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戚瑾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霍筠要是能这么容易放下,就不会到现在也不愿意看其他人一眼了。因此她只是无奈地在霍筠的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玉佩,说道:“他这礼倒是用了心,知道要送个你喜欢的。”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你喜欢这个的?”戚瑾倒是有点好奇这个,毕竟荆漠可以说和霍筠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能知道她喜欢这个多少有点让人奇怪了。

    霍筠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滞,手却依旧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那玉佩,喃喃道:“是啊,他怎么知道?”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慢慢低下头来看着玉佩,没有说话。

    戚瑾见她这副模样,终究是不忍心,从她手中将那玉佩拿了过来,系在了她的腰间,柔声地说道:“或许他也动了心,这两个人的事还是须得当面说清才是。”说完,她指了指在那棵高大的柳树旁站着的人。

    从刚才起,她便觉察到身后似乎有人在看她们,一回眸便看到默默站在那里的荆漠,他的目光就那般望着霍筠,步子微动,但又收了回去。

    戚瑾不知道他在犹豫些什么,只是不忍心看到霍筠那般伤心罢了。

    闻言,霍筠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在看到树下站着的人时,她不由有些呆愣。

    宴会大抵是早就结束了,荆漠却出现在了这里,这无疑让霍筠在感到惊讶的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期望。

    于是她在戚瑾的眼神示意下,朝着荆漠站着的地方小跑过去,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还穿着官袍的人,她露出了笑容,手却下意识地握住了被戚瑾系在腰间的玉佩。

    “你,是跟着我一起出来的吗?”霍筠犹豫地问道。

    她抬眸和荆漠对视上,只见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好半晌才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嗯”。

    “玉佩,你喜欢吗?”荆漠淡漠的视线落在霍筠的腰间,方才他看着戚瑾将它系在了她的腰间,他想她大抵是喜欢的,倒也不枉费他寻人问到她所喜爱之物。

    “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霍筠眉眼弯弯地说道。

    闻言,荆漠哑然,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稍微偏移,“喜欢就好。”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寂静之中,对视一眼后霍筠嘴唇翕动,声音低如蚊声地说道:“荆漠,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有那么点动心?”

    荆漠的身子不由微僵,瞳孔微缩,对上正仰着头望着自己的霍筠,他一时沉默,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或许是动了心吧,若不然又怎会特地去打听。

    而霍筠见他久久沉默,她后退了几步,脸色也苍白了些许,她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足尖,忍住心中的苦意,说道:“是霍筠唐突了,荆指挥使就当我没问过吧。”

    甫一说完,霍筠便轻移步子,欲从荆漠的身边走过去。

    却在她动的那一刻,一只手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若是动心了如何?”

    霍筠立时回眸望向荆漠,在看到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时,她不敢确定方才自己听到的,“你这话是何意?”

    “意思便是我对你动心了,这下阿筠可知道了?”荆漠的手微微使劲,将霍筠又扯回到自己的面前,那双黑眸紧紧地望着她说道。

    霍筠下意识捂住了嘴,就那般望进荆漠那双黑眸之中,看着他眸子里的自己,那一刻霍筠的心里枯萎的花又长出了新的花苞刹那间绽放。

    河畔边的戚瑾在霍筠走向荆漠时,便提起裙边离开了,带着灵雅在城里没有方向地走着,走到哪算哪。

    明日便是乞巧节,这街上的各式各样的点缀看得她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渐渐放松,目光在那些装饰上看了又看,看似随意地说道:“灵雅,明日便是乞巧了,人应该会很多吧?”

    灵雅一听便明白了戚瑾的意思,笑着说道:“小姐,人多热闹些,老爷若是不让您出来,灵雅便给您在府里也过得开心可好?”

    戚瑾望了眼灵雅,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也笑了起来,“好,那到时候你家小姐可就等着你了。”

    两人说话间,眼前忽然出现聚集着一群人的地方,戚瑾抬头看了眼,不免有些奇怪,于是上前几步轻轻地拍了拍一位老婆婆,问道:“奶奶,你可知道前面是怎么了?怎么聚着这么多人?”

    老婆婆闻声,转过头看向戚瑾,见是一个小姑娘,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压低声音说道:“小姑娘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便有打更的发现这家的老爷死在了大门口,死相可惨了。也不知道是惹到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说完,老婆婆还有些后怕地摇了摇头。

    戚瑾一听,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灵雅,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伴之而来的是身旁百姓的惊呼声:“是大理寺卿来了,大家快散开!”

