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您不能吃啊,这东西已经坏了!”

    “快来人啊!殿下在这里!!”

    八月尾巴,北平城内的一条街道上充斥着阻拦的百姓。

    他们拦着一个衣裳质地昂贵却十分脏乱的健壮男人,不让他往嘴里塞掉在地上的饼子。

    这个人,便是当今的诸藩之长,朱高煦的父亲,燕王朱棣。

    眼下的他披头散发,脸上憨憨笑着,因为力气大,许多北平百姓想要拦着他都拦不下。

    一些百姓看着他,难受的哭了出来。

    诚然,藩王是不用管封地政事的,燕府也是如此。

    不过朱棣这个人每次北征归来,都会将俘获的牛羊发放给百姓养殖,待三年后归还牲畜倍数的幼崽就可以。

    除此之外,地方上筹建桥梁道路时,燕王府也会适当的出一些钱粮,这让许多百姓都十分尊敬他。

    早年间有人因为不会养牛而将牛养死,北平的官员要求按照律法来处置那人,朱棣却笑呵呵的揭过,还亲手教导那人如何养牛,如何耕种。

    这些事情,都让朱棣在北平、大宁一带的名声极好。

    可就是这样的贤王,如今却因为听到了自己亲兄弟被废庶人的消息而患上了狂疾,这让许多人都十分心痛。

    “这样子,不像是装的……”

    街道的一处茶楼中,两名看上去像农民的农夫低声交谈,另一人摇摇头:“还是得看看,古往今来装疯的人可不少,没彻底确定前,先不要往南边传回消息。”

    “也好。”另一人点头,纷纷观察起了正在失心疯的朱棣。

    只是他们没看多久,燕府的护卫便出现在了街道,丘福亲自动手,带着三五人将朱棣抱上了车。

    上车后,朱棣还不断敲打马车,显然十分慌张。

    不多时,马车在燕府护卫的拱卫下返回燕府,一路上许多百姓都看到了马车被从内而外敲打的情况。

    对此,许多百姓只能低头叹气,显然燕王患上狂疾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北平城,而城中百姓对其多以同情。

    目送马车离去,百姓们也先后忙碌起了自己的事情。

    只是茶余饭后中,他们都会有意无意的提起朝廷的新政,以及被‘迫害’的朱棣。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返回了燕王府的朱棣继续表演着,徐氏也十分配合他,啜泣着当着王府属官、奴婢们的面,让人将朱棣关在了存心殿内,并且让人钉上了门窗,防止他逃跑,只留下了一扇可以送食物和水的小窗户。

    关在殿内的朱棣也不安分,打砸与乱吼乱叫的声音络绎不绝,持续多日,让人心生烦躁。

    渐渐地,府中属官与奴婢也开始对这位曾经贤明的燕王殿下感到嫌弃,存心殿也成为了众人厌烦的地方。

    但凡有人经过存心殿,殿内就会响起疯狂拍打门窗的声音,以及朱棣的谩骂声。

    因此,除了特定送饭的时间,便再也没有人前来探望朱棣。

    燕王彻底疯了的消息,也随着时间开始传播。

    许多藩王得知他的遭遇,心里对于朝廷的削藩之举便更无能为力了。

    诸藩之长,拥有最多兵权的朱棣都疯了,那他们自然很难与朝廷谈判了。

    到了最后,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不要是非不分,不要为了削藩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无异于幻想……

    “北平三都司衙门奏报,言燕王殿下患了狂疾,如今已然发病月余。”

    京城武英殿内,齐泰对着坐在金台上处理奏疏的朱允炆阐述着燕府的情况,听到消息的朱允炆也放下了手中朱笔,抬头看向了面前几人。

    除了齐泰,黄子澄、方孝孺、暴昭等人也都在殿内。

    不仅他们,殿内还出现了许多生面孔,而这些人都是朱允炆替换上来的六部尚书们。

    这其中,除了户部的郁新因为重要性而不可替代,其余尚书基本都遭到了替换。

    哪怕就是朱元璋生前倚重的郁新,朱允炆也派了治浙良臣的王钝随他学习。

    当然,名义上是学习,实际上就是让王钝接手户部。

    郁新对此十分清楚,所以在庙堂之上,他从洪武年间的直言,变成了现在的一言不发。

    “燕王的狂疾,你们觉得是真是假?”

