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起了一阵风，簌簌地吹。
薄透的白衬衫在尹范腹部轻轻鼓动，发丝被撩到了眉间。
他凝着一双俊美的眸子，心思飘忽。
“哥，你在想什么？”
李田搔首弄姿，单手插腰魅笑道：“你不会是被我迷到了吧！”
“如果这个女狗仔把视频发出来会怎样？”
摘掉假发后，头上空荡荡的，李田一时间不习惯，用手摩挲寸头，窃窃发笑。
“哥，我一直没跟你说。我除了是个演员，还是个阿婆主，粉丝不多吧，也有五万八。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换装的过程都在视频里面说了，这就是证据。这些狗仔无非想用今天的视频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头顶上的月光更皎洁了些却也更凉了，尹范把窗户拉上了一截。带着疑思，他扭头垂首，淡淡徐徐说话，“我并不想伤害这个女生，狗仔只是她的职业，她无意害我。”
“就算她个人没有恶意，她的老板咧，为了赚钱还管那么多。反正到时候他们发了，我就在网上出面证明所谓女的其实是男的，而且就是我，我到要看看这个叫李桑宝的怎么收场？”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不是让她加我微信吗，翻了翻朋友圈，里面有提到。”
加了李田的微信后，李桑宝暂时忘记对其关闭朋友圈，还老老实实把视频分享了过去。完毕，她却陷入思考的迷宫里走不出来。
一个混迹娱乐圈十来年的资深演员，怎么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拍视频？
李桑宝越想越后怕，总觉得这里头有大坑。
她决定暂时不处理。
把注意力放回到这个月的工作上，李桑宝牢记梅梅姐说的话，撑过这个月就能转正。
把调休休完，上班的当日早上，李桑宝给曹队单独发了条信息。
李桑宝：【曹队，今天什么安排，我还是负责东片区吗？】
半个小时过后，聊天窗口上未出现只言片语。
李桑宝只好在工作群里询问，【各位同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这个微信群加上老曹，一共五个人。李桑宝在里头年纪最小资历最浅。
老曹虽然看不惯她，但多少要保持点领导的体面，不会完全把内心的鄙夷放在明面上。
同事就不一样了，每个项目奖金就这么多，谁贡献值高，谁就拿得多。
在这样你有我无的竞争关系下，真正意义上的团结和睦是不可能的。
群里无人回复，李桑宝又问了一遍，并紧随其后解释：【我现在还是实习阶段，只是想多学习，其他的我没多想要。】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大家的心思，很快得到回复。
辉子：【那你今天跟着我还有包子。至少这一个小时里，我们都在玫瑰小区C入口这里。】
包子：【动作快点，如果目标出现，我们很快就要转移。】
出门打了个车，一路顺畅，李桑宝很快到了目的地。
春日暖阳，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李桑宝无心观赏，戒备着周遭视线，钻进玫瑰小区C入口花坛边上的小面包车里。
这次的用车是一个货运公司的，辉子穿着灰色制服坐在主驾驶上，演一个等待雇主的搬家师父。
包子胖胖矮矮，短头发，年纪应该很大了，笑起来却没心没肺。
李桑宝快步跳进去，坐到后面，包子迅速拉上车门。
“包子姐，我们今天跟谁？”
“你看那边，那个遛狗的，恨不得遛一天了。”包子挑起眼皮，用目光指向车窗外。
“你怀疑他也是来跟踪的？”
辉子转脸朝后，歪起嘴角咋舌道：“现在狗仔圈子，最炙手可热的不是尹范就是秦清清了，她演得不怎么样，炒新闻一把好手。”
李桑宝眯起眼睛，回忆起来。“就是前段时间，她说尹范猥亵？”
“是的，她本来就是清纯人设，传出这样的新闻，她在观众的眼中就显得更娇滴滴惹人怜爱了！”包子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语气充满轻蔑。
