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锦离开后,年泱独自站在窗台。

    外边又开始下起小雪,天色暗淡朦胧,无云无月,木制窗外种满金色冬菊盈盈绽放,年泱却满载心事。

    平安落在侧殿内,她拿出文契道:“年公子,这是三公主让送来的卖身契,以及……三公主问您何时离开这里,我们随时可以帮你。”

    “还没到时候。”年泱接过卖身契,又连忙道。“姑娘,我在这四公主府邸实在是身不由己,还请三公主替我保管罢。”

    还没到时候,张江萧的案子还没完。他还走不了,年尘也走不了。

    平安点了点头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自从苏安姚知道皇祖母的真相以后,几乎每日都泡在书房,忙碌着宵禁之事。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悲伤,一切都淡淡的,但褚青岚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那天看完祖母与皇上的联络书以后,褚青岚在白日里几乎没见过她,晚间也没等到她回主卧休息。若不是暮岁告诉他苏安姚回来休息过,褚青岚都没有发觉。

    他今日走向小厨房,拿着张长凳,熬了着鱼汤,褚青岚没什么厨艺却会熬汤,就看着滚烫的汤打着圈圈旋转,安平都习以为常的模样和暮岁准备好材料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青岚,他放下最后呈现出奶白色的汤色。

    他拿着小勺子就着碗抿上一口,皱了皱眉又放了些盐。

    直到他端着汤往书房走去,在最重要的书房,褚青岚也可以随意进入。

    许是女侍没有汇报的缘故,暮岁为青岚打开书房的门,眼前的苏安姚坐的笔直,她撑着头拿着上好的羊毫笔写着,头也不抬,她声音无波澜:“放着罢。”

    直到褚青岚站在一边半天,苏安姚才抬起头,差异道:“你为何……”

    “为何什么?”褚青岚走上前,站在一旁微微弯腰,垂着眸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字。

    苏安姚把手中的笔放置黄玉笔架上,理着袖袍:“怎么了?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安姚了吗?”

    苏安姚软下语气:“青岚,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青岚转身到窗边把木窗支起,白雪皑皑的场景落入眼帘,带入一丝新鲜空气,外边的阳光极好,苏安姚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阳光落在雪中,能听见外边女使扫雪的沙沙声。青岚寻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

    “南熏在家蜜饯阁相邻处,南熏开了间医馆,安姚想去看看吗?”

    他很担心她,苏安姚连着四五天都一个人呆在书房会闷坏的。

    苏安姚拿起他送来的鱼汤,小口小口的用勺子舀起,“很好喝。”

    他那双狐狸眼看着她,好像在说:“你不想去吗?”

    苏安姚道:“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

    街上繁华至极,苏安姚却漫无目的看着马车窗外。她许是有心事实在是心不在焉,直到褚青岚拉着她的小拇指,苏安姚才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他。

    在余县时,南熏便在苏安挽那捉鼠得了头筹,赚了五十两银子当赏钱。他拿了这五十两银子迅速和南依商量租下了间店铺,南依虽比南熏小但更有主意和决策,

    当苏安姚到了医馆,一股浓厚的草药香传来。苏安药认真地打量了这里,即使还未装修好但粗略来看这里医馆环境确实不错,整体风格为棕色,放草药的柜子用红木漆柜子分成一格格。有雇女使在擦洗。

    南熏还在让人装修着,使唤工匠搬起一块巨大的牌匾挂上内堂,上边写着南茗堂。

    最先发现三公主的竟然是眼睛不好的香茗:“三公主来了。”

    “来了。”苏安姚淡淡道。

    香茗坐在一边的靠椅上,眼睛处蒙上浅白色的绸缎,嘴角处挂着笑意。盘着灵簪被一根银色簪子做点缀,还有几个黄白色桂花似簪点在发上。她看起来好多了。

    许是她身上有桂花香的缘故,南依买了许多关于桂花的簪子给香茗。

    一个瞎子上去帮忙也是给人添乱,她就识趣地静静坐椅子上。

    南依穿着淡黄色衣服裙。她似乎很喜欢生机勃勃地绿色和鹅黄色,两种风格不同。绿色时候更显得成熟安静。南依腿上放着拿着汤婆子盖着厚厚的毯子,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拿着本子专心一意的唤着工匠干活。上边竟然是画的细细的草图。

    南熏很会照顾人,她们两个被南熏照顾的很好,

    苏安姚对她们没什么架子,随意行礼便过去了。

    “褚青岚微笑道:“香茗姑娘近日可好?”

