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和原著完全不同了。
比原著更加棘手。
是因为她找到了真相的原因吗？
怎么会这样呢？
哪怕找到能够破局的林淮岚，也一样会陷入困境吗？
是不是应当顺着原著的剧情走，才不会有更坏的结局？
眼前的阵法在慢慢成型，被埋在阵法中的青灰色灵力被唤醒，沈婵迷茫地看着眼前，掌心渗出冷汗，她抓住轻纱袖角，那纱被她揉得皱起。
她下意识地朝着晏深靠过去。
身边逐渐升起由七弦七点围城的牢笼，将沈婵等人团团围困其中。
“这是……”虞照青盯着这牢笼，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这是七煞杀阵！”
晏深闻言，眸光闪了闪，他拦住沈婵就要靠进他怀里的身躯，给了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七煞杀阵。
这个词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是千年前用来对付妖魔而特别创造出来的阵法，由七线阵与七点阵结合而成，所需灵力比之成倍增长，足以让一位高阶修士的灵力耗尽。
阵中会形成一个七弦七点的灵力牢笼，其困住的对象会被一点点耗空怨气直到魂飞魄散。
真是荒谬。
原本被修士拿来对付妖魔的阵法，竟然反被妖魔用来对付修士。
虞照青没见过修士或者凡人被困在这阵中的情况，也说不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晏深倒是很清楚。
和妖魔一样，会被一点点蚕食灵力和魂魄，直到烟消云散。
这阵法主要以地形为天然法阵，在其中布形，可是他并不清楚其中阵点地势所在；若是以蛮力破除，也并非行不通。
只是……
“晏深，你会破这阵法吗？”沈婵拉着晏深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朝他耳语。
扑面而来的融融暖香让晏深瞳孔微扩，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沈婵记得晏深很轻松就破了药神婆设在林淮岚院子外的阵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他。
她当然知道这阵法困不住大魔王，不过还有其他人一同被困……主要是有虞照青，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没有阵型，破不了。”晏深说。
沈婵听出他言下之意，可以强攻，没法巧夺。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晏深的实力。
“阵型是指什么？”沈婵问他。
“此处地形，与阵点所在的位置。”晏深停顿了一会，推测道：“若是没猜错，阵点恐怕藏在壁灯中。”
他其实有些好奇，沈婵看上去既在意他是否暴露身份，又在意那群蠢货的性命，两相抉择，她会怎么选呢？
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也要救人，还是舍弃他们呢？
“我知道。”沈婵惊喜，如果只是这些，她来的路上因为害怕出去的时候迷路，就把这弯弯绕绕的路记在了心上。
“我知道。”她重复。
嗯？
晏深难得一见地怔愣。
沈婵同那日在棺椁中一样，拿起晏深的手掌，悄悄在他手心画出地图，几笔勾勒，这地牢就慢慢成型。至于壁灯，她没有把全部壁灯的位置都记下来，不过，那几盏最明亮的她还是记得的。
七弦七点。
真是极为巧妙。
便是错综的七条甬道与闪亮的七颗明珠。
把七点放进多如牛毛的壁灯之中来混淆视线。
林凡……
到底是从何学会这等正派法阵？
画到最后，沈婵停了停手指，柔软的指尖在晏深手心不自觉地戳着。
“还有一盏也许是最前面的，我没有留心……”
她只画出了六盏灯。
“够了。”
沈婵的指尖戳得他心神不宁。
晏深手指轻点，恰好与沈婵的指尖碰在一处，冰冷与温暖相触，沈婵还没有意识到，晏深先挪开了手指。
画出六盏就足以他推测出最后一盏所在的位置了。
沈婵开心地弯起了眼睛。
得救了。
等破了阵法，她要让林淮岚把那妖魔碎尸万段！
“别被他们发现哦。”她戳了戳晏深没收回去的手掌，语调轻轻软软。
晏深这才把手垂下，默认了沈婵的话。
“不好，这阵法正在吸取灵力！”虞照青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灵力逐渐枯竭，他尝试用攻击术法强行破阵，术法却被这阵完全吸收，留不下一点痕迹。
程鸢本就带着伤，此刻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她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该怎么办？”林淮岚是个凡人，这阵法作用在她身上的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她握住刀，向空中挥了两下，试图打碎这光幕。
只是徒劳。
阵法的光芒在吸取了灵力后变得更加刺眼，向巨石一般沉沉压下。
虞照青只在阵法课的时候听过这种曾经对付妖魔的阵法，长老并没有细说，这并非是初阶弟子能够接触到的。
绝望的氛围蔓延着。
“咔嚓。”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极细小的破裂声音，处于恐慌之中的众人并没有听见。
