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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中,弦琴声声,舞者们披着艳丽的纱衣穿梭于大厅中央,她们跺着脚快速旋转,手中的响板发出“哒哒哒”的脆声,腰间闪亮的链裙随之甩出,收拢。赴宴的贵族们穿着华贵,女眷戴着插上鲜花的假发,假发上锥圆形的香膏慢慢融化,浓郁的花香随着羽扇的轻摆飘散开来。

    宴会是以王后的名义举办的,很多人都带上了自己宠爱的孩子,孩童们在廊厅和花园中追逐奔跑跑,欢声笑语中添了几分肆意的童趣。

    一曲歌舞刚落,有侍从引着贵宾而至——

    “荷伦希布将军!”

    眼尖的人群立刻认出了来人,令人吃惊的是,这位雷厉风行的军权统帅身畔还跟着一位绝色的美人。她有着象牙般白皙的脖颈,微微低敛的眼眸,轻柔的薄纱无法掩盖其优雅动人的身姿……她是谁?

    八卦如同暗流般汹涌,而舆论中心的两人却恍若未闻——走入矮桌前,荷伦希布示意阿米尼娅坐到自己的另一侧,以便挡住她的身形。

    “别紧张,他们只是好奇。”

    荷伦希布语气温和,他往日鲜有风流韵事也从未带女眷参加过宴会,如今这般小心地维护之态令众人看直了眼,尤其是那些待嫁的贵族小姐们,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羡慕。

    阿米尼娅隐在荷伦希布的身旁,她听不清边上那些窃窃私语,也无意回应旁人肆意打量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盯着托盘里的香膏——洁白的油脂融化后露出内里的金属托撑,仿佛一朵绽开的莲花。

    落座片刻,王室的仪仗队姗姗来迟。

    在众人恭敬地行礼中,法老与王后端坐王位,普塔神庙的信徒急切地跳出来吟诵起长长的赞美词。阿米尼娅一眼认出盛装的小法老就是上次在水池旁摘莲花的男孩,想到自己摸过‘法老’的脑袋瓜,教‘法老’抓蜻蜓,给‘法老’塞零嘴……阿米尼娅暗自汗颜起来,可紧接着,她的目光便移到了小法老胸前的护身符上——雕琢后的‘塞克之光’晶莹剔透,曾经的神光虽已黯淡,却依旧散发着独一无二的温润光泽。

    阿米尼娅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很清楚,十年的时空穿梭虽与自己相关,可‘塞克之光’却不属于任何人,就像光神‘塞克’的陨落一般,它的归宿也早已注定——只不过,自己也确确实实地在寻找弟弟,和灵魂归路的途中断了线索。

    荷伦希布不着痕迹地端详着心上人,原以为她会急切,无奈,甚至失望于‘塞克之光’的可望不可及,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接触‘塞克之光’!却不料,对方只是小口地喝着葡萄酒,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淡红色的酒渍挂落在她的唇瓣上,柔软,鲜嫩,显得格外诱人——荷伦希布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示意酒侍为他再次斟满。

    祭礼颂词结束之后,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下埃及的贵族们卯足了劲,为尊贵的法老和王后献上了精心搜罗的精彩节目:油墨重彩的歌舞,逗趣滑稽的杂耍,还有来自南方的驯猴表演,灵巧的小猴子在训猴人身上来回翻腾跳跃,得到了最多的打赏。

    接下来,欢快的鼓点带起由西亚传入的弦琴,几名歌者唱起了三角洲一带耳熟能详的歌谣,这首最早由吟游诗人传唱开来的情歌,歌词大意说得是一对年轻情侣追求爱情的故事,歌者们分饰角色各自展示优美的歌喉,底下的听众们跟着节奏拍手,合唱,更有的借着酒劲跳起舞来。

    气氛正热烈,荷伦希布靠过来问,“待这几日季风过后,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诶?去哪?”

    “孟斐斯近郊有一处皇家葡萄园,专门酿造品质极佳的美酒,我猜你会对传统工艺和宫廷秘方感兴趣。”

    阿米尼娅眼中亮晶晶的,明显是被说动了,“皇家的葡萄园我也能随意参观吗?现在是葡萄成熟的季节吗?你公务繁忙还带着我出去玩,会不会……”被人弹劾不务正业?

    “不用顾虑,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足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荷伦希布失笑,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自傲和一点儿久违的肆意,“至于其他琐事,会有更合适的人去安排,我们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

    (同一时间,安安分分待在将军府邸的大总管,一连数个喷嚏差点把自己打懵了。培尔涅舒特:又来活儿了?)