    朱允炆看了那么多史书,自然知道不少奸臣装病来疑惑君王的事情,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司马懿装病去欺骗曹芳和曹爽。

    “按照燕王府长史葛诚的奏疏,燕王确实患了狂疾,并且被关在了燕府存心殿中,每日除了燕王妃会带食物去哄他食用外,其它时候都无人探望他。”

    齐泰如实转告朱允炆,殿内群臣闻言也议论纷纷。

    说到底,朱棣不似朱棡与朱樉那样公然与朱允炆做对过,也没有像朱橚那样私下联系勋臣,更没有其它一些藩王那样的不法暴行。

    对于朝廷而言,他这个人只有功而无过,因此他现在的下场,不免让许多人惋惜。

    朱允炆瞧着这群人的惋惜,心里有些烦躁,但表面上还是假装哀伤:“朕只是想要对付一些不法的藩王,让他们识王道,晓律法而不犯罢了,却不想居然刺激到了四叔,致使四叔患上狂疾,朕……朕真是愧对先皇!”

    说着说着,他居然渐渐啜泣起来。

    见他如此,群臣之中的户部侍郎卓敬也斩出上疏道:“陛下仁爱亲友,但古往今来臣子装病瞒骗君王之事并不少见,为了以防万一,不如将燕王徙封至南昌,以此好好养病如何?”

    “这……”朱允炆迟疑,隐晦看了一眼殿内群臣的表情,在发现他们大多对卓敬发言不满后,他这才摇头啜泣道:“燕王与朕最亲,与朕骨肉至亲,如何能够继续怀疑他?”

    朱允炆婉言拒绝,顺带还关心道:“可召燕府长史葛诚南下京城,朕要亲口询问四叔病情如何,若是严重,必要遣太医去诊治,绝不能让四叔这样有功于朝廷的贤王不治。”

    “陛下圣明……”

    殿内群臣都看出了朱允炆的真实想法,但面子上还是得陪他演好这出戏。

    朱允炆见状也摆摆衣袖,示意群臣退下。

    见状,群臣纷纷唱礼退下,唯有黄子澄、齐泰与方孝孺、暴昭四人留在了殿内。

    在群臣离去后,齐泰便率先发言:“陛下,如今不管燕王是否装病,都应该调换三都司将领,瓦解燕王在三都司的势力,同时派人接手燕府的燕山三护卫。”

    “这……”朱允炆才在群臣面前演完叔侄和睦的戏码,这会儿齐泰便要让他对朱棣动手,爱护面子的朱允炆还是有些抹不开脸面,因此将目光投向了黄子澄,希望他能为自己回绝齐泰。

    黄子澄也不愧是朱允炆的老师,感受到朱允炆的目光后,他便连忙站出来回绝道:“燕王无过,且如今又患上狂疾,若是眼下动手,难免会被群臣诟病。”

    “陛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错过就很难遇上了。”齐泰没有理会黄子澄,显然二人因为政见不合而闹掰了。

    “方先生如何看待?”朱允炆将目光投向了方孝孺,方孝孺却摇头道:“君王当行堂堂正正之道,如何能趁人之危?”

    方孝孺的话气得齐泰想要骂出口,但不等他开口,朱允炆便颔首道:“二位先生说的都不错,燕王毕竟对朝廷有功,况且齐藩还未削,理应对齐藩先手才对。”

    “陛下!”齐泰十分着急,可朱允炆却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无奈,齐泰只能忍气吞声,而黄子澄也开口道:“陛下,齐王需要削,但眼下燕王的羽翼还未剪除,可以先剪除燕王羽翼,再动手齐王来试探燕王病情。”

    “先生的意思是……”朱允炆迟疑开口,黄子澄也不假思索道:“理应先对渤海郡王动手。”

