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留有明显的勒痕,却并不见挣扎时会出现的手指抓痕,所以她应该是……自缢而亡?

    在被当事人觉察前,苍艾收回打量的视线,边整合接收到的剧情信息,边同任务对象确认道:“我们这儿做事的流程,姑娘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姑娘的心愿是什么?”

    任务对象垂下眼帘,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眼迎上苍艾的目光,神情渐渐变得坚毅:“我想明白了。若是我能与他和离,便请姑娘代我回到家中孝顺爹娘;若是不能,也请姑娘替我过好日子,不要参与到他们的事情当中,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莫让我爹娘再为我这不孝女操心流泪。”

    任务对象口中的“他”,是她的丈夫。而他们,则是丈夫与他的女军师。毕竟是她认认真真从儿时喜欢到死的男人,难怪她开口前,还要重新下一次决心。

    苍艾眨了眨眼睛,应了声好:“任务我接下了。姑娘就在这儿,安心看着故事发展吧。”

    ^

    在小世界中睁开眼后,苍艾先将眼下的时间点确认过一遍。

    ……真可惜,这时候原主已经成婚了。要是能穿到她成婚之前,任务可就直接完成了百分之九十,能帮她省下不少事。

    原主和丈夫杨瑾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从不懂事的年纪便玩在了一起,等到情窦初开时情愫暗生,订下婚约实属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可惜……在杨瑾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杨承望因为意外导致双腿残疾。杨承望是靠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赢来的官位,不良于行于他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之灾。

    弟弟妹妹尚且年幼,不得已,杨瑾决定扛起身为长兄的重责,到军营中,接过父亲的身上的重担。

    起初,他是在京城近郊受训。原主的父亲苍济文同为武官,偶尔会给她行个方便,让她到营中与心上人见上一面,说些体几话。

    但两年之后,杨瑾自己为前途着急起来。

    他的官位一直没能往上走,一则,在面对家世更好的青梅时会有些羞愧,觉得配不上她;二则,作为杨家长子,他总是希望杨家在他手中能更上一层楼的。

    一直待在京城,很难有立功机会,杨瑾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到边关去。边关近些年来战事不断,烽火就没停过。去了那边,危险确实存在,但机遇也要多得多。

    他做下决定的第二天,正好青梅前来探望,他便将自己暗藏了许多年的喜欢尽数说了出来。那时他想的是,这回一去,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都成了未知数,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杨瑾请求原主等他三年,若是三年后他带功凯旋,他便赠她一场盛世大婚,若是三年后他未能实现承诺与抱负……他便祝她能嫁于一个让她幸福终身的男子,白头偕老,富贵双全。

    原主听了他这一番肺腑之言,一颗心感动得化作了一滩水,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并不被父母看好的决定——

    她要将婚期提前,在竹马出征前,就嫁入杨家做媳妇。

    杨瑾此去,等于是把脑袋掖在了裤腰带上,不知前路会如何,原主的父母自然不可能同意她这草率的决定。可她极为坚定,非君不嫁,为此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逼迫父母点头。

    父母拗不过她,想着万一杨瑾死了,凭他们的势力与家财,还能将女儿接回家来过好后半生,便勉强同意了。

    原主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两人短暂享受了两个月的婚后甜蜜日子,随后杨瑾就随着出征的队伍前往边关,而她留了下来,为他照顾残疾的父亲,孝顺母亲,管教年幼的弟妹。

    整整三年,她终于盼得丈夫大胜归来,光宗耀祖。

    杨瑾信守承诺,在皇帝许下封赏时,为她求得了“诰命夫人”的荣耀。

    这本该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如果杨瑾没有请第二道圣旨的话——

    在为妻子求得封赏后,他的第二个请求,是希望皇帝能给那随他征战的军师一个正式的官职。因为这名军师是女性,本朝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唯有皇帝点头,她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同他并肩作战。

    据杨瑾所言,他们这一次在战场上能屡战屡胜,离不开军师程如曼的指挥。她本人倒是不慕名利,不介意将功劳分给他人,可他实在不愿意明珠蒙尘,定要让世人知道她的功绩。

    皇帝允了杨瑾的请求。不过,他在封赏时动了点心思,程如曼虽得了军师的“职”,却无品级无官秩,更像一种自娱自乐的封赏,并不具有实际意义。但作为本朝第一位女军事,她还是成了前无古人的夺目存在。

