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贫道这里惊喜多着呢!许是教师妹能长久受用,要因之而眼花缭乱,只觉一山高过一山,一浪宽过一浪。”

    回应给齐飞琼的,是楚维阳笑着说的顽笑话。

    而在这顽笑话的背后,对于楚维阳而言,则是身为安泰,乃至于近乎欢喜的情绪。

    毕竟,这般试探已经卓有成效的为楚维阳展露出了九元赤文养炼出灵性来之后的结果。

    仔细说起来,大方向上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没有谁能够抗拒这道场演化成洞天福地的诱惑!

    而宝器的根基不足以支撑,这甚至算不上是弊端,这更像是某种需要楚维阳亟待弥补的根基的缺损,是这番试探的背后,要给予自己的奋斗方向。

    这样看,甚至地宫内一时半会儿的修持进益,都已经变得没有那样重要了。

    比起洞天福地的须弥变化,一切在这面前,都显得甚为微不足道。

    而原地里,似是伴随着楚维阳的笑容,齐飞琼也思量到了同样的事情。

    “看来,师兄这道场,我得常来……”

    楚维阳脸上的笑容更盛。

    连连点头。

    “是了,师妹你得常来!”

    就像是火龙岛一十二脉修法之于蛇蛟蜕变真龙的意蕴一般。

    这是洞天福地的须弥演化之于《龙蛇蛰形藏景洞渊归元诀》与《五龙开界皇华经》。

    任何道与法之中涉及到了开天义理这一部分的功诀,其修持者,在亲眼见证过了洞天福地诞生的过程,都足以教自身的功果蜕变与升华,切实的先根基的圆融之前,完整的掌握着开天义理!

    甚至都不需要整个诞生过程的全貌。

    甚至只是刚刚这一闪瞬间的出手,楚维阳都可以笃定,齐飞琼于《龙蛇蛰形藏景洞渊归元诀》的修持之中,已经有了义理上的长足进益。

    只消是筑基境界根基的打磨,一旦抵至了圆融,养炼法力便是一日千里的进益!

    于是,在这样的收获面前,混同着楚维阳那般的欢喜情绪,也一点点的朝着齐飞琼这里晕染来。

    很快,闻声之后,齐飞琼颇具风情的翻了个白眼。

    “这般惊喜,还是少一些的好,别的倒没甚么,只是怕多来几次,那实证着血煞道修法的道友,怕是要先一步被折腾死才是!师兄且先自顾自罢,妾身得去顾看着实证过程了,刚刚出来的急,怕是有几处下针下错了地方……”

    正说着,原地里齐飞琼盈盈一拜,遂径直兜转着五色灵光的身形,倏忽间身形消失在了楚维阳的面前。

    而五色土法坛上,楚维阳四下里看去时,伴随着护岛法阵的气机流转重新与煞池之中蕴养的罗盘接驳在一起,刚刚闪瞬间有所紊乱的诸气,遂在楚维阳的面前重新梳理开来,诸气流转之间,那刚刚因之而稀薄的雾霭烟霞,也陡然间弥合凝练在了一起,恢复了原本的厚重。

    到底是圣地大教的天骄道子,齐飞琼的出手几乎恰到好处,在一切摇摇欲坠,但分明甚么震动与损伤都未曾切实发生的时候,她选择了出手,隔绝了彼此间的牵系。

    因而,在仔细感应着这些变化的余韵时,楚维阳的心神随即陷入了长久的审慎思量之中。

    金玉宝塔根底上的“缺损”,在刚刚的试探之中已经暴露无遗。

    杏黄幡旗所无法支撑的变化,莫说是未曾蜕变与升华的金玉宝塔无法支撑,便是完整了蜕变与升华的金玉宝塔,彼时也不过是与如今的杏黄幡旗处于同一级数之间,怕是也无法改变甚么结果。

    那么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如何去弥补这“缺损”,便成了重中之重。

    而一想到宝器的底蕴之浑厚,几乎下一瞬间,昔日里刘玄甫在自己面前生生毁去的五色宝鼎,便涌上了楚维阳的心头。

    这几乎是楚维阳自踏入修行道途以来,所曾经见证过的诸般宝器,在证道法宝之下,根底为最浑厚的一件,真正做到了冠绝诸器!

    可是思量之中,楚维阳却一点点将这样的念头否决,将洞照的五色宝鼎的轮廓一点点从心神之中抹去。

    一来,萦绕在护岛法阵之中的义理,在蜕变与升华之后,已经变成了《道周图》,但并非是《道衡图》,五行并非是其全部,只是组成《道周图》的一部分,以偏概全不可取,因而若想要复刻五色宝鼎,只怕需要的远远不止几种无上宝材!