    “臣附议!”齐泰一听到黄子澄要对朱高煦动手,与黄子澄政见不合的他,此刻倒是赞同了起来。

    “渤海郡王军功卓越,又有吉林卫麾下一万六千兵卒,实力不下于一些强藩,且他的旧部多散布在大宁、北平及辽东等地,一旦渤海有异动,这些人恐怕会危及三都司。”

    黄子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并继续说道:“臣以为,可将渤海郡王的旧部尽数调往两广、四川及云南等偏远之地。”

    “除此之外,臣记得辽东总兵官杨文也是受渤海郡王举荐才得以统领平倭一事,因此也当将他调往南边。”

    黄子澄说完,齐泰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可调杨文与渤海郡王旧部前往广西改土归流。”

    “可!”听到要对付朱高煦,朱允炆便来了精神。

    当年朱高煦未入武英殿前,朱允炆独揽朱元璋宠爱,可他入了武英殿后,朱元璋对他的栽培是肉眼可见的提高,故而冷落了朱允炆。

    这件事情,朱允炆记了多年,监国时也常常为难渤海。

    即位以来,他便想着要收拾朱高煦,只是因为黄子澄的建议而暂时搁置。

    如今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渤海那边,何时可以动手?”

    朱允炆直白的询问四人,其中齐泰不假思索的建议道:“渤海人丁多而粮寡,且冬期长,极其耗粮。”

    “若是能拖到明年开春后对渤海动手削藩,那即便渤海郡王有心作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燕王是否是装病。”

    “若是装病,那一旦朝廷对渤海动手削藩,燕王必然会有所反应。”

    齐泰说出自己的顾虑,可这个时候方孝孺却道:“不如将燕世子与三子放回北平,利用他们来牵制燕王。”

    “不可!”听到方孝孺这儒生的话,齐泰斩钉截铁道:“燕世子有才,放他归去便是放虎归山。”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朱允炆的态度令人疑惑,可他自己却解答道:“高炽与高煦不同,高炽尊礼制而识王道,为人仁善,不似高煦那样性情狡黠。”() ()

    “况且,眼下二子强、长子弱,放他回去确实可以牵制四叔对高煦的宠爱。”

    “陛下,臣还是觉得不妥。”齐泰执拗的劝谏朱允炆:“若放回二人,燕王则无后顾之忧!”

    “现在就有吗?”前一秒还在与齐泰同一战线的黄子澄站了出来,并且给出自己的解释。

    “若是渤海郡王起兵而燕王无疾,那即便朝廷手中有燕世子与三子,可燕王手下依旧有渤海郡王。”

    “臣听闻燕府三子还未南下时,燕王便常对左右人说‘二子类己’,若是那渤海郡王真的有心谋逆,那朝廷杀了燕世子与三子,反倒全了他的心意。”

    “倒是直接放回二人,更能激矛盾,毕竟燕世子的世子位乃高皇帝钦点。”

    黄子澄如此说着,而齐泰眼看说不过他,便将目光放到了朱允炆身上。

    只是对于朱允炆而言,黄子澄的那番话更有说服力。

    如果自己真的扣着朱高炽他们兄弟二人,那届时朱高煦造反,自己是杀还是不杀?

    杀了对朱高煦有好处,扣在手中,朱高煦也可以以时局不稳来求世子位,总之是杀是留都对朱高煦有好处,唯有放了二人才能让朱高煦半点利益得不到。

    一想到这里,朱允炆便想到了自家爷爷:“爷爷,您当初就不该放高煦去渤海……”

    这种时候,朱允炆倒是忘记最开始提出将朱高煦就封吉林的人是他了。

    “朕意已决,传旨令燕世子与三子回北平侍奉燕王。”

    朱允炆独断乾坤,这让齐泰无可奈何,而掌印太监李权也依照旨意照办,当即命人去在京燕王府传旨。

    “云南的战事如何了?可曾影响了当地矿场?”

