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以行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她,径直踩下油门,马力全开地向着前方狂奔。

    单飘霏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车子开得快要从地面上飞起来的刺激,紧张得抓住车椅两侧,一颗心吓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问他。她能感觉到此刻他的情绪很不受控制,需要找个渠道好好发泄一下。也许飙车是他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她想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的车开过繁华喧嚣的商业大街,也开过绿草如茵的美丽公园,最后来到了一条远离市中心的河流前。在这里单飘霏看到了河岸对面的那座享誉全球的雕像——自由女神像,她才知道他们来到了纽约的哈德逊河港口。

    有游轮从他们不远的河面上缓缓驶过,河水的波纹一圈圈地往外漫溢,微风拂面,一股凉意向他们扑来,原本迷糊混沌的头脑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

    鄢以行下了车之后就站在这条河前一动不动,他紧闭双眼,面无表情,呼吸却格外地粗重,仿佛正在隐忍着什么。单飘霏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担心他此刻的状态,她不明白该怎么安抚他,甚至不知道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惶恐和脆弱。

    河水的浪花一次次地拍打在河滩边的石子上,但很快又退了下去。小石子很顽强,它们没有被浪花卷进河水里,而是不屈地驻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单飘霏微微有些出神,她下意识地想走下河滩,去捡几颗小石子,但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鄢以行睁开双眸,鹰隼一般地牢牢盯着她。“你要干什么?”他哑声问道。

    她一怔,然后指了下河滩边的那些小石子。“我们下去走走吧。”她说。

    情绪不好的时候,可以试着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哪怕是一些看起来有些无聊的事。

    他盯着她半晌,抿紧嘴唇,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她靠近他时才发觉他的身体隐隐有些颤抖,体温也比平时下降了不少。

    她顿时一惊,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样异常的身体反应。

    “别待在这里了,走吧。”不等她思索出答案,他便拥着她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

    他们又重新坐回车里,只是这一次他的车速很正常,再没有像刚才那样将车开得如同赛车一样。

    单飘霏感觉自己内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鄢以行这个人。以前在国内认识他的时候,她一开始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然后就发现他和其他有钱人不太一样,不但勤奋上进,还为人正派,热心快肠,尤其是对她,总是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关切和保护。

    她以为她遇到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佳男人,而这样的人居然还出身她一向排斥的豪门,这算是上天在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后对她的一种补偿吗?有时候她也不禁会突发奇想。但现在到了国外,他却表现得跟国内时的那个鄢以行截然不同,他们曾经那种熟悉和亲密的关系好像一瞬间就不复存在了,她还是那个只能靠自己的单飘霏,而他成为了她完全捉摸不透的另一个男人。

    如果今天鄢以行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她想他们之间应该就会彻底地没有任何关系了。

    回想起之前她为了见他而选择和Leo来纽约,后来又差点被Leo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她隐隐还有些后怕。

    如果他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并救下了她,她真无法预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凡事有果必有因,她不能原谅他,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她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脸色也显得苍白不已。

    他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浓眉皱起,却没说话,只是将车子开到了一座高档的公寓的停车库里。他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稔,而公寓的保安看到他也见惯不怪,虽然表情严肃,却十分自然地看着他将车开了进去。

    这里的保安是全天24小时执勤,安保工作特别严格,轻易不会让陌生人靠近这里。

    鄢以行停好了车,一言不发地将她带下来,并牵着她的手搭乘电梯去了他租住在这里的房间。

    单飘霏一路有些迷茫,她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应该问问他的,至少也要有点警觉和防范,但现在她的头脑里只感觉像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她唯一知道的是,跟着他应该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很快他就带她进了一间宽敞简约的房间,这间房子采用的是温暖的中型色调,既不会太过单调也不会过于花哨,很适合他的个人气质。再加上这里拥有配套的定制厨具和洗浴间,一看就能想象得出住在这里会有多么惬意和便捷。

    “你肚子饿了吗?想不想吃些什么?”鄢以行无比自然地走向那座开放式的厨房,一边打开水龙头洗手一边问她。单飘霏还留意到那里有一个精致的吧台,如果能在那里吃饭的话……简直不要太爽了!