沈婵全神贯注地看着晏深，自然不会错过这声音。
“成了？”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晏深。
“嗯。”
由阵眼破阵与强行破阵不同，供应阵法的灵力会慢慢消散。
阵法中央的青色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不一会，脚下升起的牢笼消失不见了。
在阵中感受灵力被抽走的虞照青和程鸢立即就发现了异样。
“这阵法……是不是消失了？”虞照青看着程鸢，不敢相信方才还要他们性命的危险阵法，竟然在下一瞬就不见了。
程鸢调整一下灵力，迟疑地点点头。
“好像是，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这阵法老化了。”沈婵抿着嘴唇，笑得乖巧。
和他们有相同疑惑的还有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药神婆。
“怎么可能！”
它尖利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妖魔最是知道，这阵法可是林凡的得意之作，怎么可能中途消退？
“是谁！是谁在搞鬼！”
它恶狠狠地扫视着地牢里的五人。
明明……明明……离成功就剩下一步。
只要跨出这一步，它就能摆脱那个该死的林凡下的禁制，此后再无人能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功亏一篑！
它见此情景转身就要逃跑，却被虞照青眼疾手快施了一法术，拦住她脚步。
“妖孽，你害死夕照镇这么多无辜百姓，还占了药神婆的躯壳，休想逃跑！”
药神婆被那法术绊住脚步，索性不逃了，它转过身，毫无遮掩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那张凡人面孔已经越来越趋近于妖魔，阴毒狞恶。
它扫视了一眼从地牢里追出来的五人，虞照青首当其冲，林淮岚抱着刀紧跟其后，再然后是由于体弱而喘着气跟出来的程鸢，和慢悠悠走出来的身沈婵与晏深。
妖魔目光定了定，忽然讽刺一笑：“小修士，你说我是妖孽？”
“这里的妖孽可不止我一个。”
沈婵眉头蹙起，不动声色地扯住了晏深衣角。
它看出什么了？
虞照青没明白它话中深意，“休得妖言惑众。”
程鸢倒是若有所思，垂下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正道修士依然是眼瞎心盲之辈。”妖魔笑道，不再言说，而是双手向上一掀，神坛如同一盆被掀翻的水，露出了其中真面目。
密密麻麻堆积起来的人山。
——是镇上不见的百姓，他们全部都昏迷在巨大的神坛中，四周一排又一排围绕着仆使。
“我怎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呢？”妖魔勾着唇，露出些疯狂的神色，“那就看看，你们是更在乎这群蝼蚁的性命，还是更在乎我这个老太婆吧。”
语毕，仆使从外侧向内侧突然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来。
“仆使要变成妖魔了，快阻止它！”对于这一幕，沈婵再熟悉不过了，她赶紧朝着虞照青喊。
虞照青反手设下一个保护结界，环绕着最中心的百姓，然后满目怒火的看了一眼药神婆，飞身而去。
药神婆挑了挑眉，正准备跑，被寒冷的刀光慑住了步伐。
是林淮岚。
“别走。你的对手是我。”
*
林淮岚想了很多很多。
在直面真相后，她便被那妖魔剥夺了四感，关进了院子里。
四感被关闭了，脑中的想法便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活跃起来。
她想到了曾经。
林凡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半点没怀疑过林凡吗？
其实不是的。
林凡很爱她，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很多时候，林凡对她是一点也不设防的。
书房、卧室、各个院落，林凡从未限制过她去哪里。她骗了沈婵，其实，在她小时候，第一次去晚金院的时候，心中就有怀疑的苗头了。
林淮岚不是个笨小孩。
相反，她很敏锐。
敏锐地觉察到异样。
但是这点苗头被她自己硬生生掐灭了。
她很懦弱，被林凡保护得太好，她没有办法接受母亲的真面目。所以，第一次面对真相，林淮岚选择了装傻。
装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林凡是个修士，就算平日对外人隐瞒，在林淮岚面前，她也从不遮掩自己作为修士的能力。
林淮岚小时候最喜欢的宠物兔子在冬天死了，林凡就用仆使的方法把妖魔填进小兔子的躯体里，小兔子便又“活”了。
林淮岚小时候很爱穿漂亮的纱裙，冬日寒冷，林凡就用灵力温暖了整个屋子，让林淮岚不至于受凉。
林淮岚不是不知道仆使的异样，但是她选择了装傻。
无数个怀疑与猜测都被她故意忽视了，她不是不分善恶，林凡在对她的教育上，比正道的修士更加严苛。
作恶多端的药神婆在教育小孩子方面却是一把好手。
林淮岚听着林凡的教导，想着，是不是这样装傻一辈子，林凡就永远是那个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神明一样的母亲。
