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唐明皇正宴请群臣。酒过三巡，他已有了醉意，于是离开了大殿。
宫女张小小提着宫灯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她出身贫苦，少时便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辗转才入了宫。
宫中的富贵与她无关，能吃饱穿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轰隆！”天雷乍响，天上忽然开始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张小小的衣服转眼间便湿透了，她没有带伞，只能拎着宫灯跑起来。
同时，她仅仅护住手中抱着的衣裳——那是尚衣局刚做好的、杨贵妃的新衣，可不能弄脏呀。
“闲杂人等避让——”瓢泼大雨里传来小黄门的呼喊。
张小小赶快退避到一旁，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可无论是谁，都是她惹不起的。
“抬起头来。你是谁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没想到，那步辇停在了张小小身边，步辇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张小小抬起头，然后猛然“砰”地跪下。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奴婢名唤张小小，是杨贵妃宫里的。”
“你衣裳全湿了，随朕回宫换件衣裳吧。”
张小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没有爬龙床的野心，但她知道，她无法拒绝。
她跟着步辇走着，旁边的太监殷勤地上来替她打伞。这宫墙里，无人不势利。
春宵一度。
画面一转，千里之外、雨夜之中，数千兵士身着盔甲笔直地站在雨中，个个面容严肃，军队整装待发。
“众将士听令！起兵！”为首的将领高呼。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已经三个月了！”太医语气里满是惊喜，面上却不带一丝喜色。张小小亦是喜忧参半。这皇城中的孩子，几个能活下来？
“但如此，皇上便会常来了吧……也好。”她沉默地想着。
不知何时起，她发觉自己爱上了那万人之上的人。这爱令她万分恐慌，她想脱身，可却不断沉沦。
爱情，从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
她知道他多情又似无情，他爱的只有杨贵妃一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天他的一丝怜悯和喜爱，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只是皇帝一时兴起宠幸的不知道多少个宫女中的一个，但她认为自己无疑是幸运的。若孩子能生下来，她就真正有了身份。
“......”
“小小，孩子还会有的，你不要难过了。”
张小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唐明皇——他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面前的人不会再来了。
自从她有了身孕以后她就日日喝杨贵妃送来的补药，可没想到不过六个月孩子就没了。
她曾以为她好歹侍奉杨贵妃多年，她又无家家室背景，杨贵妃总不至于容不下这个孩子。
可是，她错了。
唐明皇明明对她这样的一夜情是真的毫无感情，但杨贵妃善妒，明知如此却依然容不下她。这是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杨贵妃有身份去要求、去占有唐明皇所有的爱，可她呢？
她深爱的人明明知道让孩子流掉罪魁祸首是谁，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公道。
只因为那是唐明皇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而自己只是低贱的宫女。
“那皇上要常来看臣妾呀。”张小小感觉自己内心在滴血，可却只能乖顺地说道。
皇帝答应了。
可自那之后，他也就再也没有来过。
“可怜那皇帝的心偏着长——小宫女独守空房——”台上旁白的同学唱着。
幕布在同学的唱词中落下，背景转换。
张小小在宫中闲逛，路过长生殿，听见了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爱妃……”
张小小悄悄地躲在了墙角。她听出了殿内的两人分别是谁，虽心知理所当然，但眼泪还是悄然落下。
“（李）：你我的情缘谁能匹？两心之间有灵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张小小无声落泪，唱词的同学音中也带了哭腔：“（张）：天偶佳成与我何干——我一片真情只随流水东逝......”
