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而不养的妈（八）
她们先是说苍佳敏是怪小孩儿，接着嫌弃她的出生，编排她要么死了要么在坐牢的父亲、不知在哪儿做下流生意的母亲。
她们显然听到了之前在校门口的争执，便将带有恶意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
苍佳敏还算克制，没有马上出手。她用录音笔将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随后关掉录音，在操场与厨房的过道上同几人打成了一团。
于兰兰也在场，并在老师赶到后第一时间作证，骂人也好、动手也好，都是对方先开始的。
眼下将双方家长请到学校里来，就是要解决好这一件事。在那几个学生咬死不认自己犯错在先、家长亦咄咄逼人的时刻，苍佳敏平静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并顺手将声音调到最大。
有录音为证，第一责任在谁就变得明晰起来。
原本还扯着嗓子讨要说法的几个家长像被掐住脖子，瞬间收了声。
苍艾将苍佳敏拉到自己身后，向着刚才挑事最厉害的一位问道：“你不是要报警吗，我来打电话吧。你们的三个孩子先编排了我全家，又联起手来对付我女儿一个人，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在这里闹事。”
眼见着事情真有可能被闹大，对方犹豫了一阵，主动选择息事宁人。
三个小孩儿原本也梗着脖子喊冤，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出来，才有些脸红了。在班主任的眼神威慑和言语劝导下，结结巴巴地承认了错误。骂人也好、动手也好，确实是她们先。
几个孩子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有些磕碰，用创口贴便足以解决，倒不太需要资金上的赔偿。
挑事的学生向着苍佳敏公开道歉，并领走一份1500字检讨书的任务后，此事就被大事化小。
苍艾和老师说了一嘴，将苍佳敏和于兰兰带到无人的空教室，想同她们说上几句话。
她先问了苍佳敏的意愿。如果苍佳敏觉得现在的同学相处起来令人不快的话，她可以想办法安排转学。反正不是高三冲刺阶段，虽然会麻烦一点，但问题不算太大。
苍佳敏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她无意识向后看了一眼，回答道：“没事的妈妈。虽然有些同学确实很讨厌，但是……兰兰在这里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帮我的。”
苍艾很赞同地点点头，又领着她向于兰兰表示谢意。事发之时，于兰兰一看到好友被三个人围住，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是真有将好友放在心上。
于兰兰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后，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苍艾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事是阿姨能帮你的”，她立刻便打开了话匣子。
“是这样的阿姨，我……我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想约我见面。您说我能不能去？”
这个问题困扰于兰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她一直想不到能和谁商量。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忙于整个家的生计，老师……和老师商量此事显然不太合适。谁敢跟老师聊网络恋爱话题啊？
今天正好碰到苍艾，她才想起来，原来身边还有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苍艾骂人的英姿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相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苍阿姨一定能给她合理建议。
苍艾思忖片刻，问道：“你对他有几分了解？具体来说说，有没有看过他的身份信息，比如身份证、户口本之类的？和他对得上吗？”
“欸？那倒是没有。看过照片、试过视频通讯，这样不行吗？”
苍艾摇摇头：“网络交友和现实交友还是有些区别的。毕竟隔着这一层，你看到的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我们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这样吧，等你约好和他见面的那一天，跟我说一声，你要是觉得有我跟着更安心，我陪你一起去。放心，我会自己找个地方待着，不会干涉你太多。”
短暂犹豫后，于兰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离开学校之时，苍艾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她还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解决关夏佑的问题，没想到于兰兰会主动向她提起这件事。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她不少。
等处理好关夏佑，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大半了。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最开始骂她的那个家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被电话铃声吵醒后，苍艾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苍佳敏的……初中班主任？
