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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酸痛。

    夏幼清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躺在病床上,额头不断的冒汗,护士长拿了毛巾给她擦手擦脸,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40度。”

    新来的小护士拿着温度计眉头紧皱:

    “这可怎么办,自从五天前的呼吸机脱落后,高烧好几天了,再不退,烧也给烧死了。”

    护士长埋怨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监护室外还坐着病人家属,鲁莽的话还是少说点为妙。

    小护士倒是不在意,她挪了脑袋过去。

    “听说那晚有人偷偷进来,伪装成护士,来摘她的呼吸仪是吗?”

    护士长给夏幼清换了吊水,冲她“嘘”了一声,“不要在病房乱说!”

    “那是真的了?我听说警察都来了?”

    小护士吃饭时还在询问,“你说她一个小姑娘,谁那么狠心想要治她于死地?

    “我怎么知道,许是得罪了哪个变态了吧。怪可怜的。”

    护士长忧心忡忡的夹着菜,偌大一个医院,如今出了凶手,以后大晚上值班都有阴影了。

    “应该是身边熟悉的人吧?”

    小护士叼着筷子,思虑起来,“真希望监视路像能拍到凶手的脸。”

    “听说是没有……”

    一个胖护士端着菜盘坐了下来,“我那个警局朋友说,只拍到了那人的背影,带着帽子口罩,不好辨认。”

    “唉,偏偏还是咱们科室的。”

    护士长叹了口气。

    “就是,到现在还没线索,万一又回来做什么坏事,这可怎么办?”

    “带着帽子口罩……应该是身边熟悉的人吧?”

    小护士戳着筷子,再一次歪着脑袋问,护士长和胖护士并没有搭理她。

    夏幼清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发烧烧的她浑身发酸,她热的一直流汗,都快把身下的被单浸湿了。

    她意识刚清醒过来,便听得有个人在身边朦朦胧胧的说自己发烧了,还有人来摘自己的呼吸器。

    不是吧,我都快死了,谁这么坏?

    是樊木吗?

    不会这么残忍吧。

    她想。

    一想到樊木,她就又想起刚才梦里的那个混蛋,风鹤唳,是地狱派来寻我性命的恶鬼吗?

    如果刚才的那个世界真的是地狱的话,那我宁可不要死。

    夏幼清想着,手指微微的动弹了一下,身体却无动于衷。

    “她动了诶。”

    她听见有人在附近惊讶。

    “都是你的事,我都说了你轻一点别打扰到病人。”

    一个粗嗓门的男人向对方埋怨道。

    “我已经很轻声了,可是那扇门响我有什么办法,咱们不是做过指纹侦查了吗,呼吸机上只有护士的指纹。再说,你让我穿成这样,又能找到什么线索?”

    对方说话怨声载道,“小心人家拿我做变态诶!”

    “我说张岸,不就让你穿个女护士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录像中的那人就穿的是这个,你来还原一下,还委屈了你了?”

    什么?女装吗?

    现在破案也太带劲了,我也想看看。

    夏幼清听着,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

    “可是这也太别扭了……”

    “别废你妈的话,这下可以拿点线索回去做对比了。”

    “什么线索?”

    “真不知道你他妈是怎么从警察学校毕业的。”

    王泊从耳后把烟拿下来刁在嘴里,刚想从挎包口袋拿出打火机,便被张岸拦住了。

    “王队,这里是病人房间。”

    王队瞪了他一眼,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你刚才推门的时候,知道她的床位在哪吗?”

    “我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

    “这便是了。”

    “是什么?”

    “你他妈整一个大蠢货,录像里的人有像你一样东张西望吗?”

    张岸记得很清楚,那人似乎是推门便朝病床方向走去,毫无任何新到一个环境观察时的反应。

    “你是说……嫌疑人对医院病房很熟悉!”

    夏幼清听得一清二楚,她想起梦中樊木的事,她好想坐起来跟二位警察说,凶手就是樊木。

    但她又犹豫起来,如果指认了樊木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蹲好几年的大牢?

    再说她也没有证据,她的推测来源于穿越,可是那到底是穿越?还是高烧时的梦境呢?

