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前。

    王守仁、仇钺、张懋相会。

    圣旨八百里加急入了宁夏后,仇钺星夜兼程而来。

    不间断的骑马,使得身体中后偏下部鲜血淋漓,面不改色,向主帅和首领官见礼。

    “廷威(仇钺字),英国公,此次北征鞑靼,万望同心协力!”

    王守仁拱手还礼道。

    年方过三旬。

    突遭皇帝青睐,得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和北征大元帅之职,从心来说,是感激的,也是惶恐的。

    不过。

    出身于官宦世家,自幼见识不浅,没多久就适应下来,在等待仇钺到来觐见谢恩期间,他去了京师三大营。

    这段时间下来,对指挥军伍有了更深感触。

    “一定!”

    英国公张懋正色道。

    说来惭愧。

    作为河间王张玉之孙,定兴王张辅庶长子,自九岁袭父,宠冠勋戚,十九岁执掌国朝兵柄以来,遭逢承平之世,四十年里,从未领军作战,有负家族命运。

    幸好只是被陛下委以北征首领官,掌选授和给养之事,为国朝大军提供后勤保障。

    不然,真让他领兵到了塞外,吃了败仗,真就把家族荣耀丢的一干二净。

    于是。

    三人中,出自边镇的仇钺,反而成为了对军阵最为熟悉的人。

    而心中那份来京时的忐忑,不知不觉间被自信所取代。

    气场,逐渐相容。

    “大都督、司马事、参军事,陛下在乾清宫等待已久,请随我来!”

    司礼监随堂太监毕云自午门内而出,引领道。

    自朝会后,陛下日日询问,如今北征人事齐聚,再耽搁下去,恐为陛下不喜。

    “多谢公公提醒!”

    王守仁、仇钺、张懋连忙感谢道。

    刚准备拔腿跟着走,就见一行人抢在了众人头前走,成群的仆人和奉承者前后簇拥,当真是气派。

    许是觉得毕云挡了道,其中一仆人顺手就是一推。

    毕云失去平衡,脚下一踉跄,脸朝下,就要往道路旁摔去,幸运地被仇钺扶住,方才免遭于难。

    而推了人的仆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大摇大摆通过了午门。

    “公公,这是何人?”

    仇钺不解道。

    这可是皇宫,被推的还是司礼监随堂太监,那身着万蝠衣,捯饬的跟花斑豹的恶奴主子却是没半点在乎。

    谁人骄横到这种地步?

    “寿宁侯!”

    毕云站稳了身体,表达了谢意后,叹了口气,继续在前引路。

    见仇钺满头雾水模样,最后,王守仁落后半步给予了解释。

    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候张延龄,皆是当今太后的亲弟弟,也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

    先皇,仅有一后,无妃,无嫔,所以,张氏兄弟,得先皇、陛下两代皇帝圣眷无数,哪怕是刘瑾权倾朝野时,亦是不放在眼里。

    话说到这,点到即止,仇钺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

    “陛下,王阳明、仇钺、英国公觐见!”

    “圣躬万福!”

    王守仁三人躬身行礼道。

    朱厚照闻声,从御案后走出,亲自扶起三人。

    “平身!”

    “谢陛下!”

    王守仁、仇钺、张懋身体一颤,惶恐道。

    这里面,英国公张懋是最有见识的,与先皇接触颇多,纵使先皇仁厚,在接见臣子时,也是始终保持着威仪,从未有过此等亲近之举。() ()

    “赐座!”

    朱厚照摇摇头,笑道。

    小太监们连忙搬来三把锦凳,得到示意的三人再次谢恩后落座。

    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半蹲,屁股只是略挨着凳面,没有坐实,方便陛下呼唤时起身。

    “北征之事,卿等可有想法?”

    朱厚照开门见山道。

    记忆中。

    下月之际,鞑靼吉嚢部,就会再以数万铁骑兵犯固原镇,留给国朝备战的时间已然是不多了。

    闻言。

    仇钺、张懋顿时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以沉默应对。

    王守仁瞥了眼将要搭班子的同袍,嘴角微微抽搐,但也知道指望不上了。

    数十载蹈光养晦,国朝军队兵强马壮,战斗力毋庸置疑。

    但是。

    战争拼的不止是战斗力,粮草辎重才是重中之重。

    深入大漠,数千里奔袭,数十万人、马不能吃黄沙,不能喝西北风过活。

    一日消耗,不下万金!

    别以为多。

    就以汉朝武帝时期的汉匈大战为例,几场大战下来,不但汉文帝、汉景帝的文景之治积攒的粮仓、铜钱被消耗的一干二净,就连武帝对治下百姓的可持续竭泽而渔所获之财,也消耗的一干二净。

    这就是国运之战!

    如此庞大的消耗,就是陛下愿意,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怕是也不会愿意。

    况且。

    自成化十五年后。

    国朝再无如此大规模的塞外作战。

    时过境迁,塞外的一切,对国朝军队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

    特别是舆图,随着鞑靼内部势力变更,其族人分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着原本的舆图走,不但找不到预想的敌人,还很容易迷路,一旦大军在塞外迷路,面对鞑靼骑兵,等同于引颈自戮。

    良久。

    “回陛下,钱粮、舆图!”

    王守仁缓声吐出两个词汇。

    这是亟待解决的事,也是北征之始,否则,就是杀了他们,也没办法北征。

    “看看这个,汝可随心取之!”

    朱厚照从御案上取来刘瑾账本,抄没刘瑾的家产,并未充入国库,而是进了内帑,可以随意支配。

    又让太监取来前身珍藏的地图。

    以“武”为谥的皇帝,或许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从小对异族之地充满向往。

    所以。

    从先皇时,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就在搜集着塞外舆图,东宫无数私银,源源不断的投入其中,年年如此。

    如果说,天地下,谁有鞑靼部最详细的地图,不是鞑靼王,而是他朱厚照。

    那地图所載的地方,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

    翻开账本,王守仁触目惊心的同时,更被这无数金银感到震撼。

    “看最后一页!”

    朱厚照提醒道。

    王守仁木然翻开最后一页,上千万两黄金,数千万两纹银的总计,震得他头晕目眩。

    探头看的仇钺、张懋两人,想到陛下随心取之的圣言,不由得呼吸急促了起来。

    塞外舆图取来。

    朱厚照命其展开,一个个标注好的地点和方位,无疑是这世间最详尽、最准确的地图。

    “臣以项上人头为誓,绝不辜负陛下期望,不破鞑靼终不还!”

    王守仁单膝跪地,立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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