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狗与洋娃娃

    “嘿!娜嘉!粉笔娜嘉!”

    柜台前的女孩正低头忙碌,白色帽檐下睫毛冷淡而平静地低垂着。

    “哈哈可怜的女孩,她的脸像粉笔一样惨白,脾气像过期食品一样坏!”

    女孩抬起头,寡淡的灰蓝色眼睛盯着柜台外歪歪扭扭站着的三四个男孩。

    “粉笔女孩,三份汉堡和可乐,一份薯条,这回听见了吗?”为首的男孩一头杂乱的金发,穿着一件拉长褪色的蓝色T恤,尽管如此也比其他男孩要显得利落些,“等等,再来一份煎饼。”

    “三份汉堡可乐,一份薯条,一份煎饼。”女孩确认了一下,传达给后厨,接着目光转向男孩后面的下一位食客。

    男孩们坐到快餐店外的桌子上,粗哑的口音混着嘻笑吵闹声穿透橱窗传回店里,服务员辛迪托着餐盘走出柜台,神色生动地瞥了眼娜嘉:“送给娜嘉为我们带来的固定顾客。”娜嘉对余光扫向柜台的男孩短暂地作出一副鬼脸。

    回来后辛迪接着调侃:“看得出来他们很想叫上你一起混。”

    “我想要安稳一点。”店长玛格丽特是个善良的女士,破例给了娜嘉工作的机会,但她不喜欢和小混混来往的店员。

    “天知道我们的娜嘉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理会他们,那只是贫困街区年轻男孩无处释放的精力。暑假结束你得好好上学。”

    “谢谢你辛迪。”娜嘉知道这个女孩,她其貌不扬,也并不富裕,但她打几份工支撑自己上大学。

    等无所事事的男孩们谈笑着终于解决完他们的晚餐,娜嘉的工作时间也即将结束,和辛迪一起收拾完快餐店内狭小的空间,她拿起抹布走向外面的桌子。

    风卷残云后的餐桌上一片狼藉,番茄酱如同汽车驶过的泥地,散布在餐盘上。娜嘉弯腰拾整着,棕咖色发丝从前额溜出一绺,被麻利地塞回帽檐内。金发男孩斜倚着玻璃看着她。

    “嘿娜嘉,今晚要不要和我们玩,有一些好点子保准有趣!”

    “不要。”

    “我们要为托马森举办派对,庆祝他成功辍学,就在西郊废弃地钢铁厂。我们有一些赚钱的好方法,娜嘉,比你打工来钱快。”

    “我不觉得一群脑袋长草的混小子们,能对挣钱有什么好点子。虽然你们是我的顾客,但请不要在工作时间打扰我。”

    男孩一手插在口袋里,吸着可乐,发出响声。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娜嘉已经快收拾好了。

    “没关系,那片地方是我们的秘密据点,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他转身离去,可乐杯和半块的煎饼被放在娜嘉收拾好的桌上,“话说,今天的煎饼仍然难吃。”

    “滚吧马克,”背对着橱窗,娜嘉利索地收起煎饼放在围裙里,“顺便祝托马森自由。”

    漫天的霞光被沉沉的云遮挡,女孩高瘦的背影经过干净或肮脏的街道,穿过灰黑色的铁吊桥,人流从她身边擦肩,一头直棕发被晚风吹得凌乱,也显得暗淡。

    娜嘉注意不到天色或者什么人群,她只是漠然地在这个英国老牌工业城镇的道路上走着,就像她在90年曾听过的演唱会上的一句歌词,其余的一切记忆都会褪色,但她一直印象深刻:“这地方如此温暖,但道路在等待。”

    娜嘉拐入一条脏乱的街道,这里是城里的贫困区,在一座靠边小房屋侧边,半张苍白的脸隐在窗帘后。

    她笑着朝娜嘉挥动手臂,推开了窗,“娜嘉!”她小声呼喊。

    这是一张属于九、十岁孩童的脸,女孩有湖水般湛蓝的眼睛和纯色的金发,脸颊有些瘦削但也惹人怜爱,她怀里抱着一只泛黄的布偶女娃娃,也是金发蓝眼。

    她怯怯地再喊了一次娜嘉,纯澈地眼睛露出渴望。

    “今天没剩什么。”

    娜嘉把那半块馅饼放在窗台上,女孩立即吃了起来,虽然小口但速度不算慢。

    “别噎死了,米拉,”娜嘉懒懒地说,“你应该喝点水,你家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你吧。”

