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天
夏天的长渝除了闷热，还有骤雨。
车在街边停稳，顾渚翻出一把伞，走到车门边接她。
晚饭定在了一个单元楼下的小饭馆，位置偏僻但生意很好，老板匆匆忙忙地给她指了指包厢的位置，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宋清洛带着顾渚穿过门口，走到里面的隔间。他们到得晚，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人，顾渚打眼一看，他竟然都认识。
楚晗、肖堇，还有有过一面之缘的季棠。
“顾渚，”宋清洛大大方方地重新介绍，“我男朋友。”
在座的人对于两人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些，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倒也不算惊讶。
顾渚倒了一杯酒，抬起酒杯直接喝完，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个人里只有肖堇喝酒，他抬着杯子和顾渚碰了碰：“恭喜顾总终于得偿所愿。”他佯作失落，“我的画展少个顾客了。”
“没事，”宋清洛笑笑，“我画好了给你，你卖给他，我俩再分成。”她低头问坐在身边的季棠，“傅云川不来吗？”
季棠摇头说不管他。
宋清洛挑眉，不再多问。
都是熟悉的朋友，再加上顾渚和宋清洛也是可以开得起玩笑的人，凡是调侃都接着，一顿饭宾主尽欢，季棠还给宋清洛定做了一个蛋糕，吃完饭出门，楚晗凑到宋清洛旁边悄悄说：“之前肖堇和我说你们迟早在一起，我却觉得许酩胜算更大。”
宋清洛问她是不是输钱了。
楚晗点点头，用手比了个数字：“五十，”她转头看向走在后面的顾渚，拍了拍宋清洛的肩，“所以我算是为你们的爱情付出过金钱了，好好在一起。”
宋清洛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肖堇和顾渚：“拿我打赌是吧？”她嘴角勾起一个有些使坏的弧度，“我赌你和肖堇迟早破镜重圆，五十。”
楚晗笑笑，也不接话。
除了宋清洛他们，几人都没开车。宋清洛开着车把楚晗和季棠各自送回家，回去时和坐在车里的肖堇聊天。
“我七月初要回京华，在那之前最好能把长渝这边的合作都谈好，”宋清洛算算时间，“要是明年春节正式发行的话年底还要去一趟江城。”
“长渝交给我，”肖堇看向窗外，“你操心江城那边就好。”
“你不回英国了？”宋清洛笑得满是深意。
楚晗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画师，中国风武侠，虽然有人可以换了画法和笔触，宋清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就欺负楚晗对画不熟悉。
肖堇知道楚晗会把试稿给宋清洛看，也知道她能认出自己的画风，干脆不答她的话。
“唉，”宋清洛摇头，“男人心眼子太多真是要不得。”
顾渚很有眼力见地说自己从来不耍心眼。
肖堇坐在后排冷哼了一声。
他们在楼下时正巧遇到了出去吃饭回来的肖父肖母，几人在楼下聊了聊家常，宋清洛没有明说自己和顾渚的关系，但两个长辈一脸了然。末了他们还想起今天是宋清洛生日，跟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宋清洛累得不行，飞速洗漱之后换了居家服，顾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她窝在沙发的角落里讲电话。
“嗯，谢谢。”顾渚坐到她旁边，就听到她对着话筒道，“明天我就不去了，祝你一路顺风。”
宋清洛挂断电话，颇为自然地靠到顾渚怀里，
她微微仰头看着顾渚：“刚刚许酩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顾渚已经猜到了，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他明天要出国了，而且可能不会再回来，问我能不能去送他。”她故意逗顾渚，“你说我要不要去？”
“想去就去。”顾渚垂眼，伸手把她眼前的头发轻轻拨到旁边，“顺便可以结束我们的异地。”
“明天我回不去，”宋清洛摇头，那一缕头发又落了下来，“回去也不想见他。”她打了个哈欠，微微闭上眼睛。
“困了就去睡。”顾渚不再纠缠那个话题。
宋清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再等一会。
顾渚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只用手轻轻揽着她，让她躺的舒服一些。
大约十分钟后，宋清洛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渚循声低头，嘴唇就被她仰头碰了碰：“零点了。”
顾渚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满眼笑意。
“这是我二十六岁的第一天，”宋清洛轻轻地笑了笑，“你陪着我去见了我的家人、朋友……甚至还遇到了肖堇的爸妈。”她伸手揽住顾渚的脖子，“这几乎是我在长渝的所有生活了。”
“而现在，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了。”
