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季郁吃完午饭就回教室，没去自习室。
学校在选课这几天可以以访客身份连学校的无限网，登录校园网，进教务系统选课。
大家都光明正大拿出手机，在教室等待。阮知汝和唐凌颖听季郁说她会打网球，约好了她们三个一定得抢到网球课，到时候让季郁给她们当老师。
“听说用电脑更快些，手机有点卡。”唐凌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下巴。
阮知汝说：“现在机房也满了吧。”
“去办公室，借老师电脑用啊。”
唐凌颖说着，起忙起身，拉着阮知汝和季郁冲到冯津办公室。未料，孟彷舟几个已经提前占了办公室里的三台电脑。
“速度还挺快！”唐凌颖啧啧感叹。
熊天视线从电脑移到女生们身上，语气颇为骄傲，“别小瞧我们干饭的速度！”
季郁扫了一眼，眼尖地扫到几台打开的笔电，在别班老师的座位上，她礼貌地向两个正在吃外卖的老师借用电脑，老师知道她们要抢课，善解人意地借出电脑使用权。
“你们用这个。”季郁和两个女孩说，办公室又来了好几个学生，虎视眈眈地盯着落空的电脑，唐凌颖和阮知汝见状，眼疾手快地先占箩卜坑。
季郁张望了一眼，瞥见另一张办公桌面上，有一台合上的笔电。
是晚闻女神的位置。
但她人不在。
“老师，您有晚闻老师的电话号码吗？”季郁问。
正在吃饭闲聊的两位年轻女老师抬起头来，其中一位打开通讯录，“你要用她的电脑是吧，好像有密码，我帮你问问她。”
季郁感激道：“谢谢老师。”
电话响了几声，提示无人接听，女老师又在微信上问了一遍，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你要不等等，她可能现在没看手机，或者去其他办公室看看？”女老师说。
季郁点点头，“好的，老师。”
她们刚才就是从语数英办公室就过来的，那里也被占满了，阮知汝和唐凌颖对视一眼，唐凌颖开口道：“要不然你用我这台吧，我用手机抢。”
季郁摇摇头，“没事，我用手机，网球抢不到就选羽毛球。”
阮知汝和唐凌颖对网球课很期待，她会打，在家随时就能打，因而选不选得到都无所谓。
“网球啊，那有点悬，电脑抢也不一定抢得到。”龙竹茂道。
“我们都约好了一起报诶。”阮知汝道：“要是你没选上，我们一起报羽毛球吧。”
唐凌颖：“我同意。”
“季郁，账号密码给我。”孟彷舟又打开了一个校园网登录界面，手指放在键盘上，问她。
季郁迟疑片刻：“篮球课也不好抢吧，我抢完课，你估计抢不上了。”
“没事，我开两个页面，抢完一个马上抢另一个。”孟彷舟在账号那栏输完她的学号，看向她，“身份证后六位。”
“不是，我们刚刚不是——”熊天一脸狐疑，急忙要解释。
话还没说完，被龙竹茂一把捂住嘴巴，“闭嘴吧，熊。”
他往隔壁孟彷舟的位置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乐呵呵地笑起来。
他们三个抢到电脑就试过了，根本不能同时登录多个账号，一个登上，另一个就退出了。
“那就不客气了。”季郁凑过去，输了自己的密码。
她打开手机端的登录页面，塞到孟彷舟手里，让他把账号密码提前输好，“我选完马上给你，但以防万一，等会要是电脑不行，你就赶紧用我的手机登。”
“好。”孟彷舟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季郁登进去，点开选课系统，找到网球的选项，光标定位在确定的按钮上。
时间跳到一点，她敏捷地点击鼠标。页面出现打转的圆圈，结果还没出来，季郁嘀咕着：“怎么还不出来。”
结果没出来，她不放心不敢离开页面，但这样拖着就会耽误孟彷舟。
她有点焦急。
好在十几秒过后，系统又跳出选课成功的提示。
办公室里响起低声欢呼，龙竹茂和熊天击了个掌声，把电脑让给在边上排队的同学，“哥们，给你。”
“我选到了！”唐凌颖说，起身换人。
“我也！”阮知汝走到季郁旁边问：“季郁，你呢？”
“选好了。”季郁正要关掉页面，孟彷舟提醒道：“你再确认一下，往年有人选对课，系统给弄错了。”
“不用了，给你选完我再回过头确认。”季郁现在只想赶紧让他选课。
她点开另一个页面，才发现刚才孟彷舟登进去的那个页面被强制退出了，她火急火燎催促他，“你学号多少？密码呢？”