可是……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林淮岚在三年里，想过很多次，如果她早一点阻止母亲，依照母亲对她的爱，说不定她们会一起离开夕照镇，哪怕没有钱财华服，没有权力地位，她们母女两人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是不是那样，林凡就不会死，夕照镇也可以从罪恶中解脱？
可是，没有后悔药。
林凡被妖魔吞噬，生魂再无法入轮回，在妖魔死的那一刻，她的阴魄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是林凡的报应。
她失去了魂魄，失去了陪伴此生最重要的女儿的机会。
连告别都无法拥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她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变身“妖魔”，到头来，女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矛盾的母亲。
残暴无情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母亲。
无数个林凡在林淮岚的脑中闪过。
“淮岚，希望你像你喜欢的小老虎一样，横戈向天，仗义江湖。”
这是林淮岚的梦想。
在她的梦想里，还有着林凡的身影。
但是今后的路，她要自己走了。
她要为母亲偿还夕照镇的罪孽，用这把刀，完成母亲的遗愿。
“林淮岚，你要用你母亲为你铸的刀杀了你母亲？”药神婆惊愕于林淮岚的改变，它当然不敢对林淮岚动手，林凡的禁制断了它的路，它但凡对林淮岚攻击一下，这具躯体便要烟消云散，借着这具躯体的它，当然会随之荡然无存。
“你不是我母亲。”林淮岚提刀向前，眼神坚定。
妖魔自知不敌，改了应对的计策，对林淮岚服了软，它将被自己影响的面容变成林凡原来的，语气模仿着记忆中的慈爱。
“淮岚，你不是最爱你母亲了吗？林凡不在了，以后我来扮演她，你别杀我，我们一起统治夕照镇……”
它给林淮岚画着大饼，林淮岚闭塞双耳，一招一式直冲着妖魔而去，妖魔一边说一边闪躲。
“啊——”
一声尖啸，终是闪躲不及，那刀甫一接触到药神婆，便如被腐蚀般，皮肤溃烂。
“林淮岚，你不得好死……”
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它恶毒地用林凡的面孔肆无忌惮地诅咒着。
林淮岚看着它，握紧了刀。
这把刀，这把母亲铸的刀，还未曾开锋。
林凡此生第一刀，便是斩下占据母亲躯壳的妖魔之首。
妖魔一边谩骂，一边又絮絮叨叨着求饶，林淮岚垂头，脊背挺直，这三年来的阴影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她看向沈婵，希望她真的能留下林凡，哪怕一点。
林淮岚对着妖魔首级，沉默地挥下了刀。
*
仆使化成的妖魔与被封印在牺凤冢的妖魔相比，实力要弱上许多。
沈婵上次用灵力打败神坛中那只因为意外变成妖魔的仆使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此时，仆使纷纷褪去了人类躯壳，化身一团一团模糊了面目的黑色雾气，如庞大的气浪一般，朝着虞照青滚滚而来。
这气势看起来惊人，实际上却如同纸糊的老虎一样。
虞照青手中青剑出鞘，剑身周围溢散着清正剑光，他催动法诀，青剑随心而动，带着锐不可挡的剑意汹涌而去，斩向一大片黑压压的妖魔。妖魔触剑而亡，灰飞烟灭，其余黑雾复又补全。
低等的妖魔没有理智，仅凭一腔怨气袭击。
虞照青一人挡在最前面，虽然战得辛苦，但是眼见妖魔节节败退，偶尔有个别漏网之鱼，也被程鸢用法器处理。
沈婵没准备掺和进去，她站得远远的，生怕妖魔注意到她。
她的灵力水平就是半瓶醋晃悠，自保都难说，不添乱就好。
还得找个合适的借口，向虞照青坦白突然有灵力这件事，好一同前去碧霄宗。
晏深双眼微阖，似在假寐。
系统一直没出过声音，按理说，第二次挡刀的剧情点就在今日，原剧情中沈婵大约也是这个时间为虞照青挡了一刀。
既然如此……
是不是说明她快要成功渡过这个剧情点了？
沈婵观察着两边的战况。
林淮岚自是不必说，有了林凡的禁制，药神婆体内的妖魔奈何不了她；仆使所变的妖魔数量虽然看着令人心惊，但是外强中干，虞照青好歹也是仙门年轻一代最强的弟子，原著里面对药神婆也能不相上下的角色，不可能连这些妖魔都打不过。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因素影响任务了。
辛苦了这么多天，沈婵总算稍稍卸下防备，只要等待虞照青和程鸢把所有妖魔全部消灭，林淮岚除去药神婆，就没问题了。
战局焦灼，虞照青的剑光强盛，妖魔渐渐往外围逃逸，程鸢无法使用自身灵力，只能凭借法宝逐一击破，难免有遗漏的地方。
突然，其中一只妖魔势如破竹般冲出重重剑光围剿，虞照青心力一半在与妖魔战斗，一半还要分给维持巨大的保护结界，尽管看上去仍游刃有余，实际上极速的灵力损耗已经让他心力憔悴。
那妖魔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程鸢来不及放出法宝去阻拦，虞照青转头斩下一剑，拦住接踵而至的黑雾，便提剑去追那只逃跑的妖魔。
