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互殴，给医院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尹范当即被两名医护人员反向掰着手押进了禁闭室。
说是禁闭室，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就是间昏暗狭窄的单人病房。
一些精神病人在疾病发病期会被带到这里，捆绑其手脚，以免造成对他人的伤害，也借此让他们冷静下来。
尹范确实冷静了。
他甚至享受这冷静。
微弱到不可见的灯光，紧闭的窗帘。
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没有危险只有安全。
他闭上眼，感受被这黑色滋养。
夜里，他安然入睡。
儿时残酷的回忆，以梦魇的形式纠缠滋扰。
他无力反抗，眼睁睁地，任由痛苦翻来覆去反刍。
其实，他的童年并非没有快乐。
不但有，且不少。
只不过，再鲜艳的彩色颜料，只消滴入一点黑色，也会被污染。
更何况是源源不断的黑臭墨汁。
童年的画布不可逆转地变得脏兮兮且面目全非。
尹范的太阳穴突然一阵绞痛。
他拧眉，痛苦到窒息。
他大口喘气，低声哄骗自己：“睡着就好了，睡吧，睡吧。”
这声音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更像是童年的自己在安慰现在的自己，五岁的他在给三十岁的他唱摇篮曲。
悠悠地，尹范睡着了。
梦里回到了亲生父亲刚刚死亡，母亲还没有嫁人的时候。
漂亮的母亲学历不高，因为受伤不能再当舞蹈演员。
加上心高气傲不愿受外婆以及其他亲戚的指手画脚，她跑去商场当黄金饰品专柜的售货员。
因为优越的外在条件，母亲很快被调到了商场最显眼的区域。
周围那些单身的、不单身的男人像饿狼看见肉一样，各种扑食。
她常把尹范当成抵挡物带去，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是个单身母亲。
可这一宣告却让处境更难了。
范以芷无疑向外界暴露了自己在金钱上的困顿和需求，有钱男人们信心倍增，愈加跃跃欲试。
在现实的面前，母亲终于投降。
她最后选了看起来人品过关，又有财富积累的尹兆辉。
尹兆辉确实对她很好，要什么给什么。
她再也生不出孩子，尹兆辉也没给她压力。
那段日子，母亲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主妇。
……
尹范小腿一抽，身上一阵冷汗。
这哪里是梦，明明是记忆回放。
他惊醒，下意识地呼喊。
“欧阳医生，救我。”
话音刚落，又反悔闭嘴。
这段日子，他拒绝接听欧阳医生的电话。
因为欧阳医生无意间说漏了嘴，在尹范追问之下，对方承认自己早在少年时期就认识范以芷。
尹范误解欧阳医生立场不明。
欧阳医生无心解释，他心里揣着范以芷的死亡信息，惴惴不安矛盾两难。
最终他还是选择秘而不宣，一是害怕给尹范带来精神上的刺激，二是要忙于范以芷交代的遗产事项。
就算尹范暂时联系不上了也不用怕，他还有李桑宝。
每次看望完尹范之后，李桑宝都会将见闻如实汇报，询问病情。
“他这次又打人了，还被关进了紧闭。欧阳医生，请问这是病情恶化的表现还是好转的表现呢？”
欧阳医生一笑，“看来，你越来越冷静了。”
李桑宝：“哭啊喊啊，也解决不了问题。”
“对了……我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跟你说一下。”
李桑宝眉间一怔，风声鹤唳一般警惕起来。
“您说。”
“尹范的母亲从第三任老公，也就是美国的那个老公那里捞了不少钱。她很早就给尹范开了个账户，时不时往里存钱。她死了，这笔钱，还有从尹兆辉那里搞到的钱，都委托我交给信托基金。”
“啊！”李桑宝不禁迸出感叹。
电话那头，欧阳医生五味杂陈地笑了笑。
“人是很复杂的，没看见这么一大笔钱，我也不相信她结婚是为了儿子，结果还真的是。”
李桑宝抿抿唇，万分感慨，代尹范向欧阳医生道谢。
“辛苦您了，要帮忙这么多事情。我这几天也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尹范，包括这笔钱。”
