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连连后退摆手:“怎么可能是我,我分明刚才到,看见小厨房那边有一盏灯这才追过去的。”

    无夜勾了勾唇:“没说是你,着什么急?”

    李准这才松下一口气,同时也察觉此事非同一般。掌柜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很可能与凶手熟识或者根本就是在为凶手打掩护。

    而真正的凶手如今还存在于这个驿站之中!

    李准冷不丁打了个冷噤。

    “难道刚才在这里的就是凶手?”李准此话一出,门外传来叮咚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板上。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李准握紧自己的大刀,滚步缓缓靠近客房大门。耳朵贴着房门听了许久。

    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们觉不觉得方才的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无夜沉吟着并未言语。温叶倒是觉得有几分可能,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第三层,但是之前他们分明已经上去看过,第三层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除非……

    温叶猛地抬起头,视线狠狠撞进无夜深沉的双眸之中。

    “难道第三层暗藏机关?”

    无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略微带着些许兴奋的笑意:“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本座如今负伤,恐怕无法与你们同去了,祝好运。”无夜面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让人丝毫没办法对他生气。

    “那温姑娘,咱们俩上去看看吧。”李准不确定地问道,这种事情拉上一个姑娘家,多少有些不道德,只是他一人上去,实在是有些害怕。

    “走吧。”比起对未知的恐惧,温叶更喜欢一探究竟的感觉。只是转身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原本系放在腰带里的一块令牌落在了地面上。

    李准好心提醒了一声:“温姑娘你东西掉了。”

    待弯腰去捡的时候,看着那块似曾相识的双鱼墨玉令牌,大脑有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李准揉了揉眼睛,蹲在地上半晌才呆愣愣地抬起头:“那那那、那是双鱼、墨玉令牌?”

    温叶看着李准非同寻常的举动微微皱眉,将令牌捡起来重新放回腰间。

    “这块令牌怎么了吗?李公子。”

    李准艰难吞咽了一口空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叶,似乎要用眼神将她里里外外彻底看透:“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令牌的作用和来历?”

    温叶下意识看了一眼靠在软榻上,看好戏似的无夜。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倒是全无半点震惊。

    “这是家父离开时交代一定要找到的,前段时间才重新回到我手中。李公子知道这玉令的来历?”

    温叶心中也生出一股好奇来,起先她就知道这块玉佩并不平凡,若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玉佩,阿爹不会再三嘱咐一定要重新拿回手中。

    但今日看此状况,眼前两人都知道这玉令究竟有何用处,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她一人。温叶不禁想,要是他们两人都知道,会不会其实看过并且了解这块玉令的人有很多。

    李准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弯腰伸出双手:“请温姑娘将玉令交给在下一看,看完之后在下再将这玉令究竟是何物告知姑娘。”

    李准恭敬异常的态度让人感到奇怪,由于他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带着玉佩跑路并且绝对不会损坏之后,温叶将玉令交到了李准手中。

    “……”

    李准双手捧着那玉令沉默良久,身子似乎微微有些颤抖,猛地抬头看向温叶,眼神已经不同先前那般,而是带着一股莫名的狂热。

    “温姑娘!”温叶心中咯噔一声,应了一声。

    “你可曾记得在下之前与你说过的四大组织?”

    温叶摇了摇头。当初还在相府之时,每日不过在闺阁内看书绣花写字,外面的消息就算是听说,也是一些宅院内的家长里短,断然不会有这些江湖流派之事。

    “那暗门……姑娘你……”李准在房内踱来踱去,嘴中一个字眼也没蹦出来。

    憋了好久终于憋出来一句:“请问令尊大人是……”

    温叶原不想透露自过往身份,谁知道无夜却不这么想,单单只是点了一句,李准便能立刻反应过来。再看向温叶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一抹复杂的颜色。

    “抱歉,李某起先并不知晓,令尊是好官。”李准说完,感觉空气似乎有些凝滞,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当初丞相突然下狱,一夜之间丞相府无一人幸免,没想到竟还有一个嫡女流落在外。

    等等……

    李准突然想到什么,视线紧锁温叶紧张地问道:“姑娘这玉可曾有其他人看到过?”

