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鼠阵破的那天起,鼠疫就不再扩散。文彬带的药材赶来,谢良带的药材也几日后陆续赶到,加上大月儿的药方,很快得鼠疫的百姓和士兵就康复了,也不再复发和传染。除了重症的,大部分的百姓都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时间延州出现了难得的庆祝,劫后余生,城里有了不少庆祝活动和蓬勃生机。

    然而好景不长,十万域外过来的异族军队,已经打破了边防的战线,直逼延州。才开放几天的城门,再一次关闭,军民严阵以待,不知前方会如何。

    延州主将尉迟将军,派使臣出去谈判;使臣回来说,“对方说着吧啦吧啦的方言,无法完全明白。大意是,如果我们弃城投降,他们就不杀人。”

    “他们是为何要与北辰开战?可有说原因?” 二皇子问。

    “他们就是一只雇佣军,由好几个不同的组织组成,有各自的领袖,为钱而战。” 使臣回答。

    “受雇于谁?”

    “没说,就是只负责攻城。”

    “还能有谁,南国呗。”尉迟将军说,“或者南国和东夷勾结了,一个负责对内投毒,一个负责从外攻击。”

    “南国怎么不出自己的军队?”

    “拒北军还不得守着淮水,只能雇外面的了。”尉迟将军说。

    “尉迟将军,我们五万军队,跟对面十万对打,胜算如何?”二皇子问。

    尉迟将军说,“他们武器精良,人数众多,如果心志坚定,要拼上性命来攻打,我方如果没有援军,胜算不大。” 将军想了想,“但因为是雇佣军,也不是同一个组织,不会同心,也不会拼命。”尉迟将军说,“我方军民一心。五万将士,守城足够。敌方久攻不下,粮草尽绝,不会久耗。”

    “不一定。” 大月儿说。“看谈的什么条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连食物都没有的军队来说,命可能不重要,需要拼命才有饭吃,他们就会死拚到底。”

    “那就只能打场硬仗了!”尉迟将军说。

    “大月儿,你有什么想法?” 二皇子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很好奇。

    “你师傅教过你什么兵法?” 大月儿问他。

    “教过一些,你也看兵书吗?”二皇子想,“你不是医生吗?”

    “行医如打仗,都要看全局的。”大月儿说,“谁说我师父只是医生,他是帝师,怎么会没有兵法?” 心想,你北辰女帝不是他教出来的吗?

    二皇子来了兴致,“说说你的想法,想怎么打?”

    大月儿给他模拟了一个沙盘拼杀,怎么对付对方的攻城,怎么破他十万大军!而且她还想到了第二手的后备计划,并不孤勇贪功。陈尘心里钦佩不已。

    听她说的舌干口燥的,赶紧给她递过去一杯水,大月儿仰头一饮而尽,回头问他,“你觉得如何?”

    二皇子承认,有被她帅到,点头称赞,“真帅,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你师傅把你教的很好!”

    “你师傅也把你教的很不错!”两人开始互夸对方的师父,对视一笑,然后转过头去都有点想哭,都感觉被自己的师父抛弃了。大月儿好想念自己的师父,也担心覃天。

    文彬过来看望大月儿,看她和二皇子都神情凝重。“怎么啦,这次的敌人很棘手吗?”

    大月儿定了定神,说,“倒不是,我师弟被白鬼抓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文彬掏出一包白果给她,“吃点不?”

