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说书,其实就是萧云用自己的方式整理的华夏历史。

    在讲述历史的过程中,会植入自己的观点,传递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民族意识。

    讲奴隶社会的奴隶,讲封建社会的农奴,讲五胡乱华,讲汉人被屠杀。

    总而言之,萧云要讲的是民族的伟大,统治者的卑鄙,文人的虚伪,外族的残暴,百姓的苦难,地主的无耻。

    所说所讲的都与下面的听众息息相关。

    而且有理有据,不会让人觉得这些事是萧云编的,因为他们都有过切身的体验。

    渐渐的,每天晚上说书的听众不再只是军营里的人。

    因为有的学员开始要求让自己不大的孩子也进来听。

    于是萧云说书的地点搬到了营地北门,临时搭建了更宽敞的房间。

    房间里被栅栏隔开,一边是学员,一边是他们的家人。这样的形式必须要有。

    当萧云发现有妇女也在听之后,说书的内容又加入了一些有关女性的故事。

    每天讲完都会留一些时间,让他们提问。

    由于萧云有意识的引导,学员们都习惯了主动提问,甚至另一边的家人们也会偶尔问上两句。

    这天晚上,到了提问的时间。

    由于刚刚讲完,很多人还沉浸在之前的故事里,有人就愤愤不平的问道:“教官,你说的这些惨事,那些读书人都知道吗?”

    提问的这人是后入岛的辽人,名叫张成业,练过武,有功夫底子,训练时的成绩非常好,就是性子比较直。

    萧云看着此人,叹了口气说道:“大部分人是知道的,有些书呆子或许不知道。”

    听到萧云的回答,张成业的情绪更激烈了,“那他们的心咋就那么硬?眼睁睁的看着俺们百姓受苦受难,俺听说有不少读书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啊。”

    萧云继续解释道:“穷人家出身的读了书就不是穷人了,他们就是老爷了,帮了我们,他们给谁做老爷?有的读书人嘴上说百姓苦,也只是为了博名声,有了名声,自然就有了地位。”

    “那这么说来,不应该读书,读书坏良心!”张成业当即有了自己的结论。

    这样的认知可不行,萧云必须纠正,摇头说道:

    “不是这样的,咱们要清楚读书和文人的区别,就像我也读书,但我不是文人,我读书是学知识,知道什么是知识吗?

    简单来说,咱们种地都是从小跟父辈学的,打渔也是,这种地的方法就是知识。

    同样打渔的方法,打猎的方法,缝衣服做鞋子的方法,织布养蚕的方法,都是知识,能明白这‘知识’二字的意思了吗?”

    “俺明白了,这铁匠打铁的法子,泥瓦匠的本事都是知识!”抢答的人,自然是大嗓门的张贵。

    当即,萧云赞许的说道:“说的很对,这知识可以是跟人学的,也可以是跟书学的,而跟书学的就叫读书,这读书其实就是学知识学本事,所以读书没有错。

    而之前说的读书人其实是指的文人,就是我之前说的儒家,孔圣人的门人。() ()

    咱们读书是学本事的,他们读书学的是吟诗作对,道德礼仪,那都是教书育人的本事,而不是当官治国的知识!

    所以这天下才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当官!

    你们知道真正的官应该是怎么样的吗?”

    萧云自问自答:

    “就拿我来说吧,你们叫我教官,那我也算是官,我为什么能当这个教官呢?

    因为我懂训练你们的知识,那我就有将你们变强的责任。

    所以这真正的官,不但要有相应的知识,还要有相应的责任。谁要想当官,得有责任把咱们带好,不能让咱饿肚子。

    而且你们还要记住,知识是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多少的区别。文人的知识不比种地的知识更高贵!”

    “教官,您的师门这么长的时间,怎么现在才出山,要早就出来,说不定这世道早就不一样了。”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样的问题也难不倒萧云,就见他哀叹一声,“欸,这看病容易,治病难啊,我师门千年来一直寻找解决之道。一是儒家压制,二是皇权始终在世家大族手里。

    我师门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本朝太祖才有转机,大家都清楚朱太祖本是穷苦出身,为防官吏害民,颁布大诰,酷刑处置贪官,当时门中前辈也认为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事实上,结果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还是失败了!后来一直传到我这里,我再参考历代祖师的记录,终于知道了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当初朱太祖和我师门前辈都弄错了,无论是大诰可以让民告官,还是用酷刑和锦衣卫处置贪官,都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的根源应该是文人不能为官!”

    有人说过,“历史没有真相,只存在一个道理。”

    萧云也是这样认为的。

    历史当然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简单直白。

    有问题的也绝不只是文人。

    但讲的多了,讲的复杂了,他们反而会更糊涂。

    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的存亡都逃不过这个理。

    …………

    尽管天气一天天的变冷,尽管教官说的书里大都是血淋淋的现实,但岛上所有人的心却是热乎乎的。

    “教官,你那天踢俺的时候,是咋踢地,踢完之后,俺浑身都麻了,能不能教教俺!”说话的是柳元化,后来的辽人中最闷的一个人,平时话少,听书的时候从未发过言。

    而现在却主动开口了。

    这时,一旁正竖着耳朵听的张贵也凑了过来,“教官,俺也想学,俺当时都被你踢晕了。”

    “也教教俺吧!”

    “俺也是!”

    一下子一大群人呼啦都围了过来。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萧云也感觉到了。

    他们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满足于日常的训练,他们这是在主动提升自己。

    连萧云也没有想到,他们变化的这么快,甚至都有些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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