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之待在国公府一天,皇上便不会轻举妄动,假以时日陆淮之再假意入赘国公府,皇上该彻底打消了纳我为妃的念头。”

    云晚意与时砚礼之间本就没有秘密可言,打小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是随随便便换个人就能替代的。

    “什么!你竟打算让陆淮之入赘国公府,既然只是为了打幌子,那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

    时砚礼从不是一个轻易将情绪外露的人,可是此时听了云晚意的话,饶是性子再稳重内敛也终是沉不住气了。

    他胸腔起伏不定,眼底凝聚着一股子少见的戾气,到最后愣是侧身将云晚意的身子扳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满心的委屈无处说。

    “意儿,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却为何总是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我有想过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可是“情”之一字太难,我也并非圣人,安能假装一直不在意。”

    时砚礼说完猛地转身,他不敢也不想去面对云晚意无情的拒绝,逃避或许是此刻最为明智的选择。

    云晚意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过转瞬的工夫,她只能瞧见巷子口黑色衣袍的翻飞衣角,随后便是一点影子也瞧不见了。

    辞月小跑着追上来,一脸的莫名其妙。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说走就走了。”

    “可不是,话还未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了。”

    云晚意忍不住叹气,时砚礼分明是一个极其睿智又稳妥的人,却因为自己的缘故频频失态,她可真是罪孽深重。

    “小姐,其实您不一定非要让陆公子假意入府成为您的未婚夫,世子爷难道不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辞月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一味觉得小姐说什么自然也都是对的。

    “砚礼哥的确是作为夫君最为合适的人选,可是我并不清楚与他之间生出的情分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一切从长计议交由上天来决定吧。”

    云晚意将脑海中的思绪清空,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便是蹲守徐神医。

    “小姐快看,那人坐在保济堂门前会不会是徐神医,他正在给百姓们把脉瞧病呢!”

    辞月一脸的惊喜,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我们也没见过徐神医的庐山真面目,前去打听打听方能确定。”

    云晚意带着辞月与青黛朝着保济堂走去,可是保济堂门前挤满了来瞧病的人,车马辐辏,人潮如织。

    主仆三人想要挤进去显然有些困难,更别提请了他去府上为陆淮之瞧病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徐神医平素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好不容易守住了他却连个正脸都瞧不清。”

    云晚意正要踮起脚尖往里面挤,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时砚礼直接将她给托举了起来,云晚意身量细长,楚腰蛴领,他丝毫也不觉得费力。

    “反正抱也抱了,男女授受不亲,看来你也只能嫁与我了。”

    时砚礼将人托在臂弯里,还要避开周围人群的拥挤,属实不算轻松。

    “砚礼哥,你不是走了,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云晚意一边打量着徐神医究竟长什么样,一边问着时砚礼。

    “我担心你被坏人拐跑了,所以特意返回来证实一番,若是真被拐跑了,我也好彻底断了念想。”

    云晚意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这理由听着也未免太过牵强。

    辞月与青黛被挤出去好远,辞月气鼓鼓地掸了掸身上的灰,用手肘拐了拐青黛的胳膊,笑嘻嘻道:“我还是觉得知根知底的世子爷与小姐更合适,瞧瞧世子爷多宠咱们家小姐,这要是真娶回去了指不定要怎么惯着呢!”

    青黛也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陆公子没出现的时候,小姐的确与世子爷很相配,也不知陆公子的出现会不会挡了世子爷的情路……

    “意儿,你何苦如此费劲,你若是早些告诉我你千方百计要寻的人是徐大夫,哪里还需折腾如此之久。”

    时砚礼的一番话顿时惊醒了梦中人,她之前只想着吩咐府里的人尽快去寻找,却是忘了时砚礼人脉广消息渠道多,找他去寻人岂不是更简单。

    云晚意一时激动错把时砚礼的头当成自己的大腿,狠狠拍了拍。

    时砚礼忍不住叫唤了一句:“你这是谋杀你未来夫婿呢?”

    云晚意小脸一红,又在时砚礼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我这不是帮到你了,怎的又挨了一巴掌?”

