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石凌早早醒来,城中魔雾笼罩,分不清具体的时辰。

    经过一夜的调息,她身上的伤虽没有完全康复,但已不影响她的活动,柳石凌反倒是更担忧白河的情况,于是一醒来便去到白河身旁。

    白河闭着眼睛坐下树下,比起昨日,他周身的魔气已散去许多,脸色也好转一些,只是叫他仍然未有反应。

    星昴对她道:“柳姑娘,你不用担心,目前白河的情况都在控制之中。”

    柳石凌道:“星昴,你可知白河体内为何存在魔气?”

    星昴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是才知晓,白河只是曾跟我提起过他年幼时的悲痛往事,我想,或许有所关联。”

    柳石凌怔住,她记得白河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经历了一场大火,从此成为孤儿,有幸被望尘道长收徒去了白云山,莫非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柳石凌看向白河,埋怨道:“白河,你为何从来没跟我们提起?体内的魔气一定让你很痛苦,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蹲坐在白河身旁,看着白河周身灵力流转,一点点将魔气压制,透过眼前的人,脑海里浮现过往相处的一点一滴画面,忽然感觉鼻酸,眼眶发红,强忍着泪水。

    柳石凌沉浸于往日的回忆之中,自从白云山下山,和白河一路相伴走来,经历了许多磨难,也度过了平淡日子,从互看厌烦到逐渐的默契相知,原来她们改变了这么多。

    记忆之中那些安稳打闹的时光,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日常,未曾想回过头来,这些时光才是弥足珍贵,他们之间便是在这些浸润无声的斗转星移间,成为了彼此依靠支持的伙伴。

    柳石凌还在出神之中,身旁的白色身影微微动了动,白河通过一夜时间不断修整心头上的封印,终于将释放出来的魔气通过灵力压回魔种之中,但封印已经松动,所以即便收拢了魔气,但魔种依然在冲击封印,使得他必须耗费更多的精力去压制。

    他能够感知到外来的力量在帮助他,但对体内两股力量的纠缠却十分有限,他只能用更多的灵力封堵心脉,如此一来,虽然暂时封印住魔种的冲击,却也极大消耗他的力量。

    白河在调息的时候隐约听见柳石凌喊他的声音,也知道时间紧迫,外界情况越来越糟糕,顾不得太多,刚完成心脉封堵,便缓缓睁开眼睛。

    白河第一眼便看见身边的柳石凌,她脸上一副担忧的表情,眼底疲惫甚至有些微微发红,一看便知道这段时间里她肯定提心吊胆着为眼前的困境忧虑。

    “柳石凌……”他张了张口,轻声喊道。

    柳石凌在回忆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听,脑袋一偏,目光正对向投来视线的白河,愣了一下,立刻清醒过来。

    “白河!”

    她惊喜地忘乎所以,脑海里所有的画面全都在这一刻汇聚成眼前白河的模样,柳石凌下意识扑到白河身上,紧紧地拥抱住他。

    她不想失去白河,直到此刻,才惊觉原来这种心情是如此地浓烈,埋藏于心底的萌动破土而出,柳石凌终于开始正视这份情感,抱住白河的手又用力抓紧了几分。

    白河差些向后倒去,很快身体变得僵硬,他没想到一睁开眼面对的会是这样的场面,柳石凌不由分说地抱紧了他,这让白河完全不知所措,脑袋空白了一片。

    许久白河才慢慢感受到柳石凌用力的拥抱,她身上温暖的体温,抚压在他背上的手掌,还有抵着他肩膀的下颌。

    白河眼底情绪波动,缓缓闭上眼睛,伸出手轻轻地回抱住柳石凌。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柳石凌感受到耳边轻柔的声音,吸了吸鼻子,握起拳头发泄似的捶了一下他的背,低下眼眸,在他的脖颈边低低道:“白河,答应我,你不会有事。”

    白河嘴唇微动,停顿半晌,最终还是嗯了一声。而后他拍了拍柳石凌,又道:“还不想松手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柳石凌腾地一下红了脸,立刻撒开手,往身后退去,尴尬地瞥了一眼面前的人,随即再也不敢看去。