“好的，我明白了。包子姐，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也没啥事，我睡一下，你帮我盯着点。”
“没问题。”李桑宝应着，随手把滑落一半的头枕扶到了包子姐脖子下方。
包子侧过身，双手抱臂很快打盹。
车内三人再无交谈，辉子也垂落下巴，眼神迷离，快要睡着。
车外，疑似是狗仔同行的中年男人，正在逗狗。他打开折叠式的小板凳坐下，从手提袋里取出水和零食喂狗。金色的小柯基吃喝了一半，突然汪汪地叫。
李桑宝警觉，竖起脖子，捏紧手心里摄像机的遥控器。
包子转了个身，睡意正酣。
辉子哥的头，闭眼摇晃，差点撞到窗户上。
狗和人，似乎并无异常。
李桑宝缓了口气，绷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再一抬头，狗和人却都不见了。
李桑宝叫醒同伴，“辉子哥、包子姐，快点起来，有动静。”
“怎么了？”包子眼睛睁不开，身体却跳起来。
辉子抬头，确认狗和人不见了，握着方向盘发动汽车。
李桑宝心跳加速，担心自己的疏忽会毁了整个任务。
车刚开出几米，就被小区保安拦下。
肩宽膀粗的制服大哥呵斥：“我盯你们半天了，别跟我说你们等业主要搬家。”
“大哥，我们不是要搬家，我们就是在等人。刚才门口逗狗的人是我们一起的，他就住里面，你看着他了吗？”辉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往前递。
李桑宝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狗仔同行，是辉子和包子雇来当前行兵的。那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跟她说？
她瞟了眼辉子，辉子还在向保安赔笑脸。保安不吃这一套，用手把香烟挡了回去。包子也附和着求情。
就在此时，一个老婆婆推着空婴儿车也往小区里走。李桑宝眼见着她拿出门禁卡触碰响应器，猛然间就冲了过去，在栏杆开合间隙，成功跑进小区。
保安要追，被辉子和包子拉住。
李桑宝撒腿跑着，确定后面没人追来，才微微站定。她举目张望，男人和狗，暂时找不到踪影。
她松了口气，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事先放进去的录音笔，便按下了开关。
有了，可以找狗叫。
李桑宝斜倾着耳朵，像雷达一般搜寻柯基小狗的吠叫声。
隐隐约约的，若有似无的，她感觉能听到，但是又不确定。
好一会儿了，仍是一无所获。她嘲笑自己艺高人胆大，竟然想出这种荒谬招数。
“你也是狗仔？”
背后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女声，发音标准吐词清晰。
李桑宝大幅度地转身，却因意外张不开嘴。
“对，我就是秦清清。这几天，太多人跟着我了，所以我才来住朋友家。你们也是辛苦，跟着我到处跑。”
秦清清温柔的一席话，让李桑宝难以应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女演员。她本人果然比镜头里更好看，如同包子姐说的娇滴滴，让人怜爱。
“我准备离开了，还有些东西也拿不走，都送给你吧。”秦清清弯唇，清透的莓色唇彩显得她光彩照人。
“不用的不用的。”李桑宝缩起脖子，摆手。
临近的楼栋里，之前逗狗的中年男人，一手牵着狗，一手提了个超级大的纸袋子，重重搁到李桑宝脚尖前面。
“小姑娘，拿着吧。别给你那两个同事分。”
李桑宝木木应着，意识到又被骗了。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辉子包子找来的，而是秦清清的家里人。
秦清清甜笑着，忽然凑近对李桑宝俯耳低语。
“我刚买了一套别墅，地址呢，暂时不能透露给你们。不过，我相信你们后面会知道的，新戏也马上要上了，宣传期的时候，麻烦你们多拍点。”