顾渚眼底闪过许多情绪，而后低头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间，宋清洛在顾渚左手中指上套上了一个戒指：“有来有往。”
而后抽身回卧室，还不忘关上了门。
顾渚已经习惯了她的撩完就跑，无奈又宠溺地低头笑笑，走过去打开了卧室门。
又是一夜好眠。
顾渚第二天就要回京华，临别时有些依依不舍，直到宋清洛拿出自己手机上一周后机票的购买记录，他才有些惊喜地松开了怀抱。
至少知道见面的倒计时还有几天。
飞机落地之后，他在机场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酩等在这一班飞机的接机口，目的不言而喻。
他在看到顾渚孤身一人时，眼神暗淡了下。
“许总。”顾渚走过去，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还没有恭喜过您大获全胜。”
选举之后许酩就没有再出现在嘉礼过，但是顾爷爷去世之后那段时间里他在幕后为顾长鹏和顾长程做了些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许总都恭喜过我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顾渚笑笑，“真有心的话，倒不如祝我和宋清洛百年好合。”
许酩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客气体面：“洛洛她知道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吗？”
顾渚从回国之后就开始算计，刻意引诱，有意放纵，直到顾长程和顾长鹏的犯罪金额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才以充足的证据一击制胜。
许酩对他有所防备，但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此狠手。
“害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贪念，和你在背后‘不会出事’的承诺保证，”顾渚的笑意有些冷，“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拉拢股东，而后利诱孟尚江辞职，想让我分身乏术从而推迟住安的上线，失败之后又想借曝光宋清洛的往事来抹黑我，再加上你在幕后做的那些事情……”
“宋清洛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往事，但她能看上我证明眼光还不错，所以要么她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么她根本没有看上你过，”顾渚的勾了勾唇角，“无论哪种情况，你们都不可能了。”
许酩抬头看向机场的落地窗，难得地失去了笑意。
顾渚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并非真的“全身而退”，这次出国，他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哪怕她明确地拒绝了，还是会想万一能在这里等到她。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许酩拉过一旁的行李箱向安检口走去，没有再和顾渚说话。
顾渚没有和宋清洛谈起过这个算不上偶然的相遇，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宋清洛确实了解许酩，有些事情顾渚相信宋清洛看得比自己明白。
一个星期以后，他接到了落地京华的宋清洛，终于结束了一个月的异地生活，宋清洛又在他办公室借到了一张书桌，只是这次她开始忙着创业项目最后的落地计划。
她和肖堇最终将这个公司命名为“溯·言”，希望通过这个项目去追溯、去记录，最终将那些逐渐被遗忘的“言”重新带回人们的生活里。
顾渚看着她坐在一旁画图、打板、联系店铺入驻，忙得不可开交，正准备叫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就看到她捂着肚子轻轻“嘶”了一声。
有上次的经验，顾渚几乎一眼就看出她胃病又犯了。
他不顾宋清洛“我没事”的推辞，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了医院。她这次的痛感确实没有上次在江城时严重，但医生检查还是给她安排了早就该做的胃肠镜检查。
检查预约在两天后，术前准备让宋清洛几乎虚脱，到医院之后顾渚帮她办完手续，宋清洛忽然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
人在知道自己身上不对劲时会格外抗拒检查，既害怕查不出什么问题，又害怕真的查出什么问题。
她在这样的纠结中，被推上了检查台。
宋清洛打了麻醉，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开眼时脑袋都在发晕，只听顾渚说查出了胃肠道上的炎症和息肉，需要住院几天。
她在医院住了三天，顾渚却没有一直陪着她，宋清洛原以为是公司有事，并不十分在意，直到出院那天，顾渚帮她换下病号服，才犹豫着开口：“那天你去检查的时候我在医院楼下遇到了赵董，他现在也在医院住院，你要去看看吗？”
