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虞向他微微摇头。
明晟很是不解。
烨帝虽说了一句很像讥讽的话，后续并无怪责之意，而是直接迈步出了宫门。
神虞在他走后，低声道：“舅舅，祖父固然是皇帝，也是您的父亲。您要牢记，外人面前，视他为君，家人面前要视他为父亲。儿子可以忤逆父亲，这代表儿子长大了。一味畏惧他，他只会觉您不成器，愈发严苛对您。”
明晟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底一阵忐忑。
他父亲是个英明的君主，一手缔造烨国的中立之势。他作为臣子对他只有崇敬、敬重。作为儿子，老人一生霸道专横，凡决策好的事，不容任何人质疑。
他叹道：“你不知，若是子舆忤逆父皇，父皇只会开心，孤忤逆父皇父皇只会生气。”
神虞看出来了，这对父子内生嫌隙的源头在她脾气古怪的祖父身上。
她回头看去，来时白玉道覆满了月华，月华尽头，九重宫阙太和殿高高伫立。
这方布满血腥与阴谋的天地，真情难求，纵是亲父子也有江山百姓隔在中间。
她的说法未必都对，明晟的说法未必都错。谁对谁错，语言终究是苍白的，唯有事实来证明。
赢厌手里提着麒麟灯笼，乖巧听了一路，直至这时才出声询问：“娘娘在看什么？”
神虞手指最高点太和殿，轻声问：“麒麟看那里可好？”
赢厌随她手指看去，复看她摇头：“那里有什么好，太高了。”
神虞捏了捏他脸颊，耐心道：“麒麟，坐在那里的人乃世间至尊，所到之处众生叩拜。”
赢厌拿掉她手，罕见反驳了她：“娘娘错了，麒麟是娘娘的儿子，除了娘娘，所到之处也有众生叩拜。”
那里过高一眼知寒，他只想做娘娘一辈子的儿子，不想坐在那种寒冷的地方。
有那么一时，神虞理解了烨帝对太子的严苛。她费心费力教他、养他，所为不过是让他一统天下做个好皇帝。
而她的儿子，甚至不想当皇帝。
没关系，她儿尚小，不想做皇帝这件事，她可以慢慢引导他。
京城城门紧闭，城墙青砖铺红毯，御林军手扶佩刀，列队两排，目不斜视。
城墙下站满了百姓，人头攒动。
烨帝做了五十多年的皇帝，俯瞰着他为操劳一生的百姓们，内心感慨万千，扬声问：“你们生活如何？”
烨帝爱重百姓，百姓自然爱重他。
闻听他问，此起彼伏的声音回：“我们过得挺好的，皇上您龙体好吗？”
烨帝抚髯大笑：“朕有个亲孙女，是咱的百国神女，你们也都见过她小像。前几年朕病了，病得很重，今年朕的孙女来了，为朕治好了病。朕如今龙体安康，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
圣君长寿，作为百姓的自然不胜欢喜。
太子明晟低着头，看不出有开心的迹象，也看不出有不开心的迹象。
神虞看着明晟，皱了眉头，轻咳一声。
明晟如梦初醒，抬起头慢半拍道：“父皇长寿，儿臣不胜欢喜。”
神虞心底叹了口气。
祖父心底若没舅舅这个儿子，哪里能容他这懦弱藏不住事的性子做太子。
烨帝今夜心情不错，太子慢半拍的回答也仅换得他冷哼一声。
神虞站在烨帝身侧，道：“你们认得本座，本座是烨国皇帝的亲孙女。”
她牵起赢厌的手，又道：“你们不认得他，他是本座的徒儿，也是本座的干儿子神麒麟。”
赢厌站在神虞右手侧，足比她高了半个头。少年的年纪，成人般的伟岸，身着六彩霞袍，头戴珠玉麒麟冠，美得雌雄莫辨，近乎妖异的慑人心魄。
男生女相本是有福之相，呈现在他脸上，却是妖异得慑人，一眼不详。
百姓们看清他摸样，一瞬静可闻针。
赢厌看到了他们眼底的畏惧，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神虞余光看后一眼，云榭天的人得令退下，不过几息夜空朗月高悬，忽而炸开朵朵火树银花。
身着霞衣的男子飞入天际，于夜空披彩，凌空而舞。
星点伴随着鲜花洒落地面。
神虞清冷的声音道：“天官赐福。”
坠落地面的鲜花镀了月华，瓣瓣如覆白霜，神虞站在城墙上一挥裙袖，地面花瓣霎时泛了金泽。
百姓亲眼目睹天官赐福，震惊仰头看她。
都说百国神女乃天生神女的天人，莫不是真天人？
百姓去看地面的花瓣。
这花从天上落下时就是普通的花瓣，神女随手一挥，它们便成了金子质地。
她若是真神仙，这花瓣自然是真金。
若是假的……
城墙下的百姓，不约而同蹲下身，捡起地面花瓣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放到了嘴里。
夜空砰然炸开一朵栩栩如生的麒麟兽烟花，短暂的轰鸣过后，城墙下起了一阵骚乱。
神虞站在夜空烟花下，温柔看赢厌：“远古有兽，名麒麟，四灵之首百兽之先，见之得祥，寓意长吉、天下太平。娘娘做天官，将麒麟瑞意做福赠你，佑我儿一生吉祥，顺遂。”