李桑宝扫了眼脚边的纸袋，扬起脸问：“我们一般拍的都不是什么好内容吧。”
“无所谓了，只要不致命，坏的总比没有好。”说完，秦清清踮起轻快的步子走了。
中年人抱着狗，紧跟其后。
李桑宝愣神，她不懂这是什么操作，提着袋子，默默回返。
C出口，保安展开肩膀，拦在门禁处。
辉子和包子两人恨不得把脚踮成一百八十度。
李桑宝向他们挥手，保安见那一袋子里的东西，目光充满质问。
李桑宝努努嘴，“玩狗的男人送的。”
这种事似乎曾经见过，保安闻言松懈，任由李桑宝走出去。
辉子和包子立即围拢过来，看似关心李桑宝发生了什么，实际上眼里的余光尽瞅着那袋东西。
三人上车，关上门，拉上帘子，光线昏暗。
包子扒拉袋子，两眼放光。“这都是秦清清送你的？”
李桑宝点点头：“包子姐，你说为什么她要送我东西，狗仔和明星不是敌对关系吗？”
“这就不用管了，只有利益而已。”
辉子放慢开车速度，扭头用目光在袋子里盘看。“里面好像有瓶茅台吧！”
“她还说她买了别墅，她不是被尹范猥亵了吗，为什么看起来神采奕奕？”
“李桑宝，你到底在搞什么？扯七扯八的，是不是不想分东西给我和辉子？”
眼球一定而后一转，李桑宝倏地勾起嘴巴假笑。“哪有哪有，包子姐你随便挑，辉子哥你也是。秦清清跟我说了，让我分给你们。”
袋子里的东西很快被瓜分完毕，等李桑宝下班回家时，手里只提了一瓶西班牙进口的橄榄油。
家里客厅，开了两三盏灯。李红奎正仰躺在贵妃椅上看电视，他盯着李桑宝目不转睛，问道：“你怎么回事，病恹恹的？”
“没事，我回房间躺躺。”
“你看你说话不矛盾嘛，一会儿说没事一会儿又说要躺躺。”
李桑宝递过去一个烦躁的眼神，“那你想要让我怎么样？”
“哎哟，李大小姐，我哪里敢让你怎么样。”
李红奎嬉笑，拍打身旁的沙发空位。“爸爸就想让你过来陪着坐会儿。”
嗯了一声，李桑宝僵着身子过去。她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神情呆滞。
今天一天终于过完了！
不被领导同事待见就算了，被骗了也无所谓，可努力了为什么得不到尊重。
思着心事，李桑宝恍惚着，眼皮打架。
电视机里的声音一直响着，却如无聊的白噪音，无法在李桑宝的头脑里形成完整的信息，此刻却传入耳内。
“尹范这个小伙子，是我从影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纯粹的人。你们不要以为‘纯粹’这个词褒奖的意味不大。作为演员，能拥有一个纯粹到乃至透明的灵魂，你就能随心所欲变成一切人物。”
猛地睁开眼，李桑宝瞳孔骤扩。
她把视线转向智能电视机的屏幕，里面的画面很旧，一个白发老者在接受采访。
“爸爸，这个人是谁？”
“这是司徒勤，他火的时候，你还小。他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殿堂级别的表演艺术家。”
李红奎按着遥控器，调大音量。
“他怎么了？”
李红奎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去世了，所以电视台才播放他身前的一些录影。”
“这样啊！”李桑宝沉下肩膀，把自己陷入沙发。
视频播放结束，李红奎惆怅不已，转过头来。
“司徒勤口中说的尹范是谁，演了什么，你找出来我看看。”
李桑宝摇头，“他演的那种小众文艺片，你不会喜欢看的。”
“怎么可能，我心态年轻得很。再说，司徒勤推荐的年轻人肯定人品好演技好，我不喜欢看也要支持支持。”
李桑宝正欲说些什么，屁股下手机一震。
是王广美发来的。
【尹范的视频，你准备怎么处理？】
电视上，李红奎用遥控把视频的时间轴往前移了移。
司徒勤老先生在屏幕上慈祥地叙述。
“尹范这个小伙子，是我从影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纯粹的人。”
王广美又发来一条信息：【你的理想价位多少，视频发我，我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到。】
