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临床响亮的鼾声。
“你醒啦？”蒋佳佳本来坐在椅子上刷手机，看到姜洄爬了起来，立刻坐到床边，“你起来干嘛呀？先躺着，好好躺着！你低血糖晕倒了，医生还说你贫血，你说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在KTV上班太累...”
“嘘！”
“放心，程溯和梁新元不在。”
姜洄不想躺着，就叠高了枕头靠在床杆上。
“这段时间昼夜颠倒，工作量又大，确实太累了。”姜洄有气无力，“还不好请假...”
“依我看，你辞职别干了，工资低不说，还把人当牛马使，你看你这瘦弱的小身板，能吃得消才怪了！”
“再说吧，大过年的，工作也不好找。”
“你也知道大过年的，过年你就歇着呗，那么着急工作干嘛呀？我大学舍友去年失业的，在家待了快一年，我看她朋友圈发的在挪威的旅游照，气色别提多好了！”
“人跟人情况不一样嘛。”姜洄勉强笑笑，“我哪有钱去挪威旅游？”
“攒着呗。”
“所以要工作呀，没收入还怎么攒？”
“哎，真是说不过你。”蒋佳佳无奈摊手，“你们这些学霸，说起话来总是很有逻辑很有道理，反正我说不过喽。”
姜洄笑：“你是说梁新元吗？”
“你俩都一样...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蒋佳佳说着就把手伸向床尾。
姜洄这才发现床尾放了个装满水果的袋子。
“谁买的？”她问。
“程溯。”蒋佳佳说，然后突然问，“你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
姜洄一怔，回答说：“同学...”
“我看不止同学关系这么简单吧？”蒋佳佳一脸八卦，“你是晕过去了没看见，程溯有多紧张你，一双眼睛恨不得每一秒钟都钉在你身上，又是买药又是买水果，真跟你男朋友似的！”
“不是...”姜洄小声说，“他那是为了帮我摆脱王鹏，才故意说是我男朋友的。”
蒋佳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俩真没情况？”
“没情况...”
“好吧。”蒋佳佳看起来有点失望，“那我还是继续给你削苹果吧...先去洗一下。”
说完就拿了个苹果出去了。
刚在水池边削好苹果，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何韵”。
“喂？佳佳，明天跟你妈妈来我家吃晚饭呗，舅舅他们一家也过来。”
“你跟我妈说了没？”
“说了，她叫我问你，说你是个大忙人，天天不见人影！”
“你听她瞎说，我明明昨天在家待了一天。”
“那你们明天一起过来...你现在在哪呢？”
“在医院。”
“医院？”何韵似乎吓了一跳，“你生病了？”
“没...我跟姜洄出来逛街，结果她低血糖晕倒了。”
“严不严重？”
“还好，现在已经醒了。”
“那就好。”
“何韵...”
“啊？”
“没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说，还藏着掖着干嘛？”何韵低低的笑声从电话里头传过来，“咱姐妹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说？”
“你...你跟程溯...哎呀，总之，你要想挽回程溯，就抓紧行动，不然别人移情别恋，你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何韵敏锐地问。
蒋佳佳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刚才姜洄晕倒，是程溯把她送来医院的...虽然姜洄说他俩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我看程溯还蛮紧张她的...”
电话里，何韵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你的意思是，程溯喜欢上姜洄了？”
“我不确定...”蒋佳佳说，“但是，有什么不可能呢？姜洄人好，又温柔，长得也还不错，我要是程溯，我就追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又何必单恋你这一枝花？”
何韵噗嗤一笑：“行了，谢谢你的情报，我心中有数了。”
“你不要嗤之以鼻啊，要是他俩真好上了，你就后悔去吧。”
“程溯想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简单，我怎么拦得住？要是他每交一个女朋友我就后悔一次，那我现在岂不是肠子都青了？”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好了不说了，我还要照顾姜洄呢，拜拜。”
走到病房门口，蒋佳佳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程溯和梁新元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姜洄说话。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就行。”梁新元说。
“啊？这就回去了？”蒋佳佳把苹果递给姜洄，惊讶地看向梁新元。
“我还有事，你陪我一起吧。”梁新元冲蒋佳佳眨眨眼，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帮她把包背了起来，“走了走了。”
“那...那我们就走了，姜洄你多注意休息！”
梁新元几乎是把蒋佳佳推出了病房，临床本来正在酣睡的老大爷醒过来之后，也被护士用轮椅推了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姜洄和程溯两个人。
“真好。”程溯龇牙一笑，“就我们两个了。”
“待在病房里有什么好的？”姜洄说。
“别这么扫兴嘛。”程溯说，声音还带了点委屈。
姜洄就不说话了，默默啃起了苹果。
“待在哪里不重要。”程溯又说，“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这话听着让姜洄不由有些脸红心跳，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地啃苹果。
“慢点吃。”程溯说，“这苹果跟你是有仇吗？你这么发狠咬人家！”
“苹果不就是拿来吃的吗？”姜洄反驳说，脸上却不禁有了笑意。
“嗯...”程溯也笑，“你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当然听过。”
“白雪公主的苹果是有毒的。”
“可我不是白雪公主...”