孟彷舟低头，重新输入。
最后一个数字输完，季郁火速点击登录，页面好几秒没有反应，她接连点了好多下鼠标，仍旧如此。
“登都登不进去了？”龙竹茂凑了个脑袋过来。
熊天：“我去，学长学姐诚不欺我，真是卡到怀疑人生。”
季郁鼻息间缓缓舒了一口长气，唇线绷紧成一条直线，紧盯着屏幕，指尖点击鼠标的动作没停。
“手机能登进去了吗？”她问孟彷舟。
“嗯。”孟彷舟早知道他电脑上的页面会被迫退出，所以一早就在手机登录，只不过手机的确比电脑网速慢，篮球课的选项已经变成不可选择的灰色，“我选好了。”
熊天惊讶道：“选到了？”
孟彷舟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就剩健美操和排球，你猜我选什么？”
“哈哈哈！”龙竹茂和熊天缺德地笑起来。
“连游泳课都没了。”孟彷舟耸耸肩，无奈道。
游泳课要换衣服和洗头洗澡，孟彷舟觉得挺麻烦麻烦些，但实在没办法，也不是不能选，毕竟高一也这样过来了。
季郁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要是没把电脑让给她，说不定早就选到了。
“你们选啥了？”邓易安从另一个办公室选完课回来，跑到一班问他们。
听见龙竹茂和熊天说自己选到篮球了，他不服气道：“凭什么你两选上了，我也用电脑啊！”
熊天：“人品好，没办法。”
“屁！”邓易安翻了个白眼，“幸好我手快选到了羽毛球。”
听到孟彷舟是排球后，他又乐了，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切。”孟彷舟嗤了一声，拂开他的手。
排球怎么了，总比健美操好吧。女孩跳着是好看，他要是去跳了，就是搞笑。
午休还剩点二十分钟，班级有的同学要午睡，体育课选修的话题便告一段落，大家安静下来。
阮知汝和唐凌颖懒得回宿舍一趟，便也趴在桌上午休。
“你不睡吗？”阮知汝侧头贴在胳膊上，见季郁直挺挺好地坐着，她问。
“不困。”季郁说。
她不习惯在教室午睡，趴着也睡不着。
而且还有别的事要做。
“后面是什么？”季郁放了张便利贴在孟彷舟桌上，压低声音询问。
孟彷舟笔尖一顿，看向那张浅绿色正方形便利贴，纸上写着一行学号，以及一行只有前两位数的密码。
“做什么？”他问。
季郁：“别问，快写。”
孟彷舟嘴角轻扬，乖乖把密码后四位补齐。
季郁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回座位，在手机上再次登录孟彷舟的校园网，这时候的网倒是不卡，她很顺畅地就进到选课系统。
课程灰了一大片，她希望亮起的“篮球”两个字更是绝无可能。
抢课经验贴说的捡漏到底靠不靠谱啊？
虽半信半疑，但季郁只能寄希望于此，一整个下午，到课间就鬼鬼祟祟地在抽屉看手机，屏幕都盯穿了就是没看见有人退课重选。
傍晚和晚自习依旧如此。
次日，季郁不死心，还是不肯放过每一个课间和自习课。
下午第三节，自习课，她写完一整面卷子，往窗外瞄了眼，低头从抽屉掏出手机，再次刷新选课页面，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在屏幕上直点刷新，动作重复着，思绪慢慢放空。
直到——
一道高大的身影罩在她身侧，距离很近，她又闻到校服上那股清浅的薰衣草味，男生微微倾身，压低声音，“主任在外面和老冯说话，先收起来。”
季郁眼神慌乱，视线越过他的手臂，窗外果然站着冯津和年级主任。每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冯津偶尔会提前到班级外面坐着，回答同学的问题，等班会课开始，就进到班级。
下课铃正好响起，季郁拿着还剩半杯水的水杯起身，“我去接水。”
孟彷舟回到座位，勾起自己的水杯，跟了过去。
“你在帮我刷选课系统吗？”他问。
两人并排，一左一右在接水口站着。
“嗯，”季郁应声，垂眼盯着杯里的水位，“你是因为我才没选到篮球课的，我总得尽力弥补点什么吧。”
