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突然对你好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了,说不定藏了什么阴谋。

    车胄本以为陈登是好心相邀,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一个陷阱。

    次日午后,两人结伴骑马出城,还带了十几名护卫一同随行。

    城北不到十里就有一座山,本地的世家公子经常三五成群的结伴来此射猎。

    山中草木茂盛,深秋时节枝叶依旧带着青翠的绿意,山中松林最多,就算是冬天,依旧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有山有水,风景宜人,车胄心情大好,刚一进山,便从林中窜出一只野鹿。

    车胄飞快的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一箭就射中了,野鹿当场倒地,喉咙处鲜血直流,彻底被洞穿了。

    陈登连忙称赞,“车将军神射,令人叹为观止啊,我看就算是吕布,也不一定比你箭术更强。”

    车胄不免有些飘飘然,很快陈登也发现了猎物,他的箭术的确很‘拙劣’,一连射了几次,都偏了目标。

    陈登不住的叹气,很不甘心的说道:“让车将军见笑了,在下的箭术实在太差了,今日一定要劳烦将军多多指教。”

    车胄哈哈大笑,点头道:“好说,好说。”

    车胄接下来开始指点陈登,现场教学,随着不断的追逐猎物,渐渐的一行人便进了林中深处。

    陆逊快步来到一棵树下,林中树木茂密,刘协所在的位置,车胄根本发现不了。

    “陛下,人来了。”

    刘协摆了摆手,吩咐道:“把车胄带来的护卫一个不留,全部除掉,切记,一定要保护好陈登的安全。”

    陆逊连忙点头,然后迅速离去。

    车胄的护卫始终和车胄陈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大概相距二三十米的距离,不能离得太近,免得影响车胄他们射猎的兴致。

    这些护卫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进入了伏击圈。

    突然,一支箭从草丛中射出,箭如流星,快的惊人,一名护卫当即中箭落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离得最近的一个护卫,意识到不妙,急忙开口大喊,“不好…”

    可惜,才刚刚喊出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等出口,也中了一箭。

    一眨眼便死了两个人,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其他人顿时慌乱不已,神色戒备的看向四周。

    嗖嗖嗖!

    伏击并没有因为他们产生警觉,就停止,冷箭从树林中不断的射出,好像每一个方向都有敌人。

    噗噗噗!

    才一会的功夫,又接连倒下了四五个人。

    渐渐的,那些伏击者也终于露面了,他们身形彪悍,手里都拿着弓箭,盯着这些护卫眼神异常冷漠,就像早已经把这些护卫当成了死人一样。

    车胄听到动静,也吃了一惊,陈登故作慌乱,大声提醒道:“车将军,不好,有人伏击我们。”

    车胄也大为疑惑,看那些人的穿着,根本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的装束,但出手却迅速果断,车胄凭直觉断定他们一定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还剩下六名护卫,被对方迅速围住,箭呼呼直射,死神并没有停止脚步,伏击者人数众多,出手狠辣,车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护卫相继倒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悬念!

    车胄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些伏击者的身上,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背后一道冷风骤然袭来,车胄听到了破空声,迅速意识到了危险,他急忙侧身,可是动作还是有些迟了。

    噗的一声,身上中了一箭,尽管偏离了要害,这一箭也让车胄一阵钻心的刺痛。

    他的周围没有其他人,陈登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弓箭的方向,正对着车胄。

    车胄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登,“为什么?”

    陈登笑了,再次飞快的装上了一支箭,“因为我是陛下的人。”

    车胄猛然惊醒,他急忙伸手去箭壶里拿箭,这是人的本能,手里有什么武器,就会想用什么武器。

    刚才的箭已经射了出去,所以车胄必须也得重新装填。

    可是,陈登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噗的一声,一箭射来,正中车胄拿箭的手臂,痛的车胄脸上的肌肉变得异常狰狞。

    车胄没有想到,陈登的箭术竟然这么好,射的这么准。

    看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陈登故意装出来骗人的。

    陆逊在树林中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啧啧称赞。

    但是,车胄毕竟是车胄,右手中箭后,他直接丢掉了弓箭,左手迅速拔出佩剑,朝着陈登冲了过去。

    陈登的箭已经射出去了,再想要继续射箭,就得重新装填,可是两人的距离本来就不远,愤怒之下的车胄催马狂奔,一眨眼便到了近前。

    车胄彻底怒了,被人背叛,被人戏耍,让他彻底暴走,恨不能一剑就把陈登砍死。

    至于陈登是皇帝的人,车胄完全不在乎,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皇帝会出现在这里。

    天高皇帝远,徐州的事,车胄自己说了算,他只听曹操一个人的命令。

    眼看车胄举起了宝剑,就要狠狠劈落,噗的一声,又一支冷箭斜刺里突然射了过来,快如流星。

    这一箭更快更急,当车胄预感到不妙,已经晚了,正好射在他握剑的手臂上。

    车胄可真是够倒霉的,右手刚刚被陈登射中,现在左手也被射中了,剑顿时脱手掉在了地上,车胄坐立不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陆逊回头看了一眼,出手的正是太史慈。

    陆逊冲他点了点头,急忙从树林中冲了出去,带着几个护卫围住了车胄,车胄根本反抗不了,迅速被按倒在地上,用绳子捆绑了起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车胄愤怒的吼叫着,身子还不服气的挣扎着。

    陆逊冷冷的说道:“很快你就会明白了,走,带过去。”

    一行人押着车胄,带到了刘协的面前。

    车胄之前见过皇帝,哪怕皇帝穿的是一身便服,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

    “啊?是陛下?”

