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国尚武,人人都慕强,据说也是因此大陈国目前是最强盛的国家,比隔壁的大齐要强上几百个大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人人都这么说,人人都这么唱。强大自然有强大的好处,不需要打仗,也不怕被邻国欺负。落后就要挨打,也许这就是大陈国人人慕强的原因吧。可天下之大,总是会有奇葩之事产生,这奇葩就是我了。

    作为京城里一等公侯镇北公的嫡女,我委实不明白做人为何一定要慕强呢?难道强大之人就一定是最好的么?若强大真的有用,为何世上还会有打不死的小强?

    我明明觉得自己是在认真思考万物之道,但我爹就会骂我是个不争气的,然后就要从开国之日说起,说我那太太太太太爷爷是如何翘勇善战,辅助开国皇帝登上帝位,并为我卓家带来无上的光荣,获得镇北公的名号,又是如何在各位先辈的打拼下一代代繁荣昌盛下来,才让我如今有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总之,总结下来一句话:要是我们老卓家不慕强,能让你这个小妮子有好日子过?也是也是,要不怎么会有我们家族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寒窗苦读十年这样的警世名言?

    我感觉我都快被我爹绕进去了,这跟我的发问“为何世上还会有打不死的小强”有什么关系,我爹绝对是借着个由头教育我。

    还好,我二哥卓立是个不笨的,他趁着我爹教育完我,进一步对我补充人身攻击,“妍妍呀,你想想,小强要是不强,早就被打死了,所以啊,这天地万物,只有足够强,才能活下去!你想想门口的大黄,生了5个崽,只有3个活下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2个小家伙太弱了,所以啊只要足够强,就能活得好!”

    这可是越说越复杂了,我听着都头疼,只好朝着我三姐卓月使个眼色,三姐果然立马领会,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对着爹和哥哥说道,“小咸儿她还小,等她长大了就知道错了,爹爹和哥哥快别说她了,再说她就要哭了”。爹爹又见我一副假装要哭的样子,这才作罢。

    哎,这可都叫什么事儿呀。

    送走了爹爹和二哥,卓月把我拉回房间,直盯盯地看着我,仿佛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我扬眉示意了半天,卓月也不说话,我只好开口,“你想干嘛?”“你懂的”

    “我懂什么?”“哎呀,就是……我听说皇后娘娘给你安排相亲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件事儿呀,便说道,“好说好说,随意随意。”卓月听了十分欢喜,连声拜谢完我就红着脸低头跑了,差点把端着糕点进来的怜怜给撞到。

    “就知道三小姐肯定不安好心”怜怜一边向我递糕点,一边朝我说道。“你可别胡说,三姐她就是想让我能把我看不上,她又喜欢的求亲人推荐给她而已。”

    “小姐,你可别说胡话了,哼,谁不知道这府里就您一个嫡女,回回来求亲的也好,国公看上的女婿也好,那可都是冲着您来的,结果呢……”

    “嗯……是这么一回事儿吗?”

    “怎么不是!先说咱们家张大姑爷,博望公家的二公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是禁卫军大统领,当年博望公来咱们家求亲的时候,摆明就是要跟小姐您定亲,您倒好,说什么人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张大姑爷又是人中龙凤,武功天下第一,配不上!可您也不想想,咱们府上也是镇北公啊,明明是门当户对,博望公还以为您瞧不上他们家二公子,当时气得脸色都白了。还是国公安抚,说小女年幼,又让大小姐出来,最后这婚事不知道怎么就敲定成了大小姐。”

    怜怜语速极快,我根本插不上话,她炮语连珠地继续说道“再来说说二小姐吧,当年六皇子是极为不受宠,国公想着这在您心里算是合格的罢,没想到您又说不成,说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个皇子,这不还是人中之龙嘛,还是太强了。您这话差点没把国公气个半死,最后没办法,为了向先皇交差,国公把二小姐给嫁过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国公是瞧不上人家六皇子,派了个记到嫡母膝下的庶女嫁过去,闹了好一阵子笑话呢。您也不想想,要是当年您嫁过去了,现在在后位上坐着的就是您了。”

    “别说了,你就不怕这话被人听了去,皇后要了你的脑袋。”我这么一吓唬,怜怜果然用手捂着嘴巴,可没消停一会儿,怜怜又说道,“小姐就会吓唬我,你要是不再好好想想你的终身大事,小心皇后娘娘又要指派您嫁到大燕去了。”

