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单暂时被稳住,水氏松了口气:“我们家的管事有了别的想法,趁着我家老爷不在宣城这段时间,把茶叶卖给了外乡人,若不是俞大老爷来得及时,我们未必能及时发现。”

    水氏这个借口委实算不上多好,俞单也不想听水氏解释太多没用的废话,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的茶叶该怎么办。

    “我的船只已经来了宣城,希望我半个月之内能拿到属于我的那份茶叶。”

    协议已经签订,谢韬不敢不把茶叶给他。

    规定时间内谢韬敢不交出足够数量的茶叶,他不介意去谢家门上做客。

    俞单摆明了威胁,水氏面色很不好看,当务之急她需要赶紧稳定俞单:“俞大老爷尽管放心,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属于你的那份茶叶,我们一定会按时交给你。”

    谢品如这几日在做账本,她把谢远打听来的茶叶动向原原本本的写在一本账本上。

    白邑来找谢品如,一见面就告诉谢品如:“钱明被送到了官府。”

    谢品如的记忆很好,她脑筋一转,就知道钱明是谁。

    二房那个倒霉的管事。

    钱明被送到官府,不出她的意料之外,那么大的一批茶叶,是从钱明的手中丢失的。

    他需要付主要责任。

    二房当务之急,是赶紧从别处调来大量的茶叶给俞单交差。

    谢品如抚摸手腕上的银镯:“关在牢房里的钱明,或许对我们有用。”她转身看着白邑,“他会成为我扳倒二房的重要人证。”

    “你想的倒是深远,不过你如何肯定钱明会为你所用?”

    “钱明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一个人被关在牢房里时间久了,身边的人都不把他当成人看,还有人买通狱卒故意折磨他,在这种环境下待得时间久了,还有几个人能维持本心?”

    更别说钱明他就不是什么忠心的下人。

    白邑看着谢品如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你倒是很了解钱明。”

    谢品如背对着白邑:“姐姐是一家之主,需要了解家中大部分人的习性,钱明在二房算得上有点地位,姐姐了解一些,还告诉了我。”

    她不想对上白邑的眼神,她总有一种,她所有的秘密都被白邑给看穿了。

    她和钱明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圆滑,善于阿谀奉承,小人心性很重,一旦陷入险境,让他背叛原来的主人,绝对会毫不犹豫。

    “行,这件事我替你去办。”

    “谢谢。”

    白邑坐在桌边:“谢韬那么大的一批茶叶被我们弄来,他回头会怎么对俞单交差?”

    “谢家今年的新茶才下来没有多久,大房和三房手中尚有一大批茶叶没有出去,按照时间盘算,这会儿估计都找到了买家,之前三房被二房调走十五万担茶叶,谢韬想从三房的手中再弄出一大批茶叶是不可能了,只能从大房身上下手。”

    谢韬才从赵即墨的手中借调十五万担茶叶,才过去没多久又要借调茶叶,肯定会引起注意,谢韬实话实说,想要借用茶叶的可能性太低,说谎骗人,肯定要把手中从俞单手中得来的货款全部拿出来,充当定金交出来。

    这些的前提是谢韬舍得掏出这笔钱。

    以谢品如对谢韬的了解,谢韬多半是舍不得的。

    只要谢韬敢朝大房下手要茶叶,势必会引得大房反感,从而与三房对上。

    赵即墨被谢韬借调十五万担茶叶,一文钱没有看见,谢韬又要借茶叶,赵即墨肯定也有动作。

    旋即,谢品如想起一事,眉头止不住地皱在一处。

    瞧着谢品如的眉头皱在一处,白邑问:“怎么了?”

    谢品如低垂眉眼:“刚刚想起一件差点忘记的事。”

    “何事?”

    “谢家内部的事,说来话长,也不方便说出来。”

    白邑挑眉,谢品如不愿意说,他也不追问。

    等白邑从屋中离去,谢品如慢慢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心思转动的很快。

    大房和赵即墨有了联姻的打算,二房想从两房身上调取大量的茶叶势必会引起两边的反感。

    若是爷爷站在二房那边帮着二房,大房和赵即墨势必会直接联手,联姻这个步骤都可以省略。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谢品如没有头绪,干脆写信送回江城,交到谢老太爷手中,让谢老太爷做打算。