    才安排了削藩的事情,朱允炆便将目光投向了西南。

    对此,齐泰重拾心情,先从兵事开口:“魏国公得知高皇帝崩殂后,便在崆峒寨大捷后,借机同意了刀干孟的请降,眼下大军已经回到了永昌休整,但在南甸、景罕二城寨留守了两卫兵马,以防刀干孟复叛。”

    “不错。”听到徐辉祖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朱允炆心里十分满意,当即也将目光投向了郁新与王钝。

    二人之中,郁新缄口不言,王钝见郁新不为所动,只能自己上前回礼:“西南矿场经营依旧,今岁秋税应该能纳金银铜矿二百八十余万贯。”

    “陛下!”听到西南金银铜矿产量已经达到了这样的高度,黄子澄与暴昭二人先后作揖。

    “江浙百姓负担沉重,请陛下削减江浙赋税,亦或者扩大‘以钞抵税’。”

    “陛下!”听到黄子澄与暴昭的话,郁新总算坐不住了,他站出来道:“西南矿税虽高,然朝廷用度更大。”

    “若是再扩大‘以钞抵税’,亦或者继续削减江浙赋税,那朝廷便是坐吃山空,不用十年便能将高皇帝所留下的钱粮消耗殆尽。”

    郁新这话有些严重了,因此朱允炆脸色不太好看。

    朱元璋崩殂前给朱允炆留下了军屯籽粮六千余万石,太仓及各地储备仓、水次仓税粮七千四百万石,回收宝钞一千二百七十六万贯,金二十七万六千四百两,银七十八万九千余两,钱八百一十二万贯……

    所有金银钱粮,大概是洪武年间的三年赋税总和。

    如果按照洪武年间的运转方式,这批钱粮能继续钱生钱、粮生粮。

    可是眼下建文新政过后,朝廷虽然表面在解除冗员,但实际上支出却在变大,原因便是朱允炆蠲免了赋税,还削减了江南赋税。

    以折色为钱来算,洪武年间各项收入约两千六百万贯,可如今朱允炆削减了江南赋税,这收入就降低到了两千二百余万贯。

    尽管有西南补贴,朝廷每年依旧少了一百多万贯的财政收入。

    加上各种临时性、固定支出,现在的大明朝每年基本只能盈余一二百万贯,因此要是再继续折腾下去,便只能继续吃朱元璋留下的老底了。

    郁新的话是为了朱允炆好,可朱允炆却并不高兴,他质问郁新:“削减江南赋税是为了百姓,尔何故阻拦?”

    “恕臣直言!”郁新也脾气上头了,他持着笏板振声道:“朝廷对百姓好坏,不应当以削减赋税为荣,而是更应该严苛收取赋税。”

    “古人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想要对百姓好,可以将赋税收上来后,用于贫困百姓身上,如此要胜过削减赋税百倍。”

    “臣在民间时,从未听过有靠节省就能富裕的百姓,都是靠朝廷投入大笔钱粮而抓住机会翻身起家的百姓。”

    “便拿洪武二十七年朝廷征收三千万余石赋税来说,朝廷从百姓身上收取了如此赋税,可高皇帝毫不吝啬对百姓施以钱粮,同年便调用数百万石来修建全国府州县水利。”

    “仅是洪武二十八年,全国府州县便开塘堰四万九百八十七处,河四千一百六十二处,陂渠堤岸五千四十八处……使得地方上千万亩耕地得到灌溉,粮产高出三成。”

    “如此,才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平安致富的道路。”

    “若是朝廷一味削减钱粮,到了入不敷出的时候,那地方百姓一旦遭遇了灾情而朝廷拿不出钱粮来,这岂不是坐视百姓生死不管不顾?”

    “再说那宝钞,高皇帝在世时便说过,不得动用回收宝钞,而如今朝廷短短四个月便发出一百二十余万贯回收宝钞。”

    “民间宝钞价格还未降下来,是因为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高皇帝好不容易恢复的宝钞制便会土崩瓦解……”

    “好了!”朱允炆沉声打断了郁新,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发作。

    “削减江南赋税一事暂时搁置。”他看向了暴昭与黄子澄、方孝孺等人,随后又开口道:“郁尚书还有什么需要指点的吗?”

