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三只妖怪已经被他亲手除去,现在已经连灰都不剩了,的场静司永远忘不了当他看见知子慢慢渗出眼眶的鲜血,那一瞬间心里生出的恐惧。

    是的,恐惧。

    他以为知子的眼睛没了,在他身后被一只他认为毫无价值的小妖夺走了。

    他甚至以为是那只一直觊觎着每代的场首领右眼的妖怪奈何不了他,就要夺走他妹妹的眼睛来报复他。

    的场静司以往就算面对再穷凶极恶的妖怪也从来没感到恐惧过,以至于他一回想起那一幕,就有一股深切的恨意在胸腔里弥漫。

    他最恨攻击别人眼睛的妖怪,尤其受伤的还是他的妹妹。

    的场静司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的场知,最后停留在她依旧明亮灵动的眼睛上,终于平复了那一阵翻涌而来的憎恨。

    的场知注意到的场静司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她一直都清楚的场静司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以维护整个的场一族的荣光为己任,从小就刻苦学习咒术符篆以及各种除妖术。

    的场本家里那个摆满了书籍的屋子是小时候的场知抗拒躲避的地方,却承载了的场静司的整个童年。

    小小的她就只能那么看着。

    看着在那个冰冷的家族里永远保护着她的哥哥一点一点长大,他越来越强大却也背负了越来越多的责任与身不由己。

    的场知低头盯着茶杯里漂浮着的茶叶,不知道说些什么。

    的场静司也知道知子在担心他,但有些东西是他永远都放不下的,比如家族,比如她,比如他的右眼。

    的场知沉默着拿起茶杯,对面的的场静司却眼神一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谁给你打下的标记!”

    “什么?”的场知愣道。

    的场静司看的场知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沉声道:“有妖怪在你手腕上打下了标记。”

    的场静司用大拇指指腹顺着印记的纹路划过,细细辨别着。

    “呵,还是一只实力不俗的大妖呢。”

    “啊,你是说有一只大妖盯上我了?可我现在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哎!他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我,反而多此一举呢?”的场知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的场静司望向的场知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还透着些许嘲讽:“不一定是要害你的,你不是说有东西推了一把你才躲过花盆的吗?”

    的场知受不了的场景司一脸神秘又慢吞吞的样子:“哎呀,先别管那些了,你先帮我把这个标记弄掉啊!”

    “弄掉?你不是不怕这些吗?嗯?之前一定要一个人去外面住的人是谁?”的场静司故意挑起眉毛,歪着头,“真诚”地问道。

    “拜托,我们家离学校那么远,我上班多不方便啊?”的场知被精准嘲讽到,脸颊微红,“你也别看不起我的新工作,那待遇比在你手底下累死累活除妖可好多了!”

    “哼,走吧。”的场静司松开手。

    的场知意识到的场静司的心情有些不太美妙,就乖乖地点点头,跟着他进了里屋。

    不一会功夫,的场静司将用来画符篆的毛笔摆回笔架上,随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好了。”

    “我就知道,我哥哥是不会不管我的,我们的场家主最厉害了,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的场知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讨好地看着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早已习惯了的场知时不时的马屁,但心里总归还是愉悦了几分。

    不过转念间他又想起之前七濑向他汇报的事,也没了逗的场知的心情。

    “那天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那三只妖怪确实与我们的场一族有旧怨,它们都曾被我们家族里的除妖师封印。”的场静司脸色平静地说道,语气里却充满对那几只妖怪的厌恶。

    “据它们所说,是有一只神秘的妖怪帮他们解开了封印,然后又怂恿他们来复仇并为他们制订了计划。”

    说到这里,的场静司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了一旁皱着眉安静听着的的场知,冷不丁的开口:“它的目标是你。”

    的场知闻言瞪大了眼睛,愣怔地看着的场静司,心中烦乱,思绪万千。

    “但它可不是想要你的命。”的场静司扯开了一个嘲讽的微笑,“你现在这样看不见妖怪,失去妖力的状态估计就是它所希望的,不然可解释不清为什么明明有机会,但那只偷袭的妖怪却没有伤你性命。”