赢厌眸光深邃幽寂，忽而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
麒麟花朵朵砰然绽放，巨大的轰鸣声压过城下的骚乱。
他动了动唇，并无声音。
“阿虞。”
神虞莫名起了一阵不安，抬眸看他。
少年眉眼满是欢喜，仰头看着夜空烟花，大声喊：“娘娘，麒麟好开心。”
神虞不见他眉眼处有异，虽放了心，却隐约意识到他有不对处，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她一时之间找不出缘由。
烨帝看城墙下的骚乱，又看身侧的母子两人，白胡子一顿乱颤。
他就站在她身侧，分明看到了她裙袖里有许多银线。
她先是装神弄鬼地骗了他亲爷爷，现在竟当他面再次装神弄鬼地骗他百姓。
烨帝脸黑了。
城墙下的骚乱没持续多久，云榭天的人陆续走暗处走出，开始给百姓派发金叶子，一人三片。
神虞推开赢厌，举起他手，问城墙下的百姓：“你们看本座之子如何？”
百姓双眼冒绿光，直勾勾地看着赢厌，齐声感慨：“草民眼拙，直至此时才看出，神女之子乃麒麟子，可为百国麒麟。”
神虞满意颔首，赞叹道：“你们慧眼如炬，本座心甚慰。”
百姓马上附和道：“麒麟公子如此样貌，真真旷世罕有，神女能有这样一个儿子，好福气啊——”
不怪他们口不对心，实在是神女她老人家给太多了。
神女纵说自己儿子是人皇在世，他们也敢信，且深信不移，逢人便说。
神阙站在烨帝身后，脸色甚至比烨帝的脸色还要难看。
他黑青着脸问：“师妹这金叶子，是从山上带来的？”
神虞余光看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神阙顿时手捂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云榭天有座金山，现在的百国无人不知，金山是百国神女的私有物。可三百年前，那座金山却是他们齐国开国圣祖帝的。
当年圣祖帝被一代神女骗走了金山，虽有了玉玺得以建国，碍于一穷二白，导致他们齐国至今还是四城之土。
师妹保管金山多年，那金山自己用也就用了，哪怕是用到山下百姓身上也没什么。
可师妹用他齐国的金山买通百姓统一口径，竟是为了赢厌，他实在不能忍。
神虞早在下山来烨国那日，便怀疑过云榭天的金山是一代神女骗了齐国开国帝得来的，此时一看神阙脸色，确定了心底猜测。
三百年前云榭天的金山怎样得来的，她没出世管不了。可三百年后的现在，那座金山是母亲留给她的遗产，属于她的私有物。
他齐国的金山早在前世，她便还给了他，还附赠了几十万的大军。今生的金山大军，他最好别再肖想。
烨帝黑着脸，见神阙神色不对，瞪眼神虞，关心问：“阙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神虞笑道：“师兄初见天官赐福，想是没猜到本座还能凭空变出金子来，惊到了。”
神阙一听‘金子’两字，顿感心痛如绞，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向烨帝拜礼道：“万岁，阙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烨帝叹口气，示意吴宝送他回宫，这才看向神虞低声怒斥：“你那云榭天的金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她想要百姓承认麒麟的身份，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却选择用金子收买百姓之心。天下百姓万万，她今日能收买一国百姓之心，明日可能收买百国百姓之心？！
神虞见他为自己心疼金子，笑道：“皇爷爷，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从民而来，当用民身。”
城墙下的百姓伸长了脖颈，目不转睛抬头看着城墙上的爷孙。
烨帝当百姓面自然不好说出什么君君民民的话，把神虞拉到一侧，小声斥道。
“你那云榭天大军几十万，来日下山不知要动用多少粮草，纵有金山也当俭省。”
他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深知什么外敌内乱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国之君，一山之主没钱粮。
再忠诚的臣子，也不可能饿着肚子听君主发号施令。
神虞为老人揉了揉心口，笑道：“皇爷爷有所不知，这金叶子不过是过一过百姓之手，明日还是孙女的财物。”
烨帝自然不信，瞧着她微微冷笑。
神虞见他不信，撇嘴道：“皇爷爷可要与孙女打个赌，就赌百姓明日会如数将金叶金花返还，甚至还要求孙女收下他们家私，对孙女感恩戴德。”