    大月儿接过来笑了笑,铺在桌子上,吃了几颗。二皇子也娴熟的跑过来磕了几颗。

    “文彬师兄千里奔驰为灾区送药,一路舟车劳顿,你辛苦了吧,你多吃点。” 大月儿每当有事相求,都会先用食物开路,虽然这零嘴还是文彬自己带来的。

    文彬早就熟悉她的这套,笑了笑说,“你又想到了什么主意?需要我做什么,开口便是。”

    大月儿不好意思的说,“被你看出来啦?交换人质。我想请文彬师兄跑一趟紫伊阁,带个人回来。”

    “你说的可是那个白护卫?”文彬问。

    “嗯,她是百里烟柔同父异母的妹妹,用她来换覃天。” 大月儿看着他,“那小姑娘机灵,易容术了得,可别要被她跑了”。

    “嗯,放心。事不宜迟,那我明天就动身。一定将他带回来。”文彬毫不犹豫。

    二皇子看他俩讨论问题非常默契,说上一句对方就知道下一句,心中羡慕,傻愣愣的看着。谢良早就习惯了,抱着手一言不发,她的任务简单,除了吃吃喝喝,就是保护大月儿嘛,在军营里安全的很。

    “你的腿伤好的怎么样了?还疼吗?”文彬问她。

    大月儿摇了摇头,“早就好了。给我医治的可是二皇子的师父,能不好吗。”说完自己也笑了。

    文彬看她状态还不错,还能开玩笑,就放心了。他转身出去,大月儿追出帐篷,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总是这么使唤他。“文彬师兄。” 大月儿叫住他。

    文彬欣喜的回头,见她出门着急,披着的外袍掉落一半,仔细帮她把外袍批好,低声嘱咐她,“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边城早晚冷,小心着凉。还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大月儿批好外袍,惭愧的说,“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就是最近老有一堆事情,让你劳累奔波,真是太辛苦你了。我想,等你回来,等救出了覃天,就给你做一顿大餐,好好感谢感谢你。” 大月儿自以为,除了厨艺好点,自己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以谢他厚恩。

    文彬笑着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不辛苦的。心有所归,便不惧征程。为你,千里奔赴,万死不辞。”

    大月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文彬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抬头看众星捧月,星际如大海无边。夜幕将星光揉碎,装进了他的眼睛,他眼神璀璨生辉,坚定深邃。

    大月儿从没注意到文彬师兄居然如此潇洒俊逸,内心感动,也满心亏欠,顺着他的眼光看星空绝色,心想,“什么样的美味,才配得上他如此高情厚义啊!”

    凌婉儿见文彬总是出入大月儿的帐篷,心里不安,都会偷偷跟着。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自从赤城遇见文彬,她就心中暗慕,走南闯北一直跟着他,照顾他,不仅仅因为任务需要,更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离开,她快要把小拳头握碎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能把文彬师兄让给别人。

    文彬回到帐篷,跟小胖和李元刚这些跟他打拼的弟兄们说,“兄弟们打包一下,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天启程去尚京。”

    小胖说,“这才来几天,又要走了,咱们不跟尉迟将军一起打仗啦!”

    李元刚也说“是啊大师兄,好男儿当为国捐躯,我们不能因为敌军压境,就临阵脱逃啊。” 他真是越说越远。文彬踢了他一脚,“什么叫临阵脱逃,我是要做的事情更危险,是要深入腹地,活捉敌方主帅,跟敌人交换人质。”

    “这次是什么任务?很重要吗?” 小胖好奇。

    “对,要去捉了东夷的小公主,来交换覃天兄弟。”文彬说,“此行危险,怕的人就别去了,留这里好了,还是大本营安全。” 文彬故意激动他们。

    凌婉儿也进来了,像没事人一样,也附和说,“文彬师兄说的没错,哪里最危险,最需要我们,我们就去哪里。”

    文彬对她说,“这次你就别去了,你一个姑娘家,劳累奔波不合适,你就在营地休息吧。”

    凌婉儿坚定的说,“不。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绝不和你分开。”

    小胖和李元刚也跟着说,“对,我们都跟随大师兄,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文彬很感动,自武林大会以来,这些和他连根同气,相依为命的兄弟,都是这么信任他跟随他。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为各自门派挣了不少名气。也很有武林傲气,再危险的任务也不推迟。感激的说,“好,那我们明天启程。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十万异军已在城外五里之遥扎营,随时准备开战。延州已进入战时状态,全城戒备。