    对付自己的儿子,维持几房之间的平衡,谢老太爷比她有经验多了。

    宣城牢狱里。

    钱明在牢房里的日子实在是艰难,生平第一次,钱明有一种全天下都在和他作对的感觉。

    在牢房里待上一天,与他而言就是一种折磨,被狱友折磨,狱卒也来折磨他。

    种种迹象,摆明了他身边的人都被收买了,才会如此对他。

    钱明觉得自己特别的冤枉,他在谢韬手上做事那么多年,平时没少替谢韬收拾烂摊子,他哪里能想得到谢韬这一次竟然能成功的把茶叶卖出去。

    茶叶卖出去了还不通知他一声,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要在短时间内把积压在仓库里的茶叶出售掉。

    那些茶叶他要是正常的卖出去就好了,他哪里能想到,他竟然被白沙帮给盯上了。

    一大批的茶叶,他只收了一个定金,就全部卖出去,简直和送的没什么区别。

    俞单呢,谢韬不敢得罪,他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他害怕俞单拿不到他想要的茶叶,直接到江城找到谢家,把手中的协议递给谢老太爷。

    他和俞单的交易,都是在宣城私底下进行,就怕谢家其他人知道,本来计划的好好地,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偏差,准备好给俞单的茶叶全部没了。

    没有茶叶,谢韬只能从别的地方借调茶叶,他手上今年的新茶全部调过来加起来还没有要给俞单的一半,他一共要给俞单三十万担茶叶,他手中所有的茶叶只有十万担,剩下的二十万担茶叶谢韬一阵迷茫,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调用。

    水氏安抚住了俞单,不敢在宣城耽搁太长时间,谢韬带着水源去包花船,水大夫人正是气头上,对着水氏没什么好脸色。

    娘家人不欢迎她,水氏嫁人多年,不想看水大夫人的脸色,处理完事立即回江城,和谢韬商议茶叶一事。

    夫妻二人的脑子加起来,都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后谢韬狠了狠心,直接说从大房借用剩下的二十万担茶叶。

    从大房借用二十万茶叶,水氏直觉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一想到得罪俞单有可能的下场,水氏觉得还是按照谢韬的意思,让他去找大房借调二十万担茶叶。

    俞单还留在宣城没有离去,他一直在十里香街寻欢作乐,好似之前账本一事完全不存在一样。

    谢品如安排在翩翩房间窗户外面的小乞丐给谢品如带来消息,翩翩在窗户上挂了一个红布。

    记着之前和翩翩之间的约定,谢品如准备出门去找翩翩。

    白邑及时拦着谢品如,道“你难道要一个人去十里香街?”

    谢品如一身男装,脸上涂得蜡黄,这几日她思虑过多,整个人有点消瘦,脸上圆润的婴儿肥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少女的轮廓。

    那双少女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堵在门口不让她出门的人:“我只是见上一面就会离开,不会有事。”

    白邑打量谢品如身上的打扮:“你真的以为,你换上一身男装,把脸上的皮肤涂得蜡黄,就能骗过所有人?”

    谢品如微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谢品如胸前,虽然缠了布,依旧显出轮廓的地方:“你这里缠的没有上次紧。”

    谢品如侧身,双手捂着,陷入为难。

    少女的身体正在发育,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想缠的紧一点,只缠了一半就痛的不得不放开一些,缓解那股疼痛。

    “谁还会没事盯着别人这里去看。”

    白邑很不客气道:“你觉得十里香街是什么正经地方吗?”

    谢品如忍了忍道:“我等会儿出来。”

    她伸手要关门,白邑抓住她的洁白的手腕,看着她道:“你可以让我帮你。”

    谢品如把手腕从白邑的手心里抽出:“我不会一直依靠别人,这样我注定一事无成。”

    说完,她不等白邑反应,直接把房门关上,将白邑阻拦在外面。

    碰了一鼻子灰,白邑摸了摸鼻头,决定站在外面等着谢品如出来。

    等过了一会儿,谢品如再次开门,一眼望去,胸前平整许多,这次她下了死力气,忍着痛意缠的紧紧地,保证一点都看不出来。

    白邑还没有离开,他瞧着再次开门的谢品如道:“这会儿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她从屋中出来:“那我先走了。”

    白邑在她身后追问:“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谢品如感觉不对劲,回头看见白邑就跟在她身后。

    “我都已经说了,不需要你帮忙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白邑从谢品如的身侧走出来:“难道这条路是你建的吗?只能你走,我就不能走了?”

    见惯了白邑无赖的形象,此时白邑说这些,谢品如一点不觉得意外。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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