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怀疑自己选的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自己的梦想还值不值得坚守?

    杨晚姝无助的用手捂住眼睛,泪水浸满了手掌。

    “程沂,我爱你,但不能因为我爱你,你就去害别人。”

    “程沂,这一次,我不罚你,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休怪我,不讲情面。”

    清晨,杨晚姝目光呆愣的抱腿坐在窗边。

    东升的太阳照亮了窗台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台手机,还没来得及熄灭的屏幕上是一则刚刚发出去的微博。

    杨晚姝V:因个人身体原因,我将永久退出周佳慧老师的舞团,感谢老师的指导,感谢师兄师姐的帮助。未来,我感激不尽。

    杨晚姝的微博像是春天的第一场惊雷,打的人措手不及。

    杨晚姝事先已经跟周佳慧打过招呼了,周佳慧劝她不要因为网上的言论而去干扰自身。

    说她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

    杨晚姝没有解释,沉默不语。

    耳边隐藏的呜咽声让周佳慧的心揪了起来。

    杨晚姝是铁的心要退出巡演的。

    杨晚姝只敢一味的道歉,周佳慧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

    杨晚姝想想都觉得好笑,小时候别人总说她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才能每次舞蹈比赛拿第一。

    她气愤的上前跟人理论却总是败战而归。

    她甚至不敢告诉家长,怕他们又嘲笑她,厌恶她。

    只有程沂会一直安慰她鼓励她支持她。

    他永远是那么的耐心,在她伤心的时候为她送来一摸温润日光。

    程沂明明知道,她最讨厌不公。

    可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公。

    旁人出卖身体和尊严换取的资源也是不公。

    程沂的做法也是不公。

    杨晚姝成为歌手以后面前的大把大把的资源……也是不公。

    何为真正的公平呢?杨晚姝不知道。

    世界上似乎没有绝对的公平,人们大多都是从自身的利益来判断公平。

    似乎人们对于自己的爱人总是过分宽容,杨晚姝无法真正的责怪程沂,她更责怪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太过于矫情,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的一意孤行,程沂或许就不会这么做。

    杨晚姝知道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改变,她只能试着尽可能的去弥补过去的错误。

    下午,阳光大好。

    市郊一座庄严古朴城堡二楼的书房里传来一声惊吼:“你疯了?你让我一个人对打几个投资圈顶级大佬?”

    杨晚姝坐在韩清对面的椅子上,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这何止是有问题,这是个根本解决不了的难题!”韩清头疼的说,“为这个女星讨公道,你有没有想过是程沂发起的邀请,且不说证据能不能收集到,如果案件赢了,谁负责?程沂?或者你只想赔钱?”

    杨晚姝眼里闪过挣扎,她真的想要程沂去监狱吗?

    “而且程沂不会去蹲大牢,凭这几人的势力,最后只会赔钱。”韩清劝道,“阿婉,我不否认你的好心,但是你是否考虑过这些?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你得罪了他们,最后一定会有人为你的幼稚买单,是程沂还是杨大哥?”

    杨晚姝本来挺直的脊梁一下子就弯了,她无助的低下头,泪倾泻而出。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杨晚姝抬头看她,哽咽的说,“阿赐,我什么也做不了是吗?”

    韩清张了张嘴,不忍心刺激杨晚姝。

    韩清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杨晚姝捂脸痛哭起来。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她什么都做不了。

    八月,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儿,在家里闷了一个多月的杨晚姝被温砚一个电话叫了出来。

    安如月开心的叫了许多造型师来家里,势必要让杨晚姝惊艳众人。

    杨晚姝兴致缺缺,任由几个人在她脸上糊化妆品。

    杨晚姝还是被亲哥杨礼安亲自送出去的。

    温砚说带她去参加个晚宴认认人,对她以后的事业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杨晚姝都觉得自己前路渺茫了,事业烂的一塌糊涂,还谈什么以后。

    但是在架不住温砚再三劝阻,杨晚姝承蒙他诸多照顾,不好意思再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出门了。

    “别丧着个脸啊,开心一点,宝贝儿。”杨礼安说。

    杨晚姝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给他看,实际上心里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年纪轻轻的那么丧气干什么?”杨礼安打趣,“我这个年纪都羡慕你的活力。”

    “我没有活力,只有傻气。”杨晚姝面无表情的说,“我觉得我的人生丝毫没有意义了。”

    杨礼安笑了笑:“还是因为程沂的那个事?”

    杨晚姝点了点头。

    “人生的意义又不是因为别人才去产生的,你才多大啊,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杨礼安笑笑,“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它就过去了,不重要了,现在和未来才是真谛。”

    杨晚姝冷笑一声:“那我要是明天就死了呢?”

