戚鸣音无奈的起身,没等开门,太子的慌张就展露无疑:“你去干什么?”

    戚鸣音一脸的无奈:“父皇生病,辰贵妃娘娘侍疾,如今你我再不去,这些人怕不是会将长安城掀翻了!”

    太子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赶紧催促着:“好好好,你去!”

    戚鸣音一脸的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被这样的权势利欲熏心了。

    戚鸣音坐在正位,听着众人面诚心不诚的请安,能被这些朝臣认定,放在正妻之位的,绝不是貌美如花的花瓶,且不说她们之间盘根错杂的关系,就说他们其中不少人,也有不输朝臣算计!

    如今的戚鸣音不再是荣王妃,而是太子妃了,也不能再像曾经那般肆无忌惮,她要学着成为储妃,成为未来的皇后,只是这些规矩带给她的从来不是荣耀,而是枷锁。

    戚鸣音看着满屋子的女人,各个都是贵女,她虽是储妃,可有些人的面子也得顾及着,毕竟京城这关系网里,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戚鸣音一副和煦的模样:“我知晓诸位为何而来,只是此事我也帮衬不得!”

    “您是太子妃,您说话,他齐逾还能不听吗?”

    本来还想装一装的戚鸣音,在听到那人直呼常逾的名字,忽然厉色:“且不说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爵位,你该尊他一声殿下,就说你既知道他还叫齐逾,就也应该明白,圣上之前虽然削爵,却还肯定着他皇子的身份,不管如何,你也该尊称他一句三皇子的!吴夫人当日的宴上,你们都是怎么对倪孜的,本宫可还都记得呢!”

    看着戚鸣音这忽转急下的态度,众人有些慌了神,本来同仇敌忾的团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纷纷开始指责刚刚那个说话不走脑子的人,当然也有些自怨自艾的人先哭出了声:“这可怎么办啊?”

    戚鸣音再不愿意也得装作贤良淑德的模样劝解,毕竟这条路当初是自己选的,如今没有后悔药,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将白眼收了回来,无奈的说道:“诸位也不必担心,怀律是个办案严谨的人,没准只是去问个话,若是没事,估计一会就放人回来了!”

    “可这都多少时日了,要是放人早就放了!”

    没错,常逾不是一个拖拉的人,这些人之所以没放,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罪责,之前李彦青他们不好处置是因为这些人身居要位,不敢动,可常逾不怕,他可不怕什么规矩什么报复!

    戚鸣音早就收到了倪孜的消息,这些人里可是有些能用,有些能人呢!所以有些戏也得演!

    人群中,有人弱弱的发声:“那若是有事呢?!”

    此话一说,众人心中都有些慌了,自家官人有多少罪责在身上,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你疯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我是说,要是被人诬陷呢?”

    “如今圣上病重,您是储妃,您说话一定有用!”

    戚鸣音看着她们的联盟瞬间崩塌的模样,心中的嘲笑没有展现在脸上,戚家就算看着冷血,也从来不会背刺自家人,可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恨不得将身边的人都拉下水。

    戚鸣音知道,有些鱼儿上钩了,便端着架子诱敌深入:“这就不好说了,父皇将此事全权交给怀律,那至于怀律怎么处理,我这个做嫂嫂的,也没权过问不是!”

    戚鸣音若无其事的抿着茶,静心已待的看着她们低声商议,然后伏膝跪地的求着她:“现下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戚鸣音一点一点的引诱着她们,她们说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对常逾接下来的动作就更有利。

    戚鸣音:“这话说的,好像认定了自家大人一定有罪似的!”

    “我们也是心急,担心他们受罪!”

    戚鸣音:“这事儿你们求我也是无用,我又不是怀律身边人!”

    戚鸣音这话是点到为止,没有说透,毕竟有些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可是之前的宴上,我们和三皇子妃……”

    那人的声音渐小,明显是心虚的表现,这一次她不仅仅要帮常逾,也得帮倪孜挣个脸面,让这些人知道,她们这些贵女不能只靠出身!

    戚鸣音:“现在知道她是三皇子妃了,知道她是县主了,那当初你们还那般对她?”

    “可她也还回来了呀,还打了人家谷夫人一巴掌呢!”

    戚鸣音:“你们如今是求着她了,才知道错了,这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偏偏是反着做得!行了,如今我也懒得说教,我只能帮你们说说,至于倪孜愿不愿意见你们,本宫可保证不了!”