    聚在一起的人群在听到这话后便齐齐朝后退去,为大理寺卿让出一道路,猝不及防的戚瑾险些被突然后退的百姓推到,幸得灵雅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不然可就把自己给摔惨了。

    戚瑾在灵雅的搀扶下站稳,这才来得及抬头去看,发现来的便是自己哥哥,她不由轻轻拉扯了下灵雅的衣袖,想在戚衡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先溜走。

    却没想到她往后退的时候一抬头便对上戚衡正望着她的眼神,他的眼里满是惊讶与担心,他招了招手让官兵将百姓们驱散,他这才走到戚瑾的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在看到她粉色绣鞋上的半个黑色鞋印,问道:“你怎么在这?可有受伤?”

    戚瑾被戚衡的手箍住,手臂有些发疼,她将手挣扎出来,揉着手臂说道:“我只是逛到了这里,刚好碰到百姓们都聚在那,能受什么伤?”

    人群被驱散,那老爷的尸体此刻也露在了外面,戚瑾无意间瞥了一眼那边,虽从那老婆婆口中知道死相很惨,但怎么也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刺激之大。

    鲜血染红了尸体身下的地面,他那睁得大大的眼睛此刻正对着戚瑾,肚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

    戚瑾呆愣地望着这一幕,她只感觉自己的胃里开始翻滚起来,她想要移开视线却怎么也动不了。

    戚衡此刻也注意到了戚瑾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身子微动刚好将那尸体给挡住,“阿瑾,你怎么样?别吓哥哥,你回句话!”

    他推了推在自己怀里的没什么反应的戚瑾,心顿时提了起来,焦急地在她耳边呼喊她的名字。正当戚衡准备将她送去医堂时,灵雅忽地注意到戚瑾的眼睛眨了眨,连忙出声喊住了戚衡:“公子,小姐有反应了,您快瞧瞧!”

    戚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戚衡,不禁一愣,“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见戚瑾不清楚自己方才的状态,戚衡自然也不会多问,怕再惹得她再次出事,只是扯了扯嘴角笑道:“没事,哥哥想看看你今天画的花钿是什么样的。”

    闻言,戚瑾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然也想到了方才的那幕惨相,她的脸色不禁苍白了些,她一把抓住了灵雅的手,看着戚衡说道:“哥哥,你还有案子要查,阿瑾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小心些。”

    见戚衡点了点头,戚瑾这才慢慢地朝着回府的路走着,走出一段距离后戚瑾不禁脚下发软,低声喊着灵雅:“灵雅你扶着我些,我腿使不上力了。”

    灵雅一听,连忙将戚瑾扶好,担心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只是看到了那尸体的惨状,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戚瑾呼吸有点急促地说道。

    回府后,戚夫人注意到戚瑾的脸色不大对,还以为是外出时着了凉,让下人熬了碗姜汤给戚瑾驱驱寒。

    这天夜里,戚瑾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地做起了噩梦,梦里只有今日见到的那具尸体,追着她问他的肠子在哪里,吓得戚瑾想要从梦里醒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无力地发出呓语。

    睡在外间的灵雅听到声音连忙披上外衣走了进来,看到床上不断挣扎着,嘴里说着呓语的戚瑾时,神色担忧地跑了上去,按压住戚瑾的手臂,呼唤着戚瑾:“小姐,你醒醒,那只是梦,你醒来就好了。”

    见戚瑾依旧无法醒来,灵雅连忙让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去喊府医,另外一个则被灵雅支去喊老爷夫人。吩咐完她又跑回里间,看到床上难受着的戚瑾,轻轻地拍打着她的手手臂,一遍遍地呼喊着。

    门外此刻也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帘子被掀开,只见小丫头拉着府医走了进来,灵雅连忙将府医迎到了戚瑾的床旁,说道:“府医你快帮小姐看看,她好像做噩梦了,但我怎么也喊不醒她,这可怎么办才好?”

    听了灵雅的话,府医将肩上背着的箱子放了下来,示意灵雅按压住戚瑾的手臂,他这才搭在戚瑾的手腕上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后府医说道:“小姐这怕是魇住了,她昨日可曾遇到过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或物件?”

    灵雅闻言,忽地想起回府路上遇到的那具死相凄惨的尸体,戚瑾似乎是看到了那尸体的死相,连忙开口道:“小姐昨日看到了那死相难看的尸体被吓到了,是因为这个才做噩梦了吗?”

    府医看了眼床上的戚瑾,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怕是如此啊,小姐平日里从未见过此等画面,一时之间受了惊吓而魇住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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