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那宫主我们就不用去找别人了啊！”亦祺朝晏卿努努嘴，“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晏卿还想着同去凑热闹，冷不丁听见这句，顿时瞪大眸子，指着自己的脸道：“你说什么？！让本公子扮鬼？”
他匪夷所思：“不是，本公子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你你你竟然想让本公子扮鬼！暴殄天物啊你~”
亦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真诚发问：“请问你方才说的哪一点和你本人对的上？”
晏卿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亦祺很自然地回道：“晏卿啊，方才我们宫主不是说了。”
“……”
“可行。”
一旁的月不离突然开口。
晏卿：“……”
-
夜色浓稠，更深露重。
凌度面色慌乱，急步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后将后背贴在门上，拍着自己的胸.脯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回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背后的脚步声若有似无。可当他回头，却见浓厚得化不开的夜色里空无一人。
树木低垂，虫鸣消隐，低沉的夜风呼啸着缠绕上枯枝，好似野鬼呜咽。
等他一转头，脚步声又匿于黑夜隐隐入耳。
他向来信鬼神之说，正是那胆小怕鬼的一类人。
于是吓的加急了步子，赶忙回到自己房间锁好了门。
凌度嘭嘭直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走至烛台前，点燃火折子亮了烛台，方一点亮，烛火便晃了两下，险些灭了。
咯吱——
寂静的屋内突然出现一声响。
凌度心里一惊，忙抬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雕花扇窗未关紧，竟是被夜风吹的摇摇直晃。
他松了口气，几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
再转身时却见烛火无风自晃，影影绰绰间渐微渐弱。忽地一阵阴风吹过，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在凌度眼底，照亮了他眼里的惊恐。
房梁上倒挂下来一个人，眼白外翻，长舌吐露，白色的宽袖浮动，上面几处鞭痕染着血迹，凌乱不堪的长发垂于半空，衬得那张恐怖的脸更加惨白。
凌度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双唇哆哆嗦嗦地开合，半响才发出声音：“你…你你是人…人是鬼……”
又一阵风过，烛光熄灭。
黑暗让凌度的恐惧达到极点，他全身上下抖若筛糠，俯身一点一点艰难地朝门边爬去。
白影离他越来越近。
凌度瞳孔紧缩，慌忙起身想将门打开，却如何使力也拉不开门，吓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回头见白影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立在他面前，他背后贴上门退无可退。
“兄长，我死得好惨啊……”
“你……”凌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你是凌释……”
“兄长，下来陪我啊！下来陪我！”白影直直伸出双臂，一副将要冲过来掐死他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凌度闭紧双眼，胡乱地在身前挥起手，“冤…冤有头…债有主，不…不是我害死你的啊……”
白衣飘动，窗外透进来一点月光，照亮长发下一张惨白鬼面。
鬼影阴森开口：“不是你还能是谁？知道当年具体之事的除了凌家没了别人。而凌家，最希望我死的不就是你吗？”
凌度的脸同样惨白如霜，闻言一慌：“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道：“肯…肯定是…是陈更！对！就是他！”
“……凌释…不…弟弟，弟弟…你别杀我，你去找他…找陈更…我…我还不想死……”
“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呢。”
眼见白影又近了一点，凌度更加慌乱地哭喊道：“不…不是你说的吗…当年陈更表面上受皇命前去同北然议和，其实暗地里却是去向你传密令，让你除掉沐千宇。可他无意中发现了你同三皇子的来往书信，知道了你们的密谋……
你怕自己的此番失误被三皇子知道，失了他的信任，于是你便想派人杀了陈更，不料让陈更跑了。杀他未果，你又随便安了个罪名到他头上，光明正大地抓他，可他自从那次追杀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弟弟，我…我发誓，你的死绝…绝对和我没…没关系……”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我…我不知道……可…可是陈更他失踪这么多年不出现，定是心中有鬼的……我……”
等凌度再往上看时，面前的鬼已不见了身影。
雕花窗敞开着，冷风同月光一起掠进窗棂，漆黑空旷的屋内再无一点声息。
半晌后，凌度缓缓起身，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眼时眼里早就没了方才的惊慌失措。
他确实怕鬼，可他也不是傻的。
鬼没有影子。
可刚才那只“鬼”有。
凌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始他还真的被唬住了，不过也好，他还发愁要如何“适时”地告诉月不离当年的事，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
“原来沐小将军他……东景皇和三皇子真不是东西！”晏卿也没心情嫌弃自己凌乱不堪的长发了，忍不住骂道。
见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他顿了顿，又小心地安慰道：“阡璃你也别太难过，要不你来我们西昭吧，我让小侯爷帮你哥哥报仇。小侯爷若是知道沐小将军是……”
