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然一惊,声音放大一些,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尤宜嘉耐心地又说一遍:“招兵买马。”

    柳芊然愕然瞬间,“你们疯了?”

    尤宜嘉不禁失笑。

    但这的确是正常反应。

    谁料下一刻,柳芊然又认真问:“谢先生知道吗?”

    直觉自己说“知道”,可能会更有助于柳芊然相信并且帮助自己,但尤宜嘉没有。

    她诚实道:“不知道。”

    柳芊然松了口气。

    尤宜嘉又问:“柳师姐要帮我们吗?”

    柳芊然面露难色,“青山桥并非我一个人的青山桥,我只是门派中的大师姐,上面还有师父师叔,我无法做决定。”

    话是这么说没错,理当然也是这个理。

    但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的青山桥,老一辈的人已经不管事了,柳芊然才是那个话事人。若是有事情求到青山桥头上,便是找了长老,最后办事的,也是要柳芊然来安排。

    所以这话,算是拒绝。

    尤宜嘉便不多强求,只是问:“这些金银,可否暂且留在青山桥?”顿了一下,她又说:“若是你们着急,可以先用。”

    柳芊然懵然地看着她,面有不解。

    尤宜嘉低了些声音,“顾十安的私兵,就在距离青山桥不远处的悬崖下。”

    柳芊然脸色微变,有些戒备。

    尤宜嘉惊诧:“原来柳师姐知道?”

    柳芊然自然知道,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忌惮顾十安。

    她当然不会认为顾十安豢养私兵是为了攻打青山桥——比起那个,显然皇宫才是最有可能遭殃的。

    攻打他们?

    动静太大,打下来也没有太多用处,除了能够占领这一处山头。

    那样未免太过不必。

    只是,柳芊然却避免不了为此而烦扰,并且早日做好准备,以免对方出其不备,做出诸如“顺手在青山桥山头放把火”这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柳芊然不由悄悄细致端详尤宜嘉。

    顾十安虽然胆大妄为,但他这件事做得十分谨慎小心,若非青山桥就在近处,他们也是断然不会发现的。

    那么……尤宜嘉是怎么发现的?

    柳芊然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仔细想想,她对于面前的这个人,其实一无所知。可是,她对于他们的了解,却是方方面面,甚至就连他们现在忌惮的、烦扰的都清楚。

    而且……她还如此大度地提供帮助。

    那一箱子金银,柳芊然看着就在心里默默两眼放光。

    沉思稍纵,柳芊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只是——

    “我上次问过你的,你是什么人?”她问尤宜嘉:“我今天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尤宜嘉还是那个回答:“赵千凝和余慕荷的朋友。”

    柳芊然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要做什么?”

    这次是赵千凝回答,她和声细语地说话,但给人十足的信服力,“为三皇子筹谋,助他登上皇位。在这其中,顾十安是我们最大阻挠……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对青山桥做什么,但我们知道他对你们来说也是威胁。”

    “所以,我们想和你们结盟。”赵千凝说:“由你们在背后操作,为我们招兵买马,训练私兵,以备不时之需。相应的,如果顾十安在这期间想要对青山桥不利,这队私兵,就是你们的保障。”

    柳芊然:“前些时日陛下出巡,监国之事,我记得是交给了三皇子?”

    “没错。”尤宜嘉点头。

    “既然这样,三皇子在夺嫡之争中,应该是稳操胜券的。”柳芊然说:“最近他还认了皇后娘娘做母亲,你们即便不这么做,皇位也是他的。相反,如果你们做的事情东窗事发,才会对三皇子不利吧?”

    “柳师姐说得自然不假。”赵千凝道:“可如果,要和三皇子争皇位的,不是其余皇子呢?”

    柳芊然微微蹙眉,“这是何意?”

    “不知道柳师姐是否听过,年前在京城之中四散的一个传闻,”尤宜嘉轻声笑着说:“昭仁有尽时,逆王有遗孤。”

    “这话不是谣传吗?”柳芊然的表情明显肃然。

    “当初处决逆王的,是我父亲。是不是谣传,我最清楚。”赵千凝低垂着眼睛叹了口气,暗含着后悔之意,“当初我父亲一时仁慈,谁知竟会酿成今天大错。”

    柳芊然很快想清楚一切,看了尤宜嘉一眼,想起文家惨案真凶浮出水面之时,尤宜嘉在众人诧异迷茫之余的那句“或许是为了钱”……

    柳芊然双瞳中藏着震惊,“逆王遗孤……是顾十安?”

    “不仅如此,他还勾结宁国,意欲毁我安国国土,丝毫不顾百姓民生。”赵千凝痛恨道:“这是我在私巡途中,亲耳听到他说的。”

    青山桥有钱,有门路,在江湖上又素有盛名。

    柳芊然骤然生出种兔死狐悲的危机感。

    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会对青山桥做什么,可想而知。

    “你们有把握吗?”柳芊然心中已经有了偏向,问:“胜算如何?”

