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废话，用你提醒我。
竺潇只想翻个白眼。
恩佐以后会干什么好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说真的，不在意是假的，哪怕对王国没什么对家乡的实质热爱感，她和喵喵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是将彼此当做家人了，真有人要害它，她能记仇一辈子。
可那些事发生了吗？
没有。
唯物主义战神不相信预言。
退一万步讲，就算日后恩佐真的会发疯，现在他做了吗？警察办案还讲究证据呢，她一不是警察，二没有证据，对着一个十岁的小孩说你以后会毁天灭地我要远离你，这不有病吗？
何况，竺潇始终相信一点。
不要成为毁灭一个人的推手，哪怕对方将来是恶人。
即便你的生活平庸，也不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庸俗。
将来如果恩佐做了错事，能审判他的，只有这个国家的法律，再不济加上养育他的养父和实际受害者雪莉等人，轮不到竺潇一个小路人充当审判者。
她心里烦得厉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是哪个坟头的老鼠，丑得不敢见人吗，你家里没有垃圾给你吃了吗让你出来喷粪，滚回你的粪坑去，别出来倒人胃口。”
“你放肆——”
对方终于彻底破防了，一瞬间狂风大作，竺潇微微一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已经展开了一道透明屏障。
魔法激烈的碰撞间短暂照亮了这片过于黑暗的空间，竺潇这才看清这是个巨大的树洞，脚下尽是枯枝烂叶，恩佐侧身站在她身前，眉头微皱，抬起的魔法杖在轻轻颤抖，显然他也不是很轻松。
但他手臂颤抖着，却硬是扛下来了。以恩佐为中心，亮光逐渐扩散，屏障发出咔嚓轻响，在风波中勉力支撑。
竺潇呆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里白魔法会被压制，那……那刚才，恩佐用的是黑魔法了？
淦。
她心里一突，有些怕，回过神来倒还是感激巨多。屏障在巨响中寸寸开裂，突然在某个时点炸开，竺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手臂被狠狠一拽，将她整个按在身前。
狂风吹得竺潇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风波渐渐散去，恩佐晃了晃，脱力般垂下手，她赶紧伸手去扶他，有些愧疚：“你没事吧？”
她最近好像不太能控制情绪……竺潇暗恼自己冲动，又担心恩佐受什么内伤，支撑着他在地上坐下：“你还好吧？”
恩佐摇摇头：“没事。”
见她满面愧疚，又补充道：“黑魔法会影响情绪，我也有被影响。”
竺潇怔了怔，讷讷应声：“对不起啊……”
不管是不是被影响，话是她说出口的，人是被她惹破防的，她怎么也有责任。
恩佐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轻轻说：“是我要谢谢你。”
*
竺潇是个没什么天赋，又很麻烦的人。
这是恩佐第一次见她时就确定的事。
洛克王国少见魔法亲和力这样一般的洛克，她简直和其他洛克不像是一个种族，若非她提起一直藏在他心中的咕噜球计划，他是绝对没有兴趣接触这样一个洛克的。
懒惰，易怒，还很尖锐，肉眼可见的麻烦。
不过恩佐一向很擅长伪装，并不介意包容她一二。他的养父格里芬院长喜欢善良乖巧的孩子，那他就做个乖巧的洛克，这并不难。除了对于魔法的态度截然不同外，这对父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拥有一脉相承的想法，他们都同样热爱洛克王国，也愿意保护生于这片土地的居民。
但也有一点不同。
恩佐没有格里芬院长那样包容如海的心胸，也没有广济天下的善良，他天生的淡漠高傲，固执己见，厌烦被规训的善良。因此当得知她与布里奇特冲突时，恩佐除了烦躁，就是恨不得将那条疯狗拖出去打死的厌恶。
他对布里奇特反击过度并非全部因为险些被重创的竺潇，与私心有关，这点瞒不过格里芬院长，所以他也乖乖认罚。
他没想到竺潇会因此暴起，正如他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跟来雪人谷领罚。洛克王国上上下下，实在是太懦弱了，无论是谁，都在图求安逸，能忍则忍，打扫图书馆和受罚去雪人谷，即便是他，大概也会选择前者。
他不在意和厌恶的人共处一室，因为学院里几乎处处都是他厌恶的人，懦弱平庸，不思上进。
但他会选择合群。
恩佐天生的反骨和格里芬悉心的教导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从表面看，他绝对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格里芬的要求他可以做到极致，任谁也挑不出错，只是他的心里始终燃着一团火，只待见得天光，亦或是将他厌恶的一切都燃尽的那日。
而竺潇一开始就是一团火。
看似恹恹的，微弱且几不可见，可若真要将她当成无害的火星，必然会被狠狠灼伤。
她不排斥黑魔法，又有些自以为是的天真，对他始终藏着一股自以为很隐蔽的同情与畏惧，却又并没有所谓为他好的教训。
她会维护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心情，很不好意思地和他道歉，即便他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格里芬院长经常提起，要恩佐多交一些朋友，他从前不大愿意，直到在黑魔法袭来时他下意识自损替竺潇抵挡，他才明白这些天他心里早就认可这个朋友了。不是合群的伪装，没有利益的衡量，纯粹只为了她本身。
而现在，局面到了最糟糕的时候。
