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百般不愿,还是把大房二房的意思告诉了谢泽。

    谢泽在病榻上躺了有一段时日,本就不怎么强壮的人此时看上去更加瘦弱。

    谢品如坐在谢泽的脚踏上,看着明显苍老很多的父亲,自责之心更重,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要替赵即墨挡那一刀,她简直不孝。

    “大房二房,虎视眈眈,三房如今只剩下即墨一人能够支撑了。”

    徐氏告诉谢泽大房二房意思时,谢泽面上无一点意外神色。

    他没什么经商才能,人情世故方面一点不比任何人差,大房二房多年对三房虎视眈眈,他不是不知道。

    一家兄弟,何苦闹得难看呢。

    “是我没用,没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徐氏一阵悲痛。

    “子女是命中注定,老天给我们一个品如,已经是厚待了,即便生下男孩,若无经商才能,将来也只能任人鱼肉。”谢泽安抚自责的徐氏,夫妻两人自成亲那日,多年来感情一直都很好,从未改变过。

    谢泽之所以会这样想,那是想到了他自己身上。

    他就没什么经商才能,谢家是商贾之家,谢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家族的弃子。

    那种痛苦的感觉,谢泽已经体验了半辈子,他的儿子若是和他一样,谢泽宁愿从未有过儿子。

    谢品如今日才知道,谢泽竟然是这样想的,很少有人能如谢泽想的这样简单。

    这个世道,即便生出来的儿子是个傻子,也要拼了命的传宗接代。

    赵即墨彻底的卸下伪装面具,对三房上下十分冷淡,以前隔三差五的会来请安,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三房官铺账本基本都在赵即墨手上。

    谢品如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赵即墨视三房如囊中之物,以他现在的本事,是没有办法脱离三房,带着属于三房的财产离开。

    大房和二房都想瓜分三房财产,这等同于触及到了赵即墨的利益。

    以赵即墨为人,他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鸭子变成别人的飞走呢?

    赵即墨此人心机手段都有,大房和二房两房加起来都不一定是赵即墨的对手,这完全可以形成双方对峙的局面,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娘,我们还有姐夫,姐夫很聪明的。”谢品如拉了拉徐氏的胳膊,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徐氏。

    谢泽伸手摸了摸谢品如头顶柔软的发丝,这个温和了半辈子的男人,不管对谁都是那么的温柔,他是一个慈父,却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

    “蝉儿,父亲对不起你。”

    “爹爹,姐夫和大房二房斗。”

    谢品如拉着徐氏的袖子,想到徐氏未必能明白她的意思,只得把目光转移到了谢泽的身上。

    果然,谢品如话音落下,谢泽脸色微微凝住。

    “蝉儿,这是谁告诉你的?”

    谢品如刚刚的话,绝对不是谢金蝉能说的出来的,众人眼中,谢金蝉就是个傻子,怎么会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弯弯道道。

    “晚上做梦,梦见了姐姐,姐姐说的。”

    谢品如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只剩下这个了,晚上梦见自己,这怎么可能。

    “品如?”徐氏眼眶泛红,忍不住的哭了。

    “品如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命薄。”谢泽颇为感慨。

    “还不是那个赵即墨,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可是品如那么喜欢他,我都不忍心告诉品如真相,早知道会有今日,我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她的。”

    徐氏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好了,都已经发生的事,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蝉儿说的对,让赵即墨和大房二房相斗,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为今之计,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谢品如靠在谢泽身边,闻着谢泽身上的药味,她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她必须要为谢家,为三房谋求一条生路。

    已经有了打算,谢泽没有去见谢诀和谢韬,而是继续养病。

    谢诀谢韬两人还准备联手把谢泽打压一通,奈何谢泽压根就没有过来。

    赵即墨这段时间很忙,三房所有官铺管事几乎都掌握在他手上,以后他在三房就是横着走得那个人。

    多年隐忍,终于死了谢品如,他得偿所愿,心中痛快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在外忙碌一日,在月色正浓时,赵即墨回到了三房。