明晟很是不解。
烨帝虽说了一句很像讥讽的话，后续并无怪责之意，而是直接迈步出了宫门。
神虞在他走后，低声道：“舅舅，祖父固然是皇帝，也是您的父亲。您要牢记，外人面前，视他为君，家人面前要视他为父亲。儿子可以忤逆父亲，这代表儿子长大了。一味畏惧他，他只会觉您不成器，愈发严苛对您。”
明晟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底一阵忐忑。
他父亲是个英明的君主，一手缔造烨国的中立之势。他作为臣子对他只有崇敬、敬重。作为儿子，老人一生霸道专横，凡决策好的事，不容任何人质疑。
他叹道：“你不知，若是子舆忤逆父皇，父皇只会开心，孤忤逆父皇父皇只会生气。”
神虞看出来了，这对父子内生嫌隙的源头在她脾气古怪的祖父身上。
她回头看去，来时白玉道覆满了月华，月华尽头，九重宫阙太和殿高高伫立。
这方布满血腥与阴谋的天地，真情难求，纵是亲父子也有江山百姓隔在中间。
她的说法未必都对，明晟的说法未必都错。谁对谁错，语言终究是苍白的，唯有事实来证明。
赢厌手里提着麒麟灯笼，乖巧听了一路，直至这时才出声询问：“娘娘在看什么？”
神虞手指最高点太和殿，轻声问：“麒麟看那里可好？”
赢厌随她手指看去，复看她摇头：“那里有什么好，太高了。”
神虞捏了捏他脸颊，耐心道：“麒麟，坐在那里的人乃世间至尊，所到之处众生叩拜。”
赢厌拿掉她手，罕见反驳了她：“娘娘错了，麒麟是娘娘的儿子，除了娘娘，所到之处也有众生叩拜。”
那里过高一眼知寒，他只想做娘娘一辈子的儿子，不想坐在那种寒冷的地方。
有那么一时，神虞理解了烨帝对太子的严苛。她费心费力教他、养他，所为不过是让他一统天下做个好皇帝。
而她的儿子，甚至不想当皇帝。
没关系，她儿尚小，不想做皇帝这件事，她可以慢慢引导他。
京城城门紧闭，城墙青砖铺红毯，御林军手扶佩刀，列队两排，目不斜视。
城墙下站满了百姓，人头攒动。
烨帝做了五十多年的皇帝，俯瞰着他为操劳一生的百姓们，内心感慨万千，扬声问：“你们生活如何？”
烨帝爱重百姓，百姓自然爱重他。
闻听他问，此起彼伏的声音回：“我们过得挺好的，皇上您龙体好吗？”
烨帝抚髯大笑：“朕有个亲孙女，是咱的百国神女，你们也都见过她小像。前几年朕病了，病得很重，今年朕的孙女来了，为朕治好了病。朕如今龙体安康，再活十年也不是问题。”
圣君长寿，作为百姓的自然不胜欢喜。
太子明晟低着头，看不出有开心的迹象，也看不出有不开心的迹象。
神虞看着明晟，皱了眉头，轻咳一声。
明晟如梦初醒，抬起头慢半拍道：“父皇长寿，儿臣不胜欢喜。”
神虞心底叹了口气。
祖父心底若没舅舅这个儿子，哪里能容他这懦弱藏不住事的性子做太子。
烨帝今夜心情不错，太子慢半拍的回答也仅换得他冷哼一声。
神虞站在烨帝身侧，道：“你们认得本座，本座是烨国皇帝的亲孙女。”
她牵起赢厌的手，又道：“你们不认得他，他是本座的徒儿，也是本座的干儿子神麒麟。”
赢厌站在神虞右手侧，足比她高了半个头。少年的年纪，成人般的伟岸，身着六彩霞袍，头戴珠玉麒麟冠，美得雌雄莫辨，近乎妖异的慑人心魄。
男生女相本是有福之相，呈现在他脸上，却是妖异得慑人，一眼不详。
百姓们看清他摸样，一瞬静可闻针。
赢厌看到了他们眼底的畏惧，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神虞余光看后一眼，云榭天的人得令退下，不过几息夜空朗月高悬，忽而炸开朵朵火树银花。
身着霞衣的男子飞入天际，于夜空披彩，凌空而舞。
星点伴随着鲜花洒落地面。
神虞清冷的声音道：“天官赐福。”
坠落地面的鲜花镀了月华，瓣瓣如覆白霜，神虞站在城墙上一挥裙袖，地面花瓣霎时泛了金泽。
百姓亲眼目睹天官赐福，震惊仰头看她。
都说百国神女乃天生神女的天人，莫不是真天人？
百姓去看地面的花瓣。
这花从天上落下时就是普通的花瓣，神女随手一挥，它们便成了金子质地。
她若是真神仙，这花瓣自然是真金。
若是假的……
城墙下的百姓，不约而同蹲下身，捡起地面花瓣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放到了嘴里。
夜空砰然炸开一朵栩栩如生的麒麟兽烟花，短暂的轰鸣过后，城墙下起了一阵骚乱。
神虞站在夜空烟花下，温柔看赢厌：“远古有兽，名麒麟，四灵之首百兽之先，见之得祥，寓意长吉、天下太平。娘娘做天官，将麒麟瑞意做福赠你，佑我儿一生吉祥，顺遂。”
赢厌眸光深邃幽寂，忽而紧紧将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
麒麟花朵朵砰然绽放，巨大的轰鸣声压过城下的骚乱。
