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讪地收回手,心思翻涌思考着事情结束后该怎么给萧云策解释。

    萧云策用余光偷偷扫过宋玉慈,却发觉她面色凝重,当即以为是自己方才态度冷淡,惹她不快。

    萧云策伸手,用刚才宋玉慈叫他的方法,轻轻拉了拉宋玉慈的衣袖,低声同她耳语:“无事,不必担心我。”

    如此便好,心大的萧家娘子长舒一口气,立马将心思放回眼前要紧的事情上。

    宋玉慈扭头冲萧云策一笑,仿佛此事就此揭过。

    萧云策看着她上前凑到人群里,忽然有些郁闷。

    合着他刚才一安慰,他家娘子便放下此事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萧世子愤愤地盯着自家娘子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将人绑走,不许她再和璟王有来往。

    宋玉慈背后没长眼睛,对萧云策的表情完全不知,只紧盯着丁寻山翻找周柏书信的手。

    她已事先用大笔积分和系统做了交易,兑换了几封有周柏笔记的书信。

    当初李玄鹤用这种下流手段陷害父亲,如今她要让李玄鹤尝尝被人反将一军的滋味。

    “殿下,”丁寻山忽地拿出好些纸张,疾步走到李玄望身前,“这些书信似乎和洪山军有关。”

    周柏原本坦然自若的表情在一瞬间碎裂。

    “不可能啊殿下!绝对是有人冤枉下官!”

    李玄望没理他,先将手里的书信抖开,念出上面的字句:“六月初五,富商行经,财物两半。”

    “周大人,这可都是从您的书房里搜出来的,您瞧瞧,连笔迹都一样呢。”李玄望的语气虽轻,却像一块重达千斤的落石般砸向周柏。

    他颤着手接过李玄望递来的书信,果真看到了和自己书写习惯完全如出一辙的笔迹。

    “殿下,伪造书信实非难事!”周柏一撩衣袍,“扑通”一声跪下。

    “周大人,本王自然不会无故冤了您的清白。不如这样,”李玄望勾唇一笑,“洪山军头目洪盛正关押在萧将军的临渊军里,你和他见一面即可。”

    周柏事先与洪盛达成协议,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将对方供出。

    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又恢复原来镇定自如的神情。

    宋玉慈看着他的脸,掩唇轻笑,眸中尽是得逞的狡黠。

    周大人,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派胡言!本官与你从未相识,何来勾结?”周柏猛地拍桌站起,怒指洪盛骂道。

    被捆住双手双脚的“洪盛”抬头看向周柏:“周大人,你我究竟有没有勾结,您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李玄望沉着脸一挥手,召来两个贴身护卫:“将周大人带下去看着,此事本王要好好查查。”

    周柏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李玄望。

    “殿下?”

    他的殿下没有半分动容,可脸上却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刻周柏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局。

    “夫人,为何此事这么顺利就了结了?”商枝关上门,回头一脸不解地问宋玉慈。

    对面人神秘一笑:“周柏多年来为太子做事,背靠大树好乘凉,仗着有李玄鹤撑腰,变得刚愎自用,自然上钩。”

    “原来是这样,”商枝没读过多少书,歪着头思考,“那假洪盛和假书信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玉慈撑着头笑得不怀好意:“小姑娘不要打听太多。”

    商枝不服地瘪嘴:“我可比夫人大上一岁呢。”

    说完,她一脸郁闷地去煮茶,坐在炉旁时还止不住小声嘟囔;“夫人贯会欺负人。”

    坐在窗边的女子看她这幅样子,实打实被逗笑,拿帕子掩着嘴也挡不住笑意漫上眉眼。

    这件事情能如此顺畅,说实话宋玉慈也没想到。

    当初璟王与她偷偷联络寻求合作,二人在拿下周柏的事情上一拍即合,宋玉慈当即便利用系统为周柏设计了如此一个局。

    只要有点心眼的,早就能察觉出不对劲。可惜周柏太自信,因此中了两只狐狸的圈套。

    宋玉慈这厢正开心地抱着糖糕一通搓圆揉扁,温顺的糖糕似乎对主人怎样的“蹂躏”都不生气,只静静地窝在宋玉慈怀里,时不时地蹭两下。

    房门却在此刻被人敲响。

    商枝打开门,招呼秦若姝进来坐。如今事情已经了结,宋玉慈不需要再和璟王偷偷摸摸的联系。

    只是这一切,都被对面屋子里的萧云策尽收眼底。

    “看什么呢?”丁寻山走到窗前,猛地拍了拍萧云策的后背。

    “哎,那不是璟王身边的小太监吗,叫什么秦书,”丁寻山顺着他的目光一同向对面看去,“要是没有他,事情还不能这么顺利呢。”

    “不过他去弟妹屋子里干嘛啊?是璟王找弟妹有事?”丁寻山发出疑问。

    听完他的话,萧云策却忽然像嫌恶一般拍开丁寻山放在他后背上的手,转身走进里屋,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我说你这人——”丁寻山骤然遭人冷待,实在有些不满。

    “呀,好可爱的兔子。”秦若姝坐在宋玉慈身边,伸手揉了揉糖糕的脑袋。

    宋玉慈任由她抚摸糖糕,偏头问:“璟王殿下怎么说?”