    荷伦希布抿了口酒,继续说道,“我听闻几日前法老陛下来过宅邸,误入内宅与你遇上了。法老虽年幼,可府邸的看守到底松懈,我打算把鲁斯亚和他手底下那几个派过来,任你调遣。”

    阿米尼娅愣了愣,她记起鲁斯亚是士兵队长的名字,“他不是你的亲卫吗?”

    “现在他是你的亲卫,”荷伦希布定定地看着她,“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你安排的很稳妥,我……”

    阿米尼娅还不及说什么,他已将她的手带到唇边,轻而温柔地吻着,“‘如果有谁爱你如狂,答案不言而喻,我已是这世上最渴望拥有你的男人……’刚才那首情歌唱得仿佛是我的心声,我真希望能与你相伴每一天,直到永远。”

    荷伦希布言语中流露出的炽热情谊,令阿米尼娅难以招架,她想要抽回手却抵不过对方慢慢地收紧,十指交握间感觉到掌心的温热——暗自较劲无果后,阿米尼娅瞪了他一眼:“快放手,会被人看到的!”

    “那又如何?”荷伦希布挑眉,“有谁规定我不能拉你的手?”

    “别闹,宴会还在进行呢,这样太失礼了……”

    这难缠劲儿让阿米尼娅无可奈何,殊不知,两人这样亲密而自然的姿态,早已被众人看在眼中。

    ……

    小法老图坦卡蒙端坐高位,在一场表演的间隙中他环视全场,注意到了贵宾席中的不同寻常——荷伦希布将军竟然对女子表现出如此明显的爱慕,这简直太稀奇了!而他看清那女子的脸庞后,立刻就将阿米尼娅认了出来,想到那个轻松自在的午后,图坦卡蒙微微出神,连打赏都险些忘了。

    小王后阿肯纳媚看腻了歌舞,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她不太熟悉的下埃及贵族们,身旁的女官轻声地为她介绍,可临到‘北方将军’这儿却说不上来。这反倒激起了阿肯纳媚的好奇心,她看向自己的丈夫,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忍不住自行发问:

    “我听闻,大将军向来不带女眷参加宫宴,不知道今天为何破例?”

    小王后的问话一下聚焦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荷伦希布在众人的目光下起身,只是他拉着阿米尼娅的手并没有松开。

    “承蒙法老与王后的关怀,如同热烈的阳光照耀在黑土地之上,尼罗河在吾主的脚下流淌,作为您的代理人,我时时刻刻感到荣幸……而今日,我是为了一个诉求而来。”

    荷伦希布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漂亮的恭维话将王权与神权抬在了前头,又暗暗表明了自己与众不同的‘近臣’身份,难怪除了皇族,无人敢去打趣这位手握重权的下埃及军阀。

    阿米尼娅在旁默默佩服,她从未见过荷伦希布在官场上的模样,只觉得对方在话术上游刃有余,确实与年少时的暴躁性子大为不同,只听他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恳请现世之神灵能够祝福我——和我未来的妻子。”

    “!!!”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被紧紧拉住手的阿米尼娅,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未来的妻子?”小王后吃惊地捂嘴。

    “荷伦希布将军,这是真的吗?”小法老结束神游加入了话题,“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要娶妻!”

    这一问,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谁都想不到‘北方将军’会突然宣布自己的婚事——以往也不是没有希望靠嫁女儿来攀高枝的人,各种劝说,讨好,贿赂(甚至有人动了歪脑筋,使出下作手段妄图逼迫就范,最终惹怒了正主被扔进尼罗河喂鳄鱼)……什么法子都用了,却没人能打动这位铁石心肠的将军,有好事者猜测,荷伦希布指不定是要娶一位皇室血脉的女眷呢!

    “我早已开始筹备婚礼,只不过前阵子忙于公事未曾提起,在白沙漠遇见尼娅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哈托尔的旨意。”

    荷伦希布的语气笃定,似乎已经敲定了婚礼的日程,他深情款款地望向心上人,带着宠溺的微笑——阿米尼娅只觉得众人的目光如实质般地朝自己射来,来不及反应,‘始作俑者’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大厅中央。

    这下,众人算是真正看清了这位‘将军之妻’的面容,纷纷发出赞美的惊叹。

    “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啊!愿哈托尔也能这般眷恋我。”

    下埃及维西尔,彭图之子喃喃自语,这样品貌的女子世间能有多少,一旁的卜塔穆不屑地抬眼,却如惊雷劈中般直愣愣地望着少女的面容,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而不自知……

    ……

    阿米尼娅浑身僵硬地向法老和王后行礼,她自然是紧张的,幸好大伙儿沉浸于其中,经过神庙礼仪训练的她一言一行皆为美的化身,哪怕是羞涩腼腆,也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这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祝福你们!”