李桑宝紧捏手机，指关节泛白。
薄透的白衬衫在尹范腹部轻轻鼓动，发丝被撩到了眉间。
他凝着一双俊美的眸子，心思飘忽。
“哥，你在想什么？”
李田搔首弄姿，单手插腰魅笑道：“你不会是被我迷到了吧！”
“如果这个女狗仔把视频发出来会怎样？”
摘掉假发后，头上空荡荡的，李田一时间不习惯，用手摩挲寸头，窃窃发笑。
“哥，我一直没跟你说。我除了是个演员，还是个阿婆主，粉丝不多吧，也有五万八。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换装的过程都在视频里面说了，这就是证据。这些狗仔无非想用今天的视频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头顶上的月光更皎洁了些却也更凉了，尹范把窗户拉上了一截。带着疑思，他扭头垂首，淡淡徐徐说话，“我并不想伤害这个女生，狗仔只是她的职业，她无意害我。”
“就算她个人没有恶意，她的老板咧，为了赚钱还管那么多。反正到时候他们发了，我就在网上出面证明所谓女的其实是男的，而且就是我，我到要看看这个叫李桑宝的怎么收场？”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不是让她加我微信吗，翻了翻朋友圈，里面有提到。”
加了李田的微信后，李桑宝暂时忘记对其关闭朋友圈，还老老实实把视频分享了过去。完毕，她却陷入思考的迷宫里走不出来。
一个混迹娱乐圈十来年的资深演员，怎么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拍视频？
李桑宝越想越后怕，总觉得这里头有大坑。
她决定暂时不处理。
把注意力放回到这个月的工作上，李桑宝牢记梅梅姐说的话，撑过这个月就能转正。
把调休休完，上班的当日早上，李桑宝给曹队单独发了条信息。
李桑宝：【曹队，今天什么安排，我还是负责东片区吗？】
半个小时过后，聊天窗口上未出现只言片语。
李桑宝只好在工作群里询问，【各位同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这个微信群加上老曹，一共五个人。李桑宝在里头年纪最小资历最浅。
老曹虽然看不惯她，但多少要保持点领导的体面，不会完全把内心的鄙夷放在明面上。
同事就不一样了，每个项目奖金就这么多，谁贡献值高，谁就拿得多。
在这样你有我无的竞争关系下，真正意义上的团结和睦是不可能的。
群里无人回复，李桑宝又问了一遍，并紧随其后解释：【我现在还是实习阶段，只是想多学习，其他的我没多想要。】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大家的心思，很快得到回复。
辉子：【那你今天跟着我还有包子。至少这一个小时里，我们都在玫瑰小区C入口这里。】
包子：【动作快点，如果目标出现，我们很快就要转移。】
出门打了个车，一路顺畅，李桑宝很快到了目的地。
春日暖阳，花草树木欣欣向荣。李桑宝无心观赏，戒备着周遭视线，钻进玫瑰小区C入口花坛边上的小面包车里。
这次的用车是一个货运公司的，辉子穿着灰色制服坐在主驾驶上，演一个等待雇主的搬家师父。
包子胖胖矮矮，短头发，年纪应该很大了，笑起来却没心没肺。
李桑宝快步跳进去，坐到后面，包子迅速拉上车门。
“包子姐，我们今天跟谁？”
“你看那边，那个遛狗的，恨不得遛一天了。”包子挑起眼皮，用目光指向车窗外。
“你怀疑他也是来跟踪的？”
辉子转脸朝后，歪起嘴角咋舌道：“现在狗仔圈子，最炙手可热的不是尹范就是秦清清了，她演得不怎么样，炒新闻一把好手。”
李桑宝眯起眼睛，回忆起来。“就是前段时间，她说尹范猥亵？”
“是的，她本来就是清纯人设，传出这样的新闻，她在观众的眼中就显得更娇滴滴惹人怜爱了！”包子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语气充满轻蔑。
