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煞正文卷第章太古龙墓动宙光道人念头有所生发的顷刻间,他便已经将诸般繁复的念想开始付诸于行动。

    几乎顷刻间,楚维阳未曾再莽撞的径直越过岩壁,闯入那切实的灰玉矿脉之中去,楚维阳早先时的经历已经有所确定,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因为灰镜傍身的缘故,那种直指根髓本源的交织与共鸣。

    那种看似是玉镜的颤动,实则是同样整个灰玉矿脉同样在进行的颤动,将会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引动着岁月之风的抚动。

    那是能够将半息足足延展成一息的,炼神通修法所凝聚成的五色玉光都无法隔绝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种延展本身会对楚维阳产生影响。

    但是好在,此刻的楚维阳已经掌握有了灰镜,这会儿道人立身在岩层极其靠近那道玉矿的所在之处,那种同源而出的交织与共鸣,存在着,但却不曾有立身在其间时那样的强烈,也不曾再引动着甚么矿脉之外的岁月变化。

    一息便仍旧仅只是一息。

    那颤动便也仅只是颤动。

    于是,楚维阳很好的借由着这种恰到好处的交织与共鸣本身,开始主动行走在这岩层之中,不时间,楚维阳便会依循着那灰镜所传递而来的交织与共鸣的颤动变化,而或远或近的调整着己身的身位。

    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另一只手则将玄黄九节竹杖探出,一面在岩层之中隔着山岩而已颤动锚定着灰玉矿脉的细致轮廓,一面楚维阳在依循着岁月光阴所层层铺陈开来的山岩,进而,道人在将一定范畴之内,包裹着那玉矿的几道岩层剥离。

    甚至这些不曾蕴藏有甚么菁华,反而是与浊煞之气一同沉淀在海渊之下十分深远之处的山岩本身,楚维阳也未曾浪费掉,而是随着九节竹杖之上的玄黄宝光闪烁,而将之尽皆吞纳入了太阴诸魔奉圣天中去。

    不得不说,那昔年白鹿山下所封禁的古界须弥碎片之中,太漫长久远岁月的腐烂和衰朽作为主调,恒久的贯穿了那古老一界。

    也正因此,当那些腐烂淤泥尽皆晕散成太阴与五蕴二相法力的时候,事实上能够在山野之间残存的丘陵,除却些许顽石与沉淀凝结的矿脉之外,在真正的山峦与地势的层面,已经受到了那腐烂淤泥的过分锈蚀。

    那等地表的不堪造就,不是一时半刻的灵韵沉淀所能够弥补的,正好,这些满蕴着浊煞沉淀的山岩,正合用在太阴诸魔奉圣天中,以纯粹的山岩融入地脉之中,在楚维阳的地师底蕴规划之下,将风水地貌重新塑造。

    而也正是因此,伴随着接连数层的山岩被楚维阳这样轻而易举的动用着玄黄宝兵得以剥离。

    一面是昔年岁月光阴的层层累积所在山岩之中留下的不着痕迹的层次,而也正是依循着这种层次感觉的展露,恍若是年轮一般的几层山岩的剥落,却并不曾教另外的那些山岩因之而坍塌,更相反,它们依循着那种纹路的圆融,进而支撑起了这山岩的“穹顶”。

    于是,一方被楚维阳所掏空而显现出来的山岩空腔便这样得以轻而易举的展露。

    而在那对于楚维阳而言足够堪称宽阔的空洞之中,另一面看去时,那同样山岩起起伏伏的轮廓,则被楚维阳依循着灰镜的颤动之锚定,而做到了在剥离山岩的时候,能够有着毫厘之间的精确。

    而也正是因为着这样的精确,得以教楚维阳真正看到那“灰玉矿脉”的真相,看到这层层叠叠厚重山岩之下的真相,看到那楚维阳依循着昔年天地大变,而在界门之下,追溯光阴古史而去,最洞见的……

    或许不能说是古史光阴的尽头,但已经可以说是一道甚为明晰的得以教人锚定古史关隘的一处节点。

    而此刻当楚维阳这样悬空立身在那自己掏空的岩洞之中,进而看向那借由着岩层的剥离所展露出自己视野之中的外象的时候。

    入目所及见时,那是楚维阳因为剥离的十分细致,进而原本幽深颜色的山岩也在这一过程之中渐渐地展露出了些许灰败玉色的色泽之下,在那岩洞之中,连绵起伏而显现出狭长的龙躯,进而复又在首尾回环的状态之下,所凝聚成的一道通体气息紧锁的灰玉矿脉。

    是玉矿,但楚维阳能够感触到,那昔年时,是那气血磅礴的真龙妖躯遗蜕,坐化在此地,进而,在岁月光阴的洗炼之下,凝结成的灰玉矿脉。

    而这一刻,或许也正是因为没有了山岩的隔绝,某种远比刚刚时颤动更为强烈,但是却未曾再有立身在玉矿之中那样猛烈,介乎于二者之间的触动,在那灰色的连绵起伏若山峦也似的龙躯之上,与灰镜再度得以交织与共鸣。

    而这一刻,那共鸣之中,某种颤抖之外的道与法的气韵,也愈渐得明晰了起来。

    那是发源自血脉层面的交织与共鸣,发源自道法层面的交织与共鸣。

    楚维阳几乎可以断定,那葬在此间的,是玉树龙王这一道血脉的直系先祖!