“邓易安也用电脑抢课，他也没抢到，”孟彷舟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费心神，温声道：“抢不到课和你没有必然关系，很少有人选了篮球课之后还退课的，上排球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有直接关系。”季郁说：“降低了你成功选到课的概率。”
要是她自己选的是篮球，她都打算找个时间退课，给他重新选了。
“那你就这么每天鬼鬼祟祟地刷教务网？”孟彷舟昨天就留意到她总盯着抽屉，脑子闪过她心虚瞥向窗外的心虚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他随口道：“要是最后没能捡漏，你不会又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用我那台电脑抢课了吧。”
“……”被猜中心思的季郁缄默不语。
现在就挺后悔了，这网球课她又不是非上不可。
“篮球课我也不是非上不可，体锻课也能去打球。”孟彷舟看向她，喉间滚动一下，缓缓抬起手，掌心碰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别钻牛角尖，季郁。”
季郁的自责感在如此轻缓的动作中，不知不觉地减弱许多。
像个被顺毛的乖顺小动物，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她眨眼，嘟囔道：“你就别管了，反正ddl就是今天。”
晚自习下课，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刷新了页面。结果出来，她长叹一口气，死心地背起书包走出校门。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她坐在后座，随手点开空间。
刷新完，最新一条陆斐菁的动态出现在她视线——
「哭亖，以后体育课我就是负责在篮球场捡球的那个吧[微笑］」
底下有人评论她：“你有个篮球队的姐妹你怕什么”
她回：“妹妹只想给姐姐送水，嘤嘤嘤。”
季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打了个语音电话给她，铃声响了半分钟，她心里默念着快接啊快接啊！
没人接，她又重新拨了一通，让方洁先在路边停下车。
打到第三通的时候，中午接通了。
“怎么啦季郁？”陆斐菁语气意外。
“你体育课选到篮球了，是吗？”季郁问。
陆斐菁回：“对啊，我本来想选乒乓球，结果看错了，今天下午才发现，天都要塌下来了。”
季郁深呼吸，问她：“如果现在你能选排球课，你愿意换吗？”
“当然！谁想在篮球场闻臭汗味！”
“我和你换！”季郁立刻说：“非官Q上有篇帖子，教我们怎么用校外□□登教务网的，我发给你。”
陆斐菁不好意思道：“我没弄过这个，怕整不明白。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学校连校园网吧，同一时间，我们一起操作，退课重新选。”
“可以。”季郁回：“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吗？我可以来接你。”
陆斐菁吭哧吭哧跑下楼，喘着气，“不用啦，我骑我家小电动车过去，十分钟！”
“不着急，你慢慢开，注意安全。”尽管季郁挺想快点把事情解决的。
方洁掉了个方向，把她带回了学校门口，陆斐菁还在路上，季郁便在保安室外边等她。
出租屋内。
孟彷舟回到房间，喝了口水的功夫，熊天敲门进来，笑得渗人。
“你干嘛？”他狐疑道。
“你牙刷掉了。”熊天说。
“掉了就捡起来，这还要问我？”孟彷舟不以为意，话音刚落，他倏地一顿，转头看向他，“掉哪儿了？”
熊天避重就轻，嘿嘿一笑，“捡起来了，三秒之内，马上扯了个垃圾袋捡起来。”
“……”孟彷舟音量抬高，“你别和我说掉坑里了？”
熊天此时无声胜有声。
“！”孟彷舟腾地一下起身。
“干嘛呀？”熊天望着他的背影。
孟彷舟捞起鞋柜上的钥匙，反问：“你说呢？”
“没沾水，”熊天喊着：“三秒定律。”
孟彷舟：“那你用。”
熊天：“大可不必。”
学校对面有家小超市，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孟彷舟买了家庭装，一板好几根牙刷的那种。路过一排货架，他瞥见了花露水，想到熊天这几天吐槽大冬天还有蚊子咬他，于是又买了两个电蚊香液。
