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死亡离我这么近。

    我的姑父自从去年生了一场病之后,整个人身体日渐消瘦,明明还不到52岁,整个人却病怏怏的,没有一点生气。

    我记得上一个月我跟他视频的时候,我看他生病身体大不如前,就想着抽空回去见他一面,没想到约好了下周末回去看他,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关于姑父去世的消息,我是在姑姑的朋友圈看见的。

    凌晨5点,我在床上看着姑姑发的那条姑父去世的朋友圈,我简直不敢相信。

    没有人知道我看到那条朋友圈时内心有多难受。

    因为我总觉得姑父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就走了,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

    一帆睡在我旁边,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轻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哭过了?”

    “一帆,我姑父去世了,啊。”我直接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我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世了,我跟我妈约好下周末一起去看他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呢?”我怎么也不敢相信。

    “你姑父是不是身体不好?你先缓缓,等会打个电话给你爸妈,看看后续怎么安排,还有你要不要请假回去?”一帆安慰我。

    “嗯,我肯定是要回去的,我姑父从小对我很好的,虽然他并不富裕,但是他在我小时候还是会经常给我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他待人很真诚,没有什么心眼。”我说。

    “嗯,我知道,你要回去的话,我陪你一起,这样有什么事,我也能帮忙。”一帆擦了擦我的眼泪。

    “好,我就这打电话告诉我妈,跟她说我要回去的事。”

    我没有接到任何我妈和我爸告诉我姑父去世的电话,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知道了伤心。于是我就直接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我妈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我听到我妈喊我的名字,“喂,思思。”

    我哽咽着喊了一声,“妈。”,然后就像喉咙灌了铅,再也开不了口,我已经在电话这头失声痛哭。

    我还没有说什么,我妈就安慰我说,“别哭了,思思,我们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姑父去世的消息。他走的很突然,今天凌晨4点走的,我和你爸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和你爸怕你伤心都不敢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哽咽着说,“我是从姑姑的朋友圈看到的,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妈,我们约好了下周末去看姑父的,怎么就这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哎,你姑父自从生病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就是可惜了,一辈子那么辛苦,到老没有福分享受啊。”我妈感慨地叹了口气,不忍心再说下去。

    “妈,姑父什么时候下葬,我想今天就回去,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我哭着说。

    “你那工作要紧吗,如果实在抽不开身,不回来也不要紧的,你姑姑他们能理解。”

    “没事的,我请假,姑父下葬是大事,我不想再错过了。”我说。

    “嗯,行,那我跟你姑姑他们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家要去给你姑父敬献花圈。”我妈说。

    “好,妈,我等会再和我弟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回去。”我说。

    “行,那车票订好了跟我说一声,到车站了,我让你爸去接你们。”我妈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再给我弟打个电话,约他一起回家,然后我再跟林经理请个假。”我对一帆说。

    “好。”一帆温柔地回应我。

    我给我弟打了个电话,约好今天晚上买票回家,让他在出站口等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坐大巴回去。

    林经理知道我姑父去世的事情之后,在请假的事情上没有为难我,还特批了我三天假,让我好好回家送我姑父最后一程。

    其实我没想到林经理这么好说话,我甚至打算如果林经理不让我请假回去那我就辞职,不过好在林经理还是很体恤我这个下属的,我很感恩。

    我给我弟和林经理打完电话后,对一帆说,“我弟已经请好假了,他今晚会坐车回家,我跟他约好在车站碰面,到时候一起坐大巴回去,明早再让我爸来接我们。还有林经理他特批了我三天假,让我回去好好处理这些事,我们林经理人真的很好,我还怕跟他请假他会有所推辞呢。”

    “那既然都说好了,没问题就行。刚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看了看最早一班回去的车次,可能是晚上9点20分的这一班,我已经订好了我们俩的票。等会你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晚点就出发。”一帆给我看了看他刚买好的车票。

    “一帆,你怎么这么贴心,我刚还准备买票呢。”我抱着一帆说。

    一帆看了看我,撩了撩我额前的头发,笑着说,“嗯,你看你从早上忙到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个了。”

    从上车站到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想,我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姑父的葬礼,我是会嚎啕大哭,还是会冷静应对?可是在我回家看到我爷爷的那一瞬间,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思思,你回去先看看你爷爷,等会我们一起去你姑姑家给你姑父送别。”爸爸清早来车站接我们,面露愁容地说爷爷情绪很不好,对于姑父的死,他很难过。

    我回到家,立马就去爷爷的房间看他,只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很憔悴,我对着爷爷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掩面痛哭,“思思,你回来了,你姑父他走了,走的不该是他啊,应该是我,他还年轻啊。”

