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周与身后的,他抱着手站在一旁,随着周与飘散的目光望了过去。

    不远处的庄园里,外围的荒原经过改造,成了几块分散式的田园,里面栽种着几棵低矮葱翠的茶树和三四亩薰衣草田,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勾人眼球的东西。

    难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当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啊,路野心想。

    他随意自然的将一只大手覆到了周与窄小的肩上,没想到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吓得聚精会神的周与三魂七魄都飞了。

    看着周与大惊失色的模样,路野脸上虽笑着,但眼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无奈。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不禁吓。

    周与板着一张惨白的脸无声的撇过头,两只手顺势按到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瞧着周与担惊受怕的样儿,路野倒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悻悻然的收回了搭在周与肩上的手。

    良久的沉默中,换得一室的寂静。

    路野抿着唇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将手中的打火机收进了口袋里。

    经过短暂时间的思考,他临时做了个决定。

    路野双手搭上周与的肩膀,掰着她的肩膀迫使他们彼此面对面。

    他情真意切的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眼,一字一顿的沉吟:“周与,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本就心情烦躁的周与根本就没心思搭理路野,她刚转身要走,就被蛮横专制的路野一把抓住了手腕。

    路野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拉周与的,平时他手上的力气也很大,所以在拉周与的手时,力道并没有减轻。

    “嘶……”周与疼的倒抽了口凉气,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换来的是越发大的力道。

    一时间,周与的耐心值降到了谷底。

    她不耐烦的冷看着路野,一咬牙,冷漠疏离的道:“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打赌,谢谢!”

    路野心头一震,手收的更紧。

    很快,周与白皙的手腕上就通红一片。

    周与疼的秀眉一扬,眼中不知不觉蓄满了滚烫的泪水,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惧怕。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周与心里暗暗发堵。

    莫名其妙把她带到人生地不熟的素谷,现在还要和她打赌,这人八成有毛病!

    路野阴翳的双眼紧盯着周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弱小的表情动作,看到周与微微上扬的眉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随即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要不我们就赌赌,你的好朋友帕莎·温妮会不会来救你。”路野轻蔑地笑着,黑曜石的眸子里泛出一丝狠戾。

    他像捕食猎物的猛兽一样,凶光毕露地上下打量着周与。

    蓦地,他又道:“如果帕莎·温妮肯来救你,我会毫不犹豫的放你走。要是她没来,从今以后……你只能跟着我。”

    “凭什么?”周与当即就气笑了,脸上是匪夷所思的讥笑。

    对于路野兀自为她做的赌约,周与既无力又气愤。

    片刻后,周与几乎是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呐喊:“我是一个人,我享有人身自由权,你凭什么加以干涉!”

    “凭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路野的话充斥着不可抗拒,他一把将暴跳如雷的周与拥入怀中,亲昵的叫着周与的名字:“小与,你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我。”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周与浑身一怔,显然被路野的话震慑到了。

    她木讷地望着路野,眼角噙着的一滴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周与生硬的抹去划过脸颊的那滴泪,心里阵阵发闷。

    她难耐地垂下头,以一种质问的口吻呛声:“就你这样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一直没伤害你。”路野不为所动,他只是淡淡的笑着,眸光流转间带着少见的温柔和耐心。

    周与冷漠地凝视着他,半晌自嘲的大笑起来:“是么,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四年前我为什么救你,你难道不清楚?”

    他怔了一下,指尖相互摩挲着,若有所思的沉吟:“可我没伤害你,不是么。”

    “那你是好人么?”周与笑着问。

    周与的话像一记软绵的拳头,闷闷的打在路野炽热的心口。

    有那么一瞬,他连呼吸都忘了,只感受得到胸口剧烈的起伏,喉间一阵阵的翻腾起难耐的涩意。

    难得一向果断的路野有了片刻的失神。

    回过神,路野抓抓短利的头发,勾着唇角笑道:“好人和坏人不都是人么,为什么要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讳莫如深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无法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如果我信你,你确定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周与屏气凝神的再次向他确定,那双明亮的眼睛像盛满了一片星子。

    见她难得乖顺的模样,路野心头一软,声音也温柔了几分:“能,前提你必须呆在我身边。”

    “必须这样?”周与涩然的抬头看他,心生不解。

    路野只是目光清幽的盯着她,没有说一个字。

    周与立刻就明白了。

    带着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路野究竟有几分把握能护得住她?