程溯却只是笑看着她。
“我不...”姜洄突然打住，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小学六一儿童节，她还真扮演过白雪公主的角色，要不是程溯提起来，她早就忘了，真没想到程溯竟然还记得。
“想起来了？”程溯问。
“你记性真好。”姜洄说，“你要是背英语单词时保持这个记忆力，也不会听写不及格了。”
程溯：“……”
程溯：“喂喂！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过了会儿，似乎气不过似的，又来了句：“英语课代表了不起是吧？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不爱学习，我要是真学起来，英语课代表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姜洄开心地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她知道程溯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于是用小小的，像是并不想让他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几个‘谢谢’了？”程溯望着她，“别光口头感谢啊，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姜洄想了想，说：“那我请你吃饭？”
“吃饭多俗气。”程溯说，“不如来个更俗气的...以身相许怎么样？”
姜洄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声说：“你好土。”
“我说真的。”程溯拉了个凳子到床边坐下，“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洄盯着手里已经被啃了大半的苹果，“尽会耍嘴皮子。”
“偏见，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我要提起上诉！”程溯不服。
“上诉无效。”姜洄说，顿了下，“法官说了，你跟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
“人证呢？物证呢？你这是空口无凭，不能作数。”
姜洄说不过他，就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索性躺了下去，背朝他。
“喂。”程溯拍拍她，“还没结束呢。”
“休庭了！”姜洄闷闷地说。
程溯又拍拍她。
“其实我真挺好的，长得帅又深情，我敢打赌，你再也找不到我这么适合当男朋友的青梅竹马了。”
姜洄真是被他这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逗笑了，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事实罢了。”
姜洄把头埋进手臂里，不吭声了。
程溯等了会儿，见姜洄没反应，凑近了点，问：“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我女朋友呗。”
“不要。”
“啧，别这么快拒绝啊。古人说要三思而后行，你思了吗就答得这么快？”
姜洄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不说话。
“姜洄。”程溯喊她。
“不要。”
“什么不要？”程溯轻笑一声，“我是说，医生来了。”
“……”
医生来看过之后，没什么大问题，两人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出院时天已经黑了，姜洄肚子还饿着，程溯问她想吃什么，她摇了摇头：“我不在外面吃，你把我送回家吧。”
一路上她都闭着眼，程溯瞧她是真累了，也不再逗她，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醒啦？”蒋佳佳本来坐在椅子上刷手机，看到姜洄爬了起来，立刻坐到床边，“你起来干嘛呀？先躺着，好好躺着！你低血糖晕倒了，医生还说你贫血，你说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在KTV上班太累...”
“嘘！”
“放心，程溯和梁新元不在。”
姜洄不想躺着，就叠高了枕头靠在床杆上。
“这段时间昼夜颠倒，工作量又大，确实太累了。”姜洄有气无力，“还不好请假...”
“依我看，你辞职别干了，工资低不说，还把人当牛马使，你看你这瘦弱的小身板，能吃得消才怪了！”
“再说吧，大过年的，工作也不好找。”
“你也知道大过年的，过年你就歇着呗，那么着急工作干嘛呀？我大学舍友去年失业的，在家待了快一年，我看她朋友圈发的在挪威的旅游照，气色别提多好了！”
“人跟人情况不一样嘛。”姜洄勉强笑笑，“我哪有钱去挪威旅游？”
“攒着呗。”
“所以要工作呀，没收入还怎么攒？”
“哎，真是说不过你。”蒋佳佳无奈摊手，“你们这些学霸，说起话来总是很有逻辑很有道理，反正我说不过喽。”
姜洄笑：“你是说梁新元吗？”
“你俩都一样...要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蒋佳佳说着就把手伸向床尾。
姜洄这才发现床尾放了个装满水果的袋子。
“谁买的？”她问。
“程溯。”蒋佳佳说，然后突然问，“你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
姜洄一怔，回答说：“同学...”
“我看不止同学关系这么简单吧？”蒋佳佳一脸八卦，“你是晕过去了没看见，程溯有多紧张你，一双眼睛恨不得每一秒钟都钉在你身上，又是买药又是买水果，真跟你男朋友似的！”
“不是...”姜洄小声说，“他那是为了帮我摆脱王鹏，才故意说是我男朋友的。”
蒋佳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俩真没情况？”
“没情况...”
“好吧。”蒋佳佳看起来有点失望，“那我还是继续给你削苹果吧...先去洗一下。”
说完就拿了个苹果出去了。
刚在水池边削好苹果，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何韵”。
“喂？佳佳，明天跟你妈妈来我家吃晚饭呗，舅舅他们一家也过来。”
“你跟我妈说了没？”
“说了，她叫我问你，说你是个大忙人，天天不见人影！”
“你听她瞎说，我明明昨天在家待了一天。”
“那你们明天一起过来...你现在在哪呢？”
“在医院。”
“医院？”何韵似乎吓了一跳，“你生病了？”
“没...我跟姜洄出来逛街，结果她低血糖晕倒了。”
“严不严重？”
“还好，现在已经醒了。”
“那就好。”
“何韵...”