    老年人面对年轻一辈死亡总是会特别感伤,我明白爷爷的感受,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只能等时间慢慢抚平他的伤口。

    “爷爷,您别说傻话,姑父他走的这么突然也是没办法,他之前生病了,近一年身体也不是很好,你要节哀,别太难过了,好好的啊。”我抱着爷爷安慰他。

    “思思,你等会安慰爷爷睡下,我们就去你姑姑家吧。”我妈站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一帆,要不你在这里陪我爷爷,让他睡会儿,我和爸妈还有弟弟先去姑姑家看一下。”我对一帆说。

    “好,我在家里陪着爷爷,你们去吧,放心,有我在,没问题的。”一帆坐下来陪着爷爷。

    “好,那妈,我们就赶快去姑姑家吧,她那边肯定很忙。”我说。

    “好,你爸已经开车出去等我们了,我们直接去你姑姑村子里的祠堂,她和你堂哥他们现在应该在那儿给你姑父守灵,我们走吧。”我妈带着我和我弟一起去找我爸坐车了。

    我家离姑姑家开车就20分钟左右,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姑姑家那边的祠堂,祠堂外面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想着来看一眼姑父,希望他往生极乐。

    我和我爸妈还有我弟下了车,赶紧往祠堂里赶,祠堂里的道士在给姑父做法事,道士嘴里咿咿呀呀地在念唱,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台词,大意是姑父的生辰八字和生平,以及对他的祝福。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姑姑和我堂哥他们了,他们穿着麻布做的衣服和头巾,在给姑父上香和祭拜。

    “姑姑,堂哥,我来了。”我对姑姑和堂哥说。

    “思思,你们来了,坐吧,你姑父看到你来了应该会很高兴的。”我姑姑亲切地拉着我的手。

    “哎,本来约好下周末看他的,没想到这么突然,他就去了。”我感慨地说。

    “你姑父他也算解脱了,自从生病后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哎。”我姑姑叹了一口气。

    “姑姑,姑父是明天下葬吗?”我问姑姑。

    “是啊,明天要去给你姑姑挖墓地下葬,你姑父他走得很急,但是啊,他之前其实就为自己选好了墓地。你还记得你姑父年轻时候上山开车挖石头吗,他还在的时候啊,就告诉我和你表哥说,要把他葬在那边山上靠着公路的旁边,那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也是离家里最近的地方,以后啊,你们坐车经过那里,都会看到他,他希望能看到你们,这样他就不寂寞了。”姑姑她哽咽着说。

    “嗯,姑父选了一个好地方,那里山清水秀,四周的交通发达,他可以好好在那里享福了,我们以后经过那里,他都会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姑父想得很周到,姑姑你就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我安慰姑姑说。

    我给姑父灵位上了一炷香,又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头,希望他能去往极乐世界。

    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参加完姑父的葬礼之后,等姑姑那边随行的亲朋好友和宾客都走了之后。我让一帆先送我爸妈回去,我再陪姑父多呆会。

    我独自一人坐在刚刚用泥土堆成的姑父墓前,我想再多陪他一会儿,想跟他说说话。

    “姑父,你说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吗?你临走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我摸了摸墓上的土,流着泪问姑父,但是久久没有回音。

    是啊,人死了就一切都没有了,甚至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所有关于他的喜怒哀乐好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如果一切终将逝去,那我怎样去面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呢?

    如果一切终将逝去,难道不是过好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吗?

    如果一切终将逝去,难道不是把握好现在还陪在你身边的人吗?

    一帆送完我爸妈,默默地又回来了。

    “一帆,你也再陪我呆一会吧,我姑父小时候对我很好的,他人很真诚,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操碎了心,我不知道他是否过得幸福,只是看他为了家人拼搏的那个样子,我想他是乐在其中的吧。只不过他真的很苦,过的很苦,物质生活上没有享受到。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呀,我刚刚想了很久,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过好每一天,为了能够更好地陪伴自己的家人吧,而这些都是因为爱,如果没有爱,人活这一辈子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感慨地说。

    一帆坐在墓地前,拉着我的手,“是啊,我们人活着就是为了寻找意义,寻找爱,如果这些都没有,那活着是很痛苦的。所以啊,我们要珍惜身边陪伴你的人,认真过好每一天,才不算辜负生活给我们的馈赠。”

    “嗯,生命的永恒是因为爱。”我靠在一帆的肩膀感觉很踏实。

    “好,每天都要快乐快乐的。”一帆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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