    是了是了,原本没出阁的时候,大姐、二姐就和我不大对付,要怪只能怪我爹,我娘还没进门呢,就早早纳了几房妾,给我添了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偏巧我娘又去世得早,没再给我添个亲弟弟亲妹妹的,所以这偌大的国公府,还真的只有我这一个正经的嫡女。我不知道当今圣上,我的二姐夫是不是有在乎过我二姐庶女的身份,但我二姐肯定是挺在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向圣上进言,要让我去跟大齐国的皇子和亲。

    我还记得那就是一天普通的皇家家宴,本来大家都在下面好吃好喝的,皇后娘娘突然说道,“前几日齐国使臣上奏,说齐国想与我陈国结秦晋之好,臣妾想着长公主们都出嫁了,而皇上膝下又没有适龄的公主,因此臣妾及镇北公府也想尽一份绵力,不知道臣妹卓妍是否能够担此重任?”

    “我不能!”这话我脱口而出。恐是怕我再说出什么浑话来,爹瞪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向帝后拜了一拜,“小女年幼,无理了。老臣以为两国联姻,乃是大事,必须得派身份尊贵、容貌姣好、举止得体、武艺超群的国女,方能彰显我陈国风貌。而小女才疏学浅,相貌丑陋,不堪此任。”

    我爹这个人口才还是极好的,我自信满满,肯定能够说服皇上,可不承想皇上大笑了两声,“国丈这样说可是妄自菲薄了。卓妍是镇北公和嘉和郡主之女,是皇后的亲妹妹,也是朕的妹妹。容貌、家世、学识都属上乘,如何当不上国女二字?哦,是了,一定是卓妍的眼界太高了,当年博望公家二公子没有求娶成功,朕当皇子的时候也被卓妍给婉拒了呢,想必这齐国的皇子,也是看不上的。”

    皇上这话虽然笑意浓浓,可在场的哪一位不知道,这不摆明了就是找我们家麻烦嘛,都到了这一地步,我也只好上前拜了一拜,说道,“我的婚事让皇帝姐夫和皇后姐姐费心了,但卓妍委实不愿意嫁给天下强者,若这齐国皇子并非强者,卓妍也是当嫁的。”皇后也连忙打圆场,“卓妍从小和别人就不一样,皇上先让两人见上一面,也不失礼数。”总之,这场家宴的结果就是,我要跟齐国的三皇子俣王相个亲。

    那天天气很好,阳春三月,杨柳风吹面不寒,许是怕我们两个人关系闹得太僵,皇后专门搞了一场面具游园会,游园游园,那也得是有缘才有机会对不对?显然,我不打算有这个缘分的,我三姐倒是很想去,可是我爹不让。

    正当我待在小角落里优哉游哉的时候,我表哥带着个人物过来了,我能认出我表哥,纯粹是因为他长得特别高,带没带面具都没关系,京城里的傻大个说的就是他,至于我表哥为什么能认出我来,因为全场的贵女就我没戴啊,这就是我二姐的高明之处了,我要是戴了面具,这戏还怎么唱呢!

    “小咸儿,这位就是齐国俣王!”

    “小女子拜见王爷。”我行了礼,就准备离开,没想表哥一把拽住我,“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啊。”“不然呢?”“你跟俣王不是……?”我努力冲着表哥眨眼,还是以失败告终。

    “本王听闻,卓小姐对夫君的要求极高?”

    “不高、不高,也就是希望夫君普普通通。”

    “本王就挺普通的。”

    “哪能啊,您可是齐国的三皇子呢,天家人物,哪里能够算得上普通人?”

    “那卓小姐,认为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普通人?”

    家境一般?学问一般?武功一般?这个问题着实难倒我了,虽说我一直号称自己不嫁强者,可是什么又叫非强者呢?人与人一起,做个比较,总能分出个高低,难道我要这样无穷无尽地比下去?这显然也不对。看来,我是时候立个标准才对。

    “看来,卓小姐也不过是待价而沽。那本王,难道不是一个好选择?毕竟,这大陈的皇后位已经有人了,难不成卓小姐是打算效仿娥皇女英?”

    “你这人好没趣,亏你还是皇子,竟说出这样不知礼数的话。难道在你看来,女子没有所属,就是待价而沽,若是如此,本小姐也觉得俣王您是待价而沽呢!”说完这话,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场相亲自然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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