    大月儿怕小月儿受到任何的牵连,问她要不要带凤一鸣去蜀山玩。小月儿说,“才不要呢,我不要离开姐姐呢。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凤一鸣倒是很想去小月儿生活的小月峰看看,离得也不远,两个人一起御鸟,一起看美景,多么好的机会啊!就求她,“小月儿,蜀山这么有名的地方,我都没去过。要不,你带我看看呗。我们带着小羽毛和两只游山玩水,还可以去梵云山,把两只送回老家去。”

    小月儿有点犹豫,从小到大几乎没跟姐姐分开过,她对师姐有深度的依赖。

    凤一鸣继续游说,“蜀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要是我们一起御鸟从天上俯瞰,这风景一定更美。”

    大月儿也怂恿她,“对,夏天的蜀山,有四季之景色。山下是夏天,山中春天的鲜花还未凋谢,最高的山顶终年积雪,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美不胜收。”

    小月儿终于被说动,“那好吧,反正我对打仗也不感兴趣,那就带你去蜀山玩吧!”

    又问大月儿,“那姐姐你呢?打完仗是回家,还是去尚京找师父?”

    大月儿想起先见所说,必能再见师父,就说,“先回家拿点东西,然后继续找师父。你们先去蜀山避一避,这边结束之后,我过来找你们。” 又叮嘱凤一鸣说,“你好好照顾小月儿。” 凤一鸣点点头,赶紧应下,心里乐开了花,感觉自己要跟小月儿度蜜月去了一般。

    送走了小月儿,大月儿也心里轻松一点。不要成天担心他们的安危,自己和二皇子,尉迟将军可以专心对敌。

    尉迟将军报告二皇子,“按殿下的吩咐,已经派人通知北水的盟军,一有需要,他们会立刻支援。也已经派人通知长公主,密切盯住拒北军,主力军队也可以随时联动。”

    “很好。” 二皇子回答,“城防方面也要加强巡视。此外,这只异军有火石重弩,恐怕还是会造成很大的毁坏,将军可有良策?”

    “边防边毁。我们有防守分队,根据敌军火石弩的位置和射程,对投过来的火石进行拦截;也有攻击分队,需要想办法毁了他们的重弩。”尉迟将军说。“月姑娘建议还准备一队精良的弓箭手,专门射杀他们各分队的统领。擒贼先擒王,只要一个分部的统领倒下,他们那块可能从内部分崩离析,我们分块绞杀,效果更好。”

    “嗯,百姓的安置呢?”

    “大部分百姓都已经转移到附近的村镇,也有民间自发组织来支援抗敌的,殿下无需担心。我们日夜紧盯对方的动作,随时开战。”

    “将军考虑周全,有劳了。”

    二皇子路过大月儿的帐篷,看她在灯下看资料,走进去问她,”在看什么呢?“

    ”看凤一鸣给我画的敌军阵营图,你看看。“ 大月儿递给他一张图纸。

    二皇子仔细看了看,“看不出是什么阵法。”

    大月儿笑了笑,“他们根本就没有阵法,只是按照支派聚在一起,看着人多而已。”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进攻?”

    “既然是乌合之众,定会欺负最弱的,一开打可能会把最弱的支派,放到前面探探我军实力。”大月儿说。

    二皇子道,“尉迟将军的湘军,是出了名的彪悍,会好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呢?” 二人似乎下象棋一般。

    “近身搏斗打不过,他们就会开动火石,用重弩攻击,所以这里,一定要想办法给他们严重打击,才能真正搓敌人锐气。”

    “尉迟将军说,边防边毁。我总觉得还不够。” 二皇子说,“我想尽量减少一点损失,不要打完仗,全城尽毁。”

    大月儿也在烦恼这个问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损失也会惨重。这圣女手段高明,自己不花一兵一卒,无论胜负,都会给北辰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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