“过些日子再说吧，我怕他承受不来。”
“可是……范阿姨是爱他的呀，告诉他，也许能给他一点温暖。”
“我不这样觉得，如果能彻底地恨一个人，可能还更好受一些。”
李桑宝垂下眼睫，默默点头。
一周后，尹范从禁闭室出来。
为了早日出院，尹范各种表现自己。
他主动当起了护士们的帮手，给病友们打饭打菜。
有时候，病友们在休闲区打牌冲突渐起，他也会一改冷面，化作“居委会大妈”，出面化解。
还让李桑宝带来大量零食在医院里广撒网地送，在人情方面也攻下一城。
很多护士护工都在龚超面前说尹范的好话。
龚超摇头道：“我们这里是病房不是牢房，不是看表现，态度好并没有什么帮助，重点是他的自我认知是否回归到现实。”
例行谈话上，龚超医生看尹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尹先生，你最近口碑很不错啊。”
尹范扭头，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他自以为医生说的是他在医院的口碑。
谁知龚超医生话锋一转，笑道：“娱乐圈我也不懂，但现在网上一搜，你作为影帝，拥有多重人格被爆了出来。网友一片沸腾，更加称赞你。”
尹范沉了口气，微微惊讶后，脸色恢复如常。
“你也知道，会演戏的不是我。”
龚超医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你怎知道不是你？”
尹范警惕起来，他视这句话为一种精神科医生对病人病情判断的试探。
经过考虑，他只默默地笑了笑。
龚超医生却不放过，还要继续问，手机却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邵大亮”的名字，脸色一青，把手机按成了静音。
趁此空档，尹范推脱告辞。
邵大亮打来第二个电话的时候，龚超医生还是没有接。
至此，邵大亮又急又恼，认定这龚超也不一定靠得住。
随即，他约了一位曾经因劣迹被吊销执业资格的心理医生魏某，当晚在一家酒吧见面。
魏某长得五大三粗，又喜欢穿风衣，一走路带着一股风。
坐在吧台上的几个美女无意间被吸引，瞟了瞟他，而后兴趣索然。
魏某心生不满，哼了一声，在邵大亮面前坐下。
他劈头一句：“邵兄，刚我可看见了一个美女，想跟你搭讪的。”
邵大亮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像想不起来似的：“有吗？”
魏某邪魅一笑：“邵兄，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么有女人缘？”
正说着，一个波浪卷、长发及腰的女士款款走过来，向邵大亮推荐一款酒。
邵大亮连个好眼神都不给，把对方轰走。
魏某惋惜地啧啧作响：“看来你没有艳福。”
邵大亮举起酒杯，给魏某倒了一杯。
“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才华和财富。”
魏某翘着二郎腿，脚尖勾着往上抖了抖，调侃道：“看来你对禹会林还恋恋不忘”
邵大亮把眼皮扯了扯，僵着嘴角，猛地把刚倒好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拿真心对她，她却把我当个傻子。她那些要对付尹范的方法，就是想把我踢出局。”
聊到这儿，魏某的态度逐渐认真。
“现在尹范都已经爆出是精神病患者了，他还有鬼的市场价值？”
卲大亮：“有没有市场价值，要看你怎么利用。这种神秘又带感的人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利用好了，可是个金矿。”
魏某举起酒杯，深深嗅了嗅，才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控制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把柄。这个道理我们以前聊过。”
“尹范已经没有黑料了，他全都坦白了。”
酒吧进门处，一妩媚女郎现身，倩影亭亭。