妖魔慌不择路，竟是离沈婵这边越来越近，沈婵一个闪身躲在晏深身后，晏深睁开眼睛，瞥了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他身后的沈婵一眼，都没用正眼瞧那妖魔，只见妖魔急急刹车，似乎是感受到强大的威慑气息，不甘心地停顿下来，放弃那个无比美味的生魂，转头撞上了虞照青。
【滴滴滴！】
【检测到剧情点任务。
为男主挡一刀（1/5）进行中，男主即将被妖魔袭击，请宿主做好准备，为男主挡刀，建设和谐剧情。】
沈婵被系统突然的提示声音吓了一跳。
不，不对。
原剧情中，虞照青明明是被药神婆所伤，原主为他挡刀，现在怎么变成普通妖魔了？
沈婵看了一眼一旁已是强弩之末的药神婆。
它不可能对虞照青产生什么伤害了。
那么，是谁？
剧情会随着她的行动而变化吗？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又是强制措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婵看着虞照青和眼前的那只逃逸的妖魔战得激烈，这妖魔实力比之其他妖魔要强得多，不过看上去也被虞照青完全压制住，不像是会对他产生威胁的样子。
是谁？
沈婵脑中思绪翻涌，已经做了那么多，她不想在最后时刻翻车。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系统的提示声音又响起了，沈婵被这一声声的重复吵得焦头烂额。
心脏在跳动，眼前的一切仿佛被简化成了线条，她在寻找，是哪一只妖魔，会来偷袭虞照青？
是它吗？
沈婵突然看到虞照青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雾——是另一只逃散出来的妖魔，此刻正准备攻击虞照青。
她手中灵力翻涌，准备出手，却冷不丁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手中灵力还未放出，她就踉跄着从晏深身后扑向了虞照青的方向。
正对着那只偷袭妖魔的攻击怨气。
沈婵瞳孔放大，手中蓄积的灵力猛地放出去，同那妖魔怨气对撞。
与此同时，程鸢也注意到了这只妖魔。
她站在一旁，看的比沈婵更清晰。
妖魔的怨气本来是对着虞照青而去，却在中途拐了个弯，正对着沈婵击来。
恰好此时，与虞照青对战的妖魔周身黑雾愈盛，发出了自对战以来最强的一次攻击，眼见虞照青没有准备就要被这一击打中。
程鸢手中的法宝本来是要去保护沈婵的，但是那一刻，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将法宝转换了方向，为虞照青挡下攻击。
晏深看着沈婵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撞倒，他正要出手，就看她用灵力化解了那道怨气。
她的灵力干净纯粹，冲破了怨气，将偷袭的妖魔生生打散。
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婵手中发出的灵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还没等程鸢松一口气，变故陡生。
与虞照青交手的那只妖魔一击未中，黑雾如同暴沸的水，翻腾起来，中央闪现出剧烈的光芒，光芒震荡开来，四周都漫起道道光晕。
“不好，它要自爆……”虞照青大喝一声。
他口中话语还未结束，那妖魔怨气就像是冲天的烟花一般爆炸开来。
他直面妖魔，本来应该是承受伤害最多的一人。
但是……
所有的攻击都被扑到他跟前的那个身影挡住了。
沈婵在用灵力冲破那只偷袭妖魔的怨气后，本以为到此为止了。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系统第三次响起的声音让她心中不详的预感升至极点。
是什么？
还有什么？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再次被那道强硬的力量控制住，把她推向了虞照青身前。
很疼。
很疼。
很疼。
比那天掉下悬崖还要疼。
沈婵脑中一片空白，她已经想不了任何事情。
她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疑惑。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扑向虞照青的前一刻，从晏深的手中滑走。
她看到晏深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可置信。
大魔王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真稀罕。
沈婵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看到林淮岚杀死了药神婆，那具躯体似乎化作光点了。
沈婵动了动手指。
她没忘记和林淮岚的约定。
凭着本能，释放出了最后一丝灵力，那灵力向上升去，缠绕住光点……
然后呢？
她看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地去避免，还是逃不过去呢？
既然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命运，又为什么要让她觉醒？
为了让“沈婵”认命吗？
