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煞正文卷第章海阔听雨花舟中灵虚玄妙之中,此时间,繁浩的各色玉华交织着,混成斑斓的雾海。

    道人与诸修的汇合在这罕有人涉足的灵虚层阶之中显得十分顺利,此时间,雾海行舟,楚维阳立身在百界云舫的舟头,犹还显得颇为从容。

    事实上,正是楚维阳的道法底蕴带给了他这样的从容,那是在老禅师这样高卓的层阶,几乎一只手贴在了超脱门扉上的存在,其人的神通咒杀之术,也仅只是能够做到融入这一方天宇浊世自然之中,使得楚维阳不好径直现身现世而已。

    倘若真个论算与计较起来,楚维阳此时间所立身在的灵虚玄妙之境,仍旧是依附在九天十地的浩渺昏黄海域之中的某一层阶玄虚领域而已。

    道人仍旧盘桓在九天十地的范畴之内,甚至只要楚维阳想,他可以恒久的立身在此间。

    那老禅师其高卓的道法底蕴所带来的差距,仅只是在现世的层面上,以咒杀之术混同自然天象,进而将楚维阳封锁而已。

    除却此番之外,楚维阳诸般玄境仍旧可以自由立身,而不受那咒杀之术的影响。

    当然,对于楚维阳而言,自由立身诸玄境,对于这新旧两道的大势而言,便已经是对于楚维阳最大的限制了。

    那现世的封锁,便是超卓的道法根基所带来与映照的恒常不易的某种铁律映照。

    对此而言,楚维阳没有甚么太好的解法。

    或者楚维阳能够掌握有更高明的避劫之法,能够立身在浊世之中而不引动劫气,但是这一点对于楚维阳而言意义不大,极致的紧缩气息,楚维阳冲冲叠加诸般秘术,或许能够做到,但是那样的前提在于楚维阳不再出手,不再与人攻伐,甚至不要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修道炼法。

    或者楚维阳能够以肉身生抗那咒杀之气所引动的天地伟力,很显然,这一道解法的前路很是通衢,但是想要做到哪一步,已经不是尚还驻足神境的楚维阳所该考量的。

    再有则是在虚实与有无的领域之中更进一步的深耕去,在诸相的轮转之中,有着对于道法本质与真髓的更深刻认知,这一点需得楚维阳持续不断的参道悟法,甚至是数度的三元道术的蜕变与升华才行,那不仅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机缘。

    这样想来,似乎除却老禅师的殒命之外,连带着楚维阳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楚维阳是这样想的,而这闪瞬间,道人有所思,便旋即付诸于行动!

    在这片刻之间短暂的盘桓之中,雾海行舟里,楚维阳与诸修是在不断的抵近那老禅师和天炎子死生一战的战场所在之处,那以老禅师的形神与道法化作的熔炉与焰火。

    对于邢老道人而言,这已经是真正闭合的门扉,是属于他再也无法涉足的战场。

    但是对于楚维阳而言则未必。

    毕竟,他才是如是攻伐与厮杀的“创始人”,他在虚实和有无之中的体悟,以及大道熔炉的煅烧,甚至是诸道术和神通的配合运用,是真正走到了诸修的最前沿。

    也正是因此,楚维阳自觉得,邢老道人做不到的事情,他未必也做不到。

    那死生攻伐的战场之中,或许楚维阳仅只是稍稍施加些许道法层面的影响,便足够左右那最后血战的死生。

    可惜,这样的尝试,在而今十分短暂的时间之中,便已经有了结果。

    楚维阳和诸修哪怕是在这样灵虚玄妙的领域之中,都已经无法再真正意义上接近于那道法熔炉所在之处。

    那悬照在其间的,不仅仅只是老禅师一人,那熔炉之中,犹还有着天炎子的形神本质与道法本源。

    甚至真个论算起来,还有着一尊真正意义上气血磅礴的绝巅状态下的凶兽!

    这样磅礴力量的全数聚合,那是真正意义上,或许还不曾有超脱层阶的道法本质从中磋磨与诞生,但是那力量的整体,却一定远远地完整地跃出了神境范畴!

    这意味着,仅只是那道法熔炉悬照在现世之中,便已经因为那磅礴的巨力本身,朝着远离现世的某种玄虚的领域之中坍塌与坠落而去。

    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其力量统合之后的磅礴本质所洞照的辉光引动的扭曲力量,不仅仅只是扭曲着现世的方寸,这种扭曲本身,同样的也以熔炉本身,以现世为源头,相继均匀地阐发与绵延向了各不相同的诸般层阶与领域之中去。

    楚维阳此刻与诸修所立身的灵虚玄妙之境,也同样的,有着这样磅礴力量的辉光引动的本质诸相的扭曲。

    这种扭曲,使得雾海难至,只得那诸相的纠缠与扭曲之中,灵虚与玄妙不存!

    那是生生贯穿了全数领域的统合,那是仅只有着道法熔炉本身的恒一显照!

