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淇这次到县城主要是想看看现在的经济环境。
按照历史进度，这年的年底会从农村开始新一轮的改革。但此时才到5月，对于商品交易还是比较敏感的。
何况林淇此时还顶着14岁身体，根本没有办法让她像成年人一样去做各种尝试。
但如果和人做做交换的生意，那倒不会被人怀疑。
“婶，您这里可以帮忙代卖东西吗？”
此时县城里除了供销社外，还有代购代销店。
林淇凭眼缘进了一家，询问是否可以用自己的东西和对方做交换。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她发现看着林淇人不大点，穿得也非常朴素，从布兜里拿出的都是稀罕玩意儿。
“小姑娘，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女店主问。
“都是我们村里知青们给我的。”林淇边回答边往李雪身边迈了一步，“这位姐姐可以为我作证，我的东西都是正当来的。”
刚刚被林淇拉进来的李雪也很惊奇，问：“二丫头，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要卖掉？”
“阿爸都因为这些东西揍了我一顿，大概是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些东西吧。可是，”林淇抿着唇，小脸透着倔强，“我也不想留给我三妹。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爸也不会突然发火揍我。”
说罢林淇挽起了袖子，五月的天气穿一件长袖衬衫正好。可她露出手臂的那一瞬，还是把代销店的两个女人都吓着了。
瘦弱的手臂上好几道发紫鞭痕，看着就知道林父是下了死手。
李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店主也猜出了大概原因，摇了摇头：“这当爹的，真是……”
女店主看林淇可怜，表示可以帮她代卖，但东西都是二手的，大概卖不上好价钱。
“够我买本子和铅笔就行。”林淇笑了笑，“我想趁着雪姐姐她们还没回城，多学习一点。”
“这么爱学习啊，真不错，我先给你拿两个本子，东西卖出再把本子钱给你扣出来。”女店主拿出两个练习本和一支铅笔，过了几秒才发现林淇话里的不同之处，“你没读书啦？”
林淇点点头：“阿爸说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只能送大哥和三妹去学校。我妈说我能帮家里做事，小学毕业就没读了。”
女店主：……
这种事在农村太常见了。
男孩子家里都给最好的，老幺则是各种宠，夹在中间的要是个女孩，多半就是一辈子劳碌。
“以后你有啥想换的，就来我这儿，婶儿帮你。”女店主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14岁的小姑娘，只是默默地再多拿出一个本子一起递给林淇，“能多学点就多学点，没坏处。”
林淇抱着东西和女店主道谢，高兴地和李雪搭车回了村上。
林家人上午发现二女儿不见后就乱了套。
其实林爸林妈昨晚在知道冤枉了二女儿后就后悔了。今天还专门拿出鸡蛋想给孩子尝尝，当是补偿。
可他们出去一趟回来听林晚秋说林淇不见了。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但箱子里的东西和林淇平日装东西的布兜都被带走了。
下午李雪带着林淇在村口下车，刚好碰到了认识的人。一见到二人就开始往远处大喊。
“林家二丫头回来了！”
“林淇没跑呢！”
“快去告诉老林，他家二丫头找到了……”
李雪到此时才知道林淇跟着自己去县城，父母居然不知道。
她看着身边小小的女孩有点惊讶，可看着林爸黑着脸跑过来的时候，李雪本能地挡在了林淇面前。
“您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她敢乱跑，就该想到后果！”林爸瞪大了眼睛，“这腿怎么这么野！”
林淇抓着李雪的衣服，又往后躲了躲。李雪感受到了身后的女孩子在颤抖。
“你还想打孩子吗？”李雪想到林淇胳膊上的紫痕，也来了气，“大老爷们拿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我管自己家的孩子，有你什么事儿？”林爸着急上火了大半天，现在见林淇躲在人背后不听话，就想动手拽人，“你赶紧让开，不让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敢！”李雪怒目道，“你难道还敢打我？那你打一个试试！”
双方就这么在村头僵持着，幸好有人早就去叫村长。等到村长和大队长过来先让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这才把林家人和李雪都叫到了大队部。
“这是怎么了，老林。最近你家动静有点大啊！”村长说，“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代，村长、大队长都是大伙选出来的，更像是一个村的“家长”。
如果村里两家间有了矛盾，都是由村里出面调解。
但像今天这样因为孩子的事儿要让大队部出面解决还是第一次。
林父林母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可心里更多是怪二女儿不懂事。
“各位叔叔伯伯，这儿是我做错了……”