魏某目光跟过去，钩子一般抓着不放。
女郎狠狠瞪过来一眼。
魏某误解成他以为的意思，心意满足，对着卲大亮一笑，销魂笑意残存。
“那就制造黑料。”
顺着这思路一琢磨，卲大亮眸光一闪。
“尹范很难……但是只要让他变成那个□□大哥，想啥料都会有。”
当下，两人举杯相碰，预祝计划成功。
过了几天，尹范申请出院的申请表格交到了龚超医生那里。
表格的旁边就是手机，此时正在震动。
邵大亮那边又给他施压了，这一次的砝码前所未有地大。
右手胳膊压在桌子上，龚超医生五指暴筋抓扯，头往上一歪，满面愁容。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他终于做好决定，让护士帮忙叫来尹范。
这位护士小姐姐吃了不少李桑宝带来的牛肉干，答应了之后追问：“龚医生，这么临时通知病人离开不太好吧？”
龚超着实顿了顿，却不是思考护士的话。
他脸色凝重道：“小金，帮我倒两杯咖啡。”
装在一次性纸杯的速溶咖啡，冒着热气。
龚超盯着盯着，眼中逐渐无光。
他一鼓作气，动作迅速，在其中一杯下了药。
当尹范坐到椅子上，微笑着询问自己离院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时。
龚超医生唇色发白，苦涩干笑：“电子病历上我都有写，记得回去看。”
尹范道谢。
龚超举起咖啡杯：“没有酒，没有茶，喝杯咖啡当作饯别。”
尹范把温热的咖啡一饮到底。
*
突然得到了可以出院的通知，李桑宝和小徐匆匆忙忙开车过来。
小徐的戏份杀青了，杀青的当晚，他便赶着夜车回到李桑宝身边。
李桑宝很高兴小徐回来，更双喜临门的是可以接尹范回家。
昨天还拿了驾照，简直是万事顺意，喜上加喜。
手抓着方向盘，李桑宝却不住颤抖。
“小徐……弟，我做不到。”
小徐温柔一笑：“没事的，你来开，能坐上你开的车回家，尹范哥更开心。”
忽地，李桑宝眼中涌出热泪。
这一两年实在经历太多，都没有给她时间好好心疼他。
也没有给时间让他好好心疼自己。
离医院越来越近。
李桑宝的脑海，浮现出更多和尹范相拥的画面。
她不知道，即将等待她的是更糟的局面。
——尹范因咖啡晕倒，被卲大亮和那个好色的魏某掳走。
尹范当即被两名医护人员反向掰着手押进了禁闭室。
说是禁闭室，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就是间昏暗狭窄的单人病房。
一些精神病人在疾病发病期会被带到这里，捆绑其手脚，以免造成对他人的伤害，也借此让他们冷静下来。
尹范确实冷静了。
他甚至享受这冷静。
微弱到不可见的灯光，紧闭的窗帘。
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没有危险只有安全。
他闭上眼，感受被这黑色滋养。
夜里，他安然入睡。
儿时残酷的回忆，以梦魇的形式纠缠滋扰。
他无力反抗，眼睁睁地，任由痛苦翻来覆去反刍。
其实，他的童年并非没有快乐。
不但有，且不少。
只不过，再鲜艳的彩色颜料，只消滴入一点黑色，也会被污染。
更何况是源源不断的黑臭墨汁。
童年的画布不可逆转地变得脏兮兮且面目全非。
尹范的太阳穴突然一阵绞痛。
他拧眉，痛苦到窒息。
他大口喘气，低声哄骗自己：“睡着就好了，睡吧，睡吧。”
这声音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更像是童年的自己在安慰现在的自己，五岁的他在给三十岁的他唱摇篮曲。
悠悠地，尹范睡着了。
梦里回到了亲生父亲刚刚死亡，母亲还没有嫁人的时候。
漂亮的母亲学历不高，因为受伤不能再当舞蹈演员。
加上心高气傲不愿受外婆以及其他亲戚的指手画脚，她跑去商场当黄金饰品专柜的售货员。
因为优越的外在条件，母亲很快被调到了商场最显眼的区域。
周围那些单身的、不单身的男人像饿狼看见肉一样，各种扑食。
她常把尹范当成抵挡物带去，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是个单身母亲。
可这一宣告却让处境更难了。
范以芷无疑向外界暴露了自己在金钱上的困顿和需求，有钱男人们信心倍增，愈加跃跃欲试。
在现实的面前，母亲终于投降。