演得好好，宋颂聚精会神地看着，心里想道。
“……”
宫城里一片寂静。
“红樱，今日的饭呢？”
“红樱？”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张小小满腹疑惑，走出门去。她近来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听力不大好。平日里，她宫中仅有一位宫女在身边侍候着，今日连那宫女也不知去哪了。
她走出寝宫走到宫道上，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小太监。一问才知道，叛军攻进城了。然而，没有一个人来通知她逃离。
她心下满是悲凉，罢了，就算能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早已没有了家，她已经几乎忘记了宫墙外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她走回了寝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小小已经病得下不了床。长安已经被收复，但她却好像彻底被遗忘了。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也罢，就到此结束吧……
张小小的呼吸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止。
此时正是八月十五的夜晚_九重天外，明皇与贵妃于天宫重逢。
他们的爱情感动了玉帝，玉帝下旨让他们永结夫妻。
何其讽刺。
“（李、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张）愿来世不坠宫墙——得一人白首，不羡鸳鸯——”
帷幕落下，台下掌声震耳欲聋。
演出很成功，宋颂的手都拍疼了，心中产生出无限的骄傲与自豪，她想起不知道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这是我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我愿意为文学奋斗终生，她如是想道。
演出结束，戏剧社的同学们拉着宋颂简则一起拍大合照。宋颂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拒绝了周彦霖想她站到中间的邀请，走到了最边上。
简则也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
简则的身上好像一直有一种魅力——不管他在哪里，他总能成为画面中最显眼的那个。
不是因为他180的身高——戏剧社里不乏快一米九的男生。而是他身上那种温和成熟却又带着少年的灿烂的一种模糊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来给他们拍照的是来给一中戏剧节录像和宣传的媒体，拍照设备什么的都非常专业。那张照片拍的非常好，宋颂认为照片上的她比真实的她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她同样认为照片里的简则并没有现实中的简则好看。果然，静止的东西还是不真实吧？
之后，她把照片洗了出来装进相框里，放在了床头。这张照片这也成为了高中时期他们唯一的合照。
//
一行人走在回班的路上，戏剧社的同学们依然兴奋，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表演。
宋颂跟在他们后面，没有参与讨论， “嗯……”
“嗯？怎么？”简则转过头来看她。宋颂这才意识到简则就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像离高考还有好久好久，就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一一样......”宋颂回答。
“那不是很好吗？轻松一点更容易考好哦。”简则说。
宋颂失笑。别的老师都恨不得早上五点就拉着个喇叭在你耳边喊，“还有七十天就要高考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简则看宋颂一脸不信，索性停下了脚步：“放心，会考好的。不过之前你们班主任让我帮忙整理你们的志愿意向表的时候，我看到你填的好像是会计？”
“嗯……”
宋颂家里毕竟只是普通的中产阶级，对于自己和父母来说，大学还是报一些比较传统的、好找工作的专业更好。所以经过和父母商量，宋颂目前决定报会计专业。
她有些局促，简则会劝她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吗？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那，你也不要放弃喜欢的东西哦。”然而，她听见简则这样说。
沉郁的夜色里，简则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笑意。
宋颂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唐明皇正宴请群臣。酒过三巡，他已有了醉意，于是离开了大殿。
宫女张小小提着宫灯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她出身贫苦，少时便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辗转才入了宫。
宫中的富贵与她无关，能吃饱穿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轰隆！”天雷乍响，天上忽然开始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张小小的衣服转眼间便湿透了，她没有带伞，只能拎着宫灯跑起来。
同时，她仅仅护住手中抱着的衣裳——那是尚衣局刚做好的、杨贵妃的新衣，可不能弄脏呀。
“闲杂人等避让——”瓢泼大雨里传来小黄门的呼喊。
张小小赶快退避到一旁，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可无论是谁，都是她惹不起的。
“抬起头来。你是谁宫里的，叫什么名字？”没想到，那步辇停在了张小小身边，步辇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张小小抬起头，然后猛然“砰”地跪下。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奴婢名唤张小小，是杨贵妃宫里的。”
“你衣裳全湿了，随朕回宫换件衣裳吧。”
张小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没有爬龙床的野心，但她知道，她无法拒绝。
她跟着步辇走着，旁边的太监殷勤地上来替她打伞。这宫墙里，无人不势利。
春宵一度。
画面一转，千里之外、雨夜之中，数千兵士身着盔甲笔直地站在雨中，个个面容严肃，军队整装待发。
“众将士听令！起兵！”为首的将领高呼。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已经三个月了！”太医语气里满是惊喜，面上却不带一丝喜色。张小小亦是喜忧参半。这皇城中的孩子，几个能活下来？
“但如此，皇上便会常来了吧……也好。”她沉默地想着。
不知何时起，她发觉自己爱上了那万人之上的人。这爱令她万分恐慌，她想脱身，可却不断沉沦。
爱情，从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
她知道他多情又似无情，他爱的只有杨贵妃一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那天他的一丝怜悯和喜爱，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只是皇帝一时兴起宠幸的不知道多少个宫女中的一个，但她认为自己无疑是幸运的。若孩子能生下来，她就真正有了身份。
“......”