    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偏着头望向他。“你的意思是,你要做饭给我吃?”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还没吃午饭,肚子早就饿了。

    他耸耸肩,似乎表示这个问题丝毫难不倒他。“待在国外这么多年,总要学点厨艺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准吧。”

    说完,他打开了自己的双开门冰箱,她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堆东西,她这才惊叹地相信——他大概、应该、确实是会做饭的。

    见他已经微微俯下身,开始在冰箱里翻找着食材,她才不甘寂寞地走过去,问他:“需要我帮忙吗?”她也不想在这里白吃他的东西,能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他睨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在他面前表演自己的贤惠,于是只微笑着抛下一句“你看着办吧,我不挑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到他家的沙发那边坐下了。

    单飘霏对吃喝不太在意,厨艺也就勉勉强强,她不觉得现在的女性必须得学会出色的烹饪技巧,自然男性也不是天生的就该远离庖厨。一个人喜欢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被传统的世俗舆论所限制。

    鄢以行花了一点时间找出了自己想要的食材,然后分装在几个盆子里后放到流理台前开始整理清洗。单飘霏原本想看一会儿电视,她在寻找遥控器的时候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瞟过去。

    她从没见过一心一意在家做饭的鄢以行,甚至在她的记忆里,她认知的所有男性几乎都没有在她面前做过饭,包括她的父亲。她一想起父亲,心情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这股失落感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站在开放厨房那边的鄢以行,看着他即使在切菜时还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笔挺姿势,切菜时每次下刀的专注和精准……不知不觉地她就看入神了,丝毫没意识到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一抹潮红,还将沙发上的一只抱枕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是稍微有一点医学常识的话,相信那个人会毫不犹豫地评断出这种反应是典型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导致的。人可以违心地说出一些虚假的话,但人很难控制自己真实的生理自然反应。当单飘霏意识到她的表现明显失常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逃避似地将脸藏在了抱枕的后面。

    也不知道鄢以行有没有发现她的偷窥行为,他将剁好的鸭块倒进锅里,中火煸炒,炒出鸭油,炒到鸭肉表面微焦,再放入准备好的调料,等有香味散发出来,再倒入一罐啤酒,连同其他佐料翻炒一下,最后盖上锅盖,大火转小火,静静地炖煮;这时他又将干净的白萝卜切块放在一边,将洗干净的牛肉连同八角、桂皮、葱姜蒜等各种调料倒进一只煲汤的砂锅里,开火慢炖。另外流理台上还摆放了几盘洗净切好的素菜,只等着最后下锅烹炒。

    处理完这些,他稍微擦干了双手,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她走过来。

    “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他轻笑着说道。

    她仍然抱着那只抱枕,仿佛只有抓住这只枕头她才有一点点安全感。她从没想过一个男人做饭也能这么性感,或者说,一个专注于家常事务的男人也可以有那么大的魅力,而且还能看得她脸红心跳、完全无法自已。

    他挑眉盯着她,似乎看出了她的那一丝不自在,他唇角勾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靠近了她,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身边。

    “希望我的厨艺还能让你满意。”他侧身低语道,她隐隐感觉他的嘴唇似乎碰触到了她的耳廓,但他很快又坐回去了,她找不到证据。

    她力图正襟危坐,不带一丝不该有的遐想。“我想应该会很好吃的。”她回答道。

    他笑了,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一只手,从她的背部缓缓摸索过去。她一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全部汗毛都立了起来,肌肤变得无比敏感。

    他一点一点地沿着她背部的曲线摩挲过去,直到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这时他们之间已经几乎没有任何间隔了,她甚至能听到他隐约的呼吸声。

    “我们看个电视节目吧,”他的手似乎有意地在她背部停留了半晌,然后才拿着一个遥控器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看什么?”

    她想看什么?天哪!面对他的询问,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哪知道她现在想看什么?如果她说,她只想看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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