月不离偏头，声音平静：“我在想，方才你的影子露出来了。”
“我……啊？”
晏卿回想了一下刚才凌度的样子，没所谓道：“害，就方才凌度那个见鬼的模样，估计早就吓没魂了，哪还会记得看这些细节。”
“他后来的语气和开始的不同。”
“你是说——”
晏卿面露狐疑，“他看出来了，他那副模样是装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
月不离皱了下眉。
可是凌度方才说的那些同她所知道的又能对的上，况且，当年陌峁派去议和的人的确是陈更。
月不离思忖片刻，不再纠结：“不管怎么，我先派人去查一下陈更。”
“行……等一下——”
晏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凌释？到底怎么死的？”
月不离眉目微冷，“我杀的。我在灭丞相府之前，先杀的凌释。”
晏卿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就是月影宫宫主？”
“嗯。”
“嗯——”
晏卿缓缓地点了下头。
片刻后他又转了转眼珠子，挑眉道：“话说我可是为了你连鬼都扮了，这般大忙，你要如何谢我啊？”
月不离道：“你要什么？”
“我要——”晏卿拖着话音，突然笑了下，看起来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我要你在下次我同陌璟寒比试的时候压我赢。”
“……”
月不离偏头对上他戏谑又隐隐期待的目光，良久后淡淡开口：“你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堪入目。”
“……你说什么！！我这样是为了谁？？不行！！我要洗三遍澡！不对，五遍！！”
相思湖。
飘渺烟波上声息皆无，唯有粼粼波光潋滟生辉。相思湖拥有两种湖色，湖水清朗明澈，面上荡漾着峰峦岩影。碧绿同天蓝交相辉映，四时浓淡皆相宜。
一人立于湖畔，衣袂翩翩，面容沉寂。
突然，湖面上的人影从一个变成了一双。
“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逍遥云一滞，而后僵硬地问道：“他怎么了？”
慕容乔冷笑一声，“他啊，为了月不离去云归山了。”
似是想到什么，她眸中寒意更甚，讥讽道：“你猜，你那所谓的弟弟会如何待他？”
闻言，逍遥云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艰涩开口：“你……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将化寒草可解冰骨的消息告诉……”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泛着森森寒意的剑刃指在了慕容乔的面前，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慕容乔一怔，目光从剑刃缓缓移向拿剑之人。
逍遥云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对上她的视线，咬牙道：“我说过，你再伤他，我不会念旧情！”
慕容乔怔了片刻，竟是缓缓笑开了。
她一字一句，极其残忍地开口：
“逍遥云，你要拦我，早就该在上次我拿走《百草》的时候拦。说到底，你心里对苏漾还是存了一分介意，介意他是你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介意他顶着一张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你面前！当年你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去落尘宗，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入了医堂……”
“够了！”
逍遥云寒声打断她，目光渐冷，“慕容乔，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自私吗！我查过了，当年那把火也是你放的！为了离开长安王府，你竟然不惜放火想烧死自己的孩子!那时候的苏漾只是一个孩子啊，他有什么错？！”
“他错就错在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慕容乔突然激动起来，“不，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剑刃轻颤，逍遥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讨厌苏漾，但没想到她竟如此厌恶他。
这样的慕容乔太陌生了，像是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逍遥云愣住似地开口：“你可知……”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慕容乔厉声打断他。
逍遥云悲哀地笑了笑。
你确实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个学会写的字是乔字，第一个学会写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次偷跑出王府，是为了去酒楼听说书先生说你一舞倾城的事迹；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次同人打架，是因为对方说了你一句不好；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他的娘亲去哪里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光他没有；
你不知道，苏漾从未过过一次生辰，就因为你的一句谎言；而我们，从来都不敢同他说，他的娘亲不要他了。
“慕容乔，你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苏漾面前。”
逍遥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慕容乔冷笑：“我为何要出现在他面前?”