    “真龙……”() ()

    再想想昔年时玉树龙王身为蛟龙,苦苦谋求化身真龙而求不得的历程,楚维阳便无端的生发出了极其复杂的感慨来。

    错非是昔年血祭是那样的急迫,或许苦熬到今日的玉树龙王,会有截然不同的造化。

    只是这样的事情本身,已经难以言说,只教楚维阳感慨着运数无常。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种无以言喻的轻轻感慨的声音,楚维阳再度看向了那匍匐在原地的真龙玉矿,或许是因为着同源而出的血脉之间的牵引,那种首尾回环之间原本圆融无漏轮转的气息本身,开始因为着交织与共鸣而有所展露与外泄。

    楚维阳这会儿瞧得真切,那是在四面八方,那厚重的山岩之中,所沉寂和弥散开来的斑斓灵光,以及浊煞诸气,几乎顷刻间,便被这回环的真龙玉矿,随着灵光的兜转而牵引,霎时间再看去的时候。

    那真龙矿脉之上,倏忽间有着真切的五色灵光兜转,恍若是天地五行之道的力量在被汲取,被炼化,被运转,进而,疏忽之间,五行轮转之中,有着某种近乎寰宇乾坤的气息展露。

    而也正是这样气息展露出的情况间,仿佛是五行被横贯,进而借由着这种横贯,天地、阴阳、清浊被列分,进而借由着这种列分,在那并不存在的横贯与列分的缝隙之中,一道轻柔的风得以浮动。

    不像是玉树龙王一样,其本命血脉所依循的玄妙所在,仅只是枯荣,进而借由着枯荣的轮转,方才有着稍稍波动光阴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似是仅只能够作用在延展等等极致虚浮的对于岁月光阴的拨动上面。

    至少,昔年的玉树龙王,便曾经亲口与楚维阳言说过,在那一息延展而成的漫长光阴里,不可以有着道与法的修持。

    但是而今看来,这不知道是多么久远岁月之前的,玉树龙王的真龙先祖,却轻易的越过了那尚还要枯荣之类的繁复变化,那在五行的轮转之中展露出天地乾坤的概念之后,阴阳一分的闪瞬间,便已经有着岁月之风从中拂动。

    那是纯粹的,不打分毫折扣的,岁月光阴的力量!

    早先时,楚维阳也正是在这样的岁月之风的吹拂之下,有了形神所历经的短暂时间的恍惚与错乱,并且在那种岁月延展里,仍旧轻而易举的施展着神通层阶的修法!

    那是对于岁月光阴本身,最为本质与深邃的运用!

    而也正是这一刻,伴随着那磅礴而回环的真龙玉矿这样的高卓气韵的展露,楚维阳忽然间意识到,这并非是纯粹的殒亡之后的安葬。

    楚维阳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画面,古昔年时,这位“玉树真龙”已经有了极致的衰老,驻足在或许是妖神境界之中,不得不凉薄的面对着寿终坐化的凄惨落幕,也正因此,这“玉树龙王”或许是依循着圣族的传统。

    它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了或许在那个时代,那是深邃的海渊之下的隐匿之处,进而在生机尚还有所残存的时候,便已经将自己的身形凝聚成了这样的首尾回环。

    进而,“玉树真龙”选择了自己“封印”自己,伴随着悠长的呼吸,以五行的轮转来夺天地之造化,复又以血脉之中所赋予的无上玄奇,将掳夺来的天地之造化,尽皆化成光阴与岁月的力量,贯穿在自己的身上。

    进而,“玉树真龙”将己身的光阴变化以这样的方式剥离出了天地自然的岁月变迁之外,以期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衡寿数的到来,并且用真切的为己身争取而来的这些更多的时间,用在对天地造化之力的更多汲取之中。

    不!

    这不是一个苍老的生灵悲凉落幕的故事,这是一位真龙妖神在晚年时,以“闭死关”的方式,希冀能够再跃出藩篱,证就仙真的故事!

    只是很显然,那是圣族之中或许十不存一、百不存一的传统,是一条希望甚为微茫的道路。

    而这位苍老的真龙妖神,便也这样,生机纵然有所延展,但也终是溃散了去,仅只有着那一身至高神韵的道与法,以妖躯遗蜕作为依凭,随着其化成玉矿而恒存,长久的牵引着诸气炼成五色神华,进而,又在阴阳升降的磋磨之中,酝酿出岁月之风。

    进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感触之中,伴随着那种原本中和而平衡的震动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愈演愈烈,终于,某一瞬间,楚维阳尚还未曾挖掘的岩洞的极深处,忽地有着残碎的岩石跌落。

    山岩洞开的微茫缝隙之中,楚维阳眯着眼睛,像是洞见了另一道五色的玉光,洞见了另一道岁月之风的轻灵响动。

    这是……这是那莽荒太古的时代,“玉树”一脉的龙墓!

    而楚维阳也终是明白,缘何这龙墓在界门之下,又或者说,是先贤将界门开辟与鼎立在龙墓之上——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五行阴阳轮转是须弥,须弥是宇;轻灵之风拂动是光阴变迁,岁月是宙。

    今日,方得见宇宙之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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