他动了动唇，并无声音。
“阿虞。”
神虞莫名起了一阵不安，抬眸看他。
少年眉眼满是欢喜，仰头看着夜空烟花，大声喊：“娘娘，麒麟好开心。”
神虞不见他眉眼处有异，虽放了心，却隐约意识到他有不对处，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她一时之间找不出缘由。
烨帝看城墙下的骚乱，又看身侧的母子两人，白胡子一顿乱颤。
他就站在她身侧，分明看到了她裙袖里有许多银线。
她先是装神弄鬼地骗了他亲爷爷，现在竟当他面再次装神弄鬼地骗他百姓。
烨帝脸黑了。
城墙下的骚乱没持续多久，云榭天的人陆续走暗处走出，开始给百姓派发金叶子，一人三片。
神虞推开赢厌，举起他手，问城墙下的百姓：“你们看本座之子如何？”
百姓双眼冒绿光，直勾勾地看着赢厌，齐声感慨：“草民眼拙，直至此时才看出，神女之子乃麒麟子，可为百国麒麟。”
神虞满意颔首，赞叹道：“你们慧眼如炬，本座心甚慰。”
百姓马上附和道：“麒麟公子如此样貌，真真旷世罕有，神女能有这样一个儿子，好福气啊——”
不怪他们口不对心，实在是神女她老人家给太多了。
神女纵说自己儿子是人皇在世，他们也敢信，且深信不移，逢人便说。
神阙站在烨帝身后，脸色甚至比烨帝的脸色还要难看。
他黑青着脸问：“师妹这金叶子，是从山上带来的？”
神虞余光看他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头。
神阙顿时手捂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云榭天有座金山，现在的百国无人不知，金山是百国神女的私有物。可三百年前，那座金山却是他们齐国开国圣祖帝的。
当年圣祖帝被一代神女骗走了金山，虽有了玉玺得以建国，碍于一穷二白，导致他们齐国至今还是四城之土。
师妹保管金山多年，那金山自己用也就用了，哪怕是用到山下百姓身上也没什么。
可师妹用他齐国的金山买通百姓统一口径，竟是为了赢厌，他实在不能忍。
神虞早在下山来烨国那日，便怀疑过云榭天的金山是一代神女骗了齐国开国帝得来的，此时一看神阙脸色，确定了心底猜测。
三百年前云榭天的金山怎样得来的，她没出世管不了。可三百年后的现在，那座金山是母亲留给她的遗产，属于她的私有物。
他齐国的金山早在前世，她便还给了他，还附赠了几十万的大军。今生的金山大军，他最好别再肖想。
烨帝黑着脸，见神阙神色不对，瞪眼神虞，关心问：“阙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神虞笑道：“师兄初见天官赐福，想是没猜到本座还能凭空变出金子来，惊到了。”
神阙一听‘金子’两字，顿感心痛如绞，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向烨帝拜礼道：“万岁，阙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烨帝叹口气，示意吴宝送他回宫，这才看向神虞低声怒斥：“你那云榭天的金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她想要百姓承认麒麟的身份，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却选择用金子收买百姓之心。天下百姓万万，她今日能收买一国百姓之心，明日可能收买百国百姓之心？！
神虞见他为自己心疼金子，笑道：“皇爷爷，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从民而来，当用民身。”
城墙下的百姓伸长了脖颈，目不转睛抬头看着城墙上的爷孙。
烨帝当百姓面自然不好说出什么君君民民的话，把神虞拉到一侧，小声斥道。
“你那云榭天大军几十万，来日下山不知要动用多少粮草，纵有金山也当俭省。”
他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深知什么外敌内乱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国之君，一山之主没钱粮。
再忠诚的臣子，也不可能饿着肚子听君主发号施令。
神虞为老人揉了揉心口，笑道：“皇爷爷有所不知，这金叶子不过是过一过百姓之手，明日还是孙女的财物。”
烨帝自然不信，瞧着她微微冷笑。
神虞见他不信，撇嘴道：“皇爷爷可要与孙女打个赌，就赌百姓明日会如数将金叶金花返还，甚至还要求孙女收下他们家私，对孙女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