逍遥云点头。
“慕容乔，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就当，曾经的南覃长公主殿下真的死了。日后相见，便是陌路。”
他丢下这句，收剑回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微凉的风吹皱一池湖水，湖面的波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像是散落的碎金。
慕容乔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就这样看着逍遥云离开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
“殿下。”
有人慢慢靠近，唤了她一声。
慕容乔没看来的人是谁，轻声问道：“你同苏漾说过我吗？”
来人闻言惶恐道：“殿下，奴婢没有啊！皇上和王爷都下过令，不准所有人同世子提起关于殿下您的任何事……”
“知道了。”
慕容乔终于转身，“我要你向王府传个消息，就说苏漾为了一个女子去云归山了。”
茯苓迟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些年世子因为您的事而和王爷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王爷的话，世子不一定会听。”
“是，他确实不会听苏南天的话。可是，”慕容乔嗤笑一声，“长安王府不是还有个人能影响到他吗？”
茯苓犹豫一瞬，道：“殿下是说——长乐郡主？”
慕容乔颔首，“苏晏早就知晓宋知棠的心上人是苏漾，并且极其认可这个嫂嫂。那若是让她知道月不离的存在呢？”
“可是……”
“一个身中奇毒，还需要她哥哥豁出半条命去救的嫂嫂，她会接受吗？”慕容乔没听她的可是，继续道。
“你去把月不离和苏漾的情况告诉苏晏。两个月后便是苏南天四十岁生辰宴，苏漾肯定会回南覃。”
“殿下是……”
茯苓斟酌了下措词，小心问道，“不希望世子和月不离在一处？”
慕容乔半眯起眼，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才勾了下唇，缓缓道：“不啊，我只是要看苏漾如何选。”
晏卿还想着同去凑热闹，冷不丁听见这句，顿时瞪大眸子，指着自己的脸道：“你说什么？！让本公子扮鬼？”
他匪夷所思：“不是，本公子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你你你竟然想让本公子扮鬼！暴殄天物啊你~”
亦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真诚发问：“请问你方才说的哪一点和你本人对的上？”
晏卿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亦祺很自然地回道：“晏卿啊，方才我们宫主不是说了。”
“……”
“可行。”
一旁的月不离突然开口。
晏卿：“……”
-
夜色浓稠，更深露重。
凌度面色慌乱，急步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后将后背贴在门上，拍着自己的胸.脯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回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背后的脚步声若有似无。可当他回头，却见浓厚得化不开的夜色里空无一人。
树木低垂，虫鸣消隐，低沉的夜风呼啸着缠绕上枯枝，好似野鬼呜咽。
等他一转头，脚步声又匿于黑夜隐隐入耳。
他向来信鬼神之说，正是那胆小怕鬼的一类人。
于是吓的加急了步子，赶忙回到自己房间锁好了门。
凌度嘭嘭直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走至烛台前，点燃火折子亮了烛台，方一点亮，烛火便晃了两下，险些灭了。
咯吱——
寂静的屋内突然出现一声响。
凌度心里一惊，忙抬头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雕花扇窗未关紧，竟是被夜风吹的摇摇直晃。
他松了口气，几步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
再转身时却见烛火无风自晃，影影绰绰间渐微渐弱。忽地一阵阴风吹过，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在凌度眼底，照亮了他眼里的惊恐。
房梁上倒挂下来一个人，眼白外翻，长舌吐露，白色的宽袖浮动，上面几处鞭痕染着血迹，凌乱不堪的长发垂于半空，衬得那张恐怖的脸更加惨白。
凌度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双唇哆哆嗦嗦地开合，半响才发出声音：“你…你你是人…人是鬼……”
又一阵风过，烛光熄灭。
黑暗让凌度的恐惧达到极点，他全身上下抖若筛糠，俯身一点一点艰难地朝门边爬去。
白影离他越来越近。
凌度瞳孔紧缩，慌忙起身想将门打开，却如何使力也拉不开门，吓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回头见白影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立在他面前，他背后贴上门退无可退。
“兄长，我死得好惨啊……”
“你……”凌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你是凌释……”