苍艾再次确认过号码，带着几分迟疑接起了电话。
班主任是来向苍艾求助的。
宋淑联系不上她们母女，竟然跑到学校去闹事了，只是去的地方有些问题，竟然跑回了初中去。
苍艾在赶过去的路上，心里有了个离谱的猜测——
难不成，宋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在哪里读高中？
车程还有段时间，她和系统就此事在脑中进行了一番并不激烈的讨论，结果发现，从初中毕业以后，宋淑当真再没管过苍佳敏一星半点，报道那天，都是苍佳敏自己按照录取书上的地址一路找过去的。因为不熟悉路，她还险些迟到，堪堪踩着点赶到。
宋淑找不到高中，只能往下折腾，闹到初中去。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
借着系统的外挂功能，苍艾在车上就把热闹听过一遍。她对宋淑的闹事借口有些好奇，实在想不到她能用上什么理由，答案也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宋淑一口咬定，是初中班主任和苍艾合谋带走了她的宝贝外孙女，要是校方不能给出个说法的话，她今天就躺在学校门口不准备走了。
苍艾对她这妈不要脸的程度有了个全新认识。
对付无赖，只能用比对方更无赖的方法。还好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有让宋淑不敢再闹腾的方法。
在车离初中还有两条街时，苍艾给司机指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路上去了。
五分钟后，她出现在了苍晟志的学校门口。
苍晟志是苍雄的宝贝儿子、宋淑的亲亲嫡长孙，拿捏住他，就等于拿捏住了整个苍家的命脉。
和苍佳敏不同，苍晟志中考成绩一塌糊涂，根本读不了普通高中，只能上技校。
上了技校的他更是选择了自我放纵，心思既不在读书上，也不在学手艺上，光想着找些乐子。
苍艾根据他平日的行为习惯一推测，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学校外的麻将馆里堵到了苍晟志。
进麻将馆之前，她戴好口罩和鸭舌帽作为掩护，进去之后，用一句“这小子上次打扑克，欠了我一大笔钱没有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将人架了出来，没受到任何阻拦。
这附近又没装监控，倒是很方便她行动。
苍晟志一下子没搞清楚状况，扯开嗓子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等到了无人之处，苍艾将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摘了口罩：“几天不久，就对我这么陌生了？都是一家人，你小时候，我还打过你呢。”
“怎么是你？”苍晟志脸色一白：“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
“只是想让你给你的亲亲外婆打个电话而已。”苍艾取出手机，往他眼前一递：“当然，你要是觉得有必要走个程序，让我先把你痛打一顿作为威胁、才能表现得更加凄惨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苍晟志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从苍艾手中接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宋淑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宝贝孙子，一开口就是尖利又刺耳的脏话，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等他轻轻喊出一声“奶奶”后，对面安静下来。
再开口时，宋淑语气中的紧张清晰可闻。
“苍艾，你想做什么？”
“现在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在学校门口大吵大闹的，有什么目的。”苍艾按下免提，与母亲相比，她表现得极为冷静：“不过，有件事我是清楚的。要是你继续这样折腾下去，肯定会有人比我更难过。你猜那个人会不会是你自己？又或者，会是你的宝贝大孙子？”
说完，不给宋淑反应和回答的时间，她动作利落地按下了挂断的按键。
苍晟志瑟缩了一下，看向苍艾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等老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好奶奶已经离开学校了，我就放你走。在那之前，只能委屈你在这儿陪我杀时间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苍晟志默默在心底开启了祈祷模式。
苍艾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表现得比苍艾本人更加兴奋喜悦。
“老师，我妈她走了吗？”
“走了走了，还是你有办法。但是这以后……”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她不会再来了。我会处理好之后的事的。”
说最后一句时，苍艾瞥了苍晟志一眼，后者往墙角处缩了缩，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等苍艾挂了电话，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回去吧。”苍艾笑笑，将语调放得温柔至极：“不过，下次你的亲亲奶奶要是还管不住自己、做出一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倒霉的人可能会变成你哦。我会像今天一样，精准地把你逮到的，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柔和的声音反而让苍晟志汗毛直竖。他脚下不敢有片刻的停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她们显然听到了之前在校门口的争执，便将带有恶意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