“好的，我明白了。包子姐，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也没啥事，我睡一下，你帮我盯着点。”
“没问题。”李桑宝应着，随手把滑落一半的头枕扶到了包子姐脖子下方。
包子侧过身，双手抱臂很快打盹。
车内三人再无交谈，辉子也垂落下巴，眼神迷离，快要睡着。
车外，疑似是狗仔同行的中年男人，正在逗狗。他打开折叠式的小板凳坐下，从手提袋里取出水和零食喂狗。金色的小柯基吃喝了一半，突然汪汪地叫。
李桑宝警觉，竖起脖子，捏紧手心里摄像机的遥控器。
包子转了个身，睡意正酣。
辉子哥的头，闭眼摇晃，差点撞到窗户上。
狗和人，似乎并无异常。
李桑宝缓了口气，绷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再一抬头，狗和人却都不见了。
李桑宝叫醒同伴，“辉子哥、包子姐，快点起来，有动静。”
“怎么了？”包子眼睛睁不开，身体却跳起来。
辉子抬头，确认狗和人不见了，握着方向盘发动汽车。
李桑宝心跳加速，担心自己的疏忽会毁了整个任务。
车刚开出几米，就被小区保安拦下。
肩宽膀粗的制服大哥呵斥：“我盯你们半天了，别跟我说你们等业主要搬家。”
“大哥，我们不是要搬家，我们就是在等人。刚才门口逗狗的人是我们一起的，他就住里面，你看着他了吗？”辉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往前递。
李桑宝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狗仔同行，是辉子和包子雇来当前行兵的。那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跟她说？
她瞟了眼辉子，辉子还在向保安赔笑脸。保安不吃这一套，用手把香烟挡了回去。包子也附和着求情。
就在此时，一个老婆婆推着空婴儿车也往小区里走。李桑宝眼见着她拿出门禁卡触碰响应器，猛然间就冲了过去，在栏杆开合间隙，成功跑进小区。
保安要追，被辉子和包子拉住。
李桑宝撒腿跑着，确定后面没人追来，才微微站定。她举目张望，男人和狗，暂时找不到踪影。
她松了口气，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事先放进去的录音笔，便按下了开关。
有了，可以找狗叫。
李桑宝斜倾着耳朵，像雷达一般搜寻柯基小狗的吠叫声。
隐隐约约的，若有似无的，她感觉能听到，但是又不确定。
好一会儿了，仍是一无所获。她嘲笑自己艺高人胆大，竟然想出这种荒谬招数。
“你也是狗仔？”
背后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女声，发音标准吐词清晰。
李桑宝大幅度地转身，却因意外张不开嘴。
“对，我就是秦清清。这几天，太多人跟着我了，所以我才来住朋友家。你们也是辛苦，跟着我到处跑。”
秦清清温柔的一席话，让李桑宝难以应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女演员。她本人果然比镜头里更好看，如同包子姐说的娇滴滴，让人怜爱。
“我准备离开了，还有些东西也拿不走，都送给你吧。”秦清清弯唇，清透的莓色唇彩显得她光彩照人。
“不用的不用的。”李桑宝缩起脖子，摆手。
临近的楼栋里，之前逗狗的中年男人，一手牵着狗，一手提了个超级大的纸袋子，重重搁到李桑宝脚尖前面。
“小姑娘，拿着吧。别给你那两个同事分。”
李桑宝木木应着，意识到又被骗了。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辉子包子找来的，而是秦清清的家里人。
秦清清甜笑着，忽然凑近对李桑宝俯耳低语。
“我刚买了一套别墅，地址呢，暂时不能透露给你们。不过，我相信你们后面会知道的，新戏也马上要上了，宣传期的时候，麻烦你们多拍点。”
李桑宝扫了眼脚边的纸袋，扬起脸问：“我们一般拍的都不是什么好内容吧。”
“无所谓了，只要不致命，坏的总比没有好。”说完，秦清清踮起轻快的步子走了。