车在街边停稳，顾渚翻出一把伞，走到车门边接她。
晚饭定在了一个单元楼下的小饭馆，位置偏僻但生意很好，老板匆匆忙忙地给她指了指包厢的位置，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宋清洛带着顾渚穿过门口，走到里面的隔间。他们到得晚，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人，顾渚打眼一看，他竟然都认识。
楚晗、肖堇，还有有过一面之缘的季棠。
“顾渚，”宋清洛大大方方地重新介绍，“我男朋友。”
在座的人对于两人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些，看见他们一起进来倒也不算惊讶。
顾渚倒了一杯酒，抬起酒杯直接喝完，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个人里只有肖堇喝酒，他抬着杯子和顾渚碰了碰：“恭喜顾总终于得偿所愿。”他佯作失落，“我的画展少个顾客了。”
“没事，”宋清洛笑笑，“我画好了给你，你卖给他，我俩再分成。”她低头问坐在身边的季棠，“傅云川不来吗？”
季棠摇头说不管他。
宋清洛挑眉，不再多问。
都是熟悉的朋友，再加上顾渚和宋清洛也是可以开得起玩笑的人，凡是调侃都接着，一顿饭宾主尽欢，季棠还给宋清洛定做了一个蛋糕，吃完饭出门，楚晗凑到宋清洛旁边悄悄说：“之前肖堇和我说你们迟早在一起，我却觉得许酩胜算更大。”
宋清洛问她是不是输钱了。
楚晗点点头，用手比了个数字：“五十，”她转头看向走在后面的顾渚，拍了拍宋清洛的肩，“所以我算是为你们的爱情付出过金钱了，好好在一起。”
宋清洛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肖堇和顾渚：“拿我打赌是吧？”她嘴角勾起一个有些使坏的弧度，“我赌你和肖堇迟早破镜重圆，五十。”
楚晗笑笑，也不接话。
除了宋清洛他们，几人都没开车。宋清洛开着车把楚晗和季棠各自送回家，回去时和坐在车里的肖堇聊天。
“我七月初要回京华，在那之前最好能把长渝这边的合作都谈好，”宋清洛算算时间，“要是明年春节正式发行的话年底还要去一趟江城。”
“长渝交给我，”肖堇看向窗外，“你操心江城那边就好。”
“你不回英国了？”宋清洛笑得满是深意。
楚晗前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画师，中国风武侠，虽然有人可以换了画法和笔触，宋清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就欺负楚晗对画不熟悉。
肖堇知道楚晗会把试稿给宋清洛看，也知道她能认出自己的画风，干脆不答她的话。
“唉，”宋清洛摇头，“男人心眼子太多真是要不得。”
顾渚很有眼力见地说自己从来不耍心眼。
肖堇坐在后排冷哼了一声。
他们在楼下时正巧遇到了出去吃饭回来的肖父肖母，几人在楼下聊了聊家常，宋清洛没有明说自己和顾渚的关系，但两个长辈一脸了然。末了他们还想起今天是宋清洛生日，跟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宋清洛累得不行，飞速洗漱之后换了居家服，顾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她窝在沙发的角落里讲电话。
“嗯，谢谢。”顾渚坐到她旁边，就听到她对着话筒道，“明天我就不去了，祝你一路顺风。”
宋清洛挂断电话，颇为自然地靠到顾渚怀里，
她微微仰头看着顾渚：“刚刚许酩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顾渚已经猜到了，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他明天要出国了，而且可能不会再回来，问我能不能去送他。”她故意逗顾渚，“你说我要不要去？”
“想去就去。”顾渚垂眼，伸手把她眼前的头发轻轻拨到旁边，“顺便可以结束我们的异地。”
“明天我回不去，”宋清洛摇头，那一缕头发又落了下来，“回去也不想见他。”她打了个哈欠，微微闭上眼睛。
“困了就去睡。”顾渚不再纠缠那个话题。
宋清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再等一会。
顾渚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只用手轻轻揽着她，让她躺的舒服一些。
大约十分钟后，宋清洛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渚循声低头，嘴唇就被她仰头碰了碰：“零点了。”
顾渚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满眼笑意。
“这是我二十六岁的第一天，”宋清洛轻轻地笑了笑，“你陪着我去见了我的家人、朋友……甚至还遇到了肖堇的爸妈。”她伸手揽住顾渚的脖子，“这几乎是我在长渝的所有生活了。”
“而现在，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了。”
顾渚眼底闪过许多情绪，而后低头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间，宋清洛在顾渚左手中指上套上了一个戒指：“有来有往。”