    “因为很好吃!爸爸每天只让我吃一点水煮豆子,我好饿!”说着米拉拿起床头的小水杯放到窗台。

    “娜嘉!你也喝点水吧。”

    娜嘉的嘴里残留着快餐油腻的味道,玛格丽特很善良,她允许娜嘉吃店里剩下的食物,只是要求在店里吃完。

    “我喝了很多可乐。”她扬起嘴角,“你知道可乐什么嘛?就是深棕色的‘公爵夫人’。”

    “我喝过‘公爵夫人’!我以前会加双倍糖浆!”米拉小嘴鼓囊囊的,她边吃边笑,苍白的小脸终于染上一点激动的红晕。

    “液体不好带,下次带你出门喝。”

    “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米拉期待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娜嘉,自从在这里的房子里住下,爸爸每天出门后就会把她锁在家里,只留下一点儿简单的食物。

    “我要把小米拉也带上!她也想兜风!”

    名叫小米拉的娃娃靠在一旁,显然里面的结构让她保持站立。娜嘉抚摸摆弄了一下,这个布偶娃娃是娜嘉刚遇到米拉时帮她改造的。

    当时她在德国街边饿得头晕眼花,偷了一点面包就让人追了几条街。好吧,事实上她非常喜欢那家的面包,在混迹法兰克福的日子里她逮着店铺偷了很多次。她看到当时才六七岁的米拉坐在街边哭,机智的娜嘉立刻抱起米拉拐进旁边的裁缝店里,装作一对买衣服的姐妹躲过追捕。

    “我的娃娃被车碾碎了,可不可以帮帮我?”泪眼朦胧的小女孩自己就像一个精美的娃娃,尽管她同娜嘉一样在深秋仍穿着单薄,但并不陈旧。这个小小的女孩,很像娜嘉以前认识的一个叫安娜·尼古拉耶夫娜的人,说起来她有一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一向并不热心的娜嘉决定顺便帮一下这个助她逃脱抓捕的“安娜”。

    从马路上捡回来的布偶已经脏污变形,一颗玻璃眼珠在被捡起的动作幅度下掉落滚进了下水道,布偶后面的线开了,从脊椎开始撕裂,灰黄色的棉花洒了一地。

    那时的娜嘉已经打定主意不做巫师,她躲在巷子里悄悄地施完最后一个咒语将娃娃的面孔衣裙清洁干净,把她三十厘米的魔杖塞进布偶里,借来针线随便缝了一下。小女孩惊喜地抱住复活后的娃娃:“她能站立了!”

    三年前娜嘉在流浪。她把抛弃的魔杖随意塞进一个的娃娃里,以期不见。接着她就被一个到东德倒卖苏联遗产的黑心商人带回英国,甩给了一个叫邓布利多的家伙,塞进了一所叫霍格沃兹的学校,分入了一个叫斯莱特林的学院。

    女孩则继续和父亲颠沛流离,从德国到荷兰,他们在比利时的港口临海观望了三天,随后卖掉一切终于获得两张穿过多佛尔海峡的船票,勉强在这个截然不同的富裕世界过起了她出生后最潦倒的生活。

    后来她们在再次擦肩相遇,抱着一些生活用品的小女孩叫住了她: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姐姐!”

    娜嘉蓦然回首。

    “我叫柳德米拉,爸爸说我以后就叫米拉。”那回她说。

    米拉的衣服破旧了,但她的笑容就像‘公爵夫人’一样甜美。

    “娜嘉尔达,就叫我娜嘉。”

    有人说娜嘉·弗莱契是霍格沃兹最酷的女孩,有人说她是最乖戾的毒蛇,有人说她算得上有点天赋,有人骂她是脑袋里长满芨芨草的巨怪,还有人说她是泥巴种是一条野狗一个扒窃惯犯。就像她被那个黑心监护人赋予的姓,一支独箭,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斯莱特林的毒蛇娜嘉在麻瓜世界有一只娃娃,谁在意呢。

    “老样子,周一我再来伯明翰,周末得回伦敦。”娜嘉狠狠揪了一把米拉的辫子,米拉惊呼不要乱揪,

    娜嘉教训她:“大人就是要付出劳动,什么都干不了的小孩只能逆来顺受。”

    “你也才15岁!”米拉跺脚!

    “小鬼你才几岁?还有六年才到我现在的年龄。”说着娜嘉戴上她的灰色棒球帽,背身挥了下手,然后潇洒离开。

    拿着15英镑的车票,娜嘉登上火车。三小时后伦敦市萨里郡的一栋房子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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