    “砚礼哥,实在对不住,我一时高兴给拍错了,你放我下来吧,反正你有法子能见到徐神医,我还是不费功夫在这里挤个不停了。”

    时砚礼依了云晚意的提议,将她给稳稳地放在了地上,还极为贴心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一直跟着云晚意主仆三人出府的陆淮之,此刻正坐在保济堂对面的茶楼里喝茶,二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皆尽收眼底。

    当他瞧见时砚礼与云晚意如此亲昵的模样,双手下意识握紧成拳,一双桃花眼里生出几分不悦与嫉妒。

    他何时有资格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情绪,简直是可笑至极。

    可是他越是极力压制,体内的那股子不甘似燎原的野草,以一发不可收拾的姿态疯狂燃烧着他的理智。

    陆淮之原本执着杯盏的手逐渐收紧,硬生生将杯盏捏碎了,手心被碎片划破了都未曾察觉。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艳阳高照的那日,他仓皇逃窜像只过街的老鼠,马车帘子被挑起的瞬间,她那张清冷又稍显稚嫩的容颜清晰地倒映在自己的眼中,使得他差点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时下艰难而狼狈的处境。

    “云晚意,我一定要得到你,哪怕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陆淮之在茶楼许下的愿望深深烙刻在心间,他登顶那日便是封后之时。

    云晚意与时砚礼回了国公府,时砚礼告诉她徐大夫与他父亲有些交情,想来请到府中为陆淮之瞧病应该不算为难,毕竟医者仁心,他大抵不会拒绝。

    听闻此消息,云晚意欣喜之余还有些意外。

    花厅外的婉转鸟鸣声不时传入耳中,时砚礼接过丫环恭敬递过来的茶盏,眉眼间皆是说不出的愉悦。

    “小姐,秦小姐来了府里,陆公子与秦小姐一道回的府。”

    外院的丫环一路小跑着进来,对着云晚意福了福身子。

    云晚意对于二人一道回府之事倒是不甚在意,只是好奇秦若瑾又想来整什么幺蛾子。

    “不见,国公府不待见心思狠毒的人,之前的旧账还未清算,她怎么敢再闯国公府,莫不是她那个当丞相的爹给她的这个狗胆子吗?”

    云晚意最是看不惯秦若瑾的所作所为,欺软怕硬的嚣张气焰总是掐不灭,若非她对丞相大人还有所顾忌,秦若瑾想要踏进国公府大门是决计不可能的。

    “不想见便不见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时砚礼一想起那日在太掖湖边,秦若瑾对着他含羞带怯的模样,时砚礼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还有了恶心的感觉。

    “可是秦小姐已经不请自来,与陆公子一道往花厅这边赶来了。”

    前来禀报的丫环一脸急色,她如何敢拦丞相府的嫡千金。

    “无事,你先下去吧。”

    云晚意挥退了前来传话的丫环,静等着秦若瑾那个泼妇上门。

    “云晚意你给我出来,我哥因为你被禁足府中一月之久,你怎能心安理得待在府中过你的逍遥日子。”

    人还未至花厅门前,那尖锐的声音已经让人有所耳闻。

    辞月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这丞相府的嫡女果然是骂街的第一好手,当真是与旁的贵女大为不同。

    云晚意但笑不语,她正等着秦若瑾寻上门来,人家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呵,我为何不能心安理得,我不仅心安理得,我还得让府中多准备一些炮仗,炸得那是一个噼里啪啦,毕竟驱赶邪祟的确需要大一些的阵仗才好。”

    云晚意面对秦若瑾的胡搅难缠,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秦义骁被罚在府中禁足关她什么事,这兄妹俩不愧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找替罪羊的本事一流。

    “云晚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驱赶邪祟,谁是邪祟啊?”

    秦若瑾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将那泼妇骂街表现得淋漓尽致,也不知自小教导她的嬷嬷看了心中是何种滋味。

    秦若瑾还想发作,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脚边,她下意识低头去瞧,却被吓得失声尖叫起来,那惨叫声恨不得冲破了屋顶直上云霄。

    “云……伯父,您这是何意啊?”

    秦若瑾颇有些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唯恐被那污秽之物给脏了用金丝绣着芙蓉的缎面鞋。

    她别过视线,不敢再去瞧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这不是那晚被她派出去的暗卫么,他们竟然还留了活口。

    “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去找你的主子,别脏了我国公府的地儿。”云晚意对着黑衣人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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