刚刚还躲在李雪身后的林淇此时主动站了出来。
她开口认了错，说自己没有提早告诉父母要和知青姐姐去县城，让大伙担心，都是她不好。
“你这孩子哪儿来的钱买车票？”林母皱着眉问。
她此刻更担心林淇用了李雪的钱，落下个占人便宜的话柄。
“车票钱是我自己出的。我给养猪场送了一个月的猪草。”林淇看向母亲，“阿妈，昨天的东西和这里的每一分都是我自己挣的。我不会给家里丢人的。”
众人听到林淇这么说都有些意外。
但也更加感叹，林家这媳妇儿怎么先想到的不是孩子的安危问题呢？
紧接着，林淇先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三个本子一支铅笔，之后又是各种毛票凑在一起的一块多钱。
林淇说：“割猪草剩下的钱都在这里了。我箱子里的东西放到县里的代销店寄卖了，老板娘人很好，先给了我一些东西，其他的换了钱我再去取。”
屋里一众人都沉默了。
村里今天可是没少讨论林家的事儿，平日里林淇有多乖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时的农村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晚饭后最多就是各家聊聊天。
林父昨晚打孩子的动静附近几家都听到了，今天甚至有人说是林父把自己女儿打跑了。
结果林淇没跑，还把自己攒的钱都拿出来了。
“你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行了，人回来就最好的。”村长叹了口气，“老林啊，你这最近脾气控制不住啊。二丫头多乖啊，你怎么舍得下手？”
大队长：“就是！我家但凡有个这么听话的，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我……”林爸一口气憋着，“我那不是着急吗？这孩子要跟家里说了，难道还会不让你去吗？”
“我本来昨晚想说的，但是没来得及。”
众人：……
林淇继续道：“我出门时给家里留了字条。”
“什么字条？”
林爸林妈表示根本没看到字条，不然也不会劳烦乡里乡亲的帮忙。
“我的确留了字条。”林淇转身对着村长和大队长说，“我想回去找找。”
一行人跟着林淇到了林家，她直接进了堂屋，看着桌上空空的又开始在四周找，终于在一条板凳下面找到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
——爸、妈，我跟着李雪姐姐去县城了，晚饭前回来。
此时林父林母的脸上满是尴尬，因为自己的疏忽搞得村里鸡飞狗跳的。
等他们把人送走之后，林淇已经蹲在了灶前烧火准备做饭。
看到这一幕，做父母的心情极其复杂。
晚上林家随便做了些吃食，饭后林母让林淇早点去休息。
不让二女儿洗碗大概就是她表达歉意的方式。
林淇说了句“那我先回屋了”就回了房间，洗漱完便早早躺到了床脚那头。
又过了一会儿，林晚秋也回了屋。
窸窸窣窣了许久，小声问：“二姐，你睡了吗？”
“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晚秋有些心虚，“我没想到爸妈能那么生气。”
“你如果想到了，就不会去妈面前告状吗？”林淇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的！”林晚秋立刻坐了起来，“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怕你被人骗了去。”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林淇在黑夜中轻笑一声，“那今天呢？你跟爸妈说我跑了，也是为我好吗？”
“不是的，我只是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二姐，我也是……”林晚秋干巴巴地辩解，“担心你，就慌了神。”
林淇没忍住又笑了一声：“那我还得再谢你一次了，好妹妹。”
带着嘲讽的笑声笑得林晚秋脸上火辣辣的，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林淇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晚秋“以后的每一分钱，每一样东西，每一件事我都会算得清清楚楚。免得你再因为担心，害我挨爸妈的打骂。”
******
这一夜之后，林淇在家话更少了。
林爸林妈看着心里烦乱，却也不好说什么。
孩子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做，在外面换了钱也会拿回家。
林母刚开始也觉得孩子是在闹脾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林淇每天都忙碌着，连公休日都不在家待着，当母亲的心里不是滋味。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底，夜晚暑气还没散去，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阿爸，我想跟您说件事。”林淇站到了林父面前。
“说吧。”
“我想去读书。”林淇说。
这句话像一颗雷在林家人心中炸开了花。
“你说什么？”林爸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你要做啥？”