    尽管她早就见识过路野的本事,可为什么她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周与。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引蛇出洞,那他大可将她利用殆尽后,就直截了当的把她一脚踹开,为什么还得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倘若在路上时,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届时他又该如何抉择?

    周与沉住性子,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如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只是一个诱饵?”

    听到周与的话,路野促狭的眯起了眼睛,眼尾微微轻挑着,他嘴角噙着邪气的笑,慵懒的开口:“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细长的食指抵在唇边,上面带着一层厚厚的茧,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和眉眼间的神情像极了电影里的情节,让人看的一时着迷。

    周与默认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我问你,如果我有能力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你能让我离开么?”

    他没说话,却当着她的面儿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从烟盒里夹出一根烟,路野两指夹着烟放到唇边,按下了打火机,灼热赤红的火苗灵光一闪,烟被点燃了。

    夹着烟吸了两口,路野缓缓地张开嘴,将口中四散的烟雾轻吐出来,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你就那么不想呆在我身边?”

    袅袅的烟雾轻柔的包裹住两人,稀薄的空气中也都带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到不得已,我不会轻易让你离开。”路野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进了一个透明的烟灰缸里。

    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周与,然后利落的抽身离去。

    门合上的瞬间,周与听见了房门从外面反锁的声音。

    她被路野关了起来!

    所以路野这是打算囚禁她?他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人身安全的?

    心里才萌发出这个念头,周与涣散的意识立马变得焦躁不安。

    她张惶无措的扑向那扇触感冰冷的木门,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厚重的木门。

    她下意识地尖叫着:“路野,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直到叫出那个名字,周与才意识到,在某一刻她记住了路野的名字。

    楼下。

    三当家库哈穿着一件背心正躺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他古铜色的肌肤坦诚的裸露在空气中,粗壮的上臂看起来结实有力,他百无聊赖把玩着一枚用纯金筑成的金币,将它一次次抛向空中又在降落时稳稳地接住,仿佛有足够不让金币落地的把握。

    细看,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扎眼的疤痕和刚长出来的胡茬,高挺的鼻梁像极了雕塑,在那浓黑的眉毛下,蛰伏着一双带有杀意的鹰眼,令他看起来阴狠又暴虐。

    对于库哈的不请自来,路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这就是他亲自设下的圈套。

    “好久不见,库哈。” 路野站在楼梯口,热络的同库哈打招呼,眼中藏着厌恶的冷意。

    听到路野的声音,库哈讪笑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手里的金币随之被他极快的收入掌心紧握住。

    “好久不见,路。” 库哈看着毫发无伤的路野,不禁咬了咬牙,他故作不可思议的摇摇头,神色复杂地说:“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对于这次路野能活着回来,库哈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程度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明明他和泰恩都出动了那么多人手,居然还是让他逃过了一劫。

    只怕下一次想要出手,他们就很难撞上那么好的运气了。

    库哈眸光暗了下去,愤恨的咬紧了后槽牙,心中爆发着积怨已久的怒火。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金币,指尖因为用力都隐隐发白。

    他多想把路野当成手里的这枚金币,他玩够了要是想扔,就能随地一抛,不必忌讳。

    可惜,路野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这让库哈愈发不甘。

    多少次,库哈恨不得直接从腰间掏出枪来,亲手解决了这个麻烦。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路野的身份过于特殊,同时也是浦温跟前的红人。既然他不敢贸然动手杀了他,就只能在背地里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路野神色一凛然,唇角轻蔑的上挑。

    空气中的温度,直接降到了冰点。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下一刻,路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在库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死死地扼住了库哈脆弱的咽喉。

    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氧气,库哈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唇周的血液慢慢成了紫红色,那副可怖的面容也逐渐狰狞起来。

    库哈拼尽全力的做着垂死的挣扎,却被冷酷凶狠的路野反剪着控制住了手脚。

    “库哈,我想你应该懂‘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意思。”路野幽暗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意味,他故意凑到库哈的耳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郑重提醒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库哈。

    这次遇袭,和库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库哈这些年为了铲掉他,不惜代价在他身边安插了众多眼线。

    同样的,出于防备,他也在库哈身边布满了眼线,所以库哈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撂下这句话,路野突然松开了手。

    严重缺氧的库哈,此时如同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歪歪扭扭的瘫坐在了地上,横呈着一条蜈蚣似的疤痕的额头上蓄满了涔涔冷汗,他如缺水的鱼儿般大口大口的贪婪的掠夺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