    车胄惊恐的瞪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这里可是徐州啊,怎么皇帝会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呢?

    刘协平静的看着他,见他双臂都插了一支箭,也真是够可怜的,便叹了口气,“车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朕略通医术,要不要帮你包扎一下?”

    车胄冷汗直冒,就算他杀过不少人,胆子比较大,但是面对皇帝,也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陈登走了过来,刘协冲他点点头,问道:“元龙,依你看,怎么处置他才好呢?”

    陈登回道:“暂时还是先不要杀他,免得引起徐州的轰动,如果车将军愿意主动请辞,自然是皆大欢喜。”

    车胄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只要自己配合,就能保住性命,如果自己不配合,他们现在就会杀了自己。

    对皇帝来说,杀他根本就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血不停的流着,车胄手臂疼痛不已,皇帝明明懂医术,却并不会马上救治他。

    “车将军,朕已经任命陈登来做徐州牧,金口一开,自然是绝无更改,不知车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车胄只好低头,“臣愿意听从陛下的差遣。”

    车胄再想反抗,也无济于事,心说:你是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刘协见他识趣,便说道:“等回城以后,你就告诉大家,外出射猎受了袭击,伤势严重,暂时不能理政,然后向朝廷递一个辞呈吧。”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件事自然没有必要摆在明面上,总不能告诉别人,是被皇帝给伏击了吧。

    有些事,只能做,但不能说出来。

    而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比如任何一个诸侯,都会说自己是汉臣,可真正忠于汉室的却没有几人,汉臣只能挂在嘴边上,说说可以,千万不能当真。

    车胄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刘协又说道:“请辞之后,等养好伤,你就回曹公身边吧。”

    车胄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皇帝会允许他重新回到曹操身边。

    按说就算把自己找机会除掉,也很正常,毕竟他是曹操的人。

    “好了,朕先帮你把箭取出来。”刘协说着一摆手,一名护卫拿着一个药箱走了过来。

    车胄无奈的叹了一声,伏击自己的是皇帝,现在救自己的也是皇帝,越想越觉得事情太过离奇。

    刘协动作熟练,经常帮将士们处理伤口,让他早已锻炼的得心应手。

    等伤势处理完之后,刘协便把让陆逊太史慈带着十几个护卫,一同跟随着车胄回城。

    陈登有些诧异,忙问道:“陛下,您不进城吗?”

    刘协摇了摇头,“朕就不去了,朕相信你能搞定,如果有情况出现,可以派人和朕联络,吕布的人马随时就能赶过来支援。”

    刘协的声音并不大,车胄却听的清清楚楚。

    车胄暗暗心惊,看来皇帝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玩什么花样,否则,吕布就会带人杀过来。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让车胄感受到了皇帝收回徐州的决心,不管用什么方式,徐州皇帝都要定了。

    陈登很感动,这说明皇帝很信任他,愿意把事情交给他自行处理。

    出来的时候十几个人,回去的时候还是十几个人,守城的士兵并没有多想,车胄坐在马背上,手臂上包的严严实实,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但城门的士兵却不敢多问,直接就打开了城门,恭恭敬敬把路让开。

    车胄明显心情很糟糕,陈登也不介意,依旧陪着他有说有笑,侃侃而谈,路上见到相熟的人,也会热情的攀谈几句。

    半路遇到一个巡城的校尉,他叫王硕,见车胄受了伤,疑惑的问道:“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出城的时候不是好端端的吗?”

    对车胄的本领,王硕也是见识过的,不就是出城打个猎吗?怎么两条手臂都伤了?

    车胄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才能编一个好的理由搪塞过去,陈登却开口了,“车将军的确箭术超群,也着实让我开了眼界,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却不料,突然遇到了一头猛虎,车将军与之搏斗,不幸负了伤,不过那猛虎也负伤逃走了,这也就是车将军,恐怕换了旁人,早已死在了虎口之下。”

    “遇到了猛虎?”王硕吃惊的瞪大眼睛,“将军,这是真的吗?”

    车胄正在迟疑,陆逊和太史慈一左一右靠了过来,车胄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

    表面带笑,却藏着冷冷的寒光。

    车胄只好点头,“不错,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猛虎,不过你们放心,猛虎已经被我打跑了。”

    王硕当即不再怀疑,还一脸佩服的说道:“车将军果然神勇,虽然没能杀掉猛虎,但能把猛虎击退,也非等闲之辈。”

    陈登不想过多逗留,免得露出破绽,便说道:“好了,车将军伤的不轻,必须尽快的回去调养。”

    王硕躬身抱拳,目送着一行人离去。

    车胄在城外遇到猛虎,并把猛虎打跑的事情,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但车胄本人却马上上奏朝廷,说自己负伤暂时无法搭理政务,甘愿请辞。

    于是很快,朝廷的旨意就到了,宣布陈登接任徐州牧。

    只是负个伤就请辞不干了,虽然有些人觉得没必要这样,但是,毕竟车胄在徐州士人眼中的形象也不太好,而陈家家世显赫,又极有名望,对陈登做徐州牧这件事,很多人都表示拥护。

    刘协让车胄和陈登忙完了交接后,便专心留在家里养伤,接下来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陈登。

    陈登处事果断,把原先车胄安排的人逐一替换,也把自己的亲兵派去把守城门。

    一旦出现突发情况,他可以随时确保能够打开城门和吕布大军取得联络。

    另一方面,陈登也极力的安抚徐州士人,利用陈家的影响力迅速的聚拢人心,稳定局面。

    总之,他和车胄的交接,还是非常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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