苍佳敏还算克制，没有马上出手。她用录音笔将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随后关掉录音，在操场与厨房的过道上同几人打成了一团。
于兰兰也在场，并在老师赶到后第一时间作证，骂人也好、动手也好，都是对方先开始的。
眼下将双方家长请到学校里来，就是要解决好这一件事。在那几个学生咬死不认自己犯错在先、家长亦咄咄逼人的时刻，苍佳敏平静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并顺手将声音调到最大。
有录音为证，第一责任在谁就变得明晰起来。
原本还扯着嗓子讨要说法的几个家长像被掐住脖子，瞬间收了声。
苍艾将苍佳敏拉到自己身后，向着刚才挑事最厉害的一位问道：“你不是要报警吗，我来打电话吧。你们的三个孩子先编排了我全家，又联起手来对付我女儿一个人，我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在这里闹事。”
眼见着事情真有可能被闹大，对方犹豫了一阵，主动选择息事宁人。
三个小孩儿原本也梗着脖子喊冤，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出来，才有些脸红了。在班主任的眼神威慑和言语劝导下，结结巴巴地承认了错误。骂人也好、动手也好，确实是她们先。
几个孩子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有些磕碰，用创口贴便足以解决，倒不太需要资金上的赔偿。
挑事的学生向着苍佳敏公开道歉，并领走一份1500字检讨书的任务后，此事就被大事化小。
苍艾和老师说了一嘴，将苍佳敏和于兰兰带到无人的空教室，想同她们说上几句话。
她先问了苍佳敏的意愿。如果苍佳敏觉得现在的同学相处起来令人不快的话，她可以想办法安排转学。反正不是高三冲刺阶段，虽然会麻烦一点，但问题不算太大。
苍佳敏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她无意识向后看了一眼，回答道：“没事的妈妈。虽然有些同学确实很讨厌，但是……兰兰在这里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帮我的。”
苍艾很赞同地点点头，又领着她向于兰兰表示谢意。事发之时，于兰兰一看到好友被三个人围住，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是真有将好友放在心上。
于兰兰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后，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苍艾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事是阿姨能帮你的”，她立刻便打开了话匣子。
“是这样的阿姨，我……我在网络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想约我见面。您说我能不能去？”
这个问题困扰于兰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她一直想不到能和谁商量。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忙于整个家的生计，老师……和老师商量此事显然不太合适。谁敢跟老师聊网络恋爱话题啊？
今天正好碰到苍艾，她才想起来，原来身边还有一个靠谱的成年人。
苍艾骂人的英姿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相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苍阿姨一定能给她合理建议。
苍艾思忖片刻，问道：“你对他有几分了解？具体来说说，有没有看过他的身份信息，比如身份证、户口本之类的？和他对得上吗？”
“欸？那倒是没有。看过照片、试过视频通讯，这样不行吗？”
苍艾摇摇头：“网络交友和现实交友还是有些区别的。毕竟隔着这一层，你看到的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我们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这样吧，等你约好和他见面的那一天，跟我说一声，你要是觉得有我跟着更安心，我陪你一起去。放心，我会自己找个地方待着，不会干涉你太多。”
短暂犹豫后，于兰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离开学校之时，苍艾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她还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解决关夏佑的问题，没想到于兰兰会主动向她提起这件事。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她不少。
等处理好关夏佑，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完成大半了。
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最开始骂她的那个家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被电话铃声吵醒后，苍艾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苍佳敏的……初中班主任？
苍艾再次确认过号码，带着几分迟疑接起了电话。