    三房门口,徐氏派去的内院管事何婆子叫住了赵即墨。

    “姑爷,老爷叫你过去。”

    赵即墨许久没见谢泽徐氏,这两个人与赵即墨来说,可有可无。

    何婆子这样,似乎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即墨心生疑惑,面上不显,跟着何婆子去了三房正院。

    徐氏在正房看见赵即墨,心中依旧对赵即墨怨怼,想着三房未来都要压在赵即墨的身上,徐氏只能暂时把不满压制住。

    “爹,找我什么事?”进了内室,赵即墨直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

    谢泽不动声色地看着赵即墨这一系列的行为举止,他低低的咳嗽两声,把白天的事全部告诉了赵即墨。

    三房有赵即墨的眼线,赵即墨离开离开三房,眼线会把三房所有发生的事都告诉赵即墨。

    这会儿赵即墨才刚刚回来,还不知道此事。

    谢泽告诉赵即墨,大房和二房想要瓜分三房财产,赵即墨眉头一皱。

    “我这身体已经没什么用了,都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如今三房唯一能管事的那个人只剩下你了。”

    “你想让我和大房二房相斗?”

    赵即墨一眼看破谢泽谋算,还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想利用他,也不看看他愿不愿意。这个世上,只有他赵即墨利用别人的份。

    徐氏就站在旁边,闻言想说两句,被谢泽用眼神制止。

    “没错,三房这份财产,是我该得的,品如没了,我还有一个蝉儿,蝉儿痴傻,我得为我的蝉儿着想。”

    没有足够的财产,他如何保证妻女生活安稳太平。

    他和大房二房纵使是亲兄弟,在财产面前,亲兄弟这三个字还不如大笔金银财宝来的动人心魄。

    谢泽已经看透上面的两个兄长,不想对那两个人,抱着任何的期望。

    “可以,把玉枕交出来。”赵即墨一直惦记玉枕,眼下这么好机会,岂能不把玉枕要到手中。

    “玉枕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吧。”谢泽反问,“玉枕是不会给你的,我知道你会娶品如,是看上了谢家的财产。你现在能掌握的只有三房财务,你要是不把握好了,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谢泽不会经商,活了几十年,不是没长心眼,他成功抓住赵即墨命脉,致使赵即墨不得不好好地留在三房,和大房二房相斗。

    “哼,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赵即墨没有达到目的,冷哼一声,直接站起来,转身走掉了。

    赵即墨走了,谢泽连续咳嗽了好几声,徐氏气道:“你看看他,品如才没了,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人走茶凉,这很正常。”谢泽摇了摇头。

    “你说玉枕里面有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去朝蝉儿要过来收好?”徐氏想起玉枕。

    她之前猜测玉枕里放了重要的物品,因为心思不在,就一直没朝着谢品如要。

    这会儿想起来了,徐氏想着要不要去谢品如那边把玉枕要过来自己藏好。

    “算了吧,还是让蝉儿藏着,赵即墨这么长时间,都没能从蝉儿那边把玉枕找出来,说明蝉儿藏得位置很隐蔽。”

    徐氏一想,觉得也对,万一她这里的丫鬟有人被赵即墨收买了,偷偷地把玉枕偷了出去,她想找人算账都不行了。

    “蝉儿会忽然把玉枕抱走藏起来,是不是也因为品如托梦。”徐氏想起这个,又开始难受了。

    “蝉儿性情简单,看见的东西纯粹,品如会托梦给她,也很正常。”

    多年的老夫老妻,徐氏心中在想什么,谢泽一清二楚,她这是在责怪,谢品如只托梦给了谢金蝉,没有托梦给她了。

    “品如一向孝顺,要是能托梦的话,她一定会托梦给我们的。”

    徐氏心里舒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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