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看傻了眼,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下去,而贺少执也是一愣,有些期待司翡想对他说什么。

    “我不想死。”

    马车内伴着司翡的这一句彻底安静下来,贺少执的心在那刻跌落谷底。

    司翡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贺少执见状用他温凉的手轻轻拂去泪痕,随即从马车上下去,只是在马车临走时,提醒竹清要好生照顾公主。

    他目送着马车彻底走远,才收回心神。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晚风也难敌他的萧瑟。

    他不懂,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错以为他要杀她?

    放至身侧的手握成了拳,直到那刺痛逼至心头他才是松了手,但他眉宇终是舒展不开,心中的疑惑也是无人可解,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无措。

    程道是饱饮了一顿,才从白府出来,现下周身还是酒气绕身的时候,但却是瞧见了站在白府门前的贺少执。

    “贺大人。”

    他行了礼。

    “嗯。”

    语气与往常不同,好似有些低落,程道好奇的打量了贺少执一眼,但也只是片刻,就收了这大胆的心思。

    “大人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程道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但问完又觉得自己多嘴,贺少执都解决不了的事,他是能帮他解决吗?

    “小的多嘴。”

    贺少执摆了摆手,“你说,人真的会将自己所做之事忘的一干二净吗?”他问的很惆怅,但程道却是不知他问的是关于哪方面的,是有关情爱的,还是有关案子?

    他思忖了一会,依照他对贺少执的了解,觉得他肯定是在问他关于案子上的事情。

    “依小人拙见,人的善恶是不等的,能深刻记住的事也有所不同,所以大人对那些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之辈,大可不去理会。”程道还是修饰了一番自己的言辞的,他想不能在贺少执面前有失了风雅。

    但他等了半响也没等到贺少执的回复,他搓了搓手。

    莫非是自己答的不对?

    程道又怕又疑,一时间胃中翻涌,他忙捂住嘴。

    “贺大人!”

    落下这句后,他跑向别处,先解决自己的事。贺少执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给他的仆从递了话后便走了。

    等程道吐完回来,见空荡荡的白府门前,有些错愕,但他的仆从却是回了话。

    “主子,贺大人说要你注意身体。”

    ······

    司翡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大中午,当她醒时,她感到一阵恍惚,昨夜里的事忘的都差不多了,想来是醉糊涂了。

    竹清见司翡醒了,让人准备好了热水,方便司翡等会洗漱。

    “竹清,我昨夜没说什么胡话吧?”她问的有些小小心翼翼,生怕竹清点头。

    竹清整理内室的手顿住,轻咳了一声,司翡心想完了。

    “呃,是顶撞了太子吗?”

    竹清转过身,走到床边,郑重的向司翡点了点头。

    司翡汗颜,其实那也还好,只要没将写书一事透露出来便成······

    “公主还拉着贺大人的手不放,还说,还说······”还说什么,司翡那时声音小,她又站的不近,没怎么听清,只记得是不要什么的。

    “还说什么?”司翡的心一紧。

    “我站的远,没听清。”

    司翡无奈的点头,自我安慰似的同自己说,她肯定是没将写书一事说漏嘴的,这是底线。

    像想起某事,司翡拉住竹清,“付名那没传来什么消息吗?”

    想来付名已经好几日没有消息了,也不知现在流芳阁的处境如何,她近日事忙,也无暇顾及这事,现在想来却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

    “竹清叫人准备马车,待我洗漱完,要去望秋阁一趟。”

    *

    望秋阁。

    司翡来时天已经昏沉了,但以往望秋阁这时人还不多,怎么此刻却是座无虚席的?

    “不是我说啊,也不知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参悟了天机,却还将此事写成了书,疯了不成,且书也毫不避讳的取作《天机》,想来是不想活了。”

    司翡一进阁就听见有人大声的议论。

    “不是,你没听说吗?朝廷已经派贺少执出马探查了,想来这人很快就会被抓出来的,那时······”说话的人给他的朋友使了个眼神,意思像在说,朝廷对搅起这么大风波的人,肯定是会不客气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走至他们身旁的男子插嘴道:“想来这人有通天的本事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朝廷定是不会随便杀了这样的人。”

    那几人闻言,倒也觉得有理,点头称是起来。

    司翡收回神,往高楼走去。

    底楼几处是热闹的,可越往上走却是越安静了,想来今日都来了些说嘴的百姓,贵客们都不曾来。

    司翡在给付名安排的住处前站定,问了守卫付名可在。

    “阁主,那人早两日便出了阁去,不曾见他回来。”

    “怎会?”想来现下情况特殊,付名应是不该出门才对的,怎么会出去两日未归呢?