    杨礼安不认同的皱了下眉:“胡说什么呢?不准诅咒自己。”

    杨礼安想了想:“就是明天死了,今天也可以出彩呀。你可以和朋友做很久或者不敢做的事情,留下美好的回忆;你也可以去捡一捡垃圾,为生态环保做出贡献;唱唱歌跳跳舞,和自己的梦想和爱好做一个告别?反正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不一定要为世界留下点什么,也不一定要惊心动魄。只要自己开心,幸福就好了。”

    “我觉得意义这个词就像雨滴,来时猝不及防。不一定显眼,最重要的是无声的滋养着自己的身心。”杨礼安说,“如果我明天就死了,我会先陪爸妈吃顿饭,然后去郑重的向你嫂子再告个白。”

    杨晚姝对自己哥哥的感情向来八卦:“我还没听说过你告白的事情。”

    “很狼狈,但因为狼狈,足够印象深刻。”杨礼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谈及裴夕的时候眼睛里是泛出点点星光,“我本来是打算等高中毕业了再跟她表白的,但是年轻气盛嘛,有一天脑子一热就约她出来了,在海边。那里路超级堵,为了不迟到也为了有点仪式感,我买了一束花跑着去的。”

    “阿婉,从小爸爸和我都把你保护的很好,不让你去接触外面世界的黑暗,本意是为了让你开开心心的长大。你善良这没什么,但是程沂的行为是他个人的行为,如果他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你,我和爸爸将会重新考虑你们是否合适。”杨礼安说,“你的爱没有错,但爱的前提是自己,折磨自己为了替程沂赎罪?没有人会理解你,也没有人感激你。这只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杨礼安劝说,杨晚姝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

    “再说吧,哥哥,我累了。”

    “阿婉……如果我要求你们分手呢?”

    “哥哥,十七年,我放不下的。”

    到了晚宴现场,杨礼安亲手将杨晚姝交到了温砚手里。

    杨礼安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保护好我妹妹,不然要你好看!”

    温砚笑笑:“我也是从小看着阿婉长大的,算她半个哥哥,你不说我也会的。”

    “最好这样。”

    杨礼安又摸了摸杨晚姝的头,柔声说:“别想太多,今夜玩的开心。”

    “知道了,哥哥。”杨晚姝道,“哥哥再见。”

    杨礼安上了车,掉头离开。

    直到最后一丝尾气散尽,杨晚姝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垮了脸。

    “怎么了?怕杨礼安担心?所以一直强颜欢笑?”温砚轻声说。

    杨晚姝点头:“怕你们所有人担心。”

    温砚从小看着杨晚姝长大,在杨晚姝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暖心大哥哥的模样,加上杨晚姝进入娱乐圈后签约的是温砚的公司,温砚平日里对杨晚姝多有照顾,所以在温砚面前,杨晚姝总是要比在旁人面前轻松一些。

    温砚轻抬手臂,说:“程沂做的就是不对,但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跟喝水一样稀疏平常。阿婉,我们该进场了。”

    杨晚姝礼节性的将手搭在温砚的手臂上:“您干过这种事情吗?”

    “或许做过。”温砚说,“我的任何一个行为或是表情都可能让手底下的人过度解读,然后为了讨好我去干一些……不那么有道德的事情。所以阿婉,别自己把自己压死了,这世界不是按照你想的那样运行的。”

    “您说的是,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杨晚姝叹了口气。

    “程沂做的确实很过分,你与其纠结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不如想一想他为什么这么做。”温砚漫不经心的说。

    杨晚姝醍醐灌顶:“为什么这么做?”

    杨晚姝脑子瞬间清明了,杨晚姝总觉得,这不该是她认识的程沂所能做出的事情。

    “好了,不谈他了,一会儿你跟着我,我会把你杨氏大小姐的身份介绍给所有人,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温砚说。

    杨晚姝惊讶道:“为什么?不是说要我自己闯出一片天吗?”

    温砚耐心跟她解释:“你刚进圈的时候,我和你哥哥已经谈过了。我们本意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给予你最大的保护,希望你能和你南央姐姐一样保持初心,天真烂漫。但程沂他在你身边,你哥哥觉得他并不是你的良配,加之你的野心、你想走到的高度未必是我们能送你上去抑或是说,我们能给的未必是你想要的。所以你在进圈之后的所有事情杨叔他们从不过问也从不插手,就是为了你能自己打磨出自己的盔甲。”

    “可是如今,阿婉,你的身后,必须要有杨家的光环了。杨叔,安姨,你哥,都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了。”

    “我们知道你一直担心什么,担心杨家的光环会像程沂青梅竹马那样洗也洗不掉,甚至掩盖你的锋芒。我会很笃定的告诉你,不会的。它是你生来就有的而非别人赋予的,所以它不会成为你的枷锁,而是为你保驾护航,助你走向你想要的舞台。”

    “阿婉,相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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