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很想以牙还牙,利用龟息功反向让长宗朔月自食其果,可秦岭现在的内力支撑不住他这么做,可秦岭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尤其是他的身后还有常逾,还有德州城,还有满城的百姓···

    虽然有戚言和孙淮安的帮衬,可陆陆续续从海上逃生的东瀛兵源源不断的上岸,加入战争,常逾也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的血色全凭打斗中的崩溅···

    都说忘战必危,止戈为武,解决这样战争的方式也只有武力,秦岭拾起一旁的长枪,用额带将手腕绑紧,长缨在手,敢缚苍龙!

    秦岭掏出两个雷火弹,这是他身上最后的暗器了:“老天爷,您就帮我这一回,让这海浪,晚点再来!”

    秦岭还是赌不起,他担心老天爷听见他的祈祷,来不及帮忙,所以指尖微转,当这两颗雷火弹在逼近长宗朔月的瞬间,提前炸裂,而长宗朔月的反应极快,迅速的躲过了两个雷火弹的攻击,这一次换秦岭得意了,浪花及时赶到,这也让长宗朔月只有一条路可以躲避,而在那条路上等着长宗朔月的,便是秦岭!

    之前秦岭出手的太早,给了他足够的空间闪躲,而这一次,秦岭就在他的必经之路守着,倒要看看他是否还有机会逃走!

    长枪直下,长宗朔月虽然躲闪了过去,但是枪身被秦岭注入了内力,只要伤了他,断了他的魔音,秦岭就还有机会,长枪挥地,在长宗朔月的脚下逼着他一路逃窜,他们二人的速度相当,秦岭知道这样拖下去,又是持久战,便用长枪将插入海沙的竹骨挑起,竹骨落入手中,秦岭的脚下更加轻盈,催手化骨,推剑长驱,竹骨嵌入长宗朔月身体,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而竹骨中心特有的凹糟,让他的血如珠泣下,秦岭飞脚纵踢,取下竹骨的瞬间,将人狠狠的踩在脚下,可即便这般,长宗朔月也没有投降之意,秦岭更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挥剑直下,竹骨之下没有冤魂。

    秦岭:“东瀛人听令,你们的王爷已被我斩杀,放下武器,我立即投降才是你们的出路!”

    秦岭这话显然没有使得多少人停止进攻,只有登上岸的那些东瀛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秦岭和常逾他们都明白,除了刚刚登岸的这些人,剩下的都是辽人···他们不在意长宗朔月的生死,也不在意什么号令,他们的来到此处,或许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秦岭看着摇摇欲坠的常逾,赶紧飞身到他身边,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不等秦岭问上半句,就感受到了手上的温热,秦岭低头一看,他手上的殷红已经看不见自己皮肤的颜色了···

    常逾不想再秦岭面前表现出脆弱,可现在的他实在撑不住了,吐了一口血之后,在秦岭的怀里不断下坠···

    秦岭有些慌了,一边拖着常逾往后退一边挥剑阻挡,甚至在晃神之间,还被辽人砍了一刀,秦岭瞬间怒火中烧,什么时候名震江湖的秦二爷会被一个战场的士兵伤到了,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秦岭将常逾放下,让田绛保护好常逾之后,朝着戚言和孙淮安的方向大吼:“所有戚家军听令,退步至城门之前!”

    秦岭敢替戚言发号这样的发号施令,不仅仅是他有这样的本事,更多的还是因为戚言和常逾给他的底气,所有人看着戚言向后退,也纷纷退居向城门之前,赴坤于浮,运乾为转,一剑起兮开山门,世间万物尤可催,秦岭为了给常逾争取救治的时间,根本没有留余地,这一掌,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内力,戚言和孙淮安等人相互扶持着,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岭用一掌发挥出了毁天灭地的功力,这个时候,秦岭哪里顾得上什么名声,在他眼里,什么公平,什么名声,什么江湖不涉朝堂,在此刻都是狗屁,什么都抵不过常逾的性命重要!

    秦岭凑到孙淮安身边:“还撑得住吗?”

    孙淮安看了一眼戚言,好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牺牲在海里的兄弟不能白死!这仇我还记着呢!”

    秦岭喜欢戚家军的血性和担当,可若不是战争,他们或者遨游天地间,做个朋友!

    秦岭:“田伯,带着人,护着阿逾和戚将军回城!”

    戚言拉着秦岭的衣袖不肯走:“我是一军主帅,我必须得留下!”