    阿肯纳媚被两人‘一见钟情’的戏码打动了,只觉得浪漫无比,她盼望着能够有机会听到更多的细节。

    她兴致勃勃地看向丈夫,“你说呢,我的陛下?”

    “呃……”

    图坦卡蒙想得更多一些,在朝堂上,一位有功劳的大臣向法老祈求祝福和赏赐,这件事本身很寻常,更何况,荷伦希布作为军功无数的一方重臣,借婚事恳请法老和王后的祝福也代表着对皇室的尊敬和支持,重重赏赐都不为过。可不知为何,他却有些犹豫,也许是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茫然,惊慌和不敢置信,又或者是大将军那样张扬地揽住她,不动声色地向所有人宣示着主权的态度……

    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恭敬而温顺地站在那里。

    ——她看向他,亦如同他注视着她。

    与此同时,胸口的护身符微微发烫,图坦卡蒙下意识抚过透明的沙漠宝石,雕琢成圣甲虫的‘塞克之光’源源不断地散发暖意。他顿了顿,最终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中颁下了祝福的旨意。

    ……

    ··

    夜幕将至,将军宅邸迎回了它的男女主人。

    荷伦希布一下马便大阔步来到抬椅前,伸手想将心上人扶下来——“啪!”阿米尼娅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自顾自下了抬椅就往廊厅里走。

    周遭的人全体傻眼,却见将军半点不生气,叮嘱随从几句后便追了进去,心情似乎挺不错。

    望着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远去,士兵队长鲁斯亚暗自叹服,不愧是将军看中的女人,这气势,这魄力,他倒也不担心旁的,毕竟白沙漠的驻地军营里两人就狠吵过一架,后来还不是将人宠得没边?

    鲁斯亚摆摆手,示意底下人该牵马的牵马,该推车的推车都别傻站着,自己则来到培尔涅舒特面前,指着成堆的箱子道:“这些都是法老和王后赏赐给将军和夫人的贺礼,大总管您看放到哪里合适?”

    “这么多赏赐都给……夫人?!”

    “是啊!法老陛下祝福了将军和夫人的婚事,还赐了夫人一个‘哈托尔的信徒’头衔呢!”

    鲁斯亚将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培尔涅舒特听完就乐了,真不愧是老大,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当着众贵族和官员的面,法老和王后的赏赐祝福被皇家书记员一笔一划记录下来,再加上这么个寻常贵族都不一定有的宗教头衔,这下,任谁都不能反对这门婚事,否则就是对法老和王后的大不敬。

    “既然是来自皇宫的赏赐,那就交由咱们的夫人管着吧!”

    吉娜瞬间升级成新任将军夫人的贴身仆从,她晕晕乎乎地领着众人往内宅走,一副没回过神的模样,培尔大总管暗自琢磨这个女奴看起来不太聪明,得空还得挑几个机灵点的送过去,伺候的人多了,才能显出咱们将军夫人的尊贵。

    这么一想,他就开始各种盘算,恨不得立刻就将婚宴操办完,好了却某人的一桩心事。众仆从闹哄哄地挤作一团,拼命向几个侍卫追问宫宴上的细节,得知自家将军要娶妻后大伙儿载歌载舞地欢腾起来。

    ……

    内宅。

    阿米尼娅沉着脸进了寝厅,她一言不发地坐在矮塌上,没过多久荷伦希布就跟了进来,他屏退仆从坐到了矮塌的另一边。

    静了又静,还是阿米尼娅率先开口,“为什么?”

    “什么?”

    “头衔,婚姻。”阿米尼娅瞪着他,“你不曾与我事先商量,到底为了什么才要这样做?”

    “哦,你说这事啊——”

    荷伦希布随手拿起果子,语气疏松平常地仿佛这不过是件小事,“就是想娶你呗,反正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刚刚好。”

    “蛤?!!”

    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设想了种种理由,以为对方受迫于局势不得已如此,咬牙决定配合的阿米尼娅大惊失色,反驳道,“谁、谁喜欢你了。”

    “当然是你!”

    荷伦希布将拨好的果肉扔进自己嘴里,“但是你犹豫又纠结,不像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喜欢你,说起来,还是因为你考虑的太久,我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了……你看,这不就成了么!”

