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婢女手执书信,面色恭谨在昭仁宫外站定,桂嬷嬷和那婢女说了两句,便转身回宫,步履轻快,面上带着喜色,两边婢女忙打帘子,桂荣喜道“夫人,大将军来信了”,夫人笑道“拿过来,我看看”,桂荣双手奉上。

    初看信时,夫人还只微笑,翻到后一页,刚只看了几行,突然站起身,手有些颤抖道“桂荣,宋辉,他要回朝了”,桂荣高兴道“将军这么多年在外,如今要回朝,真是件喜事”,夫人眼圈有些微微红,“我这弟弟,小时候家母最疼他,如今他在外这么多年,定是吃了不少苦”

    桂荣劝道“国舅爷自小习武,如今又有这样一番作为,夫人只当欣慰才是,若老夫人在世,看着想必也是高兴的”,“国主到”门外一小太监喊道。

    一进门,见夫人眼圈微红,笑道“想必夫人已经看过大将军的信了,怎么倒伤心了,莫非是不想他回来,若是这样,不如朕”夫人忙笑着打断道“陛下莫要打趣妾身,宋辉回来,妾身自然开心”,国主拉夫人一起坐在榻上,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你们姐弟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大将军在外多年着实辛苦,朕想着,不如让他在城中住上一段时间,也让你们姐弟多见见”,夫人含笑道“陛下这么安排自然是极好,妾身先替宋辉谢过陛下”,国主含笑道“夫人请起,你我多年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一婢女匆匆走进安意宫,“雀夫人,奴婢打探道大将军最近要回朝了”,雀夫人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将茶杯复放回原处,心中一沉“宋辉要回来了”这雀氏本名雀意,那年因和母亲入宫被当时还是太子的陈穆看上,便纳做贵妾,一转眼这么多年,还是圣宠不断,这安意宫,便是用她名字命名的,在这宫中地位仅次于陈绎生母大夫人,且有一子,名叫陈铣,比陈绎晚两年出生,是这宫中二殿下。婢女望着雀夫人神色不敢答言,见雀夫人挥了挥手,忙小心的一步步退出。

    这几日,冷意更甚,陈绎便不许余歆每日去他那边,只早晚间差人送药过来,陈绎有空时便来坐一会儿,给她解解闷儿,余歆明显感觉到,陈绎这几天很忙,忙到她每天有大部分时间来刺绣,突然手指被针刺了一下,血迹在那雪白的缎子上面蔓延开来,余歆心中有些烦躁,披上一件厚大氅,往门外走去,慎儿见余歆披上衣服,忙问道“姑娘,这么冷的天,往哪里去”

    余歆微笑道“我出去散散心,你不必跟着了”,慎儿劝道“姑娘,眼见天要黑了,不如明日再出去”

    余歆摇了摇头道“我闷得慌,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的”,慎儿见拦不住,只好取了个手炉给余歆拿着。

    出了长明宫殿门,来往宫人见她,也都行一礼,便都过去了,又走进花园,园中虽干净整洁,却也百木凋零,空无一人,辗转来到小亭前,在里面坐了一会儿,便觉石凳上传来的凉意,心中不由得笑了笑自己“这么冷的天,庭仲怎么可能还会来弹琴”

    外面虽然寒冷,好在手中的暖炉暖烘烘的,吸了些冷空气,倒觉人精神些,烦躁之感稍退。

    站起身,走下小亭,“余姑娘,留步”侧后方传来的声音不禁让余歆站住,回头望去,见一少年带着琴,站在树下,冲她微笑着,凉风吹动着他的衣摆,不觉让余歆想起一句诗“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余歆眼中充满惊喜道“我原以为今日这样冷,你必不来了”,庭仲执礼道“筱筱在此,我又怎会不来”

    余歆心中奇怪,他怎知我在此,看着庭仲,觉得和往日比大有不同,看他一身轻松,眼角眉梢仿佛都含着喜色,“筱筱今日想听些什么”庭仲已在小亭坐下,将琴摆好了。

    余歆笑道“我看庭仲今日面带喜色,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不如仍旧弾一曲歆然,好不好”,庭仲也不答言,只微笑着,手慢慢波动琴弦,琴音如水般泄出,沁人心脾。

    一曲完了,余歆虽有些意犹未尽,但看着庭仲泛红的指尖,余歆有些过意不去道“天这么冷,还是不要弹琴了,你拿着这个,暖一会儿吧”