结完账出去，他往回走。路过燕达咖啡店，雁姐正好关灯出来锁上玻璃门。
“这么晚下晚自习？”她随口问。
“我买东西。”孟彷舟提起手里的袋子示意。
这时，隔着条马路的学校门口，传来两道交错在一起的尖叫声。
人流逐渐稀疏的校门口，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路人投去讶异的目光，孟彷舟和云雁也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云雁嘀咕。
谁知道呢？
这不妨碍孟彷舟也跟着开心，因为看见了蹦蹦跳跳的季郁。
选课成功的四个字跳出来，季郁和陆斐菁激动地抱在一起，女孩们泛着笑意的清亮瞳孔，比冬夜照明的路灯还要耀眼。
夜风吹得她们的脸颊微红，发丝乱飞，季郁却丝毫不觉得冷。她吸吸鼻子，截了张图，有点僵硬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触。
几秒后，孟彷舟兜里手机振动了两下。
Tulipe：【图片】
Tulipe：孟彷舟！我选到课了啊啊啊！
孟彷舟弯起唇角，低头傻笑。
脸部肌肉都麻了，依旧保持着笑脸，他在键盘敲字。
ARK：我看到了
收到消息的季郁倏地抬起头，伸长脖颈，在校门口四周搜寻好一会儿。
只有几个在校门口等车的学生，没看见熟悉的面孔。她望着车流来往的大马路，暗道，总不能是在车上吧。刚想打字问他在哪里，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
ARK：抬头，往前看
季郁视线跨过马路，一眼就看见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距离有点远，男生的脸有些失焦的模糊感，但季郁能看出，他在朝她笑。孟彷舟稍微歪着脑袋，与她遥遥对视，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季郁仰头。
黢黑的幕布上，画着一枚永不熄灭的月亮。
学校在选课这几天可以以访客身份连学校的无限网，登录校园网，进教务系统选课。
大家都光明正大拿出手机，在教室等待。阮知汝和唐凌颖听季郁说她会打网球，约好了她们三个一定得抢到网球课，到时候让季郁给她们当老师。
“听说用电脑更快些，手机有点卡。”唐凌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下巴。
阮知汝说：“现在机房也满了吧。”
“去办公室，借老师电脑用啊。”
唐凌颖说着，起忙起身，拉着阮知汝和季郁冲到冯津办公室。未料，孟彷舟几个已经提前占了办公室里的三台电脑。
“速度还挺快！”唐凌颖啧啧感叹。
熊天视线从电脑移到女生们身上，语气颇为骄傲，“别小瞧我们干饭的速度！”
季郁扫了一眼，眼尖地扫到几台打开的笔电，在别班老师的座位上，她礼貌地向两个正在吃外卖的老师借用电脑，老师知道她们要抢课，善解人意地借出电脑使用权。
“你们用这个。”季郁和两个女孩说，办公室又来了好几个学生，虎视眈眈地盯着落空的电脑，唐凌颖和阮知汝见状，眼疾手快地先占箩卜坑。
季郁张望了一眼，瞥见另一张办公桌面上，有一台合上的笔电。
是晚闻女神的位置。
但她人不在。
“老师，您有晚闻老师的电话号码吗？”季郁问。
正在吃饭闲聊的两位年轻女老师抬起头来，其中一位打开通讯录，“你要用她的电脑是吧，好像有密码，我帮你问问她。”
季郁感激道：“谢谢老师。”
电话响了几声，提示无人接听，女老师又在微信上问了一遍，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你要不等等，她可能现在没看手机，或者去其他办公室看看？”女老师说。
季郁点点头，“好的，老师。”
她们刚才就是从语数英办公室就过来的，那里也被占满了，阮知汝和唐凌颖对视一眼，唐凌颖开口道：“要不然你用我这台吧，我用手机抢。”
季郁摇摇头，“没事，我用手机，网球抢不到就选羽毛球。”
阮知汝和唐凌颖对网球课很期待，她会打，在家随时就能打，因而选不选得到都无所谓。