身体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好疼啊。
真的。
好疼啊。
比原著更加棘手。
是因为她找到了真相的原因吗？
怎么会这样呢？
哪怕找到能够破局的林淮岚，也一样会陷入困境吗？
是不是应当顺着原著的剧情走，才不会有更坏的结局？
眼前的阵法在慢慢成型，被埋在阵法中的青灰色灵力被唤醒，沈婵迷茫地看着眼前，掌心渗出冷汗，她抓住轻纱袖角，那纱被她揉得皱起。
她下意识地朝着晏深靠过去。
身边逐渐升起由七弦七点围城的牢笼，将沈婵等人团团围困其中。
“这是……”虞照青盯着这牢笼，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这是七煞杀阵！”
晏深闻言，眸光闪了闪，他拦住沈婵就要靠进他怀里的身躯，给了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七煞杀阵。
这个词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是千年前用来对付妖魔而特别创造出来的阵法，由七线阵与七点阵结合而成，所需灵力比之成倍增长，足以让一位高阶修士的灵力耗尽。
阵中会形成一个七弦七点的灵力牢笼，其困住的对象会被一点点耗空怨气直到魂飞魄散。
真是荒谬。
原本被修士拿来对付妖魔的阵法，竟然反被妖魔用来对付修士。
虞照青没见过修士或者凡人被困在这阵中的情况，也说不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晏深倒是很清楚。
和妖魔一样，会被一点点蚕食灵力和魂魄，直到烟消云散。
这阵法主要以地形为天然法阵，在其中布形，可是他并不清楚其中阵点地势所在；若是以蛮力破除，也并非行不通。
只是……
“晏深，你会破这阵法吗？”沈婵拉着晏深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朝他耳语。
扑面而来的融融暖香让晏深瞳孔微扩，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沈婵记得晏深很轻松就破了药神婆设在林淮岚院子外的阵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他。
她当然知道这阵法困不住大魔王，不过还有其他人一同被困……主要是有虞照青，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没有阵型，破不了。”晏深说。
沈婵听出他言下之意，可以强攻，没法巧夺。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晏深的实力。
“阵型是指什么？”沈婵问他。
“此处地形，与阵点所在的位置。”晏深停顿了一会，推测道：“若是没猜错，阵点恐怕藏在壁灯中。”
他其实有些好奇，沈婵看上去既在意他是否暴露身份，又在意那群蠢货的性命，两相抉择，她会怎么选呢？
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也要救人，还是舍弃他们呢？
“我知道。”沈婵惊喜，如果只是这些，她来的路上因为害怕出去的时候迷路，就把这弯弯绕绕的路记在了心上。
“我知道。”她重复。
嗯？
晏深难得一见地怔愣。
沈婵同那日在棺椁中一样，拿起晏深的手掌，悄悄在他手心画出地图，几笔勾勒，这地牢就慢慢成型。至于壁灯，她没有把全部壁灯的位置都记下来，不过，那几盏最明亮的她还是记得的。
七弦七点。
真是极为巧妙。
便是错综的七条甬道与闪亮的七颗明珠。
把七点放进多如牛毛的壁灯之中来混淆视线。
林凡……
到底是从何学会这等正派法阵？
画到最后，沈婵停了停手指，柔软的指尖在晏深手心不自觉地戳着。
“还有一盏也许是最前面的，我没有留心……”
她只画出了六盏灯。
“够了。”
沈婵的指尖戳得他心神不宁。
晏深手指轻点，恰好与沈婵的指尖碰在一处，冰冷与温暖相触，沈婵还没有意识到，晏深先挪开了手指。
画出六盏就足以他推测出最后一盏所在的位置了。
沈婵开心地弯起了眼睛。
得救了。
等破了阵法，她要让林淮岚把那妖魔碎尸万段！
“别被他们发现哦。”她戳了戳晏深没收回去的手掌，语调轻轻软软。
晏深这才把手垂下，默认了沈婵的话。
“不好，这阵法正在吸取灵力！”虞照青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灵力逐渐枯竭，他尝试用攻击术法强行破阵，术法却被这阵完全吸收，留不下一点痕迹。
程鸢本就带着伤，此刻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她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该怎么办？”林淮岚是个凡人，这阵法作用在她身上的效果并没有那么明显，她握住刀，向空中挥了两下，试图打碎这光幕。
只是徒劳。
阵法的光芒在吸取了灵力后变得更加刺眼，向巨石一般沉沉压下。
虞照青只在阵法课的时候听过这种曾经对付妖魔的阵法，长老并没有细说，这并非是初阶弟子能够接触到的。
绝望的氛围蔓延着。
“咔嚓。”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极细小的破裂声音，处于恐慌之中的众人并没有听见。
沈婵全神贯注地看着晏深，自然不会错过这声音。
