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莹莹手里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她准备下周去外省和投资方谈谈。

    因为谈判要准备一些文件,她去了一趟公司。

    她本来只想着去自己办公室,但她的办公室就在傅邵办公室隔壁,路过时看见傅邵的秘书守在门前,于是顺嘴问了一句:“你在这做什么?”

    秘书一看见她,脸色刹那间就变了,显得紧张又慌乱,支支吾吾道:“那个……”

    邱莹莹脸色沉了下去,走上前示意她噤声,然后凑到了傅邵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隔音算好的,但架不住里面动静太大,还是会有声音传出来。

    邱莹莹听力又很敏锐,听得很清楚,里面那个叫木木的正在嗯嗯啊啊地叫唤,声音忽高忽低,还带着哭腔,但里头的媚意遮掩不住。

    秘书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胆战心惊地看着邱莹莹,生怕她直接冲进去把老板给毙了。

    邱莹莹却面无表情,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拿了文件就往外走。

    从老爷子回去几天之后,祁雲就如约跟着祁闻一起去了沈清那儿。

    天气非常好,是个多云天,日光晴朗而不刺眼,还有徐徐凉风。

    他们到的时候,沈清已经在花园里摆好了桌凳,准备了她自己做的桂花糕和玫瑰花茶。

    祁雲提着蛋糕率先下车,还没进门就透过铁门看见了沈清的身影,叫了一声:“沈阿姨!”

    沈清一回头,看见两兄弟都来了,顿时笑开了花:“哎呀,你们来这么早!”

    她开门把两人迎进去,嗔怪道:“买蛋糕做什么?我都这个岁数的人了。”

    祁闻笑道:“小邗说要给您买的,他说过生日就是要吃蛋糕。”

    祁雲也笑:“我又没说错。”

    三人一起分了蛋糕,吃了点心,就坐在花园里闲聊,气氛一派温馨。

    岁月从不败美人,沈清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眉眼间还是能窥见年轻时的风貌,身上素雅的气质也分毫未减。

    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询问两人最近的状况,问他们在公司上班累不累。

    祁雲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大哥估计挺累,我倒是不累,公司的事我也不怎么管。”

    沈清看着他,只是温和地笑。

    祁雲说完这句话却开始走神。

    许多年前,还在上初中的祁雲兴高采烈地捧着竞赛得的奖杯回家,父亲像往常一样不在,家里只有沈清。她看见他手里的奖杯,又惊讶又高兴,抱着他夸了好一顿,最后也是这样温和的看着他笑。

    可是她的笑容里还有别的东西,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祁雲却看出来了。

    她确实对祁雲很好,这点毋庸置疑。但她也有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在这样的家庭里,以他们母子的身份,很难理直气壮地去争取些什么。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嘲笑奚落她的,她不是不知道。祁雲的优秀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一种威胁。

    她给了祁雲一些从前缺失的东西,祁雲一直把她当亲人。在懂事了之后,他就明白他必须做出一些取舍。

    知子莫若父,老爷子说他太重感情,说得一点不错。

    邱莹莹从公司离开,即日就出发去了要谈生意的那座城市。

    走得太匆忙,临登机才发短信告知了傅邵一声。像是一场狼狈的出逃,他看着飞机舷窗自嘲。

    近几年傅邵开始涉足房地产的生意,他下榻的酒店就在他们选定的地段旁边。

    刚到这里,还没到约定和合作方谈判的日子,她索性把这空闲的几天当作度假,晚上吃完饭,就一个人出门散步。

    算起来,她也是难得有这种身边一个保镖也没有,手机关机了揣在兜里的日子。

    她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走到哪算哪,大脑也尽量放空,不想让自己放假也那么紧绷。

    可是过马路的时候看见一对情侣在路灯下接吻,她就又突然想到了傅邵,还有那个叫柏木的隔着一层门板的□□声。

    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人。

    她略显烦躁地从大衣里摸出烟点燃,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平静又被打破了。

    她,她和傅邵,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傅邵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发现她出轨,这是能确定的。那自己呢,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也已经和别人睡了,还在等什么?等一个一刀两断很难吗?

    她突然照着电线杆踹了一脚,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难。

    十年……她跟着傅邵快十年了。她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当然,现在要加上一个“曾经”。

    即使她揭穿傅邵那些拙劣的把戏,把事实铺在她面前,宣布她们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她以后要怎么生活?

    她的一切都是傅邵给的。所有的一切,包括房产、工作、银行卡,和爱情。

    脑子里突然腾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先把傅邵一枪崩了,再把自己崩了。一起死个干净。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回过神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一座大桥。

    大桥上川流不息,灯火通明,映照得江水波光粼粼。邱莹莹停下脚步,探出栏杆,冷眼看着江水东流,觉得就这样一头栽下去也好。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呃……嫂子?”

    祁雲想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跟踪邱莹莹。

    邱莹莹看见他也是一脸意外:“你怎么也在这?”

    祁雲道:“这里最近不是有一场那谁的演唱会吗,我过来看演唱会的。”

    邱莹莹倒是笑了:“你还喜欢这个?”

    祁雲没好意思说是有个小情人非要缠着他带自己来,撒起娇来简直要人命。人这会正待在酒店打游戏,他闲着无聊自个出来透透气。

    邱莹莹顺口问:“你酒店在哪边?”

    祁雲报了个地址,结果和邱莹莹的又在同一片。

    该说不说,这就叫缘分。

    邱莹莹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要回酒店。东拐西拐也不知道绕到了哪,她本来准备叫出租车送自己回去,这下遇见了祁雲,索性跟着她往回走。

    两人就一起慢慢往回走。没什么话聊,但也都没有觉得尴尬。吹着这个季节的夜风,心里倒是敞亮了不少。

    祁雲带她回去的不是她来的那条路,应该是选了条近的。拐过一条街,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祁雲说:“这边有个夜市,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他问邱莹莹:“要不要去看看?”

    邱莹莹以前听说过这种地方,但是从来没去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夜市上多是一些小吃,诸如烤面筋、麻辣兔头之类,都是邱莹莹没听过的。毕竟她小时候能不饿死就不错,这些小吃想都没想过。被傅邵捡回去之后吃的都是家里厨师做的,也接触不到这些。以至于她每个摊子前都要多待一会,看看摊主做的到底是什么。

    反观领着她在人流中穿梭的祁雲,倒是显得轻车熟路的。他看到邱莹莹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居然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觉得她很可爱。

    “我小时候学校旁边过一条街就有一个夜市,我放学后经常先去那里再回家。”他对邱莹莹解释说。

    邱莹莹点点头,闻到一股突如其来的香味,眼神就跟着飘了飘,开始找寻目标。

    这副样子,还真像是见什么都嘴馋的小孩了。祁雲忍笑忍得辛苦,指着酸辣粉的摊位对邱莹莹说:“想吃吗?我给你买。”

    邱莹莹尽量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半晌后憋出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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