“网球啊，那有点悬，电脑抢也不一定抢得到。”龙竹茂道。
“我们都约好了一起报诶。”阮知汝道：“要是你没选上，我们一起报羽毛球吧。”
唐凌颖：“我同意。”
“季郁，账号密码给我。”孟彷舟又打开了一个校园网登录界面，手指放在键盘上，问她。
季郁迟疑片刻：“篮球课也不好抢吧，我抢完课，你估计抢不上了。”
“没事，我开两个页面，抢完一个马上抢另一个。”孟彷舟在账号那栏输完她的学号，看向她，“身份证后六位。”
“不是，我们刚刚不是——”熊天一脸狐疑，急忙要解释。
话还没说完，被龙竹茂一把捂住嘴巴，“闭嘴吧，熊。”
他往隔壁孟彷舟的位置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乐呵呵地笑起来。
他们三个抢到电脑就试过了，根本不能同时登录多个账号，一个登上，另一个就退出了。
“那就不客气了。”季郁凑过去，输了自己的密码。
她打开手机端的登录页面，塞到孟彷舟手里，让他把账号密码提前输好，“我选完马上给你，但以防万一，等会要是电脑不行，你就赶紧用我的手机登。”
“好。”孟彷舟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
季郁登进去，点开选课系统，找到网球的选项，光标定位在确定的按钮上。
时间跳到一点，她敏捷地点击鼠标。页面出现打转的圆圈，结果还没出来，季郁嘀咕着：“怎么还不出来。”
结果没出来，她不放心不敢离开页面，但这样拖着就会耽误孟彷舟。
她有点焦急。
好在十几秒过后，系统又跳出选课成功的提示。
办公室里响起低声欢呼，龙竹茂和熊天击了个掌声，把电脑让给在边上排队的同学，“哥们，给你。”
“我选到了！”唐凌颖说，起身换人。
“我也！”阮知汝走到季郁旁边问：“季郁，你呢？”
“选好了。”季郁正要关掉页面，孟彷舟提醒道：“你再确认一下，往年有人选对课，系统给弄错了。”
“不用了，给你选完我再回过头确认。”季郁现在只想赶紧让他选课。
她点开另一个页面，才发现刚才孟彷舟登进去的那个页面被强制退出了，她火急火燎催促他，“你学号多少？密码呢？”
孟彷舟低头，重新输入。
最后一个数字输完，季郁火速点击登录，页面好几秒没有反应，她接连点了好多下鼠标，仍旧如此。
“登都登不进去了？”龙竹茂凑了个脑袋过来。
熊天：“我去，学长学姐诚不欺我，真是卡到怀疑人生。”
季郁鼻息间缓缓舒了一口长气，唇线绷紧成一条直线，紧盯着屏幕，指尖点击鼠标的动作没停。
“手机能登进去了吗？”她问孟彷舟。
“嗯。”孟彷舟早知道他电脑上的页面会被迫退出，所以一早就在手机登录，只不过手机的确比电脑网速慢，篮球课的选项已经变成不可选择的灰色，“我选好了。”
熊天惊讶道：“选到了？”
孟彷舟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就剩健美操和排球，你猜我选什么？”
“哈哈哈！”龙竹茂和熊天缺德地笑起来。
“连游泳课都没了。”孟彷舟耸耸肩，无奈道。
游泳课要换衣服和洗头洗澡，孟彷舟觉得挺麻烦麻烦些，但实在没办法，也不是不能选，毕竟高一也这样过来了。
季郁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要是没把电脑让给她，说不定早就选到了。
“你们选啥了？”邓易安从另一个办公室选完课回来，跑到一班问他们。
听见龙竹茂和熊天说自己选到篮球了，他不服气道：“凭什么你两选上了，我也用电脑啊！”
熊天：“人品好，没办法。”
“屁！”邓易安翻了个白眼，“幸好我手快选到了羽毛球。”
听到孟彷舟是排球后，他又乐了，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切。”孟彷舟嗤了一声，拂开他的手。
排球怎么了，总比健美操好吧。女孩跳着是好看，他要是去跳了，就是搞笑。
午休还剩点二十分钟，班级有的同学要午睡，体育课选修的话题便告一段落，大家安静下来。
阮知汝和唐凌颖懒得回宿舍一趟，便也趴在桌上午休。
“你不睡吗？”阮知汝侧头贴在胳膊上，见季郁直挺挺好地坐着，她问。
“不困。”季郁说。
她不习惯在教室午睡，趴着也睡不着。
而且还有别的事要做。
“后面是什么？”季郁放了张便利贴在孟彷舟桌上，压低声音询问。