    庭仲看着余歆递过来的暖炉,抬起目光温和笑道“在下无妨,倒是筱筱姑娘家万不可着凉,还是筱筱自己抱着暖炉,莫要生病才好”

    余歆见那泛红的指尖要缩回去,忙将手中暖炉放到庭仲怀中,笑道“我暖了好久,现在一点都不冷,你的手那么漂亮,弹琴又那么好听,一定不要受伤才好”,庭仲无奈,笑着伸出手将那暖炉拿起,一股暖意缓缓涌上心头。

    “余姑娘,余姑娘”听见似乎是慎儿的声音,余歆向庭仲道“有人来找我了,我得赶快回去,天怪冷的,庭仲你也早些回去”,庭仲笑着点了点头道“筱筱回去吧,有暖炉相伴,我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余歆的身影渐渐不见,今夜望着这月色,倒是无限欢喜,他轻轻道“莹莹,一别数年,你终于要回来了”,将手中暖炉放在旁边,依旧琴声婉转,道不尽那绵绵相思。

    刚下早朝,国主坐在书房之中正翻阅折子,门外一太监尖细着嗓子道“陛下,宫外有人来报,说是有个自称是余姑娘师兄的男子求见,“哦,余姑娘的师兄?”

    国主放下手中奏折看向那太监。“回国主,那人带了封信前来,说要呈上”,太监恭敬将手中信举起,国主道“呈上来”太监忙小步近前,将信呈上。

    不过片刻,国主笑道“将何七带上来”,那太监只一瞬便懂得国主的意思,缓缓退下后,命人将何七带上殿来。

    “草民何七拜见国主”国主笑道“快快请起,真是一表人才,你师父何钰怎么没来”,何七答道“家师一得知陛下的消息,就飞鸽传书与草民,让草民先行进宫为大殿下诊治,师父他不日就会到”

    国主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好,好,既如此,你就先在宫中住下,就和你师妹同住长明宫,也好有个照应”,何七忙躬身答道“谢陛下”,国主随后又道“凌安,带何七过去吧”

    出得殿门,太监引着路向长明宫方向来,余歆此时尚不知情,帕子上的红梅还有一瓣就要绣好了,比第一次绣时已经大有进步。

    绣得手有些酸,对着光的方向举起看了看,觉得甚是不错,活动活动了手腕,仍旧要接着绣,门外太监声音响起,“余姑娘,陛下让奴才带了个人过来”,慎儿忙问道“什么人”

    余歆放下手中绣的帕子,难道是影七来了!站起身,一身水绿色素衣,头发只是随便绾了个髻,颇显慵懒。“走,出去看看”,慎儿忙将门打开,看着太监身后的影七,今日脸色比前些天好多了,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真是一位偏偏佳公子,余歆面上的笑容缓缓展开

    “小七师兄,你来了,可是看了我留的信来的”,何七笑道“自然,不过师父要晚一点来”,见二人说话,那太监便交待了长明宫掌事安排房间等等便退下了。

    慎儿偷偷打量了余歆对面的何七几眼,只觉得眼中一亮,心有些砰砰跳起来。

    “姑娘,何公子,外面冷,不如进去说吧”余歆忙道“是啊,小七师兄,我们进去说”,余歆找了一个温暖的位置坐了下来,何七还只站着,慎儿殷勤道“何公子这边坐”,何七微微点了点头“谢谢这位姑娘”

    慎儿斟了一杯茶放在何七面前笑道“何公子客气了,奴婢名叫慎儿,从余姑娘进宫起就服侍姑娘的,公子直接唤我名字即可”,余歆面带笑意,拿起茶杯喝着茶,见慎儿脸微微红,待影七甚是殷勤周到,从影七略显僵硬的坐姿就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余歆笑道“慎儿,我和师兄好久不见,有些话要说,你去备些点心来我们吃”慎儿听吩咐仍旧高高兴兴的下去准备。

    只听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室内就剩了余歆和影七二人,影七离开坐塌在余歆面前跪下道“殿下,身体可好些了”余歆一大惊,忙起身想扶他起来,告诉他不要跪,谁知情急之下,没留心膝盖上的毯子,将要起身时,脚正好踩到毯子一角,一个不稳,直直向面前的影七扑过去,桌子上的茶杯也被带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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