“啊？”
“没什么。”
“有什么话就直说，还藏着掖着干嘛？”何韵低低的笑声从电话里头传过来，“咱姐妹两个，有什么话不能说？”
“你...你跟程溯...哎呀，总之，你要想挽回程溯，就抓紧行动，不然别人移情别恋，你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何韵敏锐地问。
蒋佳佳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刚才姜洄晕倒，是程溯把她送来医院的...虽然姜洄说他俩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我看程溯还蛮紧张她的...”
电话里，何韵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你的意思是，程溯喜欢上姜洄了？”
“我不确定...”蒋佳佳说，“但是，有什么不可能呢？姜洄人好，又温柔，长得也还不错，我要是程溯，我就追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又何必单恋你这一枝花？”
何韵噗嗤一笑：“行了，谢谢你的情报，我心中有数了。”
“你不要嗤之以鼻啊，要是他俩真好上了，你就后悔去吧。”
“程溯想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简单，我怎么拦得住？要是他每交一个女朋友我就后悔一次，那我现在岂不是肠子都青了？”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好了不说了，我还要照顾姜洄呢，拜拜。”
走到病房门口，蒋佳佳急急忙忙挂了电话。程溯和梁新元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姜洄说话。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就行。”梁新元说。
“啊？这就回去了？”蒋佳佳把苹果递给姜洄，惊讶地看向梁新元。
“我还有事，你陪我一起吧。”梁新元冲蒋佳佳眨眨眼，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已经帮她把包背了起来，“走了走了。”
“那...那我们就走了，姜洄你多注意休息！”
梁新元几乎是把蒋佳佳推出了病房，临床本来正在酣睡的老大爷醒过来之后，也被护士用轮椅推了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姜洄和程溯两个人。
“真好。”程溯龇牙一笑，“就我们两个了。”
“待在病房里有什么好的？”姜洄说。
“别这么扫兴嘛。”程溯说，声音还带了点委屈。
姜洄就不说话了，默默啃起了苹果。
“待在哪里不重要。”程溯又说，“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这话听着让姜洄不由有些脸红心跳，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努力地啃苹果。
“慢点吃。”程溯说，“这苹果跟你是有仇吗？你这么发狠咬人家！”
“苹果不就是拿来吃的吗？”姜洄反驳说，脸上却不禁有了笑意。
“嗯...”程溯也笑，“你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当然听过。”
“白雪公主的苹果是有毒的。”
“可我不是白雪公主...”
程溯却只是笑看着她。
“我不...”姜洄突然打住，忽然想起来了，以前小学六一儿童节，她还真扮演过白雪公主的角色，要不是程溯提起来，她早就忘了，真没想到程溯竟然还记得。
“想起来了？”程溯问。
“你记性真好。”姜洄说，“你要是背英语单词时保持这个记忆力，也不会听写不及格了。”
程溯：“……”
程溯：“喂喂！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过了会儿，似乎气不过似的，又来了句：“英语课代表了不起是吧？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不爱学习，我要是真学起来，英语课代表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姜洄开心地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她知道程溯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于是用小小的，像是并不想让他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几个‘谢谢’了？”程溯望着她，“别光口头感谢啊，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姜洄想了想，说：“那我请你吃饭？”
“吃饭多俗气。”程溯说，“不如来个更俗气的...以身相许怎么样？”
姜洄把头低下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小声说：“你好土。”
“我说真的。”程溯拉了个凳子到床边坐下，“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洄盯着手里已经被啃了大半的苹果，“尽会耍嘴皮子。”
“偏见，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我要提起上诉！”程溯不服。
“上诉无效。”姜洄说，顿了下，“法官说了，你跟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
“人证呢？物证呢？你这是空口无凭，不能作数。”
姜洄说不过他，就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索性躺了下去，背朝他。
“喂。”程溯拍拍她，“还没结束呢。”
“休庭了！”姜洄闷闷地说。
程溯又拍拍她。
“其实我真挺好的，长得帅又深情，我敢打赌，你再也找不到我这么适合当男朋友的青梅竹马了。”
姜洄真是被他这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逗笑了，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事实罢了。”
姜洄把头埋进手臂里，不吭声了。
程溯等了会儿，见姜洄没反应，凑近了点，问：“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我女朋友呗。”
“不要。”
“啧，别这么快拒绝啊。古人说要三思而后行，你思了吗就答得这么快？”
姜洄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不说话。
“姜洄。”程溯喊她。
“不要。”
“什么不要？”程溯轻笑一声，“我是说，医生来了。”
“……”
医生来看过之后，没什么大问题，两人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
出院时天已经黑了，姜洄肚子还饿着，程溯问她想吃什么，她摇了摇头：“我不在外面吃，你把我送回家吧。”
一路上她都闭着眼，程溯瞧她是真累了，也不再逗她，专心致志地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