孟彷舟笔尖一顿，看向那张浅绿色正方形便利贴，纸上写着一行学号，以及一行只有前两位数的密码。
“做什么？”他问。
季郁：“别问，快写。”
孟彷舟嘴角轻扬，乖乖把密码后四位补齐。
季郁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回座位，在手机上再次登录孟彷舟的校园网，这时候的网倒是不卡，她很顺畅地就进到选课系统。
课程灰了一大片，她希望亮起的“篮球”两个字更是绝无可能。
抢课经验贴说的捡漏到底靠不靠谱啊？
虽半信半疑，但季郁只能寄希望于此，一整个下午，到课间就鬼鬼祟祟地在抽屉看手机，屏幕都盯穿了就是没看见有人退课重选。
傍晚和晚自习依旧如此。
次日，季郁不死心，还是不肯放过每一个课间和自习课。
下午第三节，自习课，她写完一整面卷子，往窗外瞄了眼，低头从抽屉掏出手机，再次刷新选课页面，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在屏幕上直点刷新，动作重复着，思绪慢慢放空。
直到——
一道高大的身影罩在她身侧，距离很近，她又闻到校服上那股清浅的薰衣草味，男生微微倾身，压低声音，“主任在外面和老冯说话，先收起来。”
季郁眼神慌乱，视线越过他的手臂，窗外果然站着冯津和年级主任。每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课，冯津偶尔会提前到班级外面坐着，回答同学的问题，等班会课开始，就进到班级。
下课铃正好响起，季郁拿着还剩半杯水的水杯起身，“我去接水。”
孟彷舟回到座位，勾起自己的水杯，跟了过去。
“你在帮我刷选课系统吗？”他问。
两人并排，一左一右在接水口站着。
“嗯，”季郁应声，垂眼盯着杯里的水位，“你是因为我才没选到篮球课的，我总得尽力弥补点什么吧。”
“邓易安也用电脑抢课，他也没抢到，”孟彷舟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费心神，温声道：“抢不到课和你没有必然关系，很少有人选了篮球课之后还退课的，上排球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有直接关系。”季郁说：“降低了你成功选到课的概率。”
要是她自己选的是篮球，她都打算找个时间退课，给他重新选了。
“那你就这么每天鬼鬼祟祟地刷教务网？”孟彷舟昨天就留意到她总盯着抽屉，脑子闪过她心虚瞥向窗外的心虚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他随口道：“要是最后没能捡漏，你不会又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用我那台电脑抢课了吧。”
“……”被猜中心思的季郁缄默不语。
现在就挺后悔了，这网球课她又不是非上不可。
“篮球课我也不是非上不可，体锻课也能去打球。”孟彷舟看向她，喉间滚动一下，缓缓抬起手，掌心碰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别钻牛角尖，季郁。”
季郁的自责感在如此轻缓的动作中，不知不觉地减弱许多。
像个被顺毛的乖顺小动物，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她眨眼，嘟囔道：“你就别管了，反正ddl就是今天。”
晚自习下课，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刷新了页面。结果出来，她长叹一口气，死心地背起书包走出校门。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她坐在后座，随手点开空间。
刷新完，最新一条陆斐菁的动态出现在她视线——
「哭亖，以后体育课我就是负责在篮球场捡球的那个吧[微笑］」
底下有人评论她：“你有个篮球队的姐妹你怕什么”
她回：“妹妹只想给姐姐送水，嘤嘤嘤。”
季郁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打了个语音电话给她，铃声响了半分钟，她心里默念着快接啊快接啊！