她最后选了看起来人品过关，又有财富积累的尹兆辉。
尹兆辉确实对她很好，要什么给什么。
她再也生不出孩子，尹兆辉也没给她压力。
那段日子，母亲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主妇。
……
尹范小腿一抽，身上一阵冷汗。
这哪里是梦，明明是记忆回放。
他惊醒，下意识地呼喊。
“欧阳医生，救我。”
话音刚落，又反悔闭嘴。
这段日子，他拒绝接听欧阳医生的电话。
因为欧阳医生无意间说漏了嘴，在尹范追问之下，对方承认自己早在少年时期就认识范以芷。
尹范误解欧阳医生立场不明。
欧阳医生无心解释，他心里揣着范以芷的死亡信息，惴惴不安矛盾两难。
最终他还是选择秘而不宣，一是害怕给尹范带来精神上的刺激，二是要忙于范以芷交代的遗产事项。
就算尹范暂时联系不上了也不用怕，他还有李桑宝。
每次看望完尹范之后，李桑宝都会将见闻如实汇报，询问病情。
“他这次又打人了，还被关进了紧闭。欧阳医生，请问这是病情恶化的表现还是好转的表现呢？”
欧阳医生一笑，“看来，你越来越冷静了。”
李桑宝：“哭啊喊啊，也解决不了问题。”
“对了……我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跟你说一下。”
李桑宝眉间一怔，风声鹤唳一般警惕起来。
“您说。”
“尹范的母亲从第三任老公，也就是美国的那个老公那里捞了不少钱。她很早就给尹范开了个账户，时不时往里存钱。她死了，这笔钱，还有从尹兆辉那里搞到的钱，都委托我交给信托基金。”
“啊！”李桑宝不禁迸出感叹。
电话那头，欧阳医生五味杂陈地笑了笑。
“人是很复杂的，没看见这么一大笔钱，我也不相信她结婚是为了儿子，结果还真的是。”
李桑宝抿抿唇，万分感慨，代尹范向欧阳医生道谢。
“辛苦您了，要帮忙这么多事情。我这几天也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尹范，包括这笔钱。”
“过些日子再说吧，我怕他承受不来。”
“可是……范阿姨是爱他的呀，告诉他，也许能给他一点温暖。”
“我不这样觉得，如果能彻底地恨一个人，可能还更好受一些。”
李桑宝垂下眼睫，默默点头。
一周后，尹范从禁闭室出来。
为了早日出院，尹范各种表现自己。
他主动当起了护士们的帮手，给病友们打饭打菜。
有时候，病友们在休闲区打牌冲突渐起，他也会一改冷面，化作“居委会大妈”，出面化解。
还让李桑宝带来大量零食在医院里广撒网地送，在人情方面也攻下一城。
很多护士护工都在龚超面前说尹范的好话。
龚超摇头道：“我们这里是病房不是牢房，不是看表现，态度好并没有什么帮助，重点是他的自我认知是否回归到现实。”
例行谈话上，龚超医生看尹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尹先生，你最近口碑很不错啊。”
尹范扭头，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他自以为医生说的是他在医院的口碑。
谁知龚超医生话锋一转，笑道：“娱乐圈我也不懂，但现在网上一搜，你作为影帝，拥有多重人格被爆了出来。网友一片沸腾，更加称赞你。”
尹范沉了口气，微微惊讶后，脸色恢复如常。
“你也知道，会演戏的不是我。”
龚超医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你怎知道不是你？”
尹范警惕起来，他视这句话为一种精神科医生对病人病情判断的试探。
经过考虑，他只默默地笑了笑。
龚超医生却不放过，还要继续问，手机却响了。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邵大亮”的名字，脸色一青，把手机按成了静音。
趁此空档，尹范推脱告辞。
邵大亮打来第二个电话的时候，龚超医生还是没有接。
至此，邵大亮又急又恼，认定这龚超也不一定靠得住。
随即，他约了一位曾经因劣迹被吊销执业资格的心理医生魏某，当晚在一家酒吧见面。
魏某长得五大三粗，又喜欢穿风衣，一走路带着一股风。
坐在吧台上的几个美女无意间被吸引，瞟了瞟他，而后兴趣索然。
魏某心生不满，哼了一声，在邵大亮面前坐下。