    秦岭只感觉自己的胸膛里翻江倒海,可他必须撑下去,替常逾撑下去:“这场战争不会停止在今天,你再撑下去,就算不感染,流血也要流干了,阿逾重伤昏迷,要是你也死了,东瀛人卷土重来,大齐就没了!”

    戚言知道秦岭口中的利弊:“可是你···”

    秦岭朝着他吼道:“你怎么现在和阿逾一样磨磨唧唧的,我争取的时间不多,再不走,东瀛人趁着这个机会杀进德州城,这些人就都白死了!”

    孙淮安看着他犹豫的模样,直接一个手刀将人打晕,秦岭被惊了一跳,果然还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有效!

    孙淮安:“虎啸营可还在!”

    “虎啸营副统领王诚听令!”

    孙淮安一愣,不是因为他离的近,而是因为他开口就是副统领,这就证明虎啸营原本的统领已经阵亡了···

    孙淮安:“我命你护送所有受伤的将士回城!”

    王诚:“是!”

    田绛跑到秦岭身前,将一枚令牌塞到他的手中:“从现在开始,赤鳞军交给你了!”

    秦岭将令牌握紧,眼神坚定不移:“好!那我便将阿逾交给你了!”

    田绛:“我安顿好殿下,就立刻来帮你!”

    秦岭拍了拍田绛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长枪,没有多说一个字,秦岭低头看了常逾一眼,秦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可多撑一刻,常逾就能多一分生机!

    秦岭和孙淮安背对着德州城门,隔空举拳,现在他能将后背留给的,也只有孙淮安了···

    从清晨到日落,从潮涨到潮汐,好像在大自然面前,这一天的光景并未改变什么,可对于这些经历者来说,很多人的生命也止步于此,狼烟已灭,火药已毁,没有接二连三的游击,也没有援兵再次浮潜……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场战争好似没有一方面可以说是赢家,秦岭只觉得自己脚下软绵绵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还能不能撑到看常逾的最后一面。

    田绛安顿好一切,急匆匆的赶过来,手中的长枪在看到战场上时候稍有松懈:“二爷……”

    秦岭脚下软绵绵的,晃了晃有些发浑的脑子,喃喃道:“阿逾呢?怎么样了?”

    田绛看得出来他的疲惫,赶紧弃了长枪扶着秦岭,只是没见到他身上有什么严重的外伤,稍有放心:“殿下伤势很重,需要修养一段时日,但乔大夫说了,没有生命危险!”

    秦岭眼神呆滞,喃喃的道:“那就好……”

    说着,只觉得丹田之处一阵翻涌和灼热,呕出了一大口血……

    田绛瞬间慌了,声嘶力竭的喊着二爷……

    秦岭很想回应他,可是他没有力气,只能瘫软的倒在田绛的怀中……

    乔林和忙了一天一夜,本以为战争结束,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没等坐下喘口气,门外就传来了田伯的喊声……

    乔林刚要开口,让他小声一点,这里的伤患都需要休息,可当他看到田绛背上的那个人时,恨不得发出比他还大声的爆鸣声来。

    秦岭的伤和其他人不一样,内力损耗加上狐毒侵髓,并不适合在这里医治,乔林跟着田伯,将秦岭背到了田伯的单人营帐里,当乔林为秦岭切脉的瞬间,瞳孔瞬间增大数倍……

    田绛看着乔林的反应,急的不行:“哎呦喂,您说话啊!”

    田伯也看得出来,秦岭这一次受的伤和之前的全然不同,甚至当他将秦岭背在背上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秦岭的体温在逐渐消失……

    乔林眼中的绝望是最无奈的:“我、救不了他了!”

    田绛:“什么意思?什么叫救不了了?!”

    乔林:“他的内力消耗的太多,狐毒和婴毒在他体内相抗的反噬已经侵入他的五经八脉,能让他这般安静的离开,不再受苦,便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一时之间,整个帐子里的寂静振聋发聩……

    有人心在泣血,有人惆怅难违……乔林冲出营帐,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中哭的几乎断气,有些时候,乔林也说不清秦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朋友吗?是!但他们的关系好像超脱了朋友的存在,相比治病救人带给他的成就感,秦岭身上的伤病接连带给他以挫败,乔林并不害怕这种打击,他只想将秦岭就在自己身边,和寻常朋友一样斗嘴打闹……

    只是现在,他必须劝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这是他身为医者的理智,也是他身为朋友必须替秦岭撑下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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