    旁人看杨瑾和程如曼,或稀奇,或艳羡,或不解,而原主看他们便不太一样了。她作为杨瑾的妻子,实在无法客观地去认识丈夫的红颜知己,更欣赏不来对方的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她只知道,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程如曼将会住进杨家,且因为工作上的需要,此人与丈夫相处的时间,将会比她这个妻子还要长久。

    她不知多少次瞧见了两人亲昵的相处,可旁人都觉得那没什么,认为两人是纯粹的战友关系,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雷池一步,是她心眼太小了些。

    可原主就是不能忍受程如曼的存在。于是,她用一次又一次幼稚可笑的陷害去对付,终于将自己推入了深渊。

    那些行为,除了将丈夫越推越远外,没有任何作用。而当杨瑾将程如曼护在怀中,满目厌恶地盯着她,提出休妻时,她感受到了何谓万念俱灰。

    最终,原主选择在将休书烧毁后,于杨家自缢。就算死,她也想保留着杨瑾妻子的身份。然而,将凳子踢翻的那一刻,她后悔了。

    绳子越勒越紧,眼前闪过无数纷杂的景象,她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父母坐在飞驰的马车上,正向着杨家赶来。突闻噩耗的他们老了十岁不止,眸中只余一片绝望的灰。

    苍艾长出一口气。借着原主的记忆看到那副画面时,连她都感到心下一颤。

    苍家父母只有原主这一个孩子,万分珍惜地呵护着养大,却这样死了。他们的心情,旁人很难体会。

    好在,如今还有转圜余地。

    苍艾活动了一下身体,翻身起床。

    眼下,杨瑾出征已经有两年时间,在这两年中,一直是原主在操持杨家的诸多事宜。她是嫁过来才发现,杨家的财政已出现巨大漏洞,连表面的荣光都难以维持。

    她没能追查到那些失踪钱财的下落,不得已,只好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了部分空缺。

    除此之外,与丈夫家人的相处,也让她格外头疼。她和婆婆姚贞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婆婆好像在刻意避开她似的,所以整整两年了,她们也没能熟悉起来。难缠的是剩下三位——

    公公杨承望自从残疾后,脾气一天比一天差。刚开始还收敛着,后来实在收不住了。他从未给过原主任何的好脸色,在原主用自己的嫁妆补贴杨家时,他只会冷冷地哼上一声,似乎是在嫌弃她给的不够多。

    小姑杨玲已经满十四岁,每天都在为婚姻大事而担忧。她见过大嫂成亲时,嫁妆箱子一抬接一抬送进屋来的盛大景象,要说不艳羡是假的。可她清楚,自己的娘家,不可能也无力为她做到这一步。所以她自然只能将主意打到嫂子的头上去。

    小叔杨珽才八岁,却因为自小耳濡目染,已经学会用父亲的那一套粗暴法子去对付身边人了。府上的奴仆,甚至连原主,都曾经被他用棍棒招待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打起人来不知轻重,已让好几个小厮受了轻伤。

    在这样的家中,任务对象还能秉持着初心不变,忙里忙外地等着丈夫回来,让苍艾看了只想叹气。

    杨瑾回来前杨家之所以没散,都是原主操持着的缘故。

    可惜,在旁人眼里……顾家于妻子而言,是“分内之事”,算不得付出。她的这两年,哪里比得上丈夫在边关出生入死来得凶险?

    杨瑾为这个家做到那般地步,她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哪儿来这么多理所应当?

    苍艾换好衣服、弄好妆发,将钱袋子塞进袖中,推开房门准备出去一趟。成亲两年以来,原主这傻孩子每天都要去公婆那儿,伺候他们用餐,等他们一家子全吃完了,才轮到自己吃些残羹冷炙。

    杨承望伤处在腿不在手,他只是单纯享受被儿媳妇供起来照顾的感觉。不是原主盛好端到他面前的粥,他连碰都不碰。

    出嫁前,她哪儿过过这种委屈日子?

    这苦活谁爱干谁干,反正今后苍艾是不会做了。她倒要看看,她这公公到底有多精贵,没了儿媳妇的照顾,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苍艾往存有嫁妆的库房去了一趟,顶着扶上奴仆惊诧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正门去了街上。

    苍家给女儿备下的那些嫁妆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她今日便上街看看,挑几家喜欢的铺子看能不能盘下来,再顺道吃顿好的,给自个儿添几身新衣服、新头面,想想余下的钱怎么花才不算浪费。

    等苍艾做完这一切回到杨家,已是午后。她一踏进院门,就看见杨珽正在打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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