“小小，孩子还会有的，你不要难过了。”
张小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唐明皇——他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面前的人不会再来了。
自从她有了身孕以后她就日日喝杨贵妃送来的补药，可没想到不过六个月孩子就没了。
她曾以为她好歹侍奉杨贵妃多年，她又无家家室背景，杨贵妃总不至于容不下这个孩子。
可是，她错了。
唐明皇明明对她这样的一夜情是真的毫无感情，但杨贵妃善妒，明知如此却依然容不下她。这是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杨贵妃有身份去要求、去占有唐明皇所有的爱，可她呢？
她深爱的人明明知道让孩子流掉罪魁祸首是谁，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公道。
只因为那是唐明皇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而自己只是低贱的宫女。
“那皇上要常来看臣妾呀。”张小小感觉自己内心在滴血，可却只能乖顺地说道。
皇帝答应了。
可自那之后，他也就再也没有来过。
“可怜那皇帝的心偏着长——小宫女独守空房——”台上旁白的同学唱着。
幕布在同学的唱词中落下，背景转换。
张小小在宫中闲逛，路过长生殿，听见了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爱妃……”
张小小悄悄地躲在了墙角。她听出了殿内的两人分别是谁，虽心知理所当然，但眼泪还是悄然落下。
“（李）：你我的情缘谁能匹？两心之间有灵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张小小无声落泪，唱词的同学音中也带了哭腔：“（张）：天偶佳成与我何干——我一片真情只随流水东逝......”
演得好好，宋颂聚精会神地看着，心里想道。
“……”
宫城里一片寂静。
“红樱，今日的饭呢？”
“红樱？”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张小小满腹疑惑，走出门去。她近来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听力不大好。平日里，她宫中仅有一位宫女在身边侍候着，今日连那宫女也不知去哪了。
她走出寝宫走到宫道上，走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小太监。一问才知道，叛军攻进城了。然而，没有一个人来通知她逃离。
她心下满是悲凉，罢了，就算能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早已没有了家，她已经几乎忘记了宫墙外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她走回了寝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小小已经病得下不了床。长安已经被收复，但她却好像彻底被遗忘了。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也罢，就到此结束吧……
张小小的呼吸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止。
此时正是八月十五的夜晚_九重天外，明皇与贵妃于天宫重逢。
他们的爱情感动了玉帝，玉帝下旨让他们永结夫妻。
何其讽刺。
“（李、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张）愿来世不坠宫墙——得一人白首，不羡鸳鸯——”
帷幕落下，台下掌声震耳欲聋。
演出很成功，宋颂的手都拍疼了，心中产生出无限的骄傲与自豪，她想起不知道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这是我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
我愿意为文学奋斗终生，她如是想道。
演出结束，戏剧社的同学们拉着宋颂简则一起拍大合照。宋颂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拒绝了周彦霖想她站到中间的邀请，走到了最边上。
简则也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
简则的身上好像一直有一种魅力——不管他在哪里，他总能成为画面中最显眼的那个。
不是因为他180的身高——戏剧社里不乏快一米九的男生。而是他身上那种温和成熟却又带着少年的灿烂的一种模糊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来给他们拍照的是来给一中戏剧节录像和宣传的媒体，拍照设备什么的都非常专业。那张照片拍的非常好，宋颂认为照片上的她比真实的她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她同样认为照片里的简则并没有现实中的简则好看。果然，静止的东西还是不真实吧？
之后，她把照片洗了出来装进相框里，放在了床头。这张照片这也成为了高中时期他们唯一的合照。
//
一行人走在回班的路上，戏剧社的同学们依然兴奋，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表演。
宋颂跟在他们后面，没有参与讨论， “嗯……”
“嗯？怎么？”简则转过头来看她。宋颂这才意识到简则就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像离高考还有好久好久，就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一一样......”宋颂回答。
“那不是很好吗？轻松一点更容易考好哦。”简则说。
宋颂失笑。别的老师都恨不得早上五点就拉着个喇叭在你耳边喊，“还有七十天就要高考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简则看宋颂一脸不信，索性停下了脚步：“放心，会考好的。不过之前你们班主任让我帮忙整理你们的志愿意向表的时候，我看到你填的好像是会计？”
“嗯……”
宋颂家里毕竟只是普通的中产阶级，对于自己和父母来说，大学还是报一些比较传统的、好找工作的专业更好。所以经过和父母商量，宋颂目前决定报会计专业。
她有些局促，简则会劝她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吗？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那，你也不要放弃喜欢的东西哦。”然而，她听见简则这样说。
沉郁的夜色里，简则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笑意。
宋颂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