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召唤光之茧,我只在书上看过,不晓得能不能成功,召唤的咒言倒是背熟了。”

    她态度认真的让人以为是个好方法。

    如果不是梦堂浔恰好知道,光之茧是何物的话,她也会认为这是个主意。

    可惜她不但知道,还很清楚。

    “不行!光之茧是初界的精灵,不能在原界召唤!”

    一嚷出,她就惊觉,莫非,羽华知道原界可以用时法?

    果然,眼前的境师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她不由得暗悔说得太快。

    “果然,原界也不是不能用强大的时法啊,不晓得为什么,大家却认定这个世界毫无时法。”

    “因为大部分人都不会时法,像光之茧这样界外的精灵,你更是不要想了。”

    “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虽然有风险,但有成功的机率。”

    “你为什么这样有把握?”

    “因为认真说起来,能被境师咒言召唤过来的光之茧,本身也能算作是境师的工具了。”

    “……什么?”

    “只是在原界,一则因为鲜少有人会用时法,二则即会用,也因为害怕后果作罢;所以最终,没有人会真用咒言召唤了,说是境师的工具,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大家还是清楚,光之茧说到底,毕竟还是属于初界的精灵。”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召唤!?”梦堂浔再也忍不住的拍桌而起,“初界的精灵在原界会有逆风,在原界,从来没有哪个境师敢像你这样做!”

    “不,有一个,而且你前面还提起过。”

    “啊,你是说她……?”梦堂浔惊讶了,“但,那是幻界的境师,她当然也能召唤光之茧了,但是你……你不是说自己并不是……”

    她说不出来了,被羽华接过话,

    “虽然不是幻界的羽华,但我也是境师,不管在哪个世界,十五阶以上的境师,都有召唤光之茧的能力,只要他们知道原界能用时法召唤光之茧就可以了。”

    梦堂浔再度揉着额角,“就算那些人知道,也不会这样做的。”

    “这倒也是。”

    境师的属性就是以避开危险为己任,自找麻烦绝对不是这个族派的风格。

    “羽华……”

    纤手一挡,被叫名字的境师同时把她的反对给挡了回去,:“这个结境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须得用光之茧试试,只有那样,兴许,才能把当年未完成的工作给修复回来,这件事,恐怕当年修复这个不单树结境的境师都没有察觉到吧,虽然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当年,未完成的工作?”梦堂浔一字一字的嚼着羽华说的话,这才开口,“应该不大可能,她很尽职的,绝不少于你的认真,怎么会没修复完这个结境?!”

    “她?到底是?”

    “我告诉你,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但是,羽华,你绝对不能召唤光之茧!我甚至不知道当年她真正的死因,会不会也是召唤了光之茧的缘故了……”

    “她是谁?”

    梦堂浔长叹一声:“我的妹妹。”

    “妹妹?……难道,”羽华缓缓睁大了眼睛,为自己先前的猜测,“所以你的妹妹,果然,是梦堂浅?”

    其实,只要把两个人联想到一块,就会很轻易得知的,

    梦堂浔,梦堂浅。

    只是自己对梦堂浅也完全不能算了解,甚至对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对,是她,可,可是,当时她是把这里的工作结束了!毕竟,她可是二十阶的境师了!怎么会犯这样低等的错误!”说到这里,梦堂浔再度激动的站起来:“浅浅一向对工作很尽职,当年,还特意叫我把新制作的香片带来,说可以给刚修复好的结境作净化,当日早上,我们还在屋子试了那款香片……”

    “……香片?”因为梦堂浔的话,在瞬间就把自己抛入了一个极度惊愕的可能性中。

    那个梦!

    “是什么香片?谁的香?”

    “啊?”

    “快告诉我!”

    虽然为羽华的激动而惊讶,但梦堂浔仍是边回想边说,

    “是……春天的初花香,不,应该说,是这个季节里不单树的初花香,当时,我就是用不单树的花瓣制作了香片,试闻时,浅浅觉得很适合春天,又说,会有客人,所以拿了过来备着熏香……”

    “客人……?不,最重要的是,当时,你可曾见过,对了,就是类似于这样的玉片,当年你可曾见过?”

    原本以为她还会追问香的时候,没想到却又另问起了玉片,而在追问时,羽华已经举过手中正在研刻的澈符。

    每个境师因为属性的不同,澈符呈现的模样也大不相同,但大部分而言,澈符都是以原生模样呈现的。

    “玉片……?啊,有,有!我见过!”梦堂浔不停的转着思绪,很快就为自己的发现轻声惊呼:“我记住起来,那是,青绿色的玉片,像,像个平安扣,当时,被她放在这个案几上,我曾问她为何不用掉,她却说,那不是用在结境上的,我就没多问了,后来,后来……”

    是霄的玉佩!

    羽华也没有想到,不抱有希望的一句质疑,竟然还会得到肯定的回复,心情顿时活络起来,

    “也许缺的就是那枚澈符,后来呢?”

    一定是的,一定是因为缺少了那块澈符的关系!

    太好了,结境能恢复正常了!

    “后来……羽华!”

    转变就在一瞬间。

    梦堂浔的神情转变比话语要慢一点,好在长年习武的她动作才是最快的,只一把就推开了羽华,但脚步过于急促,打翻了先前放在地上的香炉。

    不曾开盖却已经在炉内燃烧起来的香片,原本依靠炉盖的细孔慢慢散香,不至于会产生烟雾,此刻被突然打翻,过于浓重的香味和一整片灰烟,顿时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几枚细刃随着熏香味一同响过。

    代替羽华的梦堂浔及时避开了要害,但仍是受了伤。

    腰间血迹渗出。

    “你……”羽华惊了一惊,才想到上前要扶,却被她一手挥开,

    “这是守族的药刃,梦族人可以解开的,我没事,你快走!”