    “这里都好。”

    因为医馆还未装修好,南熏带着她们来到后院歇息。后院装修的也很淡,角落处还没整理所以长满杂草。

    安平叹气摇了摇头,这馆子就几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办好……她叫上仪和府的人来帮忙,不过一日时间这里变得井井有条,至于绿植还需春日种才好生长,便留着了。

    安平和暮岁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南熏南仪的父亲绍远并不会说楼兰话,但做饭极好。他和南熏一起忙活了一会,一桌子青秋国的家常饭菜便摆在面前。绍远对着苏安姚又怕又感激。苏安姚用着青秋话与他说了几句,绍远便感激的笑了笑。

    平民与公主一起用膳实在不合规矩,但如果眼前的是三公主的话,大家相处的很融洽,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用膳了,没什么规矩,安平和暮岁也坐下一起用膳。

    但香茗因为眼睛的缘故,不喜欢与人一起用膳,自己回了房间。苏安姚只觉得可惜:“香茗的眼睛什么时候可以好?”

    南依道:“再过几个月罢,现在还在用药敷眼睛地阶段,还不得见太阳,挺难受的。”

    “你的腿呢?”

    “严重的呢,每天撑着拐杖走半个时辰的路就痛的生不如死的,好在还有知觉否则实在是神仙来了也难救。”香茗拿着根棍子敲打着地面探路走来。

    南熏连忙去搀扶落座。

    “我需要一碗鱼汤,谢谢。”

    褚青岚呈上一碗鱼汤给香茗又呈了一碗牛奶色的鱼汤放在苏安姚的碗中,缓缓坐下。

    “好喝吗?”南依问。

    “好喝。”香茗道。

    “褚公子熬的呢。”

    “今天早上的鱼汤也是你熬的吗?”

    褚青岚点了点头。

    苏安姚看着汤里还漂浮着几粒红枣,有些心虚。早上的汤没喝几口就没胃口倒了,实在是辜负青岚的心意。

    饭香十飘来,使人胃口大好。

    安平像个小馋猫:“如果说不开药管的话,南熏公子开间酒楼也不错,阳春楼的客人指定会被吸引来的。”

    南依盈盈笑着勾起两个小酒窝:“是不错啦,可惜我们志不在此,否则靠着哥哥和父亲的手艺我也能啃老一辈子。”

    南熏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夹着一块鱼肉放入碗中:“听说楼兰温丞相家出事了,我当时路过丞相家时候发现后院有一女子鬼鬼祟祟的。”

    苏安姚顿时有了些兴趣“有见着是什么人吗?”

    南熏摇了摇头:“看着好像是往南边去了,看着鬼祟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呢。”

    苏安姚若有所思:“南边丞相府邸倒也复杂,你看到的可是家奴?”

    “看着不像,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符号。”

    “待会画来看看。”苏安姚放下筷子道。

    褚青岚纳闷道:“安姚不如吃饱在……”

    苏安姚摇了摇头:“我已经饱腹了。”

    “那我可得吃饱在画。”南熏吃着鱼肉,含糊道,“耽误一会就一会罢。”

    苏安姚早已放下筷子:“吃吧。”

    直到一个半边蝴蝶翅膀花纹呈现在纸张上。南熏才放下笔:“在她的包裹上就有这个图案。”

    片刻,苏安姚收起图纸。“张江萧?”张氏家族都有这样一个标记,算是家族图腾,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送去罢。”她吩咐暗十。

    南熏问道:“年泱是什么人啊?”

    “雪月楼的男子罢,是四公主凭一己之力花了金子。用了一晚捧上去的。”

    南熏叹了口气:“雪月楼啊,那也是个可怜人。”

    苏安姚捻着手中地书卷,嗅着淡淡的药香觉得生活其实也不过如此。

    她何尝不喜欢这样融洽的氛围呢……

    她早已肯定母皇便是杀害皇祖母的凶手,直到肯定下来她已经如数解放,心中的大石已经放下,安排起朝中的人慢慢铲除,换上自己的人。

    皇家无情,倒是得为了自己后路大算。

    小时候,太傅为她和苏念禾上课时,太傅便讲过……皇朝这几百年的发展历史,盛与衰。

    “太傅,皇女夺权害母导致发生宫变,是否可以说是皇女不孝?楼兰第五任女皇是如何服众的?”

    这……太傅也说不上来,摸着发白的胡子生气道:“苏安姚,不可胡言,猜测先皇的做法。”

    这还有什么好服众的呢,权力掌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是言。如今地她早已知道。

    “姚姐姐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楼兰现在呢……上有长公主,下有二公主,只要咱们好好做个米虫,荣华富贵个百年不成问题。”

    “苏念禾。”太傅拿着手中的书给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你要是不学就别耽误三公主学习。”

    苏念禾笑嘻嘻捂着头:“我说的又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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