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怕,是官家。”居旵眼见守不住这辽兵,便迂回到九梦身旁,用内力传音道,“恐怕待会要多有得罪了。”

    九梦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后,居旵顺势揽住了她,轻拍她后背,对着官兵道,“内子平日深藏闺中,最近战事不断,小可担心她一人在家中,便携眷来辽,望大人明察。”

    那官兵走到桌前,顺着室外投来的光,看了眼九梦的面容,脸上的紧张和害怕不作假,便走出屋内对着身后的另个官兵用辽语嘀咕了几句,对着屋内道,“我家大人那木都鲁苍雄说,代他向完颜呼烈大人问个好,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这官兵出门后又对着小厮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数人走后,居旵才恋恋不舍的走远道,“九梦公子,在下...”。

    九梦却先一步道,“无碍,方才在下听闻那官兵对小厮说,要多留意下我们这的动静。”,居旵想过她耳力佳,却没曾想到这么惊人,方才那嘀咕声,他也只能听到个声调罢了。

    “嗯,这船上辽人的耳目估计不少,还是小心为上。”居旵谨慎道。

    “先前忘记问居公子了,为何是去辽北云东?”九梦听闻面馆的小二说的是薛卿被扣押在了南岭。

    “一来,水路靠南岭最近的是云东,二来九仙居的商业在云东有往来,否则在别的地方落脚没有说辞怕是不能入关,再者只是传言薛大庄主是在南岭,在下怀疑这是辽人放出去的陷阱。”居旵冷硬的说着,九梦方才醒悟,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话语间,居旵便瞧见九梦一直在揉着肚子,柔声道,“九梦公子可是积食了?”。

    “是了,恐是饿久吃的急了,有点肚子不适。”九梦还在揉捏,脸上已经出现不愉。

    “九梦公子可愿随居旵去甲板上走走,一来消消食,二来也打消下那些耳目的猜忌。”居旵提议道,又补上一句,“但怕是要行为多有亲密,略有僭越。”

    九梦顿了会儿,就在居旵以为她不愿意时,她才回应,“无碍,正好也去探探情况。”

    居旵低头掩去嘴角的笑意,单手搀扶起九梦的胳膊道,“出了这道门,便要一直挽着在下了,九梦公子可想好了。”,他心里早就恨不得如此了,但少不得再次征求九梦的意见。

    “是了,夫君,出去吧。”九梦觉得江湖人士就应该不拘小节,直接挽上了他的胳膊,没再多讲究。

    居旵眼角含着笑点了下头便出了门,好在天公作美,刚刚还绵绵细雨,如今已经拨云见日,两人所在的船正要穿过一道彩虹,九梦看到这回望身边高大男子,恰好居旵也回眸看向她,两道视线相交在一起,迟迟没分开。

    直到身旁一道声音打破这气氛,“两位真是伉俪情深啊。”,九梦羞红脸撇去一旁,居旵不悦的皱眉看向话者。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金人中的尼洛族,九梦未曾见过这长相的,忍不住用余光瞟了几眼,而居旵则心生警惕,把九梦把自己身侧拉近了一分,用内力传音道,“小心。”

    “想不到尼洛族的汉语也说的这么好,失敬失敬。”居旵假意恭维道,在金人尼洛族中能把汉语说的这么好的,除了商人外,多半是朝廷官员。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区区四处奔波的商人,自然要懂得地大物博中原的语言了,在下尼杜亚,不知阁下大名。”尼杜亚单手捂胸使了个金人的礼仪。

    “久仰久仰,在下贾山。”居旵也回了个中原的礼仪。

    “现下战乱四起,敢问贾公子行的什么生意,居然冒着这么大风险来辽北。”尼杜亚不知是不懂礼仪还是有意为之,竟然堂而皇之的问起了居旵这等事。

    “区区小本买卖不足为提,不过是些布料行当之事,敢问贵兄是做些什么生意的,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贾某瞻仰瞻仰。”居旵倒是对自己的新身份信手捏来,连九梦都不得不佩服。

    “贾兄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做些材料买卖之事。”尼杜亚并不想明说。

    “哈哈哈,贵兄不愿多说也无妨,今日相见便是友,来日有缘自相逢。”居旵不卑不亢,倒是让九梦心生几分好感。

    尼杜亚以为这小友道出自己的生意,要么阿谀几句寻个买卖或是追问一番,哪知他如此随性,心下便有些侧目相待,酌言道,“哈哈,确是确是,下个岸点,在下有事需先行下船,不过在下家中生意盘踞在南岭及以南,若是贾公子辽北事毕,可来多西西铁匠铺寻在下一聚。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南岭,为何如此凑巧,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为之,九梦心里打着鼓。