    二来,不论宝材的数量到底是多少种,即便能够以偏概全,只五类无上宝材印证五行,这都不是楚维阳所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宝材不是一味的糅合,更是要使之内蕴五行生息,炼化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偌大五行宗,也只成了这么一个,不是缺宝材,而是缺机缘!() ()

    三来,即便是侥幸,侥幸炼成了,不论是五行也好,还是圆融的《道周图》诸气也罢,这所浑厚的根底,也需得长久的养炼,在养炼到更高邈层阶之前,只怕也难抗住一整座道场的须弥之力!君不见,即便是五色宝鼎,都能够被刘玄甫以秘法生生毁去!

    不行,不能再思量那五色宝鼎了,再想下去,刘玄甫昔日的所作所为,又要将楚维阳心中的怒火勾起来了。

    沉沉地几度呼吸之中,楚维阳缓缓地平复下了心境的余韵。

    与此同时,以数种无上宝材相交织与共鸣的炼法,便被楚维阳搁置在了一旁。

    该是有用的,但没有想象之中的有用,甚至一个不谐,反而更容易教金玉宝塔变得脆弱起来。

    他要的是坚韧,是纯粹的坚韧。

    而除却无上宝材之外,还有甚么外物是得以熔炼入宝器之中,夯实底蕴的呢?

    灵物。

    几乎闪瞬间,楚维阳便想到了灵物。

    别个不说,昔日里只是将小半的灵物炼入了法剑之中,直至今日,楚维阳的法剑在自己的诸般宝器之中,不论是品阶还是根底与本源,都足以堪称冠绝!

    要知道,除却这小半灵物之外,组成法剑剑身的,不过是寻常的炼金包裹着昔日凡铁长剑的碎片而已。

    除此之外,莫说是无上宝材,连极品灵材都未有!

    这还只是小半的灵物!

    那可是足以被视之为道果,或者至少说是道果雏形的灵物!

    而完整的灵物熔炼入其中,又会是何等的景象,甚至连楚维阳都无法全数想象。

    而且,真正最为重要的原因是,楚维阳的手中,本就有着一道完整的灵物,疑似是九元螺圣所遗的螺壳宝塔!

    也正是思量到此处的时候,忽地,像是有一道惊雷从楚维阳的心声之中流淌而过,紧接着,这种麻意陡然间传递向了楚维阳的四肢百骸。

    想到这里的闪瞬间,楚维阳便像是切实的揭开了那层叠厚重的烟霞雾霭的最后一角,完整的洞见了那帷幕后面的全貌!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心神之中会无端的生发出了这样的示警。

    若是自己浑没有思量到这些,一味地将无上宝材熔炼入了金玉宝塔之中,九元赤文蕴养出灵性来的闪瞬间,是不是便会是刚刚那演化洞天福地的进程彻底迸发的时候?

    彼时,从灵浮岛到琅霄山,从法阵到罗盘,浑没有丝毫的那一部分,足够承载一整个洞天福地的须弥之力,彼时,逼不得已之间,为了挽救这一切,自己会不会贸然动用那螺壳宝塔?

    如今,这道场便是楚维阳大半的根基与大半的底蕴所在,甚至是泰半运数所牵系之处。

    道场毁了,意味着楚维阳有六七成的奔波要付之东流!

    仔细思量着,楚维阳觉得,倘若真个有彼时,或许自己是会用那螺壳宝塔的熔炼,来挽救一切变化的颓势的。

    可是这螺壳宝塔并非无主。

    只消看看玉树龙王是怎么算计死的蛇老,和老龙王昔日里声名相仿的九元螺圣,还是个甚么手段,自然不容楚维阳小觑。

    彼时一步错,步步错,不拿出螺壳来,泰半基业要毁去!拿出螺壳来,又有泰半的可能,会被九元螺圣所察觉。

    这里是外海!是妖族的外海!

    一想到这里,楚维阳便只觉得自己是在与生死的危局擦肩而过。

    而庆幸之余,楚维阳也不禁感怀,感怀着自己的境遇,这或许是第一回,楚维阳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被人引着四处乱窜,等恍惚间回顾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所行经之处,到底发生了甚么。

    昔日里灾劫之中,是这样的;早先时外海一行,仍旧是这样的。

    而第一次,在一切未曾切实生发之前,楚维阳便通过试探与印证,洞见了某一种可能生发时的全貌。

    哪怕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的心神之中不断的生发着惊怖的情绪,自己吓自己的事情并不好受,但楚维阳不得不承认,当这一切思量透彻之后,这便是自己的进益!自己伴随着修为不断的提升,在这因果和运数交织成的大网之中,那明晰而不容忽视的进益!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一刻心境的变化,有类于顿悟一般,忽地,那本消弭的狂风,再度兜转着,是四面八方的元气被这陡然生发的自然之力所裹挟,朝着楚维阳这里疯狂灌涌而来。

    感受着元气凝炼之间的充盈感觉,感受着修为气机缓慢增长的变化,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复以魂音,问向淳于芷。

    “玉脂奴儿,你说,若想要规避因果,至少,至少是短暂的搅乱一方天机变化,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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