    “为何不向我禀报。”

    守卫有些迟疑,似有话藏在心里不敢说。

    “怎么,这阁中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不,不是。是副阁主说,只要她知道便好,不要烦扰了你。”

    “想来,你们还是比较听副阁主的话些。”

    也是,她一个似托孤般领了阁主头衔去的人,与在望秋阁实打实任命多年的副阁主比起来,还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

    只她的事,为何她要管了去?

    但眼下找到付名才是要紧事,至于副阁主是打着什么心思,以后再议。

    想来要去流芳阁打探一番了。

    “慢着。”

    一道女声打断了司翡要离去的想法。

    “你要找的人我知道他去哪了。”

    说话的女子身段纤纤,绸锦着身,扶着梯围慢慢从高处走下来,她弯着红唇打量着司翡。

    “你就是刘老头说的那个姑娘?”她撑起头看她,很有兴味的样子。

    “副阁主。”守卫向她行了礼。

    司翡闻声挑眉,没成想正副阁主竟都是女子。

    那人的年纪看着大她七八岁的样子,周身透露着成熟的风韵,她低头看司翡,红唇轻启,“小丫头是怕生吗?”

    “不,只是觉得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难道是我今日穿的有哪里不对吗?”她向司翡走进,一股浓浓的花香也向她聚拢,司翡不可抑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想来是我今日的香熏的太浓了些,小姑娘······哦,不,是阁主不要怪罪。”她的笑声很爽朗,与京城里的姑娘很是不同。

    “你不用叫我阁主的,想来这个位子我也是受之有愧。”司翡说的坦然,但没等她将后话说了,嘴巴就被一根纤纤玉指堵上了。

    “刘老头本身就是要将这处留给你的,你怎么就受之有愧了,瞎说些什么呢?”她像是有些怨怼,“你要不当这阁主啊,想来我们存在的意义倒也不多了。”

    何出此言?

    “刘老头没同你说吗?”她很诧异,但随后像记起什么,忙补充道:“我叫喻方蕊,是这里的副阁主。”她看向司翡,“刘老头培养我们啊,就是为了辅佐你啊。”

    辅佐?

    听着怎么像是在朝廷上一样。

    “对了,你能告诉我付名去哪了吗?”

    “哦,对了,还没告诉你呢。”她娇艳的面庞上浮现恍然,其后凑在司翡耳侧说了一句话。

    司翡听完,下意识的皱了眉。

    原来是苏辞动了手······

    但他与江寒洲交好,万一他将付名在他手里的事透露给了江寒洲,那离贺少执知道也就不远了。

    司翡有些忧心起来,觉得事情变的棘手了。

    “是有什么难事吗?”喻方蕊见司翡的眉头皱了皱,想着她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司翡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这事只能靠她自己解决。

    喻方蕊轻笑,“放心吧,我虽是没能制止那人抓他,但是付名的安危我还是知道些的。”

    她与司翡细说了付名被抓那日的经过,且告知了她,付名现在所处的位置。

    “想来付名应该是安全的,本想着我派人手能将他救出来的,但没成想那看守付名的几人倒还是有些身手的,竟是没让我得手。”

    她没让守卫的将这事告诉司翡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将付名救出来,但没想到自己却是大意了。

    司翡会意,也没怪罪喻方蕊。

    “多谢。”

    她与喻访蕊道了谢,知她是好心之举,但实在是事出紧急,没时间与她话聊。

    “我知你放心不下,快去吧。”喻方蕊是个识趣的,也没拖延司翡的时间,忙叫她快去寻付名去。

    *

    司翡回府后换了夜行衣,墨声也早已待命,就等司翡一声令下便要行动了,而竹清却是踹踹不安的站在一旁,眼见二人快出门了,才拉住司翡衣袖。

    “公主,若是遇上危险怎么办,副阁主也说了,那些个看守的是不好对付的,就你和墨侍卫······”她的小脸写满担忧。司翡见状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是我非要自己上阵不可,是付名的身份特殊,且是因为我才卷入这祸事中来,我实能信任的人不多,又不想你们遇险,而墨声与我,虽是不能保证将付名救出来,但是自保是没问题的。”

    “公主,那我在府里等你回来。”她实际是很想陪司翡一同去的,但她知道她若是去的话就是个累赘,会让他们分心。

    “嗯。”

    司翡给了墨声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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