    他煞白的脸,像极了濒死之人。

    待缓过来一些后,库哈惊恐万分的仰着头,畏缩的仰望着眼前如地狱修罗的路野,那双滴溜打转的三角眼中布满了数不清的懊悔和不甘心,为什么每次只差一点点。

    路野不理睬库哈的表情,他一转狠戾的模样,亲热的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库哈,路野和善的挽着库哈的肩,许久他才开口:“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蒲温,但以此为条件,我们之间得做个交易。”

    根本不给库哈任何辩驳的机会,路野把玩着手里的火机,坐到另一个独坐沙发上,他波澜不惊地道:“把你手上三成的货给我。”

    库哈浑身一怔,瞳孔猛地收缩,后颈止不住的发凉,心里更是慌得发虚。

    他面色紧张地望向路野,出口时声音都打了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闪烁游移的目光,自然没能逃得过路野凌厉的法眼。

    路野半眯着眼睛,低笑着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猩红的火苗伴随着哧的一声轻响,火花悄然在空气中绚烂绽放,流动的空气中,火苗在空中翩然跳动着,好似一朵美得能夺人性命的花,既能靠着自身的魅力蛊惑人心,又能用它柔弱的花瓣杀了人。

    “库哈,你不用跟我装傻充愣。”路野冷睨着他,勾着唇笑了笑,然后用左手的食指按灭了那缕慑人的火光。

    路野手上的动作充满了警告意味,库哈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慌的直吞口水,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涩然舔舔唇,骇然道:“你疯了吗?”

    是恐惧,是不满,是气愤。

    凭什么就这么一个七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人,能力压众人,成为浦温最得力的助手,凭什么他能独揽一切?难道就因为浦温对他日复一日的委以重任和夸赞?集团上下所有人的都对他毕恭毕敬,那他这个鞍前马后的三当家又算什么?一个任人耻笑和诟病的摆设么?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库哈眼中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落寞,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变成了满腔的憋屈。

    路野起身走到电视柜旁,拉开了那扇精致的雕花木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气定神闲的朝库哈走了过去。

    “打开看看。”路野坦然的微笑着,顺势把文件袋递到了库哈手中。

    库哈盯着文件袋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过去。

    他刚拉开线把文件袋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哗啦一下全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张像素清晰的照片,从照片拍摄的角度和手法来看,均是偷拍。

    看着掉在地上的照片,库哈心中的恐惧更甚,顿时面色如蜡。

    他惊慌失色的想要将照片收起来,可发现照片上涉及到的事情越来越多。

    这里面有很多张照片是他和毒蛇泰恩私下交易的证据,还有一些是他和当地的一些地头蛇以及小龙吞脏的场面。

    没想到他出师未捷,还反被路野这个杂碎将了一军。

    库哈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他忍气吞声的紧紧地捏住手里的这些照片,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这一切尽在路野的运筹帷幄的掌控之中。

    看着库哈脸上不时变幻的面色,路野心中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底气,他低沉沙哑地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库哈,看到这些东西,你可还满意?”

    库哈咬紧了后槽牙,猩红的眸子杀气腾腾,可当他一开口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味,听起来尖锐又刺耳:“要是我不愿意给你呢?”

    路野摆摆手,装作若有所思的低头微哂:“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吞赃和私下交易的事公之于众?”

    库哈脸色一白:“你……”

    路野盯着眼前毫无底气的男人,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这都取决于你的决定。”

    思前想后,库哈默认了和路野的交易,他焦躁的把手里的照片收进文件袋里,想要尽快处理好他的烂摊子,“货,你什么时候要?”

    混这行的人都知道,私自吞赃和欺上瞒下的私自交易,等同于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库哈和毒蛇泰恩私下交易,纯属是为了处处反制路野,没成想却成了他最难消磨的的把柄。

    路野指尖轻捻,报了个话:“最迟五天后。”

    库哈:“好。”

    “别那么着急的答应我。”路野冷笑着,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一根烟,“这趟货,我要你的人和毒蛇的人一起押。”

    库哈审视着他,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路野微微仰头,往空中悠悠地突出一个眼圈,语气异常冷静:“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毒蛇私下干得那点破事?”