    他的话冷嘲热讽,郁新却没有退却,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

    “西南各地矿场人手不足,加上朝廷又在云南获取南甸、景罕等寨,理应徙民实边。”

    “臣以为,可从江浙、福建等地徙民三万户前往云南永昌、南甸,再徙一万户前往四川行都司编为军户驻守地方,提防大雪山的啰啰们下山劫掠。”

    郁新一开口便要迁徙四万户百姓,也就是二十几万人。

    迁徙百姓是需要耗费许多钱粮的,正常来说迁徙一个人起码要花费不少于十石粮食,因此郁新这一开口,朝廷便要支出二百余万石。

    他的发言,让朱允炆面露不喜。

    自己想要削减江浙田赋,这老家伙百般阻拦,倒是他自己花起钱来心甘情愿。

    面对郁新的话,朱允炆便当他与自己政见不合,不过移民四川与云南,确实能让西南各地矿场产量提高,因此朱允炆回身到了位置上,沉声道:“就按照郁尚书的办吧。”

    说罢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群臣也识趣的退出了武英殿。

    只是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齐泰又找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奏疏。

    “陛下,这是调离辽东、大宁、北平等都司诸将的名册,请您过目。”

    只是一个时辰,齐泰便办好了这件事,可见其效率。

    朱允炆从李权手中接过了齐泰送来的奏疏,大致打开看了看,心里十分满意,因此抬头看向他:“杨文与渤海诸将皆被调走,依你之见,可派谁担任辽东总兵官?”

    “可派刘真担任辽东总兵官,再拔擢吴高为辽东都指挥使,如此应该可以守住辽东。”

    齐泰侃侃而谈,朱允炆却担心道:“调走了刘真,那大宁还有谁可用?”

    “卜万与陈亨皆为良将,其中陈亨又节制宁王府三护卫,一旦有什么事情,只要卜万守住大宁,陈亨便能控制住宁王。”

    齐泰解释着,同时还提起了对朱棣手中燕府三护卫的后手。

    “朝廷若要削燕藩,理当先置换燕王府三护卫指挥使,同时让卜万与陈亨、吴高等人控制燕山关隘,以防燕王出逃北平。”

    “此外,要削燕藩,必须先削渤海,断了燕王与渤海郡王汇合的可能。”

    “做好此处,便可派大同守将房昭北上怀安,一旦事情有变可立即驰援居庸关,断绝燕王逃亡漠北。”

    朱允炆对兵事了解不深,可从齐泰的话中也能听出齐泰的自信。

    齐泰想做的就是借助阴山、燕山和太行山这三条山脉把朱棣限制在河北平原上,只要限制住他的纵深,届时选一大将从南往北进攻就能将朱棣围剿在北平一带。

    “燕王与漠北的胡兵有仇,恐怕不会投靠漠北的胡兵。”

    朱允炆还是很了解朱棣的,不过齐泰却摇头道:“万一陛下削藩激怒燕王,使得燕王转而投向漠北,那我大明北部沿边危矣。”

    大明的长城是从成化年间开始大规模修建的,因此朱祁镇才这么容易在土木堡之变被俘,所以更别说洪武年间了。

    眼下的大明除了前元时期留下的内长城和朱元璋主持让人修建的燕山部分长城外,从居庸关走出后基本没有长城能够阻碍兵马行军。

    从山西到甘肃这上万里路程没有长城,所以一旦熟知大明情况的朱棣投靠了漠北胡兵,那大明肯定要被弄得手忙脚乱,因此阻拦朱棣前往漠北和渤海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朱允炆虽然不知兵事,但他还是能听进去齐泰谏言的,因此颔首道:“这件事按照先生的意思去办就行,至于如何削藩渤海,这也请先生拟个章程出来。”

    “臣令旨……”齐泰毕恭毕敬的作揖应下,随后在朱允炆的目光中缓缓退出了武英殿。

    待他走后,武英殿内的李权等人也看到了自家陛下脸上的愉悦之色,显然对于齐泰的削藩之言感到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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