    “白河,你……我……”柳石凌垂着眼皮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脏咚咚跳得不能再快,脑海里早已充斥着唯一的念头,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实在难以说出口,嘴唇微微抖动,柳石凌懊恼掩面。

    正当柳石凌想要再尝试说出心里话时,突然感觉身前一股热气靠近,疑惑之时,额头上忽地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只是轻轻一碰,猝不及防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柳石凌松了手,微微抬起头,撞入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白河的声音传来:“柳石凌,怎么办,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白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柳石凌仿佛感觉灵魂出窍,再没有比这一刻更令人受到冲击,她根本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只是愣愣地眨了下眼睛。

    “你、你说什么!”她惊讶地手足无措。

    白河笑了笑,道:“柳石凌,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他正视目光,“我喜欢……”

    还没说完,立刻被柳石凌打断:“不用了,我、我听到了……”她避开视线,不知道为何白河可以这般顺口地说出来。

    “柳大小姐还没回应我该怎么办呢。”白河又道。

    柳石凌一愣,看着得寸进尺的白河,视线飘忽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

    “柳石凌,你讨厌我吗?”

    “不、不会了。”

    白河轻笑出声:“好,我知道了。”

    四周安静下来,一会后,柳石凌见白河不说话,问道:“你知道什么?”

    白河只是道:“你心中所想我明白,所以不用着急。”

    柳石凌抿了抿唇,急着摇头道:“不,白河,你不明白。我不想你出事,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你有所隐瞒……我、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更多,你知道吗?”

    白河微微一怔,摸了摸胸口,又伸出手来握住柳石凌的手,将她的手带到身前,按压在心脏上,道:“柳石凌,感受到了吗?这是我的心跳,而在我的心脉上,有半颗魔种,这便是我体内魔气的来源,但不论如何,你相信我,魔种无法战胜我的心跳,我的心跳是因为你在而加快。”

    柳石凌点了点头,她感觉到白河胸膛里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脏,这是白河的体温,是他的生命,是他们的约定。

    山头前的星昴和雷缇关注着山下魔雾的变化,随着城内防御结界的形成后,虽然百姓们的安危有了保护,但魔雾比起前一日而言,却是更加厚重,其中的魔气也在增强之中。

    “昨日未能除去灵脉中的魔种,城内魔雾更糟糕了。”星昴道。

    雷缇沉着脸,道:“这也并非你们的错,灵脉中有兀鹫看守,魔种难除,需要更多人的力量。若是你们的那位蓝狸同伴在的话……”

    提到这,两人沉默下来。

    星昴在被兀鹫所捉之后,正是小玉找到了他,将他带出兀鹫设下的封闭结界。

    “蓝玉,为何不跟我离开?”得知小玉要留下的星昴难以置信,抓着她的手询问。

    小玉满脸愧疚,摇着头道:“星昴,对不住。我真的无法离开,请你替我告诉柳柳和白河,我跟他们一起下山的这段时间里真的非常开心,还有遇见你,我们一块做了好多我没做过的事,见到了我没见过的世界,我已经知足了。”

    “兀鹫或许就在附近,你留在这里很危险。”星昴拧着眉又道。

    小玉挤开一个笑脸,用轻松的语气道:“星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的母亲需要我,我必须回去。其实我很想和你们在一块,但不是现在……”她说着说着已经红了眼睛,却还是让自己保持笑容,“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星昴,你相信我,小玉最喜欢你们了。”

    星昴感觉到周身空间变化,是小玉发动了秘术要将他送出去,在最后一眼时,他似乎看见小玉张着嘴说了什么,可是他并没有听见,视线一晃,周围已经变化了景色。

    “小玉……”星昴低喃道,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里浮现小玉留给他的笑容,捏紧了拳头,转身要离开灵脉,恰是那时,遇见了进入灵脉的柳石凌和白河。

    思绪渐渐回归,星昴从雷缇口中得知小玉目前并无大碍,而且还帮助他们从灵脉撤离,他才稍微安下心。

    小玉来到人世间便是为了寻找母亲,如今她终于能够找到母亲,也该为她感到高兴。

    星昴看着城里肆虐的魔雾,接下来不可避免要与魔刹一战,小玉是无辜的妖族,能够避开这场纷争也是好事,但愿集合仙门之力,能够顺利制止魔刹对人界的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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