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有了光亮,地面铺了薄薄的皑雪,萧迟的脸色苍白,见不得一点红润。

    “天亮了,天亮了”萧迟喘着微弱的气息心中窃喜“周临”她准备起身,可跪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起身之际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姑娘!”时流冲上前,将萧迟搀扶起身

    “带我去找陛下,放周临”萧迟心中迫切

    时流搀扶着萧迟转过身去,便见沈宁知一身白色水墨长袍,外披一身黑狐裘,沿着台阶走上,身后吴公公弯腰给他持着伞。

    “放周临”萧迟语气用力道

    沈宁知撇了一眼萧迟微微弯着的屈膝开口道“来人!”

    “在”

    “去抬出来”沈宁知语气冷漠

    萧迟瘸拐着脚步被时流搀扶去受刑司处,转角之处,她瞧见受刑司门前放置一台担架,上边盖有白布,她的心头不禁一颤,神色紧张害怕  脚步加快地走上前!

    “姑娘慢点,你腿还伤着呢”

    萧迟站在担架旁,腿部发软瘫坐在地,强忍着泪水,双手微微颤抖的将白布掀开。

    白布掀开之下,是一张满是伤痕血迹,苍白的脸。

    萧迟泪水再也忍不住,嘴唇颤抖着“周临”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声又一声的呼喊他的名字“周临  周临!”一句一声并无反应,萧迟逐渐崩溃,她无声哭泣,哭到喘不上气来,眼泪的滴落将一小块白布浸湿!

    “姑娘”时流蹲下安抚着萧迟

    许久,她眼角已经红透,这才注意到放在周临一旁的帕巾和青玉,她抹去眼泪,将手帕打开,看到手帕上手写的血书,泪水又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当她再次抬起眼眸,只见沈宁知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朝这边走来。

    “时流,将它们收起来”

    萧迟默默将白布盖上,沈宁知身子高挑的站在她的一旁。

    “没想到陛下是言而无信之人”萧迟

    “朕可从未食言,我是说过让他出来,可没说过让他活着出来”沈宁知漫不经心的开口

    萧迟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默默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艰难的站起身,将刀捅向沈宁知的心脏处。但在沈宁知看来,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他一把便抓住萧迟拿起匕首的手,用力将她甩开,萧迟脚步不稳加上腿脚的疼痛,让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匕首甩出手,她眼神无助,绝望中透过一丝苦楚地望着他。

    沈宁知蹲下身躯“恨我  想杀我?”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转向周临的尸体,一手将白布全部掀开扔向一处“来!仔细看看他的尸首”

    周临的身躯血肉模糊,皮肉绽裂,沈宁知抓起周临的手腕摊开在萧迟的面前,凑近她的耳边嘲讽道“四阵钉心  钉入肉骨,感受筋骨断裂之痛”

    萧迟看着那被钉穿的手腕,她的眼神微瞪,泪水如珍珠般的滴落,她发出一阵嘶吼“放开我!!”她努力挣扎着,紧闭着双眼,不愿面对。

    “你为什么不看!他可是因为你死的!”沈宁知的话语再次将萧迟刺激。

    萧迟逐渐平静下来“是我…是我”他的气息喘的很频繁,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耳鸣,两眼开始发黑,昏倒在地!

    再次睁眼时,刺眼的阳光照映在她的身上,轻纱布帘徐徐吹动。

    “姑娘,你终于醒了!”时流守候在一旁,语气激动道

    萧迟精神恍惚,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时流将萧迟扶起起,随后端起一旁的白粥“姑娘,先喝点粥吧”

    萧迟目光呆滞  不语。

    “姑娘,喝点吧,您都昏迷几日都未曾进食了,况且姑娘如今还发着高烧呢”

    萧迟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将被子掀开,赤着脚匆忙走向门口“沈漓”

    “姑娘,你不可以出含凉殿!”时流在后边喊着

    “为何?”

    “这是陛下的吩咐”时流

    如今的萧迟早已不管沈宁知的身份地位,宫中规矩,她听到回答后再次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出去“我偏要!”萧迟走到殿院外,便被沈宁知用手挡住去路。

    “我要见沈漓”萧迟语气冷漠的开口

    “我不允许你见她!”同样的语气  沈宁知回应

    萧迟根本不管,怒气的将沈宁知的手推开,踏出一步与他擦肩而过时,又被他用力拽了回去!

    “不要我说第二遍!”沈宁知语气警告

    “沈宁知”萧迟抬眼看着他“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何你这么恨我,还非要将我留在这?!”她停顿一会儿,又接着道“若是你真的恨我,那你就杀了我!”

    沈宁知闻言不语,强拽着将萧迟拉回房内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沈宁知,你就是活该!”萧迟开始激怒沈宁知“活该你得不到你父皇的信任,活该你护不住你所爱之人,活该——”

    沈宁知捏紧了拳头,青筋暴起,转身冲向萧迟掐住她的脖子打断她的话

    回过神来后,又松开手,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你难道就不可笑吗!”沈宁知拿出那把匕首开口“这把匕首是裴元昭给你的吧?”