“我想回去读书。”她边说着话，把手上厚厚的一沓东西递了上去，“这是我的分数和3块钱，第一学期的学费我挣够了。”
按照历史进度，这年的年底会从农村开始新一轮的改革。但此时才到5月，对于商品交易还是比较敏感的。
何况林淇此时还顶着14岁身体，根本没有办法让她像成年人一样去做各种尝试。
但如果和人做做交换的生意，那倒不会被人怀疑。
“婶，您这里可以帮忙代卖东西吗？”
此时县城里除了供销社外，还有代购代销店。
林淇凭眼缘进了一家，询问是否可以用自己的东西和对方做交换。
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她发现看着林淇人不大点，穿得也非常朴素，从布兜里拿出的都是稀罕玩意儿。
“小姑娘，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女店主问。
“都是我们村里知青们给我的。”林淇边回答边往李雪身边迈了一步，“这位姐姐可以为我作证，我的东西都是正当来的。”
刚刚被林淇拉进来的李雪也很惊奇，问：“二丫头，你不是很喜欢吗？为什么要卖掉？”
“阿爸都因为这些东西揍了我一顿，大概是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些东西吧。可是，”林淇抿着唇，小脸透着倔强，“我也不想留给我三妹。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爸也不会突然发火揍我。”
说罢林淇挽起了袖子，五月的天气穿一件长袖衬衫正好。可她露出手臂的那一瞬，还是把代销店的两个女人都吓着了。
瘦弱的手臂上好几道发紫鞭痕，看着就知道林父是下了死手。
李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店主也猜出了大概原因，摇了摇头：“这当爹的，真是……”
女店主看林淇可怜，表示可以帮她代卖，但东西都是二手的，大概卖不上好价钱。
“够我买本子和铅笔就行。”林淇笑了笑，“我想趁着雪姐姐她们还没回城，多学习一点。”
“这么爱学习啊，真不错，我先给你拿两个本子，东西卖出再把本子钱给你扣出来。”女店主拿出两个练习本和一支铅笔，过了几秒才发现林淇话里的不同之处，“你没读书啦？”
林淇点点头：“阿爸说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只能送大哥和三妹去学校。我妈说我能帮家里做事，小学毕业就没读了。”
女店主：……
这种事在农村太常见了。
男孩子家里都给最好的，老幺则是各种宠，夹在中间的要是个女孩，多半就是一辈子劳碌。
“以后你有啥想换的，就来我这儿，婶儿帮你。”女店主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14岁的小姑娘，只是默默地再多拿出一个本子一起递给林淇，“能多学点就多学点，没坏处。”
林淇抱着东西和女店主道谢，高兴地和李雪搭车回了村上。
林家人上午发现二女儿不见后就乱了套。
其实林爸林妈昨晚在知道冤枉了二女儿后就后悔了。今天还专门拿出鸡蛋想给孩子尝尝，当是补偿。
可他们出去一趟回来听林晚秋说林淇不见了。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但箱子里的东西和林淇平日装东西的布兜都被带走了。
下午李雪带着林淇在村口下车，刚好碰到了认识的人。一见到二人就开始往远处大喊。
“林家二丫头回来了！”
“林淇没跑呢！”
“快去告诉老林，他家二丫头找到了……”
李雪到此时才知道林淇跟着自己去县城，父母居然不知道。
她看着身边小小的女孩有点惊讶，可看着林爸黑着脸跑过来的时候，李雪本能地挡在了林淇面前。
“您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她敢乱跑，就该想到后果！”林爸瞪大了眼睛，“这腿怎么这么野！”
林淇抓着李雪的衣服，又往后躲了躲。李雪感受到了身后的女孩子在颤抖。
“你还想打孩子吗？”李雪想到林淇胳膊上的紫痕，也来了气，“大老爷们拿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我管自己家的孩子，有你什么事儿？”林爸着急上火了大半天，现在见林淇躲在人背后不听话，就想动手拽人，“你赶紧让开，不让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敢！”李雪怒目道，“你难道还敢打我？那你打一个试试！”
双方就这么在村头僵持着，幸好有人早就去叫村长。等到村长和大队长过来先让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这才把林家人和李雪都叫到了大队部。
“这是怎么了，老林。最近你家动静有点大啊！”村长说，“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时代，村长、大队长都是大伙选出来的，更像是一个村的“家长”。
如果村里两家间有了矛盾，都是由村里出面调解。
但像今天这样因为孩子的事儿要让大队部出面解决还是第一次。
林父林母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可心里更多是怪二女儿不懂事。
“各位叔叔伯伯，这儿是我做错了……”
刚刚还躲在李雪身后的林淇此时主动站了出来。
她开口认了错，说自己没有提早告诉父母要和知青姐姐去县城，让大伙担心，都是她不好。
“你这孩子哪儿来的钱买车票？”林母皱着眉问。