“成了？”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晏深。
“嗯。”
由阵眼破阵与强行破阵不同，供应阵法的灵力会慢慢消散。
阵法中央的青色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不一会，脚下升起的牢笼消失不见了。
在阵中感受灵力被抽走的虞照青和程鸢立即就发现了异样。
“这阵法……是不是消失了？”虞照青看着程鸢，不敢相信方才还要他们性命的危险阵法，竟然在下一瞬就不见了。
程鸢调整一下灵力，迟疑地点点头。
“好像是，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这阵法老化了。”沈婵抿着嘴唇，笑得乖巧。
和他们有相同疑惑的还有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药神婆。
“怎么可能！”
它尖利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妖魔最是知道，这阵法可是林凡的得意之作，怎么可能中途消退？
“是谁！是谁在搞鬼！”
它恶狠狠地扫视着地牢里的五人。
明明……明明……离成功就剩下一步。
只要跨出这一步，它就能摆脱那个该死的林凡下的禁制，此后再无人能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功亏一篑！
它见此情景转身就要逃跑，却被虞照青眼疾手快施了一法术，拦住她脚步。
“妖孽，你害死夕照镇这么多无辜百姓，还占了药神婆的躯壳，休想逃跑！”
药神婆被那法术绊住脚步，索性不逃了，它转过身，毫无遮掩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那张凡人面孔已经越来越趋近于妖魔，阴毒狞恶。
它扫视了一眼从地牢里追出来的五人，虞照青首当其冲，林淮岚抱着刀紧跟其后，再然后是由于体弱而喘着气跟出来的程鸢，和慢悠悠走出来的身沈婵与晏深。
妖魔目光定了定，忽然讽刺一笑：“小修士，你说我是妖孽？”
“这里的妖孽可不止我一个。”
沈婵眉头蹙起，不动声色地扯住了晏深衣角。
它看出什么了？
虞照青没明白它话中深意，“休得妖言惑众。”
程鸢倒是若有所思，垂下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正道修士依然是眼瞎心盲之辈。”妖魔笑道，不再言说，而是双手向上一掀，神坛如同一盆被掀翻的水，露出了其中真面目。
密密麻麻堆积起来的人山。
——是镇上不见的百姓，他们全部都昏迷在巨大的神坛中，四周一排又一排围绕着仆使。
“我怎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呢？”妖魔勾着唇，露出些疯狂的神色，“那就看看，你们是更在乎这群蝼蚁的性命，还是更在乎我这个老太婆吧。”
语毕，仆使从外侧向内侧突然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来。
“仆使要变成妖魔了，快阻止它！”对于这一幕，沈婵再熟悉不过了，她赶紧朝着虞照青喊。
虞照青反手设下一个保护结界，环绕着最中心的百姓，然后满目怒火的看了一眼药神婆，飞身而去。
药神婆挑了挑眉，正准备跑，被寒冷的刀光慑住了步伐。
是林淮岚。
“别走。你的对手是我。”
*
林淮岚想了很多很多。
在直面真相后，她便被那妖魔剥夺了四感，关进了院子里。
四感被关闭了，脑中的想法便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活跃起来。
她想到了曾经。
林凡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半点没怀疑过林凡吗？
其实不是的。
林凡很爱她，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很多时候，林凡对她是一点也不设防的。
书房、卧室、各个院落，林凡从未限制过她去哪里。她骗了沈婵，其实，在她小时候，第一次去晚金院的时候，心中就有怀疑的苗头了。
林淮岚不是个笨小孩。
相反，她很敏锐。
敏锐地觉察到异样。
但是这点苗头被她自己硬生生掐灭了。
她很懦弱，被林凡保护得太好，她没有办法接受母亲的真面目。所以，第一次面对真相，林淮岚选择了装傻。
装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林凡是个修士，就算平日对外人隐瞒，在林淮岚面前，她也从不遮掩自己作为修士的能力。
林淮岚小时候最喜欢的宠物兔子在冬天死了，林凡就用仆使的方法把妖魔填进小兔子的躯体里，小兔子便又“活”了。
林淮岚小时候很爱穿漂亮的纱裙，冬日寒冷，林凡就用灵力温暖了整个屋子，让林淮岚不至于受凉。
林淮岚不是不知道仆使的异样，但是她选择了装傻。
无数个怀疑与猜测都被她故意忽视了，她不是不分善恶，林凡在对她的教育上，比正道的修士更加严苛。
作恶多端的药神婆在教育小孩子方面却是一把好手。
林淮岚听着林凡的教导，想着，是不是这样装傻一辈子，林凡就永远是那个在她心中完美无缺的、神明一样的母亲。
