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铃铛是青梅竹马,对,青梅竹马,从同一所幼儿园到同一所大学的那种青梅竹马,将会拥有甜蜜恋爱的那种青梅竹马,我一路过关斩将PK掉无数想上位的天降,也自认为我们之间的爱情水到渠成。

    唯一的感情障碍大概是铃铛的闺蜜吧,许絮,一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女人!一个铃铛愿意把旺旺碎冰冰掰一半给她的女人!

    我常常觉得我未来老婆铃铛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她闺蜜,嫉妒归嫉妒,但......闺蜜之间这么亲密应该是正常的吧。

    *

    二十五岁这年,铃铛终于松口答应了我的求婚,求婚现场上,许絮在一旁笑着替她戴上我精心准备的花环。

    可恶,许絮那女人居然抢在我前头!是我求婚又不是她求婚!

    同年三月,我与铃铛去试婚纱,纯白的婚纱,柔软的裙摆,我兴奋地催着铃铛去试我们挑选的婚服,但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许絮路上堵车没来吧,铃铛什么都好,除了对她闺蜜好过头之外,我喜欢她的一切。

    许絮姗姗来迟,她一见面便问:“我来晚了,铃铛呢?”诚如我不喜欢她一样,她也看不惯我,我们俩之间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都是因为有铃铛。

    而平时一旦产生矛盾,铃铛也是半点道理不讲只知道护着闺蜜,久而久之,我也不愿和那女人多纠缠,免得她受了“委屈”去找铃铛“诉苦”。

    “换婚纱呢。”我莫名觉得骄傲,像是终于在情敌面前扳回了一局般。

    许絮冷漠地扫了我一眼,我不屑。

    “絮絮!”铃铛拉开试衣间房门,不得不说,这件婚纱穿在她身上美极了,我微笑着上前,而铃铛却越过我直直扑进许絮怀里,“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好久了。”

    “路上堵车,喏,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小蛋挞。”

    许絮很高,日常冰块脸,我怀疑她的冰块脸是在针对我,平日里黑、灰、蓝三色的西装随机搭配,总而言之,她穿着黑西装一手搂着铃铛的画面......碍眼极了。

    婚纱店的老板娘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三人,后来我听见她嘴里小声嘀咕,“头一次见到试婚纱时还闷闷不乐的新娘,不会是家里人逼婚吧,啧。”

    放屁!什么逼婚?

    我和铃铛是真心相爱的!是真心相爱!

    *

    我和铃铛的婚礼许絮没来参加,她病了,许絮虽然看上去高冷狠辣,但她其实从小身体就很差,甚至有人说她是短命相,活不到三十岁。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难治。

    我们的新婚之夜并不能说美好,铃铛坐在床头,她身上还穿着婚纱,却看也不看我,只是一边流着泪一边给许絮视频通话,电话那头许絮说“铃铛,你要永远快乐啊”,而她则红着眼睛点头。

    知道的人明白她在关心许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算了,我和铃铛是真心相爱啊!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美好,是我幻想了十多年的与铃铛的美好生活,除了......多了个讨厌的许絮。

    我与铃铛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了本地工作,许絮也是,她身体不好,而我们三人老家在一千多里的A市,即使内心再抗拒,我也不得不同意许絮住在我和铃铛的家,老一辈人眼中的“出门在外,互相照应”。

    我准备好早餐,看着铃铛亲亲密密地陪着许絮用餐。

    我准备好午餐,看着铃铛亲亲密密地分享爱心便当。

    晚餐不需要我动手,我看着铃铛和许絮在厨房一边笑闹一边准备晚餐。

    我不像是丈夫,倒像是她们之间的局外人。

    ......有苦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铃铛提出要陪闺蜜熬夜看电影时,我终于没忍住开口:“铃铛,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怎么突然这么说?”铃铛问这话时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努力抑制我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有时候觉得,许絮代替我......”

    铃铛打断我,或许她连自己都没发现她此刻的表情有多冷漠:“你想多了,絮絮是我的好朋友,你要限制我交友的权力吗?”

    限制她交友的权力......我只剩苦笑,这顶高帽子我不敢接,可即便是闺蜜,铃铛未免也对许絮太过亲近。

    这正常吗?

    *

    铃铛和许絮很亲密,她们一起聊天、逛街、聊电影、旅游......她们做尽了一切情侣可以做的事情。

    我依旧像是她们之前的局外人。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我的父母这么说:“你小子,这下该如愿了吧,娶了你心尖尖上的铃铛。”

    她的确是我心尖上的人,我的确娶了她,但我似乎又和她隔了万水千山。

    铃铛的父母说:“我家铃铛是个麻烦精,这丫头从小就黏人,以后就拜托你多担待啦。”

    不,她黏的不是我。

    我的兄弟笑着说:“哥们,可以啊!抱得女神归!”

    可笑,他们又怎么会懂我。

    我与铃铛婚后的第一周年,许絮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铃铛特意向公司请了个长假去照顾许絮,她一向是个热爱工作的女孩子,极少请假,每次请假的原因必然是因为许絮。

    许絮的身体一如不如一日,而铃铛每日疲惫地穿梭在医院中,我知道她的心情很差,连带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劝她:“铃铛,你休息会儿吧。”我怕许絮没走,她先倒下了。

    “难道絮絮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她就这么躺着......你为什么还能休息得下去!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的指责其实毫无道理,我沉默着等她发泄完,她愿意骂我也是好的,我只怕她把自己都憋坏了。

    我想,我的妻子铃铛可能并没有那么爱我,我们三个人的生活,从小到大,始终是我不要脸地插足她们,以前是,现在也是。

    许絮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三走了,我以为我会开心,但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时,我却觉得无比恐慌,是了,许絮死了,但谁能争得过一个死人呢?

    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隐隐约约意识到或许我永远没有被爱的可能了,她死在铃铛的爱中,这份情感也随着她的死亡逐渐升华而变得神圣又坚固。

    她们将永永远远在一起。

    许絮的死亡不是终点,而我似乎已经走到了终点。

    *

    铃铛依旧与我在一起生活,日子平静而安稳。

    有时候,铃铛也会去探望许絮,在花店随意挑一束花,红的白的粉的什么颜色都有,我也会去,只是每次都默默站在铃铛的身后,总是破坏她们二人世界,也不知道许絮会不会气活过来。

    直到这一次,铃铛突然向我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假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实际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再说了,没关系,就这样吧,就这样生活下去,我愿意。

    “絮絮说她希望我幸福,她希望我永远快乐,她还说你会照顾好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啊,铃铛,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别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自愿的。”明明我也喜欢铃铛,明明我对铃铛的爱不比许絮对她的爱少。所以,就算是被利用也没有关系。

    铃铛最终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

    这场婚姻像是一场笑话,只是在别人看来它是如此美满幸福。

    “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私欲跟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到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我始终记得《面纱》中的这句话,这是我中学时期读过的一本书,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来形容自己。

    可我不是□□,我在出生之时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牙牙学语的婴儿,那段时间我还没有爱上铃铛,我感到很遗憾,但当我走向坟墓时,我想我会揣着对铃铛的爱走向死亡。

    时至今日,我依旧奢望铃铛能在看见我时眼神里充满快乐。

    *

    “铃铛,你回来了。”我已经听见钥匙插在锁孔、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我看见铃铛的眼神从呆滞变为疑惑进而转化了惊恐。

    “我是不是永远没有被爱的可能了,铃铛,如果我变成这样你可以多爱我一点吗?”

    我穿着与许絮一模一样的衣服,戴上假发,对着镜子一笔一笔、笨拙而兴奋地画上妆容。

    铃铛会多看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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