班主任是来向苍艾求助的。
宋淑联系不上她们母女，竟然跑到学校去闹事了，只是去的地方有些问题，竟然跑回了初中去。
苍艾在赶过去的路上，心里有了个离谱的猜测——
难不成，宋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在哪里读高中？
车程还有段时间，她和系统就此事在脑中进行了一番并不激烈的讨论，结果发现，从初中毕业以后，宋淑当真再没管过苍佳敏一星半点，报道那天，都是苍佳敏自己按照录取书上的地址一路找过去的。因为不熟悉路，她还险些迟到，堪堪踩着点赶到。
宋淑找不到高中，只能往下折腾，闹到初中去。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
借着系统的外挂功能，苍艾在车上就把热闹听过一遍。她对宋淑的闹事借口有些好奇，实在想不到她能用上什么理由，答案也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宋淑一口咬定，是初中班主任和苍艾合谋带走了她的宝贝外孙女，要是校方不能给出个说法的话，她今天就躺在学校门口不准备走了。
苍艾对她这妈不要脸的程度有了个全新认识。
对付无赖，只能用比对方更无赖的方法。还好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有让宋淑不敢再闹腾的方法。
在车离初中还有两条街时，苍艾给司机指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路上去了。
五分钟后，她出现在了苍晟志的学校门口。
苍晟志是苍雄的宝贝儿子、宋淑的亲亲嫡长孙，拿捏住他，就等于拿捏住了整个苍家的命脉。
和苍佳敏不同，苍晟志中考成绩一塌糊涂，根本读不了普通高中，只能上技校。
上了技校的他更是选择了自我放纵，心思既不在读书上，也不在学手艺上，光想着找些乐子。
苍艾根据他平日的行为习惯一推测，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学校外的麻将馆里堵到了苍晟志。
进麻将馆之前，她戴好口罩和鸭舌帽作为掩护，进去之后，用一句“这小子上次打扑克，欠了我一大笔钱没有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将人架了出来，没受到任何阻拦。
这附近又没装监控，倒是很方便她行动。
苍晟志一下子没搞清楚状况，扯开嗓子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等到了无人之处，苍艾将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摘了口罩：“几天不久，就对我这么陌生了？都是一家人，你小时候，我还打过你呢。”
“怎么是你？”苍晟志脸色一白：“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
“只是想让你给你的亲亲外婆打个电话而已。”苍艾取出手机，往他眼前一递：“当然，你要是觉得有必要走个程序，让我先把你痛打一顿作为威胁、才能表现得更加凄惨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苍晟志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从苍艾手中接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宋淑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宝贝孙子，一开口就是尖利又刺耳的脏话，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等他轻轻喊出一声“奶奶”后，对面安静下来。
再开口时，宋淑语气中的紧张清晰可闻。
“苍艾，你想做什么？”
“现在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在学校门口大吵大闹的，有什么目的。”苍艾按下免提，与母亲相比，她表现得极为冷静：“不过，有件事我是清楚的。要是你继续这样折腾下去，肯定会有人比我更难过。你猜那个人会不会是你自己？又或者，会是你的宝贝大孙子？”
说完，不给宋淑反应和回答的时间，她动作利落地按下了挂断的按键。
苍晟志瑟缩了一下，看向苍艾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等老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好奶奶已经离开学校了，我就放你走。在那之前，只能委屈你在这儿陪我杀时间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苍晟志默默在心底开启了祈祷模式。
苍艾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表现得比苍艾本人更加兴奋喜悦。
“老师，我妈她走了吗？”
“走了走了，还是你有办法。但是这以后……”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她不会再来了。我会处理好之后的事的。”
说最后一句时，苍艾瞥了苍晟志一眼，后者往墙角处缩了缩，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等苍艾挂了电话，他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回去吧。”苍艾笑笑，将语调放得温柔至极：“不过，下次你的亲亲奶奶要是还管不住自己、做出一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倒霉的人可能会变成你哦。我会像今天一样，精准地把你逮到的，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柔和的声音反而让苍晟志汗毛直竖。他脚下不敢有片刻的停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