可是……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林淮岚在三年里，想过很多次，如果她早一点阻止母亲，依照母亲对她的爱，说不定她们会一起离开夕照镇，哪怕没有钱财华服，没有权力地位，她们母女两人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是不是那样，林凡就不会死，夕照镇也可以从罪恶中解脱？
可是，没有后悔药。
林凡被妖魔吞噬，生魂再无法入轮回，在妖魔死的那一刻，她的阴魄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是林凡的报应。
她失去了魂魄，失去了陪伴此生最重要的女儿的机会。
连告别都无法拥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她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变身“妖魔”，到头来，女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矛盾的母亲。
残暴无情的母亲。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母亲。
无数个林凡在林淮岚的脑中闪过。
“淮岚，希望你像你喜欢的小老虎一样，横戈向天，仗义江湖。”
这是林淮岚的梦想。
在她的梦想里，还有着林凡的身影。
但是今后的路，她要自己走了。
她要为母亲偿还夕照镇的罪孽，用这把刀，完成母亲的遗愿。
“林淮岚，你要用你母亲为你铸的刀杀了你母亲？”药神婆惊愕于林淮岚的改变，它当然不敢对林淮岚动手，林凡的禁制断了它的路，它但凡对林淮岚攻击一下，这具躯体便要烟消云散，借着这具躯体的它，当然会随之荡然无存。
“你不是我母亲。”林淮岚提刀向前，眼神坚定。
妖魔自知不敌，改了应对的计策，对林淮岚服了软，它将被自己影响的面容变成林凡原来的，语气模仿着记忆中的慈爱。
“淮岚，你不是最爱你母亲了吗？林凡不在了，以后我来扮演她，你别杀我，我们一起统治夕照镇……”
它给林淮岚画着大饼，林淮岚闭塞双耳，一招一式直冲着妖魔而去，妖魔一边说一边闪躲。
“啊——”
一声尖啸，终是闪躲不及，那刀甫一接触到药神婆，便如被腐蚀般，皮肤溃烂。
“林淮岚，你不得好死……”
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它恶毒地用林凡的面孔肆无忌惮地诅咒着。
林淮岚看着它，握紧了刀。
这把刀，这把母亲铸的刀，还未曾开锋。
林凡此生第一刀，便是斩下占据母亲躯壳的妖魔之首。
妖魔一边谩骂，一边又絮絮叨叨着求饶，林淮岚垂头，脊背挺直，这三年来的阴影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她看向沈婵，希望她真的能留下林凡，哪怕一点。
林淮岚对着妖魔首级，沉默地挥下了刀。
*
仆使化成的妖魔与被封印在牺凤冢的妖魔相比，实力要弱上许多。
沈婵上次用灵力打败神坛中那只因为意外变成妖魔的仆使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此时，仆使纷纷褪去了人类躯壳，化身一团一团模糊了面目的黑色雾气，如庞大的气浪一般，朝着虞照青滚滚而来。
这气势看起来惊人，实际上却如同纸糊的老虎一样。
虞照青手中青剑出鞘，剑身周围溢散着清正剑光，他催动法诀，青剑随心而动，带着锐不可挡的剑意汹涌而去，斩向一大片黑压压的妖魔。妖魔触剑而亡，灰飞烟灭，其余黑雾复又补全。
低等的妖魔没有理智，仅凭一腔怨气袭击。
虞照青一人挡在最前面，虽然战得辛苦，但是眼见妖魔节节败退，偶尔有个别漏网之鱼，也被程鸢用法器处理。
沈婵没准备掺和进去，她站得远远的，生怕妖魔注意到她。
她的灵力水平就是半瓶醋晃悠，自保都难说，不添乱就好。
还得找个合适的借口，向虞照青坦白突然有灵力这件事，好一同前去碧霄宗。
晏深双眼微阖，似在假寐。
系统一直没出过声音，按理说，第二次挡刀的剧情点就在今日，原剧情中沈婵大约也是这个时间为虞照青挡了一刀。
既然如此……
是不是说明她快要成功渡过这个剧情点了？
沈婵观察着两边的战况。
林淮岚自是不必说，有了林凡的禁制，药神婆体内的妖魔奈何不了她；仆使所变的妖魔数量虽然看着令人心惊，但是外强中干，虞照青好歹也是仙门年轻一代最强的弟子，原著里面对药神婆也能不相上下的角色，不可能连这些妖魔都打不过。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因素影响任务了。
辛苦了这么多天，沈婵总算稍稍卸下防备，只要等待虞照青和程鸢把所有妖魔全部消灭，林淮岚除去药神婆，就没问题了。
战局焦灼，虞照青的剑光强盛，妖魔渐渐往外围逃逸，程鸢无法使用自身灵力，只能凭借法宝逐一击破，难免有遗漏的地方。
突然，其中一只妖魔势如破竹般冲出重重剑光围剿，虞照青心力一半在与妖魔战斗，一半还要分给维持巨大的保护结界，尽管看上去仍游刃有余，实际上极速的灵力损耗已经让他心力憔悴。
那妖魔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程鸢来不及放出法宝去阻拦，虞照青转头斩下一剑，拦住接踵而至的黑雾，便提剑去追那只逃跑的妖魔。
妖魔慌不择路，竟是离沈婵这边越来越近，沈婵一个闪身躲在晏深身后，晏深睁开眼睛，瞥了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他身后的沈婵一眼，都没用正眼瞧那妖魔，只见妖魔急急刹车，似乎是感受到强大的威慑气息，不甘心地停顿下来，放弃那个无比美味的生魂，转头撞上了虞照青。