没人接，她又重新拨了一通，让方洁先在路边停下车。
打到第三通的时候，中午接通了。
“怎么啦季郁？”陆斐菁语气意外。
“你体育课选到篮球了，是吗？”季郁问。
陆斐菁回：“对啊，我本来想选乒乓球，结果看错了，今天下午才发现，天都要塌下来了。”
季郁深呼吸，问她：“如果现在你能选排球课，你愿意换吗？”
“当然！谁想在篮球场闻臭汗味！”
“我和你换！”季郁立刻说：“非官Q上有篇帖子，教我们怎么用校外□□登教务网的，我发给你。”
陆斐菁不好意思道：“我没弄过这个，怕整不明白。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学校连校园网吧，同一时间，我们一起操作，退课重新选。”
“可以。”季郁回：“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吗？我可以来接你。”
陆斐菁吭哧吭哧跑下楼，喘着气，“不用啦，我骑我家小电动车过去，十分钟！”
“不着急，你慢慢开，注意安全。”尽管季郁挺想快点把事情解决的。
方洁掉了个方向，把她带回了学校门口，陆斐菁还在路上，季郁便在保安室外边等她。
出租屋内。
孟彷舟回到房间，喝了口水的功夫，熊天敲门进来，笑得渗人。
“你干嘛？”他狐疑道。
“你牙刷掉了。”熊天说。
“掉了就捡起来，这还要问我？”孟彷舟不以为意，话音刚落，他倏地一顿，转头看向他，“掉哪儿了？”
熊天避重就轻，嘿嘿一笑，“捡起来了，三秒之内，马上扯了个垃圾袋捡起来。”
“……”孟彷舟音量抬高，“你别和我说掉坑里了？”
熊天此时无声胜有声。
“！”孟彷舟腾地一下起身。
“干嘛呀？”熊天望着他的背影。
孟彷舟捞起鞋柜上的钥匙，反问：“你说呢？”
“没沾水，”熊天喊着：“三秒定律。”
孟彷舟：“那你用。”
熊天：“大可不必。”
学校对面有家小超市，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孟彷舟买了家庭装，一板好几根牙刷的那种。路过一排货架，他瞥见了花露水，想到熊天这几天吐槽大冬天还有蚊子咬他，于是又买了两个电蚊香液。
结完账出去，他往回走。路过燕达咖啡店，雁姐正好关灯出来锁上玻璃门。
“这么晚下晚自习？”她随口问。
“我买东西。”孟彷舟提起手里的袋子示意。
这时，隔着条马路的学校门口，传来两道交错在一起的尖叫声。
人流逐渐稀疏的校门口，声音格外引人注目。
路人投去讶异的目光，孟彷舟和云雁也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云雁嘀咕。
谁知道呢？
这不妨碍孟彷舟也跟着开心，因为看见了蹦蹦跳跳的季郁。
选课成功的四个字跳出来，季郁和陆斐菁激动地抱在一起，女孩们泛着笑意的清亮瞳孔，比冬夜照明的路灯还要耀眼。
夜风吹得她们的脸颊微红，发丝乱飞，季郁却丝毫不觉得冷。她吸吸鼻子，截了张图，有点僵硬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触。
几秒后，孟彷舟兜里手机振动了两下。
Tulipe：【图片】
Tulipe：孟彷舟！我选到课了啊啊啊！
孟彷舟弯起唇角，低头傻笑。
脸部肌肉都麻了，依旧保持着笑脸，他在键盘敲字。
ARK：我看到了
收到消息的季郁倏地抬起头，伸长脖颈，在校门口四周搜寻好一会儿。
只有几个在校门口等车的学生，没看见熟悉的面孔。她望着车流来往的大马路，暗道，总不能是在车上吧。刚想打字问他在哪里，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
ARK：抬头，往前看
季郁视线跨过马路，一眼就看见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距离有点远，男生的脸有些失焦的模糊感，但季郁能看出，他在朝她笑。孟彷舟稍微歪着脑袋，与她遥遥对视，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季郁仰头。
黢黑的幕布上，画着一枚永不熄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