    尤宜嘉忙道:“七成。”

    赵千凝恍然看她一眼,又听她说:“而且,我们名正言顺,他不清不白来路不正,或许胜算又可加上一成。”

    柳芊然又看了眼那箱金银,在心中盘算一番,说:“要培养足够的兵力,这些不够。”

    尤宜嘉:“我们还会再向山上输送金钱。”

    “最后一个问题,”柳芊然问:“为什么这么放心我?你们不怕我把你们暴露给顾十安?”

    “既然决定和您合作,自然是要相信您的。而且……”尤宜嘉笑了下,“顾十安杀了文家满门,我觉得,师姐您不会选择和这样的刽子手合作。”

    柳芊然也笑了下,“合作愉快。”

    离开以后,赵千凝心虚地问:“我们真的有八成胜算吗?”

    “哪有。”尤宜嘉也心虚地回答:“我骗人的。”

    赵千凝:“……”

    “那我们到底有几成胜算?”她问。

    尤宜嘉算了算,“可能三成。”

    “竞争者太多了。”尤宜嘉说:“明面上是三皇子顶风头,背地里拿着昭王当幌子,实际上的选择是公主……折扣一打再打,最后至多三成。”

    不然但凡三皇子和昭王其中任何一个人没有被她们按住,最终结果都会与她们所预谋的,大相径庭。

    赵千凝静默了,但想了想后,又中肯地说:“昭王应该不会是阻碍。据我所知,他不但不想当皇帝,甚至连皇室子弟这个身份都不怎么想要。”

    尤宜嘉真诚发问:“那他怎么不褪去王爷身份,让昭仁帝对外宣称他暴毙,从此游戏江湖,看遍世间风景?”

    赵千凝犹豫道:“因为没钱。”

    尤宜嘉:“……”

    好吧。

    这也确实。

    比起其它,当个王爷,确实是来钱最快而且最轻松的门路了。

    “那就四成。”她说。

    赵千凝松了口气,“如果三皇子誓死不愿意认输的话,要怎么办?”

    “那就如他所愿。”尤宜嘉现在这种想法出现得越来越没有心理负担,也越来越不会心生不适和怪异,表情平静地像是在说“好像突然有些饿了”一般,“杀了他。”

    “不仅如此,哪怕他认输了,也要杀了他。”尤宜嘉偏头,看着赵千凝说:“前车之鉴不能再犯,若是留他一条命,待到将来,难免他不会成为另一个顾十安。”

    赵千凝点了点头。

    又过一会儿,她们走到小院门口,赵千凝正欲进去,忽然被眼前的一抹粉色吸引了目光。

    这时候月色正浓,浅浅的亮白色照射下来,将那株粉色的小花苞照得格外耀眼。

    赵千凝忍不住矮下.身体凑近去看,欣喜又愉悦地问道:“这是你种的吗?”

    算算情况的确如此,虽然她并没有特别悉心照料,但即便这样,这株花还是从干枯枝条抽成了如今待放的花苞,尤宜嘉自豪感爆棚。

    “是啊,我种的,好看吧。”她也矮下.身体,在赵千凝身旁点点头,抬手伸到了花苞旁边,没忍住用手碰了一下。

    “特别好看。”赵千凝说着也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又转过头,对尤宜嘉道:“对了,这次明无带军剿灭宁国将领,算是立了大功,再加上上一次的功劳,陛下应该不会再让他待在天堑关了。估计左相回来之时,明无也会被要求随军一起。”

    尤宜嘉收回手,也转过头,蹙了蹙眉。

    虽然这次安国打了胜仗,但天堑关的情况,明显还是不稳定,说不准宁国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给他们突然一击——尤其是还有顾十安这个疯子在中间搅浑水,兴风作浪。

    现在就把安明无召回来,不是不可以,但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

    尤宜嘉问:“你和安明无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赵千凝说:“明无的上一封信,是在祁连丰一开始失踪的时候来的,我给他回了一封,没有得到回信,再然后,就是最近那封,问他明轩是否能提前回来,也没有回信。”

    “失联了吗?”尤宜嘉又问:“他是不能回信,还是压根就收不到你的信?”

    赵千凝:“我不知道。”

    “给慕荷写信吧。”尤宜嘉说:“让安明轩替安明无回来。”

    “安明无在边关立了功,陛下在意的,无非是担心他居功自大,从此变得不可控制。但若是能够将他在意的人全部困在京城,陛下心中怀疑定然会打消许多。”

    尤宜嘉看了一眼赵千凝,说:“这种人有三个,现在只差安明轩了。”

    赵千凝没有意见,只是担心,便问:“可若是圣旨下达过去,回来的人却不一样,岂非抗旨不尊?”

    “我担心顾十安会借此大做文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尤宜嘉提示道:“何况,慕荷在那边。这封信,也是写给慕荷的。”

    赵千凝懂了,“我这就手书一封,让慕荷给明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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