    温叶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发问,但是细细想来,应该是没有的。除了……

    温叶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平淡的面孔。

    那日他离开之后至今还没有出现过。

    “若是看到过,那又如何?”

    温叶当初拿到玉佩的时候,以为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一个念想。现在看来,恐怕并非这么简单。

    李准一时间有些咂舌,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好不容易捋清楚了头尾,指了指温叶的玉令:“温姑娘,简单来说,这块玉令就是暗门的玉玺。持有这块玉令的人,就是暗门的首领。”

    这话如同一颗炸药在温叶心中平地炸开了花。她看着手中的双鱼玉令,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鼻尖有些发酸。

    阿爹就是因为这个,才一定要让她找到玉令的?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姨父家中?还有,李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若是我没猜错,李公子,令尊应该是暗门中的一员吧。”无夜走到两人面前,手指上站着那只玄雀。虽然只是猜测,语气却异常笃定。

    “你方才不是受伤……”

    温叶惊讶于他方才甚至不能起身,现在却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简直称得上收放自如。

    无夜勾了勾唇角,深邃的双眼看着温叶,玄雀轻轻从指尖一跃,飞到温叶的发髻上站着。

    “本座的本领还不止这些。”

    一句话别有深意,温叶知道他素来说话不会顾及什么。此刻也不同他多纠缠,得知他好得差不多,心中的愧疚稍微减掉两三分。

    李准被戳中秘密,却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员以任何身份加入四大组织,但是李准的父亲却是一个例外。早些年因为一个案子,与暗门之中的一人结缘成为兄弟。

    后来交往越发密切,暗门中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再到后来,父亲一直暗中帮暗门做事,也算得上暗门一员。

    “无夜公子说得不错。当初我听父亲说起过这块玉佩,有幸在父亲的书房见过这枚玉令的画像。方才我见这玉令的关于窍之处与父亲那张上所标注的一模一样,所以便大胆猜测。无夜公子以为如何?”

    不知为何,李准对于无夜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就好像无夜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而这道理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方才才会问问他的意见。

    从无夜似笑非笑的神情之中,李准不难猜出他是对的。

    李准激动地看向温叶,双眼散发出缕缕精光:“温姑娘,若是我爹在这里,肯定会对您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曾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夸奖暗门首领,没想到竟然是您的父亲!”

    温叶一时间难以抵挡李准散发出来的热情,细致回忆之后,却并未发现阿爹曾露出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想来是害怕她担心,所以才会只字不提。

    “只是……”李准犹豫了一下,担忧地看着温叶:“方才在下问姑娘是否曾经有人看过这枚玉令也是为姑娘的安危着想。当初我爹告诉我,自从首领不再频繁出现的时候,暗门之内便出现了党派之争。也就是说,目前至少有两股势力在争夺这块玉令。”

    顿了顿,李准继续说道:“这还没有算上暗门在江湖中树敌无数,大多的组织眼红暗门枝大叶大,一旦暗门群龙无首的消息传出去,难保不会趁人之危。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温叶细致消化过方才李准所说的所有信息,内心一时间难以平静。没想到小小的一块玉令,竟然能牵扯到如此多的情仇恩怨。

    与其说这玉令是一个权利的象征,倒不如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许是看出温叶的担忧,李准出言安慰道:“不过温姑娘您放心,暗门还是存在一股始终对首领忠心耿耿的势力。”

    别人他不敢保证,就说他爹和爹的那帮暗门好友,绝对就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

    李准自豪地点了点头:“姑娘想得不错,他们效忠的是首领个人,并非这一块玉令。您身为首领之女,一朝身份显露,只会得到他们的尊重和保护,绝对不会对您不利。”

    谁知道温叶听了这话之后,面上的颜色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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