    戚鸣音假意让人去请倪孜,自己则借口去后面换了衣物,绿玲先行一步已经到了,倪孜因为要换朝服,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戚鸣音:“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绿玲:“娘娘放心,我回去肯定一字不落的学给我们殿下和王妃!”

    戚鸣音点点头,绿玲这机灵劲儿可是颖妃培养出来的,虽然有些时候心直口快些,但办事从不出纰漏。

    两个人悄悄的凑近屏风,偷听着这些无头的苍蝇四处撞壁。

    “这倪孜要是不来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该直呼她的名姓,到底想不想你家官人活命啊!”

    “她又不在!”

    “若是不来,我们只能去求吴夫人了,她与萧王妃关系交好,心软又好拿捏,萧王妃不会驳她的面子吧!”

    “可是听说她最近都在府里调养身子,不接访客的!”

    “那就投其所好,她不是想要孩子吗?咱们谁手里没几个求子的秘方?!”

    “想想她那个身材,壮的像只猪,咱们还要低三下四的去求她,真的是……”

    倪孜来的也是巧:“若是夫妻和睦,相待温存,这孩子随时都会有,不过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夫妻不睦,还要劳什子和妾室争宠,有孕也不消停,那才是熬心血,费心思呢!”

    倪孜这话当然是说给这些人听的,这些人顶着各自的帽子装做夫妻温存的模样,可内里的污糟只有自己知道,什么得宠的妾室先生了长子的,什么纳了风流女子入府的,甚至还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可即使这样,她们还是装作贤良淑德的模样为自家官人求情,不过她们这些个贤良淑德,也只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就好比吴夫人的宴上,她们就只看的到别人的苦,想不起自家的糠,众人对这话都是各有各的解读,可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相比而言,眼前的来人才是她们要求之人,不过她们曾经谁也没想到,一个书香门第的嫡次女能攀上亲王的高枝,更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她如今也是挺直了腰板儿,用最温润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若是以前,倪孜绝不会和她们这些人逞口舌之快,只是如今不同了,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身边的人,哪怕一句言语也不行!

    戚鸣音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倪孜规矩的请了安,头上的珠钗不曾晃动半分,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得了储妃的赐座,倪孜也道了谢,不过看着众人趾高气昂的模样哪里像是来求人的,倒像是来要人的,戚鸣音临出来前特意换了一个血青色的帕子,当着众人面前与倪孜寒暄着的时候,不断挥着那帕子,倪孜也注意到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拿着和戚鸣音同色的帕子,这正是刚刚说‘那要是有事怎么办’的那个!倪孜明白,这个人就是她们的突破口。

    戚鸣音故作为难:“我知道你不喜这样的场合,可你也都知道她们为何而来,大家都是女人,你呀就卖我一个面子!不与他们计较了!”

    倪孜和戚鸣音现在演戏可是连商议都不用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演着。

    倪孜长叹一口气,装作既不愿又不得不如此的模样:“既然嫂嫂都这么说了,我也做一回善人,希望有人能记着我的好!”

    众人齐刷刷的回应:“定然是要记得的!”

    倪孜:“我虽不能让你们进去,但送些东西还是做得到的!要是有话的,就写成书信!今儿晚上我让人统一送过去!”

    “信也能送?!”

    倪孜横了那人一眼,心中大骂此人蠢,不过也装作温婉的模样:“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不怕瞧的就写,怕瞧的,就写成我们看不懂的!难不成这也用我教?!”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响动震耳欲聋,倪孜和戚鸣音相视一笑,这是上钩了!不过看着这些人有些犹豫,倪孜打算再推她们一把!

    倪孜将茶盏落座的时候故意撒了些,戚鸣音眼疾手快,挥着手中的帕子让人赶紧擦了去。

    倪孜:“这样吧,选三个人跟我一起去,你们信不着我,就找能信得过的人!”

    “好啊好啊!我去!”

    那位夫人挥着血青色的帕子争先恐后,就差扑在倪孜身上了,心急的模样那是昭然若揭。

    绿玲擦桌子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倪孜的眼色,看到了有位夫人手中有着一样的帕子,心领神会的给了倪孜一个眼色。

    倪孜想让这人去,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便想了个法子:“你说你去她说她去,总要有个公平二字的!绿玲啊,去制几个签子,让众位夫人抽签!”

    绿玲一边应着,一边端了茶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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