“兄长，下来陪我啊！下来陪我！”白影直直伸出双臂，一副将要冲过来掐死他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凌度闭紧双眼，胡乱地在身前挥起手，“冤…冤有头…债有主，不…不是我害死你的啊……”
白衣飘动，窗外透进来一点月光，照亮长发下一张惨白鬼面。
鬼影阴森开口：“不是你还能是谁？知道当年具体之事的除了凌家没了别人。而凌家，最希望我死的不就是你吗？”
凌度的脸同样惨白如霜，闻言一慌：“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道：“肯…肯定是…是陈更！对！就是他！”
“……凌释…不…弟弟，弟弟…你别杀我，你去找他…找陈更…我…我还不想死……”
“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呢。”
眼见白影又近了一点，凌度更加慌乱地哭喊道：“不…不是你说的吗…当年陈更表面上受皇命前去同北然议和，其实暗地里却是去向你传密令，让你除掉沐千宇。可他无意中发现了你同三皇子的来往书信，知道了你们的密谋……
你怕自己的此番失误被三皇子知道，失了他的信任，于是你便想派人杀了陈更，不料让陈更跑了。杀他未果，你又随便安了个罪名到他头上，光明正大地抓他，可他自从那次追杀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弟弟，我…我发誓，你的死绝…绝对和我没…没关系……”
“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我…我不知道……可…可是陈更他失踪这么多年不出现，定是心中有鬼的……我……”
等凌度再往上看时，面前的鬼已不见了身影。
雕花窗敞开着，冷风同月光一起掠进窗棂，漆黑空旷的屋内再无一点声息。
半晌后，凌度缓缓起身，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眼时眼里早就没了方才的惊慌失措。
他确实怕鬼，可他也不是傻的。
鬼没有影子。
可刚才那只“鬼”有。
凌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开始他还真的被唬住了，不过也好，他还发愁要如何“适时”地告诉月不离当年的事，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
“原来沐小将军他……东景皇和三皇子真不是东西！”晏卿也没心情嫌弃自己凌乱不堪的长发了，忍不住骂道。
见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他顿了顿，又小心地安慰道：“阡璃你也别太难过，要不你来我们西昭吧，我让小侯爷帮你哥哥报仇。小侯爷若是知道沐小将军是……”
月不离偏头，声音平静：“我在想，方才你的影子露出来了。”
“我……啊？”
晏卿回想了一下刚才凌度的样子，没所谓道：“害，就方才凌度那个见鬼的模样，估计早就吓没魂了，哪还会记得看这些细节。”
“他后来的语气和开始的不同。”
“你是说——”
晏卿面露狐疑，“他看出来了，他那副模样是装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
月不离皱了下眉。
可是凌度方才说的那些同她所知道的又能对的上，况且，当年陌峁派去议和的人的确是陈更。
月不离思忖片刻，不再纠结：“不管怎么，我先派人去查一下陈更。”
“行……等一下——”
晏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凌释？到底怎么死的？”
月不离眉目微冷，“我杀的。我在灭丞相府之前，先杀的凌释。”
晏卿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就是月影宫宫主？”
“嗯。”
“嗯——”
晏卿缓缓地点了下头。
片刻后他又转了转眼珠子，挑眉道：“话说我可是为了你连鬼都扮了，这般大忙，你要如何谢我啊？”
月不离道：“你要什么？”
“我要——”晏卿拖着话音，突然笑了下，看起来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我要你在下次我同陌璟寒比试的时候压我赢。”
“……”
月不离偏头对上他戏谑又隐隐期待的目光，良久后淡淡开口：“你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堪入目。”
“……你说什么！！我这样是为了谁？？不行！！我要洗三遍澡！不对，五遍！！”
相思湖。
飘渺烟波上声息皆无，唯有粼粼波光潋滟生辉。相思湖拥有两种湖色，湖水清朗明澈，面上荡漾着峰峦岩影。碧绿同天蓝交相辉映，四时浓淡皆相宜。
一人立于湖畔，衣袂翩翩，面容沉寂。
突然，湖面上的人影从一个变成了一双。
“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逍遥云一滞，而后僵硬地问道：“他怎么了？”
慕容乔冷笑一声，“他啊，为了月不离去云归山了。”
似是想到什么，她眸中寒意更甚，讥讽道：“你猜，你那所谓的弟弟会如何待他？”
闻言，逍遥云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艰涩开口：“你……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将化寒草可解冰骨的消息告诉……”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泛着森森寒意的剑刃指在了慕容乔的面前，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慕容乔一怔，目光从剑刃缓缓移向拿剑之人。