她此刻更担心林淇用了李雪的钱，落下个占人便宜的话柄。
“车票钱是我自己出的。我给养猪场送了一个月的猪草。”林淇看向母亲，“阿妈，昨天的东西和这里的每一分都是我自己挣的。我不会给家里丢人的。”
众人听到林淇这么说都有些意外。
但也更加感叹，林家这媳妇儿怎么先想到的不是孩子的安危问题呢？
紧接着，林淇先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三个本子一支铅笔，之后又是各种毛票凑在一起的一块多钱。
林淇说：“割猪草剩下的钱都在这里了。我箱子里的东西放到县里的代销店寄卖了，老板娘人很好，先给了我一些东西，其他的换了钱我再去取。”
屋里一众人都沉默了。
村里今天可是没少讨论林家的事儿，平日里林淇有多乖巧，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时的农村没有电视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晚饭后最多就是各家聊聊天。
林父昨晚打孩子的动静附近几家都听到了，今天甚至有人说是林父把自己女儿打跑了。
结果林淇没跑，还把自己攒的钱都拿出来了。
“你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行了，人回来就最好的。”村长叹了口气，“老林啊，你这最近脾气控制不住啊。二丫头多乖啊，你怎么舍得下手？”
大队长：“就是！我家但凡有个这么听话的，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我……”林爸一口气憋着，“我那不是着急吗？这孩子要跟家里说了，难道还会不让你去吗？”
“我本来昨晚想说的，但是没来得及。”
众人：……
林淇继续道：“我出门时给家里留了字条。”
“什么字条？”
林爸林妈表示根本没看到字条，不然也不会劳烦乡里乡亲的帮忙。
“我的确留了字条。”林淇转身对着村长和大队长说，“我想回去找找。”
一行人跟着林淇到了林家，她直接进了堂屋，看着桌上空空的又开始在四周找，终于在一条板凳下面找到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
——爸、妈，我跟着李雪姐姐去县城了，晚饭前回来。
此时林父林母的脸上满是尴尬，因为自己的疏忽搞得村里鸡飞狗跳的。
等他们把人送走之后，林淇已经蹲在了灶前烧火准备做饭。
看到这一幕，做父母的心情极其复杂。
晚上林家随便做了些吃食，饭后林母让林淇早点去休息。
不让二女儿洗碗大概就是她表达歉意的方式。
林淇说了句“那我先回屋了”就回了房间，洗漱完便早早躺到了床脚那头。
又过了一会儿，林晚秋也回了屋。
窸窸窣窣了许久，小声问：“二姐，你睡了吗？”
“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晚秋有些心虚，“我没想到爸妈能那么生气。”
“你如果想到了，就不会去妈面前告状吗？”林淇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有意的！”林晚秋立刻坐了起来，“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怕你被人骗了去。”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林淇在黑夜中轻笑一声，“那今天呢？你跟爸妈说我跑了，也是为我好吗？”
“不是的，我只是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二姐，我也是……”林晚秋干巴巴地辩解，“担心你，就慌了神。”
林淇没忍住又笑了一声：“那我还得再谢你一次了，好妹妹。”
带着嘲讽的笑声笑得林晚秋脸上火辣辣的，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林淇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晚秋“以后的每一分钱，每一样东西，每一件事我都会算得清清楚楚。免得你再因为担心，害我挨爸妈的打骂。”
******
这一夜之后，林淇在家话更少了。
林爸林妈看着心里烦乱，却也不好说什么。
孩子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做，在外面换了钱也会拿回家。
林母刚开始也觉得孩子是在闹脾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林淇每天都忙碌着，连公休日都不在家待着，当母亲的心里不是滋味。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底，夜晚暑气还没散去，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阿爸，我想跟您说件事。”林淇站到了林父面前。
“说吧。”
“我想去读书。”林淇说。
这句话像一颗雷在林家人心中炸开了花。
“你说什么？”林爸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你要做啥？”
“我想回去读书。”她边说着话，把手上厚厚的一沓东西递了上去，“这是我的分数和3块钱，第一学期的学费我挣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