    屋内一片沉寂。

    的场知听了的场静司的调查的结果和推测,不知该做何反应。

    可笑她还怀疑是的场静司的除妖计划,原来那几个受了重伤的除妖师是受了她的牵连。

    的场知脸上一贯开朗清甜的笑容消失,低着头自责不已。

    的场静司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头发,安慰着的场知:“别多想了,那不是你的错。”

    的场知只勉强一笑,隐忍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扑进哥哥的怀里。

    的场静司温热的手掌抚了抚怀中女孩颤抖着的脊背,无言的安慰着她。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的场静司默默地转移话题。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符篆,你带回去布置起来,能防止妖怪进入你的住所。”

    “还有这个护身符,你记得随时带在身上。”

    很少看到妹妹这么自责伤心的样子,的场静司不免有些后悔告知她实情,有心安慰她。

    他的话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可到底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显得有些笨拙。

    反倒是的场知听着这些不像是的场静司能说出来的话,伏在他肩膀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的场知从的场静司怀里出来,正要输出一大段彩虹屁,好好夸夸他,结果就看见的场静司面露尴尬的侧过了头,仿佛在故意躲避她的视线。

    亲眼目睹永远游刃有余的的场静司罕见地露出这种表情,的场知差点就笑出了声,不过怕他恼羞成怒,便努力地憋回了笑声,连方才心里的阴霾都被驱散了不少。

    虽然心情有点差,但的场知还记得自己下午要赶去学校上课,便拜别了的场静司,带着他亲手画的价值千金的咒符和护身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的场知的思绪被方才一大串信息轰击得七零八落,在屋子里布置好咒符后便疲惫地倒在床上。

    她将自己的身体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卷起,嗅着被子上朦胧的香气,终于抑制不住疲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时间慢慢流逝,在睡梦中的的场知却丝毫感知不到。

    直到被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阵急促的铃声让的场知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她睡眼朦胧地摸到了手机,努力瞪大眼睛看清了屏幕,发现只是一个陌生来电。

    的场知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的场知。”脑袋昏昏沉沉的的场知似乎勉强说完了一整句话。

    而在电话另一头的迹部景吾,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松松懒懒的女声,不似上课时的清甜柔和,慵懒朦胧的声线拖着一丝甜腻的鼻音,仿佛能痒到人的心底。

    他心中一动,维持着自己平静地声音:“我是迹部景吾。”

    原本打这个电话是以为的场老师已经到学校了,想着在课前和她谈谈昨天的事,没想到……迹部景吾暗暗羞恼。

    他捏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用力,以至于指尖都有些泛白,如果此刻旁边有人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男生的脖子逐渐染上红色,一点一点蔓延到了耳根。

    也不怪男生害羞,毕竟我们清纯男高迹部景吾同学是第一次听到女生刚睡醒时这样甜滋滋的声音。

    迹部景吾轻咳一声,换了个坐姿,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的场老师,友情提醒,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上课时间了。”

    低缓悦耳的声音在此刻的的场知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猛地翻身坐起,将被子拢到一边,已然忘记手机那头是自己的学生:“我来了,我来了。”

    着急忙乱的声音在迹部景吾听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他忍不住失笑:“老师,你先挂了吧,路上小心。”

    的场知稀里糊涂地点点头,挂断电话。

    及时赶到学校的的场知再一次佩服起自己的明智之举,选了个离学校近的公寓。

    要是此刻她是在的场静司安排的宅子里,估计入职第二天就要在学生的众目睽睽之下迟到了,那不得给学生留下不靠谱的印象。

    站在教室门口的的场知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这才微笑着踏进教室。

    “老师好!”

    “的场老师下午好!”

    一天不见,她的学生们还是这么可爱,的场知一边点头示意,一边想着。

    的场知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教室的某个人身上。

    说起来,半小时前是不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说了什么来着?

    哦,他说他是迹部景吾。

    又是他。

    迹部……景吾。

    的场知差点维持不住微笑,尤其是看到迹部景吾低笑一声,然后定定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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