    她自己都说不清。

    “重点排查她身边的人。”

    王队起了身就要离去,她急的要命,不管说不说的清,她都想告诉警察她坠地前抓住的那颗扣子,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听着脚步越来越远,她只有手指可以动弹,更焦急难耐了。

    她听见王队把那病房门打开,发出“吱——”的一声声响,她焦急万分,情急之下,竟从喉咙里喊出一声喑哑的“呜呜”声来。

    医生很快在张岸的带领下赶了过来,他翻开夏幼清的眼皮,把灯光打到她的瞳孔上去,见那瞳孔开始扩散。

    两个护士连忙推着王队小张往走廊上去,一旁看着夏幼清的母亲赶了上来,心急如焚的问:

    “我女儿怎么了?”

    医生快步走出来,跟董陶下了病危通知,一边叫着医生把她送进了抢救室。

    夏幼清只觉得一堆人围在她是身旁,把她从病床推出去。

    外面的光线刺眼,她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走廊又吵又乱。

    她妈妈正在跟医生哭泣,护士举着点滴紧跟着自己,刚才那两个警察正在打着电话,就差一个拐角便进入抢救室的时候,有个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烦恼。

    “出什么事了?”

    樊木背着书包从外面来到医院,踩上最后一个台阶,有些吃惊的问道。

    她听得极其清楚。

    那是樊木的声音。

    她努力的把头扭过去,便看见樊木左边脸上的一小块擦伤。

    那是羽鸿衣的风刃划破的痕迹。

    夏幼清被推进病房昏厥过去的时候,惊讶的不得了,樊木居然真的能穿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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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木,你来这做什么?”

    张岸抱着笔记本,快速的记录着。

    “我来探视。”

    “你天天都来吗?”

    “不是,我有空的时候会过来看看。”

    樊木努力不让警察发现自己的紧张。

    “你和夏幼清是好朋友,最近有人来跟你打听过她的状况吗?”

    “这到没有……怎么了?”

    “前几天有人偷偷进入病房,摘掉了她的呼吸仪。”

    张岸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吗?怎么会这样?”

    樊木避开他的视线。

    “还好护士发现的早,及时报案,不然这小姑娘肯定……”

    张岸话说一半,闻到从王队身上飘来的烟味。

    “那你们还是要趁早抓到凶手才是!”

    樊木也闻到了,他连忙应付道。

    “当然,最近真的没有可疑的人吗?发现了可一定要跟我们警方联系啊。”

    张岸又强调了一遍,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樊木。

    樊木站在走廊里,看着张岸的名片,皱起了眉头。

    “那小子看着不太正常啊。”

    王队吐出一口烟来。

    “怎么说?”

    “直觉。”

    “别逗我了,王队,你的直觉又来了。”

    “你要是什么时候直觉能像我一样敏锐就好了。”

    王队吸完最后一口,把烟按在窗台上,看着樊木离开的背影,“派个人这几天跟着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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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陶,她小时候做过心脏手术是吗?”

    医生指着心电图片子,急切的询问着夏幼清的家长。

    “对,十二岁的时候,做过心脏架桥。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健康,总生病。”

    “你们自己给她动的手术?”

    “是的,林医生,你知道,她父亲就是外科医生。

    小时候的事了,我只想知道,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董陶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以前心脏就不太好,现在又碰上了这种事儿……”

    “我劝您还是先冷静下来。”

    医生摘了眼镜,言语无力的告诉他们:

    “她的状况不容乐观,原本就有心脏病的话,如今高烧不退,胸前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夏渠在董陶后面扶着她,好没让她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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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幼清醒来了。

    夏幼清醒过来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完整还能用,便推开了竹林之中的土堆。

    她把压在身上的土扒拉到一边,边爬边吐土渣,她哪里都不觉得痛,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又沉又闷,像块巨石一样压在心头。

    她朝四周望去,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个阴森可怖的地狱,但现在却已经是白天了。

    阳光透过竹林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像羽毛一般温暖轻盈。

    她有点困惑的摸了摸脑袋,刚才医生不还是把自己推进急救室,怎么又到了这里?

    这墟海界能存档怎么着?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死时,风鹤唳的那一抹哭笑。

    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抬起胳膊腿撸起袖子裤管上下翻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完整无缺。

    她摸了摸脖子,倒也好好的长在自己的头上。

    奇怪……

    这风苃的身体莫非还能自动粘到一起去?

    这种疑惑的妄想让她自己都害怕。

    说道害怕,她一个咕噜爬了起来,转身就朝竹林的南边跑去,夏幼清边跑边想,嘿,这倒是比在病床上躺着舒服,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跑步都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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