【滴滴滴！】
【检测到剧情点任务。
为男主挡一刀（1/5）进行中，男主即将被妖魔袭击，请宿主做好准备，为男主挡刀，建设和谐剧情。】
沈婵被系统突然的提示声音吓了一跳。
不，不对。
原剧情中，虞照青明明是被药神婆所伤，原主为他挡刀，现在怎么变成普通妖魔了？
沈婵看了一眼一旁已是强弩之末的药神婆。
它不可能对虞照青产生什么伤害了。
那么，是谁？
剧情会随着她的行动而变化吗？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又是强制措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婵看着虞照青和眼前的那只逃逸的妖魔战得激烈，这妖魔实力比之其他妖魔要强得多，不过看上去也被虞照青完全压制住，不像是会对他产生威胁的样子。
是谁？
沈婵脑中思绪翻涌，已经做了那么多，她不想在最后时刻翻车。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系统的提示声音又响起了，沈婵被这一声声的重复吵得焦头烂额。
心脏在跳动，眼前的一切仿佛被简化成了线条，她在寻找，是哪一只妖魔，会来偷袭虞照青？
是它吗？
沈婵突然看到虞照青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雾——是另一只逃散出来的妖魔，此刻正准备攻击虞照青。
她手中灵力翻涌，准备出手，却冷不丁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手中灵力还未放出，她就踉跄着从晏深身后扑向了虞照青的方向。
正对着那只偷袭妖魔的攻击怨气。
沈婵瞳孔放大，手中蓄积的灵力猛地放出去，同那妖魔怨气对撞。
与此同时，程鸢也注意到了这只妖魔。
她站在一旁，看的比沈婵更清晰。
妖魔的怨气本来是对着虞照青而去，却在中途拐了个弯，正对着沈婵击来。
恰好此时，与虞照青对战的妖魔周身黑雾愈盛，发出了自对战以来最强的一次攻击，眼见虞照青没有准备就要被这一击打中。
程鸢手中的法宝本来是要去保护沈婵的，但是那一刻，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将法宝转换了方向，为虞照青挡下攻击。
晏深看着沈婵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撞倒，他正要出手，就看她用灵力化解了那道怨气。
她的灵力干净纯粹，冲破了怨气，将偷袭的妖魔生生打散。
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婵手中发出的灵力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还没等程鸢松一口气，变故陡生。
与虞照青交手的那只妖魔一击未中，黑雾如同暴沸的水，翻腾起来，中央闪现出剧烈的光芒，光芒震荡开来，四周都漫起道道光晕。
“不好，它要自爆……”虞照青大喝一声。
他口中话语还未结束，那妖魔怨气就像是冲天的烟花一般爆炸开来。
他直面妖魔，本来应该是承受伤害最多的一人。
但是……
所有的攻击都被扑到他跟前的那个身影挡住了。
沈婵在用灵力冲破那只偷袭妖魔的怨气后，本以为到此为止了。
【剧情点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必要时，系统会采取强制措施。】
系统第三次响起的声音让她心中不详的预感升至极点。
是什么？
还有什么？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再次被那道强硬的力量控制住，把她推向了虞照青身前。
很疼。
很疼。
很疼。
比那天掉下悬崖还要疼。
沈婵脑中一片空白，她已经想不了任何事情。
她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疑惑。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扑向虞照青的前一刻，从晏深的手中滑走。
她看到晏深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可置信。
大魔王竟然会露出这种表情，真稀罕。
沈婵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看到林淮岚杀死了药神婆，那具躯体似乎化作光点了。
沈婵动了动手指。
她没忘记和林淮岚的约定。
凭着本能，释放出了最后一丝灵力，那灵力向上升去，缠绕住光点……
然后呢？
她看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地去避免，还是逃不过去呢？
既然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命运，又为什么要让她觉醒？
为了让“沈婵”认命吗？
身体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好疼啊。
真的。
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