    而也正是这样鼎沸的声势,遂教楚维阳骤然间得以明晰,这已然非是己身所能够涉足的领域,更不要说是从这样磅礴的力量聚合之中引动甚么气韵了。

    那顷刻间的磅礴力量的震动,便足够教楚维阳与诸修形神俱灭无数次。

    这是真正功高欺理以及理高欺功的体现!() ()

    哪怕那超脱的道法本质尚还未曾从中完全磋磨出来,而今的道法本质,也以两相轮转而攻伐的姿态,体现着真正神境的巅峰,进无可进,升无可升。

    这一刻,料想之中的偷袭与谋算齐皆落空,但是在这短暂的盘桓里,楚维阳仍旧生生镇压着己身面对着那样磅礴的道法熔炉的声威,所带来的生灵本能也似的惊悸感觉,进而,更主动地引动着百界云舫,在灵虚玄妙一境之中,主动的绕行着那扭曲之力所未曾绵延与影响的地界。

    接连的绕行。

    并且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罕有的再度引动心神海洋之中两道各不相同的记忆洪流交错。

    进而在顷刻间,长久观照真无幻有之玄境的楚维阳,在接连不断的绕行之中,将那扭曲的辉光之中所呈现的道法熔炉,其一切气韵的变化,其力量本质的映照,一切的真髓与意蕴齐皆烙印。

    倘若说,先天白玉镜、太上八卦炉,是以真正的宝器,先天道器的层阶,教楚维阳能够得以感触到那真正意义上某种超脱意蕴的道法本质真髓的化,那么此刻的楚维阳,便是在真正的将同一境界的力量本质的变化也全数烙印在了心神之中。

    道中得一法,法中悟一术。

    此长生法门之形而上与形而下,如是齐皆洞照,而得周全。

    早先时,仅只是那咒杀之术融入天地自然之中,楚维阳便已经在老禅师这里感受到了无法言喻的无声息的道法指引。

    那是老禅师纯粹以真正高卓的修为境界所为楚维阳展露出了己身前路。

    那自然天象与道法真髓的更进一步融合。

    而此刻,甚至是其人的死生一战,都成为了楚维阳参道悟法的部分,而且是指证关隘与真髓的那一部分!

    罕有的无上机缘!

    这一刻,楚维阳哪还有被咒杀之术隔绝与现实的烦闷,错非是这样的境遇,又哪里能够有这一番造化!

    要知道,仅只是宝器本质的引动与感触,便已经足够教楚维阳从中攫取出浑厚的造化机缘来,洞开那引动三元道术蜕变与升华的玉京山法会。

    这一刻,形而上与形而下的观照周全,楚维阳仅只是将那神韵毫无保留的烙印在心神之中,其朦朦胧胧的感触本身,便已经骤然间化作了无形无相的风暴,“席卷”与“肆虐”了整个偌大的玉京山。

    冥冥之中,有着真切的感悟教楚维阳明晰的意识到。

    那是而今这教楚维阳的道术三度蜕变与升华的玉京山法会尚还未曾停歇,但是更多的造化机缘从中勃发,便已经将楚维阳的玉京山法会持续不断的往更深邃处绵延与勃发了去。

    那是第四度的蜕变与升华的论证和磋磨紧随其后的得以延续,在仅只是如是机缘的映照顷刻间,便已经混同成了一场玉京山法会。

    而若是楚维阳日后再驻足于悟境之中,真正静下心来将之推敲与演绎,将道术周全的概念浑一,更进一步的洞见真髓时,或许意味着这一场本就十分耗费光阴岁月的玉京山法会,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漫长光景延展而去。

    好在,与一位古之地仙层阶的存在的死生搏杀,那太上八卦炉中熔炼而成的三元大道宝丹,那无法想象的纯粹浑厚灵韵,满可以支撑着楚维阳以经年累月的时日去开启那玉京山法会。

    如是浑厚的底气支撑着,到底是立身在这旧地之中,还是被迫远走世外,事实上对于道人而言,都已经无碍于修行。

    想来,老禅师本就是真正将因果的缥缈运用到至臻至妙地步的存在,其人早就判言楚维阳要走世外,不敢说是口含天宪,至少也有着几分倒果为因之能,得以推演出此刻的些许光景来。

    而也正此时,接连数息之中,感受着那一时半刻之间,不会再有甚么更进一步变化的道法熔炉,楚维阳意识到天炎子与老禅师的相互攻伐与厮杀,将会以更为迟缓的进程来分出真正的死生与胜负。

    而三元极真界门扉之前的变化,诸修的相继横渡使得那血战势均力敌的维持与对峙,也教楚维阳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不复再有所担忧。

    而也正此时,正待楚维阳与师雨亭一同驾驭着百界云舫,要将那雾霭真正从这熔炉立身的边沿处,探索向新旧两道诸修范畴更远处的世外时。

    正此顷刻间,伴随着那坍塌的力量贯穿了诸境诸相,这一刻,竟然不知道是从哪一境中,竟然有着灰烟在晕散,并且在这一过程之中,伴随着那抵近于扭曲的极致边沿处,仅只有着灵虚玄妙一境之中,有着属于楚维阳的气息显照。

    这显照的气息之中,甚至还有着些许的道法层面的交织与共鸣。

    于是,顷刻间,这似是在诸境之中接连来回游蹿的一缕切实而厚重的灰烟,忽地悬照在了灵虚玄妙一境之中来。

    并且在顷刻间,教楚维阳洞悉了那灰烟之中,属于线香,属于邢道人昔年手抟线香的本质的时候,那烟灰袅袅,悬在了百界云舫的舟前,悬在了那雾霭晕散的最前方,进而,像是引动着丝缕的雾霭气韵一样,倏忽间,绵延向了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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