中年人抱着狗，紧跟其后。
李桑宝愣神，她不懂这是什么操作，提着袋子，默默回返。
C出口，保安展开肩膀，拦在门禁处。
辉子和包子两人恨不得把脚踮成一百八十度。
李桑宝向他们挥手，保安见那一袋子里的东西，目光充满质问。
李桑宝努努嘴，“玩狗的男人送的。”
这种事似乎曾经见过，保安闻言松懈，任由李桑宝走出去。
辉子和包子立即围拢过来，看似关心李桑宝发生了什么，实际上眼里的余光尽瞅着那袋东西。
三人上车，关上门，拉上帘子，光线昏暗。
包子扒拉袋子，两眼放光。“这都是秦清清送你的？”
李桑宝点点头：“包子姐，你说为什么她要送我东西，狗仔和明星不是敌对关系吗？”
“这就不用管了，只有利益而已。”
辉子放慢开车速度，扭头用目光在袋子里盘看。“里面好像有瓶茅台吧！”
“她还说她买了别墅，她不是被尹范猥亵了吗，为什么看起来神采奕奕？”
“李桑宝，你到底在搞什么？扯七扯八的，是不是不想分东西给我和辉子？”
眼球一定而后一转，李桑宝倏地勾起嘴巴假笑。“哪有哪有，包子姐你随便挑，辉子哥你也是。秦清清跟我说了，让我分给你们。”
袋子里的东西很快被瓜分完毕，等李桑宝下班回家时，手里只提了一瓶西班牙进口的橄榄油。
家里客厅，开了两三盏灯。李红奎正仰躺在贵妃椅上看电视，他盯着李桑宝目不转睛，问道：“你怎么回事，病恹恹的？”
“没事，我回房间躺躺。”
“你看你说话不矛盾嘛，一会儿说没事一会儿又说要躺躺。”
李桑宝递过去一个烦躁的眼神，“那你想要让我怎么样？”
“哎哟，李大小姐，我哪里敢让你怎么样。”
李红奎嬉笑，拍打身旁的沙发空位。“爸爸就想让你过来陪着坐会儿。”
嗯了一声，李桑宝僵着身子过去。她仰着脖子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神情呆滞。
今天一天终于过完了！
不被领导同事待见就算了，被骗了也无所谓，可努力了为什么得不到尊重。
思着心事，李桑宝恍惚着，眼皮打架。
电视机里的声音一直响着，却如无聊的白噪音，无法在李桑宝的头脑里形成完整的信息，此刻却传入耳内。
“尹范这个小伙子，是我从影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纯粹的人。你们不要以为‘纯粹’这个词褒奖的意味不大。作为演员，能拥有一个纯粹到乃至透明的灵魂，你就能随心所欲变成一切人物。”
猛地睁开眼，李桑宝瞳孔骤扩。
她把视线转向智能电视机的屏幕，里面的画面很旧，一个白发老者在接受采访。
“爸爸，这个人是谁？”
“这是司徒勤，他火的时候，你还小。他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殿堂级别的表演艺术家。”
李红奎按着遥控器，调大音量。
“他怎么了？”
李红奎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去世了，所以电视台才播放他身前的一些录影。”
“这样啊！”李桑宝沉下肩膀，把自己陷入沙发。
视频播放结束，李红奎惆怅不已，转过头来。
“司徒勤口中说的尹范是谁，演了什么，你找出来我看看。”
李桑宝摇头，“他演的那种小众文艺片，你不会喜欢看的。”
“怎么可能，我心态年轻得很。再说，司徒勤推荐的年轻人肯定人品好演技好，我不喜欢看也要支持支持。”
李桑宝正欲说些什么，屁股下手机一震。
是王广美发来的。
【尹范的视频，你准备怎么处理？】
电视上，李红奎用遥控把视频的时间轴往前移了移。
司徒勤老先生在屏幕上慈祥地叙述。
“尹范这个小伙子，是我从影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纯粹的人。”
王广美又发来一条信息：【你的理想价位多少，视频发我，我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到。】
李桑宝紧捏手机，指关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