    库哈心头一紧,连忙应下:“我答应你。”

    路野捏了烟蒂,露出了个满意的微笑。

    路野刚转身,库哈如刀般锐利的目光就定在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

    库哈怒视着轻佻的路野,气的全身发抖:“路,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

    路野转过来一脸无所谓的对着库哈耸耸肩,只见他剑眉一挑满不在乎地说:“拭目以待。”

    与其同时,楼上的木门被周与拍的哐哐作响,这样引人侧目的响动声,在暗潮汹涌的楼下听得十分突兀。

    楼上女人的喊叫声和敲门声瞬间引起了库哈的注意,他的眼神迸射出嗜血的光芒,兴奋的像一只残暴无虞的猎犬,伺机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将到嘴的猎物一口吞灭。

    警觉的路野也发现了库哈的一系列变化,他静静听着楼上传来的声响,幽暗的眼神逐渐狠厉的像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白刃。

    “楼上的是什么?”库哈欲上楼,却被路野一个箭步给挡住了。

    路野不避讳地说:“一只只会撒泼耍赖的野猫罢了。”

    “没想到不近女色的二哥也会养猫?”库哈不着痕迹的调侃显然是为了试探路野,他不依不饶的无非是想从路野口里套出对他有利的信息。

    路野知道库哈的用意,随即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路野兀自轻笑:“既然三弟对养猫这么热衷,要不明天让手底下的人给你抓一只?或者,我让柯凯亲自去帮你抓一只?”

    见路野打蛇随棍上,库哈二话不说吃瘪的恶恨恨看了路野一眼,然后狼狈的摸着刚才被攥的生疼的咽喉,揣着变形的文件袋,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楼上。

    哪怕两只手的手心已经拍的殷红,掌心不时生出阵阵火辣灼热的刺痛感,周与仍攒着一股不轻易服输的劲儿,使劲拍打着那道困住她自由的木门。

    拍了许久,屋外还是没动静。

    周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当她休息了片刻,盘腿着坐在木地板上,准备再次握拳重重的砸向门板时,门就被路野从外面打开了。

    当黑色的裤腿占据了她的视线,周与瞪了大了双眼,白净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惧的神色,可这时候她想收回手已经晚了。

    那耗尽全身力气重重地一拳,毫无悬念的砸到了路野结实的小腿上。

    路野本可以第一时间躲开,可是他并没有躲开,而是选择了挨了那一拳。

    他身姿挺拔的立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像一尊令人生畏的石像。

    倒是周与,哭丧着脸不停地交叠着搓着手,疼的直龇牙咧嘴,眼睛都红了。

    感情这个男人是铁打的么,怎么她的手那么砸过去,疼的却是她。

    周与疼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呼痛声,可那两条弯弯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一块。

    望着通红的手背,周与心中的怨气又平添了几分。

    路野兀自抿着薄唇笑了起来,他拉拉身上的衣服,俯身弯腰蹲了下来。

    他那双黝黑的幽暗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与,浅色的眼波宛如一潭沉寂的清池。

    他忍俊不禁的看着眼中蓄满泪水的周与,眼中的笑意更甚。

    路野眼神中透着摄人心魄的蛊惑,声音却温润如玉,他调笑道:“怎么才几分钟不见,就恼羞成怒准备杀了我?”

    周与闷声垂着头,并未置否。

    她不说话,他也没生气。

    他们就像在进行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看看谁更能沉得住气。

    路野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他倏然靠近周与,温热的鼻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如丝丝缕缕轻盈的风落身上,躺的她无处躲藏。

    她木讷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每一下都狠狠地砸在她心上。

    路野伸手摸摸她的头,随即把头埋到了她纤长的颈项中,他沉醉的半眯着眼睛,贪恋的闻着她上如茉莉般淡雅的味道。

    不知是想捉弄她,还是欲望的驱使,路野眸色一暗,偏头亲了亲周与的脖颈,他的唇瓣上沾了凉意,却烫的周与浑身一怔,忘了想要逃离。

    路野俯身欺在周与上方,一只大手牢牢地桎在她腰上,另一只掐在她的后脖颈,强迫的将她的头扬起。

    他干练的短发扎在她白皙稚嫩的皮肤上,所到之处又痒又疼,留下一片暧昧的绯色。

    当他的双唇触碰周与柔润的唇瓣时,却带了一丝难得的犹豫和隐忍。

    看着上下翕动的红唇,路野迟迟没有像平时那样粗暴的吻上去,而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怜惜的捧起周与的脸,却发现那张白净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

    周与因为惧怕而小声的啜泣着,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眸中蕴藏着怨恨和不甘。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路野心口莫名一滞,涩意横生。

    他喉头紧了紧,半晌没说话,而是沉默着有些许慌乱的起身站了起来。

    “与我在一起,这样的亲密动作少不了,毕竟做戏,就要做全套。”路野垂在一侧的手微微蜷着,他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周与,怅然轻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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