    “给我!”萧迟

    “你心悦于裴元昭,我知道。就是不知道那白迁浮与你阿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啊?”沈宁知

    “你什么意思?!”萧迟脸色变得严肃

    “你不知道啊,当年奉命灭你满门之人  ,不正是你现在所心悦之人嘛”说完,沈宁知冲着两眼含泪的萧迟发出一阵嘲笑,转身将匕首扔向一处离去。

    带沈宁知离开后,时流立马上前查看萧迟“姑娘,您没事吧?”

    萧迟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回想这三年,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被耍的团团转,她忽然发出一阵讥笑。

    “姑娘,你怎么了?您别吓时流”

    “你先出去”见时流不为所动,萧迟吼了一句“出去!!”

    时流无奈的走向门外,轻轻关上房门,心中担心萧迟不敢离去,只是呆呆的站在门口。

    房内空了下来,刚才还争吵的万分激烈,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萧迟看着扔落在一处的匕首,她走过去,不慎撞到桌子,桌上的青瓷茶碗滚落在地,形成碎片。萧迟像是没有了知觉,赤着脚径直的踩过去,碎片刺入她的脚底,流出鲜血,但她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疼痛。

    听到声响的时流立马推门而入,茶碗碎落一地,萧迟手拿着匕首不停地打量着,脚下还在流淌着鲜血。

    “姑娘!”时流立马冲过去“您这是做什么呀?!”害怕萧迟的脚底再次被扎深,她立马端来板凳“你先坐这,我去请太医!”

    “将军,你怎么了?”程殊见着裴元昭微皱眉头,一脸惆怅

    “昨夜我梦见萧迟了,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裴元昭开口

    “放心吧,将军!萧姑娘与秋娘定好好待在府上等着咱们呢,明日我们便可以启程回京了,过不了几日,你们便可以相见了”话语间,程殊见着裴元昭将一根发丝绑在自己的食指断开不禁问道“将军,这是做甚?”

    “萧迟说这样可以阻断噩梦”裴元昭解释

    萧迟坐在板凳上,将手中的匕首打开,再将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一抹刀下!手腕被割出一条长痕,同样裂开的还有那根红绳手链。红绳掉落在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红绳上。

    “王太医这边!”时流与王太医正往含凉殿赶去

    时流将房门推开。眼前的一幕让她呆愣住,萧迟昏倒在地,身上单薄的白纱衣裙沾染了鲜血。

    耳边传来时流的哭泣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萧迟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同样物件。

    “姑娘!你吓死时流了!”时流哭着道

    萧迟微微侧头看着手腕上捆绑的纱布,眼神立马失望,闭上眼别过头去 ,泪水顺着眼尾滑落于枕。

    “时流,去打盆热水来”

    是花嬷嬷的声音,萧迟睁开眼转过头,正见花嬷嬷端着一碗热汤走来。

    “好”时流听命离去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疼”花嬷嬷将汤药放在床柜上,随后将萧迟扶坐起。

    花嬷嬷端起汤药,轻吹两下,喂置萧迟口边,这是萧迟第一次在花嬷嬷的脸上看到了慈祥,她微微张开嘴,将汤药喝入。

    不久便见碗底。

    “嬷嬷,热水来了”时流端着一盆热水走来。

    “来,躺下”

    萧迟平躺在床,花嬷嬷用毛巾浸湿热水后拧干,敷在萧迟的双眼,热气升腾,萧迟感到一阵放松“眼睛哭红可不好”花嬷嬷按着萧迟的太阳穴位。

    “谢嬷嬷”萧迟轻声道谢

    “再过几日便是大婚了,日后得可对自己好点”花嬷嬷语重心长的交代着

    话音刚落“陛下”时流行礼

    花嬷嬷闻言看去,见沈宁知走来便起身行着礼“陛下”

    萧迟听着二人行礼的声音,她知道沈宁知来了,但她并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只是静静享受着。

    沈宁知挥手示意让二人退下

    沈宁知垂眼看着平躺着的萧迟开口道“你如此不惜命,那在三年前裴元昭便不应该救你!”

    萧迟漫不经心回道“你不会以为我能存活下来,是因为他所救吧?我是得裴元昭所救,但若是没有他,我也能够好好活着。你大可去民间瞧瞧那些幸存于世的人,是否都有人来救助他们?”

    沈宁知被怼的无话可说,好一会儿又开口“沈漓已经醒了,在大婚前我会让你见她,但前提是你先把身子养好,不要拖着一副残体,免得她担心”

    “我当然知道”萧迟语气冷漠的回应,沈宁知没有再开口,萧迟便又说道“你若没事,便先下去吧”这话听起来,沈宁知倒像是个来禀事的下人

    “这就是你在宫中学的规矩吗?”沈宁知语气犀利的问着

    听到问题的萧迟将毛巾取下,转头一脸不屑的看着沈宁知“你若不满意,那便废了我,心中若是不痛快,那便杀了我。”

    沈宁知没有开口,他不想再与萧迟发生争执,他紧盯着那双与宵宵相似的双眼,不禁心头一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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