而后抽身回卧室，还不忘关上了门。
顾渚已经习惯了她的撩完就跑，无奈又宠溺地低头笑笑，走过去打开了卧室门。
又是一夜好眠。
顾渚第二天就要回京华，临别时有些依依不舍，直到宋清洛拿出自己手机上一周后机票的购买记录，他才有些惊喜地松开了怀抱。
至少知道见面的倒计时还有几天。
飞机落地之后，他在机场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酩等在这一班飞机的接机口，目的不言而喻。
他在看到顾渚孤身一人时，眼神暗淡了下。
“许总。”顾渚走过去，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还没有恭喜过您大获全胜。”
选举之后许酩就没有再出现在嘉礼过，但是顾爷爷去世之后那段时间里他在幕后为顾长鹏和顾长程做了些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许总都恭喜过我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顾渚笑笑，“真有心的话，倒不如祝我和宋清洛百年好合。”
许酩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客气体面：“洛洛她知道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吗？”
顾渚从回国之后就开始算计，刻意引诱，有意放纵，直到顾长程和顾长鹏的犯罪金额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时，才以充足的证据一击制胜。
许酩对他有所防备，但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此狠手。
“害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贪念，和你在背后‘不会出事’的承诺保证，”顾渚的笑意有些冷，“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拉拢股东，而后利诱孟尚江辞职，想让我分身乏术从而推迟住安的上线，失败之后又想借曝光宋清洛的往事来抹黑我，再加上你在幕后做的那些事情……”
“宋清洛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往事，但她能看上我证明眼光还不错，所以要么她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要么她根本没有看上你过，”顾渚的勾了勾唇角，“无论哪种情况，你们都不可能了。”
许酩抬头看向机场的落地窗，难得地失去了笑意。
顾渚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并非真的“全身而退”，这次出国，他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哪怕她明确地拒绝了，还是会想万一能在这里等到她。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许酩拉过一旁的行李箱向安检口走去，没有再和顾渚说话。
顾渚没有和宋清洛谈起过这个算不上偶然的相遇，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宋清洛确实了解许酩，有些事情顾渚相信宋清洛看得比自己明白。
一个星期以后，他接到了落地京华的宋清洛，终于结束了一个月的异地生活，宋清洛又在他办公室借到了一张书桌，只是这次她开始忙着创业项目最后的落地计划。
她和肖堇最终将这个公司命名为“溯·言”，希望通过这个项目去追溯、去记录，最终将那些逐渐被遗忘的“言”重新带回人们的生活里。
顾渚看着她坐在一旁画图、打板、联系店铺入驻，忙得不可开交，正准备叫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就看到她捂着肚子轻轻“嘶”了一声。
有上次的经验，顾渚几乎一眼就看出她胃病又犯了。
他不顾宋清洛“我没事”的推辞，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了医院。她这次的痛感确实没有上次在江城时严重，但医生检查还是给她安排了早就该做的胃肠镜检查。
检查预约在两天后，术前准备让宋清洛几乎虚脱，到医院之后顾渚帮她办完手续，宋清洛忽然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
人在知道自己身上不对劲时会格外抗拒检查，既害怕查不出什么问题，又害怕真的查出什么问题。
她在这样的纠结中，被推上了检查台。
宋清洛打了麻醉，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开眼时脑袋都在发晕，只听顾渚说查出了胃肠道上的炎症和息肉，需要住院几天。
她在医院住了三天，顾渚却没有一直陪着她，宋清洛原以为是公司有事，并不十分在意，直到出院那天，顾渚帮她换下病号服，才犹豫着开口：“那天你去检查的时候我在医院楼下遇到了赵董，他现在也在医院住院，你要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