    居旵嘴上应付道,“好说好说,那在下继续陪夫人散散步了。”。

    待那人走远,九梦才欲要开口,却被居旵捏住了脸颊,把话卡在喉咙里,它刚要数落一番时,就听见他传音道,“隔墙有耳。”

    捏完后,才对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道,“娘子真是好生可爱。”

    九梦怒目相向,正要发作时,身旁走过一个举止怪异的小厮,只见他用毫不避讳的眼神看向自己这边,她只好改为娇嗔道,“真是讨厌。”

    居旵含笑接住她假意的娇态,莞尔道,“娘子随夫君来甲板看看落日罢。”

    “好。”九梦依言随他拉着手腕走了过去。

    船渐渐靠向码头,是中原的最后一个岸口,台历县,正待行驶变慢的时候,一个金人正骂着刚刚目不斜视看着他两的小厮走向这边。

    “走,离远点。”居旵话音刚落,那宽脸额高的金人就一脚踹向小厮。

    船头位子狭小,倒下来的小厮便被撞向九梦脚下,待她正要使出轻功时,便想到方才和人说的自己只是深闺夫人,只得往椽边躲去。

    居旵刚要伸手捞向九梦的手猛的落了空,原是那小厮倒下后,假意起身轻推了下九梦的脚,她要躲闪时没了着力,直接向后仰去,往水中掉落。

    来不及多想的居旵也一跃下河,突然入水的九梦有一瞬间的失神,就被拥入一个厚实的怀抱,是居旵。

    好在居旵水性极好,落水点离岸边也近,抱着九梦一下就游到岸边,只见他立马脱下外罩,盖在九梦身上,急忙问道,“九儿可有事?”

    “无妨,你的帽子。”九梦立马就注意到他脱落的帽子,生怕他的胎记被人瞧见。

    “山儿脸上做了易容处理,虽说不如九梦厉害,但遇水也不容易破。”居旵说完便找了起来,欲要再去找个长纱布帮九梦披上,怕她着凉。

    “哎哟,小的罪过,小的罪过,还好贾公子夫人无大碍,要不咱家真是脑袋都不够赔的。”最早伺候他们的船家小厮,从船上一路奔了过来,手上举着条新毯子。

    “那个让我娘子落水的小厮呢?”居旵把毯子铺在九梦身上,直接弯腰把她抱起,声音冰冷道。

    “哎哟,那小厮不长眼的,先是惹了我们一个客人不快,又让客官夫人落了水,当家已经把他杖毙了。”小厮赔笑道。

    “那尸首在哪?”居旵盯着小厮道。

    “刚丢河里了,顺着下游不知飘哪儿去了,真是该死哦,这种人死了也不得有好去处。”小厮帮着一起愤然道,全然不顾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可信度而言。

    “要不赶紧把夫人送上船安置一下吧,咱当家的有情想当面赔罪。”小厮不紧不慢道。

    “哼。”周围已经有些围观在东张西望,居旵只得将九梦抱回船厢再议。

    “他们怕是设计好的。”两人回到房内,小厮早已备好了热水放在屋内,九梦见他干脆蒙起了眼睛笔直的坐着背对着她,便出声问道。

    “是了。”居旵回答的格外干脆。

    “你在生气吗?”九梦换完亵衣声音也低了几分。

    可对面的人迟迟没回应,“方才居旵义毫不犹豫的跳水救我,倒让我有些意外。”,自己刚落水便瞧见了他没有片刻犹豫的样子,心里不感动是假。

    “没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责。”居旵顿了半响,带着尾音嘶哑道。

    “那小厮明显带有试探的意思,也是我的疏忽,光想着不能用轻功,脚下便打了滑。”九梦无奈的穿上最后一件衣服。

    “我们是生面孔,免不了遭到猜忌,九儿没用轻功确是少了一些事端,可是山儿没拉住九儿姐姐的时候,怕急了。”居旵的声音都带有一丝颤抖,身子都没得抽动了下。

    一双手腹在他肩上,另一只手帮他扯开了蒙布,一声软语传入居旵耳中,“无碍的,我不是好好的么。”

    居旵忍不住回过身去抱住九梦的腰,带着哽咽道,“山儿真的怕急了。怕急了。”

    怎么堂堂七尺男儿还要在她怀中哭了不成,九梦啼笑皆非道,“再哭也没甜枣吃哦。”

    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让居旵立马止住了哭意,他从她怀中抽开身,正色道,“九儿姐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章节目录

九梦沉香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啾钱一丘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啾钱一丘并收藏九梦沉香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