    朝羽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捂住腰间伤口的梦堂浔,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反应迅速,反转幻化一气呵成,瞬间就甩出一片燃烧着火烟的利刃,及时挥打开后头再度闯进来的细刃。

    “——咳、咳咳咳!”

    火烟散发着无味的白烟,出卖了先前一直隐藏住自己的人。

    直至白烟散开,现出了一身夜行衣的小少年,漆黑的颜色,领口缀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水苏叶;

    暗紫色的叶片,一叶一叶,翻衬出的衣服的主人,五官俊美得让人心生欢喜,却满身掩饰不去的杀气。

    “……锦葵?”

    看着现身的少年,羽华惊讶。

    守锦葵没理她,却对边上的梦堂浔即诧异又不满:“季隼哥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境师的身边一直有族派在保护着,喂,你到底是哪里的?不知道这个境师在少主暗令中吗?原界所有武人皆要听从于少主的!”

    显然不在乎伤势的梦堂浔,朝他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来是守府的三公子啊,难道你那个无所不知的二姐,从来没有和你说起过,我们北区的梦族,不要说少主,连明王也可以不需听从的吗?”

    “北区的梦族?”守锦葵一愣,直觉就认定自己根本没有听过这么小的族派,不然他堂堂守府三公子,又怎么会从来没有听说过?

    眼见她没有再说什么,他于是也索性不管,一手就指向今夜的目标物:“我就不信了,你会一直有好运气,梦羽华!”

    “羽华。”

    “……烦死人了啊你!”

    说话间,守锦葵已经握过数枚细刃,他完全没有看针的方向,却能准确的握到针柄处,显然也是极熟练的。

    “锦葵,你能不能等几天?结境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呢……”

    “都说了叫你住嘴啊!”

    守锦葵沉不住气的大吼出声,握过药针的手却因此停在了半空,趁这个瞬息,梦堂浔朝他扬过一把香灰,在他慌乱之即,一把拉住羽华往外推,

    “快走!”

    “当真以为走得了?”三两下就挥开呛人的香灰,守锦葵杀意更甚。

    “族长!”

    这当头,几个闻听动静的梦族武人,也纷纷破门而入。

    “您没事吧?”

    “不要顾我,不要顾我!”

    见大家按着兵器一个个大吼着奔向自己,梦堂浔急得直打手势,这些人才转头调向守锦葵,而他也早已经摆开迎战姿势。

    屋内大乱。

    只不过他们双方的目标,此刻却还在往工具箱收点着为数不少的澈符。

    “羽华,先不要去管那些了!”转头看到的梦堂浔急得快要失声了:“快,快!”

    “不行,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它们……”

    确认所有的澈符都没有被打翻的香息给浸染,羽华这才放心的盖上工具箱的盖子,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对上了一枚细长的药针。

    从外表上看,不可能脱开几个成年武人的守锦葵,此刻倒是让人相信若是真正想要杀掉谁,他确实可以轻易做到。

    虽然,费力了点。

    “锦葵,这不是你的任务,最好还是让霄……”

    “若少主能杀掉你,又何必我来这里?!”似乎是羽华的平静,终于让他不能忍受般的咆哮出声:“就因为你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境师,就因为你的出现,少主才受了伤,你知道这几天,我大哥有多着急吗?!如果不是爷爷救了一把,大哥也要急得差点也没命了!光是这些,你就死不足惜!”

    没有再让他说下去,边上的梦族武人已经再度扑上去,守锦葵及时闪过,同时甩出药针,对方也早一步迎上。

    正如宇晓所说,守锦葵是药族的废材,之所以是废材,不是他没有习武或习药的天赋,恰恰相反,守锦葵的直觉性绝对很好,但是,守府的三公子,性格上的毛燥让他极度容易出偏差。

    这对于靠世代行医的守族来说,是个会要命的缺陷,现在看来,让守锦葵弃药从武,更容易出人命的。

    速度太快。

    连羽华都以为守锦葵那枚药针是指向了自己,所以在一个武人的推搡之后,眼前的药针反没入了他的胸胛时,羽华和他一样,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愣住了。

    瞳孔里,映过黑色的夜行衣,那些领口翻飞的水苏叶,和着漫出的血渗在黑色中,显得格外悚目。

    为什么?

    明明受伤的是守锦葵,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僵硬。

    怎么回事?

    是香息?是那些被打翻的香片香息吗?

    还是……?

    那枚细长的药针,仿佛插入的是自己的心脏,扎碎了里面的每一根脉路。

    可是,受伤的人明明是守锦葵。

    还是因为,那身相同的夜行衣,那行相似的水苏叶领口?还是,染了血的相同气息……?

    仰或者,

    是因为这个相同夜?

    下着雨的黑夜。

    沙沙沙沙沙……

    意识就此被强行借代入一片黑暗,当羽华不能理解的试图挣脱时,整个身体却在梦堂浔的失声尖叫中,毫无预召的倒在地上。

    “——羽华!?羽华!!”

    真的没有受伤,但她的意识在这一刻,全然被带进了另一片相似的场景——

    那里,

    有黑色夜行衣,有水苏叶的刺绣,有甜腻的味道。

    还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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