    这番话要多无赖有多无赖,阿米尼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对方戏谑的眼神,让她有种被戳穿心事的羞臊感。

    “不管你怎么否认,这件事都已经记在了皇室档案里,我何其有幸,能够在法老陛下的祝福中迎娶心爱之人!”荷伦希布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卷莎草纸,上面‘哈托尔的信徒’几个圣书体的大字无比醒目,“——历时你我的名字将会缀上这头衔,雕刻在纯金的饰物上进献神庙,光是这件事就值得开一个狂欢宴。”

    “……”

    阿米尼娅已确认自己被套路的事实,眼前这人笑得太过肆意,她忍了又忍才没撸袖子揍人,只听他继续道,“还记得我们当初在沙漠中的争论么?关于你最在意的户籍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荷伦希布的妻子,一位新晋的埃及贵族,与此同时你还拥有着法老的祝福,王权是你的担保人,再也没有人能够质疑你的来历和身份,谁也不能!”

    荷伦希布将纸卷放在榻上,深情道,“不仅如此,你还将与我共同拥有权力和财富,我会竭尽所能让你过得自在,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你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亦是我心灵的归属。”

    “什么都可以?”阿米尼娅冷哼一声,站起来道,“如果我要离开孟斐斯,回明亚呢!”

    荷伦拦住她,“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

    “你凭什么——”阿米尼娅的怒气值蹭蹭往上蹿,“我和你说过,我的人生有很多未解的谜团,有很多要做的和想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想找到自己的价值。如果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争论,就该清楚我不愿意用婚姻作为交换条件,一辈子成为被人豢养的温室花朵——这才是我没有答应你求婚的原因,而你,原先就是那么独断专横,难道现在又要以爱之名剥夺我的自由吗?你拿我当什么?!”

    她越说越来气,积压在心底的种种情绪在此刻蜂拥而出,若不是来自‘塞克之光’的时空穿梭,让两人阴差阳错地在圣域中相遇,又朝夕相处结下深厚情谊,她真想立刻离开再也不见他!

    阿米尼娅发泄般地说了许多,可自己的嘲讽并没有如预期般地激怒对方——荷伦希布收起笑意,他专注而认真地倾听完,便开始逐一解释起来。

    其实那时候的事情,阿米尼娅早已有所耳闻,无非就是权力相争,借由寻找‘圣物’的机会,彻底排查绿洲驻军中的利比亚暗探,后来还从搜查出来的赃物中抓到了某神庙势力的把柄。

    荷伦希布作为北方统领,就是这么个雷厉风行的脾气,‘黑沙暴’之后,他所做的一切按理说不用向谁解释,也无需对谁负责,可现在,却认认真真地就此事向阿米尼娅道歉,甚至袒露了自己当初的顾虑,“……你的突然出现,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被魔法蛊惑,这一切太过巧合以至于我不敢放任自己,只是自私地想要留下你,再做打算……直到你带着‘塞克之光’出现,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

    阿米尼娅迟疑一下,“是吗?”

    荷伦希布无可奈何地将人搂入怀里,叹气道:

    “你应该再笨一点的,尼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爱一个人就要为对方着想?就像你为了我顾虑重重,而我——我扫清一切阻碍,以最正式地方式求娶你,给你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是希望你不再犹豫,不再拒绝,一如曾经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你就是憋在心里不肯说——这让我不确定了,我不敢松手,生怕你又会消失。”

    荷伦希布望着阿米尼娅,想起她每每仰望远方的神情——那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飞鸟,他不想扼杀它的灵魂,也不愿被它抛下——他渴望着她的回应,渴望拥有她所有的爱意,这应该是这世界最美的梦境吧?

    “我不愿以婚姻困住你,可我别无他法,让我像玛哈特那样放手?这绝无可能!”

    “???你为什么总和他比较,我又不喜欢他!”

    好端端的情话中突然跳出一个“假想敌”,阿米尼娅哭笑不得。

    “最好如此。”

    荷伦希布俯身,细密的轻吻落在她的额头,眼角和脸庞,带着无限温柔怜爱,只听他虔诚而痴情地呢喃:“我别无所求,看在你我真心相爱的份上,别离开我,尼娅——愿你有一丝怜悯。”

    阿米尼娅这才惊觉,男人眼中暗藏的一丝脆弱——翻腾的怒火在此刻熄灭,所有的不满化作灰烬——卸下所有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一遍一遍地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情谊和誓言,让人无法拒绝,正如他所说的,坦然的面对内心吧——

    她爱上他了!

    在那铺天盖地地的黄沙中,她早已为他倾心。

    “你应该,提前和我说的……”

    阿米尼娅不满地嘟囔着,踮起脚尖,伸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趁着荷伦希布一愣神,她已顾不得脸红,拽住他的宽领颈圈吻住了他,而后,立即得到了男人无比热情的回应。

    ……

    “怎么样了?”

    “嘘。”

    门外听墙角的几人悄悄撤退,将夜晚留给真正的爱之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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