逍遥云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对上她的视线，咬牙道：“我说过，你再伤他，我不会念旧情！”
慕容乔怔了片刻，竟是缓缓笑开了。
她一字一句，极其残忍地开口：
“逍遥云，你要拦我，早就该在上次我拿走《百草》的时候拦。说到底，你心里对苏漾还是存了一分介意，介意他是你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介意他顶着一张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你面前！当年你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去落尘宗，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入了医堂……”
“够了！”
逍遥云寒声打断她，目光渐冷，“慕容乔，你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自私吗！我查过了，当年那把火也是你放的！为了离开长安王府，你竟然不惜放火想烧死自己的孩子!那时候的苏漾只是一个孩子啊，他有什么错？！”
“他错就错在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慕容乔突然激动起来，“不，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剑刃轻颤，逍遥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讨厌苏漾，但没想到她竟如此厌恶他。
这样的慕容乔太陌生了，像是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逍遥云愣住似地开口：“你可知……”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慕容乔厉声打断他。
逍遥云悲哀地笑了笑。
你确实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个学会写的字是乔字，第一个学会写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次偷跑出王府，是为了去酒楼听说书先生说你一舞倾城的事迹；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第一次同人打架，是因为对方说了你一句不好；
你不知道，苏漾当年问得最多的问题是他的娘亲去哪里了，为什么别人都有娘亲光他没有；
你不知道，苏漾从未过过一次生辰，就因为你的一句谎言；而我们，从来都不敢同他说，他的娘亲不要他了。
“慕容乔，你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苏漾面前。”
逍遥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慕容乔冷笑：“我为何要出现在他面前?”
逍遥云点头。
“慕容乔，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我就当，曾经的南覃长公主殿下真的死了。日后相见，便是陌路。”
他丢下这句，收剑回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微凉的风吹皱一池湖水，湖面的波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像是散落的碎金。
慕容乔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就这样看着逍遥云离开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
“殿下。”
有人慢慢靠近，唤了她一声。
慕容乔没看来的人是谁，轻声问道：“你同苏漾说过我吗？”
来人闻言惶恐道：“殿下，奴婢没有啊！皇上和王爷都下过令，不准所有人同世子提起关于殿下您的任何事……”
“知道了。”
慕容乔终于转身，“我要你向王府传个消息，就说苏漾为了一个女子去云归山了。”
茯苓迟疑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些年世子因为您的事而和王爷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王爷的话，世子不一定会听。”
“是，他确实不会听苏南天的话。可是，”慕容乔嗤笑一声，“长安王府不是还有个人能影响到他吗？”
茯苓犹豫一瞬，道：“殿下是说——长乐郡主？”
慕容乔颔首，“苏晏早就知晓宋知棠的心上人是苏漾，并且极其认可这个嫂嫂。那若是让她知道月不离的存在呢？”
“可是……”
“一个身中奇毒，还需要她哥哥豁出半条命去救的嫂嫂，她会接受吗？”慕容乔没听她的可是，继续道。
“你去把月不离和苏漾的情况告诉苏晏。两个月后便是苏南天四十岁生辰宴，苏漾肯定会回南覃。”
“殿下是……”
茯苓斟酌了下措词，小心问道，“不希望世子和月不离在一处？”
慕容乔半眯起眼，眼底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才勾了下唇，缓缓道：“不啊，我只是要看苏漾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