他劈头一句：“邵兄，刚我可看见了一个美女，想跟你搭讪的。”
邵大亮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像想不起来似的：“有吗？”
魏某邪魅一笑：“邵兄，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么有女人缘？”
正说着，一个波浪卷、长发及腰的女士款款走过来，向邵大亮推荐一款酒。
邵大亮连个好眼神都不给，把对方轰走。
魏某惋惜地啧啧作响：“看来你没有艳福。”
邵大亮举起酒杯，给魏某倒了一杯。
“女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才华和财富。”
魏某翘着二郎腿，脚尖勾着往上抖了抖，调侃道：“看来你对禹会林还恋恋不忘”
邵大亮把眼皮扯了扯，僵着嘴角，猛地把刚倒好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拿真心对她，她却把我当个傻子。她那些要对付尹范的方法，就是想把我踢出局。”
聊到这儿，魏某的态度逐渐认真。
“现在尹范都已经爆出是精神病患者了，他还有鬼的市场价值？”
卲大亮：“有没有市场价值，要看你怎么利用。这种神秘又带感的人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利用好了，可是个金矿。”
魏某举起酒杯，深深嗅了嗅，才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控制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把柄。这个道理我们以前聊过。”
“尹范已经没有黑料了，他全都坦白了。”
酒吧进门处，一妩媚女郎现身，倩影亭亭。
魏某目光跟过去，钩子一般抓着不放。
女郎狠狠瞪过来一眼。
魏某误解成他以为的意思，心意满足，对着卲大亮一笑，销魂笑意残存。
“那就制造黑料。”
顺着这思路一琢磨，卲大亮眸光一闪。
“尹范很难……但是只要让他变成那个□□大哥，想啥料都会有。”
当下，两人举杯相碰，预祝计划成功。
过了几天，尹范申请出院的申请表格交到了龚超医生那里。
表格的旁边就是手机，此时正在震动。
邵大亮那边又给他施压了，这一次的砝码前所未有地大。
右手胳膊压在桌子上，龚超医生五指暴筋抓扯，头往上一歪，满面愁容。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他终于做好决定，让护士帮忙叫来尹范。
这位护士小姐姐吃了不少李桑宝带来的牛肉干，答应了之后追问：“龚医生，这么临时通知病人离开不太好吧？”
龚超着实顿了顿，却不是思考护士的话。
他脸色凝重道：“小金，帮我倒两杯咖啡。”
装在一次性纸杯的速溶咖啡，冒着热气。
龚超盯着盯着，眼中逐渐无光。
他一鼓作气，动作迅速，在其中一杯下了药。
当尹范坐到椅子上，微笑着询问自己离院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时。
龚超医生唇色发白，苦涩干笑：“电子病历上我都有写，记得回去看。”
尹范道谢。
龚超举起咖啡杯：“没有酒，没有茶，喝杯咖啡当作饯别。”
尹范把温热的咖啡一饮到底。
*
突然得到了可以出院的通知，李桑宝和小徐匆匆忙忙开车过来。
小徐的戏份杀青了，杀青的当晚，他便赶着夜车回到李桑宝身边。
李桑宝很高兴小徐回来，更双喜临门的是可以接尹范回家。
昨天还拿了驾照，简直是万事顺意，喜上加喜。
手抓着方向盘，李桑宝却不住颤抖。
“小徐……弟，我做不到。”
小徐温柔一笑：“没事的，你来开，能坐上你开的车回家，尹范哥更开心。”
忽地，李桑宝眼中涌出热泪。
这一两年实在经历太多，都没有给她时间好好心疼他。
也没有给时间让他好好心疼自己。
离医院越来越近。
李桑宝的脑海，浮现出更多和尹范相拥的画面。
她不知道，即将等待她的是更糟的局面。
——尹范因咖啡晕倒，被卲大亮和那个好色的魏某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