    秦若姝挠了挠糖糕的下巴,头也没抬就答:“殿下说后面的事情你都不必再担心,周柏绝无翻身的可能。”

    宋玉慈满意地点点头:“身为官员却与恶贼勾结,置百姓于危难而不顾,真是活该。”

    “不过表姐你当真厉害,那些事情都是怎么办到的?”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宋玉慈第一次从秦若姝的嘴里听到夸她的话。

    只是自己不能将和系统有关的事情告诉别人,只能笑笑搪塞过去;“秘密。”

    “嘁!”秦若姝发出不满的抗争,转头却又被糖糕吸引目光。

    “这兔子哪里来的呀?”她伸手将糖糕从宋玉慈腿上捞起来抱进自己怀里。

    “将军从山上抓回来的。”宋玉慈看着她,神情意外的柔和。

    虽然前世被秦若姝抢走挚爱,但宋玉慈并不恨她。

    在她看来,或许璟王和秦若姝才是最合适的。

    “改天让殿下给我也抓一只,绝对比你这只可爱。”秦若姝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对糖糕爱不释手。

    宋玉慈无奈地笑笑。

    真是个小孩子脾气,算算秦若姝比她还小两岁,今年不过十九而已。

    秦若姝抱着兔子,余光中看见表姐柔和的侧脸。

    真奇怪,自己如今对她完全提不起劲来讨厌了。

    秦若姝将这一切归结于表姐有一只很可爱的兔子。自己是被这只兔子吸引,才放下了讨厌。

    一定是这样的。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些其他,眼见天色太晚,秦若姝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糖糕还给宋玉慈,临走了还要一步三回头。说明天还要来看它。

    宋玉慈目送她出去,商枝正准备关门时,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吓一大跳。

    “姑爷?这么晚了还与夫人有事情要商议吗?”商枝一手扶着门框,一边不解地看他。

    “嗯,你先下去吧。”萧云策言简意赅。

    宋玉慈看商枝许久没有回来,探头向门口望去时,才发现进来的人换成了萧云策。

    “将军?”

    萧云策的脸黑如锅底。

    他本不想用这副表情面对宋玉慈,心里实在怕吓着她,可如今几次三番瞧见她和璟王有来往,他确实忍受不了。

    就算宋玉慈曾在醉酒中向他吐露心事,明说自己对璟王无意,可萧云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抓周柏的事情,她和璟王一定有些背着自己的谋划。

    萧云策越想越气,正想严肃地和宋玉慈表达自己的不满,谁知一开口居然变成了失落的抱怨:“你和璟王究竟有什么秘密......”

    像一只没得到心爱骨头的小狗。

    宋玉慈对他的语气微微一愣。

    萧云策看着他的神情,恨不得立马夺门而出。

    本想正经地和宋玉慈商讨此事,谁知一出口竟像个抱怨丈夫喝花酒的小媳妇。

    “我,我本想事情一结束就告诉你原委。”宋玉慈开始辩解。

    “此事危险,我怕你牵涉其中后,被太子盯上。”她说得恳切。

    “可我更担心你。”萧云策垂着头反驳。

    刚才那一遭已经让他没了气势,这下更抬不起头来。

    “将军放心,我有把握。”宋玉慈柔柔一笑,试图安慰他。

    萧云策却猛地抬起头看她,而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周围却有些泛红。

    坏了,这个想法今天再次跳入宋玉慈的脑海中。

    “将军,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确实是宋玉慈有错在先,于是她放低姿态道歉,希望萧云策能好受些。

    “你为什么不唤我夫君?”他的语气低落,头又垂了下去。

    宋玉慈再度愣住。

    这都哪跟哪啊?

    她在心里捏了把汗,嘴上语气更加温柔;“那夫君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女子这一遭?”

    眼见宋玉慈已经让步,萧云策也不好再发泄委屈,只能抬头应声:“好。”

    宋玉慈满意地笑了,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生出某种难以克制的冲动。

    她起身摸了摸萧云策的头顶,就像抚摸糖糕一般。

    这下换成两人双双呆在原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宋玉慈针扎似的收回手;“抱歉,我冒犯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像做了亏心事。

    “没,没事。”萧云策别过脸,但绯红还是从脸颊漫上耳廓,甚至他的后脖颈也染上一层浅红。

    这红色太明显,跃动的烛火下,宋玉慈很难不注意到。

    此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物什的跳动越发猛烈,像下一刻就要从胸口蹦出一样。

    屋里忽然热起来,明明是季秋时节,外面凉风习习,里面却像酷暑一样,让两人浑身都生出一层薄汗。

    “你——”

    “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娘子先说。”萧云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夜色已深,夫君要回屋就寝吗?”宋玉慈也十分明显地挪走视线。

    “嗯,回,这就回。你也早点休息。”萧云策从软榻上站起来,四肢僵硬地向门口走去,仿佛行尸走肉。

    “哎呀。”一声痛呼,他撞到桌角上了。

    宋玉慈想起身看看,那人却一溜烟跑没了影,还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宋玉慈最终还是走到门前,不知为何,对着门发了好久的呆。

    屋外,萧云策背靠房门,大口喘着粗气。

    大腿撞到桌角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甜蜜却从心底开始肆意疯长。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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