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未化,小雪又落。几辆军用车开往G镇,有些义无反顾的意思。

    魏苓跟家里人做了好几天工作,又跟图书馆那边请了假,这才坐上车。

    因为情况特殊,严泽远的舅舅几年前成立了一个“破镜”小组,专门根据严泽远和魏苓这种情况的人所看见的东西,展开行动。

    那几年里,小组也一直在找其他的像严泽远这种特殊的人,不过可惜的是,茫茫人海,目前只有严泽远和魏苓。

    这次去的G镇,路途遥远,又颠簸。魏苓靠着座椅打瞌睡,严泽远在旁边看她画的东西。

    他俩同时看见的画面里,没有鸽子。一间老式的旧屋子里,摆着好些祭祀用的东西,两边站着很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火盆里烧着黄符,祭司在念着什么,有点像电视剧里的神棍。之前从狗洞钻出来的两个小孩子,被人摁在地上,脸颊肿得老好,胳膊上青一块红一块,看样子没少挨打。

    “有什么问题吗?”对面坐着的严警官问。

    严泽远沉默。魏苓画的很详细,没有漏掉什么。不过那两个落水的老人,不知道捞上来没有。

    整个屋子里,只有祭祀,没有棺木。

    他们看到的东西有限。只能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里找找相关联的东西。

    为什么在看见过的地方重游,会看见鸽子?同时看见鸽子,为什么只有他俩没事?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特殊吗?

    他又为什么能看见魏苓会被诬陷?原本同步发生的事,为什么又推迟了一天。

    鸽子和那段文字,将事情联系到了G镇的村子里,是要引他们来看到做什么呢?

    一大串问题砸晕了严泽远。他揉了揉太阳穴,将问题简单整理,抛给他舅舅。

    严警官沉重的看着画,思量了半天,才说:“不管怎么说,只有先进了这个村子,才能解释那些问题。”

    严泽远点头。旁边的魏苓似乎醒了,揉了揉眼睛,还没清醒明白,车身一颠,魏苓差点栽倒。严泽远眼疾手快,一把捞回来。

    魏苓一愣。严泽远也愣。

    坐在他俩对面严警官十分上道地捂住了眼。

    不过严警官这一捂,就错过了他俩眼睛里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同类情况肢体接触能产生不同的效果。总之,他俩第二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后,又同时看见了村子里的情况。

    魏苓清醒过来后,将图画了出来。严警官脸色有些沉重。画里有毒品,有活人祭祀,这不是件小事!

    这当然不是件小事!画里还有个他眼熟的男人,柴安的叔叔,柴宁。

    画里的村子终于摆在了众人眼前。不过这白茫茫的一片,炊烟人气,鸡鸣犬吠,人影,什么也没有,不像个有人住的地方。

    魏苓扒着窗户看了看,皱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一停好,严警官便就地指挥行动,呼啦啦几队人迅速包圆了尚且安静的村子。之前仗着他俩眼睛看到的画面,案子进展十分顺利。像这种贩毒的,拿活人祭祀的,多半一抓一个准儿,而且还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因此,严警官虽然惊讶于案件的离奇,但心里有底,并不担心任务完成不了。至于严泽远跟魏苓,他派了俩人守着,没让他们下车。

    都还是孩子,出了事可不好交代。

    “有异常及时汇报!”他交代了这句,就下了车,身影消失在雪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里有些闷。

    魏苓借着窗口,边透气边打量着这个村子,又看了看画。

    画里的人穿着短袖,大冬天的穿短袖?她皱眉翻着画,正犯愁,忽然听见严泽远说:“鸽子。”

    魏苓一惊,“哪里?”顺着严泽远的指的方向,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一排排的灰色鸽子,静静地停歇在铺满了白雪的屋顶,红色的眼睛齐刷刷朝向他们。

    几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爬山时看到的鸽子跟后果,魏苓反应极快地拿起对讲机准备让严警官撤,可还没来得及报备,车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对讲机也脱了手。紧接着,车子被翻了过来,一种压抑和窒息感瞬间弥漫了魏苓的胸口。一股异常的味道充满了她的鼻息,不多久,充血的四肢跟大脑被麻痹。

    恍惚间,她看见地上有很多形态各异的鞋。

    村子里依旧静谧无声。鸽子群扑腾着翅膀,咕咕几声后又迅速离开。白雪铺着安静的村落,不受任何打扰。

    这是块特殊的地方,村落在白雪覆盖的平地,背面却被小山阻挡,留了片不结冰的湖。这湖水并不清澈,混浊得像块材质低劣的镜子。水里没有草,没有鱼,也不见飞鸟打这里过。

    安静得像它背后的村子,没有生气。

    湖面倒映着周围的雪白,掉落在水面的枯枝引起涟漪,一圈圈荡远,湖水吞噬着枯枝,沉入水底。

    隐约可见混浊的水下,一团团水草悠悠飘着。

    可这湖里并没有水草!

    气囊船飘飘遥遥经过,船上的警员探头瞧了瞧,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与此同时,他附近的其他的气囊船上也有人打出相同的手势。

    混浊的湖面上,竟飘了七八只气囊船!

    严警官正坐在其中一只上,面色沉重。把村子搜了个遍,没有任何人,正准备沿着湖过去看看时,魏苓严泽远他们也联系不上了!

    已经近三个小时了,他们还在这破湖里出不去!

    “严队,这好像是头发。”一个胆子大的小警员已经用杆子捞起一撮,打量着说道。

    严警官眼皮子抽了抽,头发?这底下有人不成?

    思量再三,他下令道:“晋元联系上方派人过来,成宁你带两个人试着原路返回,找严泽远他们,剩下的人跟我继续往前走!”

    毕竟得先将魏苓和严泽远他们捞出来。

    “收到!”叫成宁的警员立即带人离开大部队,向远处划去。

    大眼睛的晋元挂完电话,对严警官道:“严队,上面让我们撤,说是情况危险。”

    严警官沉吟道:“哪回不危险!”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一阵巨响,震得气囊船摇摇晃晃,随后飘来一股火药的味道。

    “怎么回事?”严警官问。

    有人看着定位仪上的标记,咽了咽口水,哆嗦,“严队,是成宁他们的方向。”

    严警官那精神抖擞的头发被一记冷风吹得不成型,却还是铁骨铮铮地立着。他脸色铁青,双唇抿了抿,沉声:“我来跟李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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