这是黑魔法师的领域，他被限制得七七八八，只凭这些年的功底和暗地里修炼的黑魔法勉力抵挡。他也知道要出去的办法，多年前他来过一次，可是竺潇本就中了催化情绪的魔法，这片领域更会放大一切喜恶。那些人一直想摧毁他在洛克王国的根基，逼他投向黑魔法师一方，拿捏不了格里芬，竺潇一个天赋奇差年龄又小的洛克还不容易对付吗？
所以……
做出选择吧。
是舍弃你这些来唯一愿意接受的好友，还是认命认栽，任由那些黑暗肮脏的过去展露于人前，再次被排斥、厌弃，离开好不容易得见的阳光，重新退回阴暗的角落？
恩佐知道自己怕也被影响了，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犹豫，以感情衡量价值才是最愚蠢的。抛开那点不舍，他和竺潇一同出去最后却只剩一人，他自己身上还带有黑魔法的气息，格里芬会如何震怒他都已经想到了。
被竺潇看到，最多又有了一个厌恶他的人。可能这股厌恶会散播出去，再多几个像布里奇特那样恶心的家伙，也可能无事发生，两人心照不宣地远离彼此。
是放弃一个麻烦的朋友，要她厌恶排斥自己，还是将竺潇灭口，隐藏某些不得见光的秘密……
恩佐靠在竺潇身侧，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忽而颤抖了下，压抑着轻咳几声，竺潇被吓得魂飞天外：“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伤着了？”
我靠，这时候你可万万不能倒啊！
恩佐愣了下，回头看她，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担忧逗笑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在思考灭口她的可行性吗？
竺潇半抱着他，试图以七岁的孱弱身板将他背起来，然而越努力越心酸，她拽了老半天，愣是连人家的胳膊都没拉动。
她急得直冒冷汗，突然感到身上一轻，愣了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唯一的朋友会厌恶他……
恩佐摇摇晃晃站直，闭了闭眼，轻轻说：“你和我走，我带你出去。”
算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竺潇只想翻个白眼。
恩佐以后会干什么好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说真的，不在意是假的，哪怕对王国没什么对家乡的实质热爱感，她和喵喵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是将彼此当做家人了，真有人要害它，她能记仇一辈子。
可那些事发生了吗？
没有。
唯物主义战神不相信预言。
退一万步讲，就算日后恩佐真的会发疯，现在他做了吗？警察办案还讲究证据呢，她一不是警察，二没有证据，对着一个十岁的小孩说你以后会毁天灭地我要远离你，这不有病吗？
何况，竺潇始终相信一点。
不要成为毁灭一个人的推手，哪怕对方将来是恶人。
即便你的生活平庸，也不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庸俗。
将来如果恩佐做了错事，能审判他的，只有这个国家的法律，再不济加上养育他的养父和实际受害者雪莉等人，轮不到竺潇一个小路人充当审判者。
她心里烦得厉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是哪个坟头的老鼠，丑得不敢见人吗，你家里没有垃圾给你吃了吗让你出来喷粪，滚回你的粪坑去，别出来倒人胃口。”
“你放肆——”
对方终于彻底破防了，一瞬间狂风大作，竺潇微微一愣，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已经展开了一道透明屏障。
魔法激烈的碰撞间短暂照亮了这片过于黑暗的空间，竺潇这才看清这是个巨大的树洞，脚下尽是枯枝烂叶，恩佐侧身站在她身前，眉头微皱，抬起的魔法杖在轻轻颤抖，显然他也不是很轻松。
但他手臂颤抖着，却硬是扛下来了。以恩佐为中心，亮光逐渐扩散，屏障发出咔嚓轻响，在风波中勉力支撑。
竺潇呆愣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里白魔法会被压制，那……那刚才，恩佐用的是黑魔法了？
淦。
她心里一突，有些怕，回过神来倒还是感激巨多。屏障在巨响中寸寸开裂，突然在某个时点炸开，竺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手臂被狠狠一拽，将她整个按在身前。
狂风吹得竺潇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风波渐渐散去，恩佐晃了晃，脱力般垂下手，她赶紧伸手去扶他，有些愧疚：“你没事吧？”
她最近好像不太能控制情绪……竺潇暗恼自己冲动，又担心恩佐受什么内伤，支撑着他在地上坐下：“你还好吧？”
恩佐摇摇头：“没事。”
见她满面愧疚，又补充道：“黑魔法会影响情绪，我也有被影响。”
竺潇怔了怔，讷讷应声：“对不起啊……”
不管是不是被影响，话是她说出口的，人是被她惹破防的，她怎么也有责任。
恩佐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轻轻说：“是我要谢谢你。”
*
竺潇是个没什么天赋，又很麻烦的人。
这是恩佐第一次见她时就确定的事。
洛克王国少见魔法亲和力这样一般的洛克，她简直和其他洛克不像是一个种族，若非她提起一直藏在他心中的咕噜球计划，他是绝对没有兴趣接触这样一个洛克的。
懒惰，易怒，还很尖锐，肉眼可见的麻烦。
不过恩佐一向很擅长伪装，并不介意包容她一二。他的养父格里芬院长喜欢善良乖巧的孩子，那他就做个乖巧的洛克，这并不难。除了对于魔法的态度截然不同外，这对父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拥有一脉相承的想法，他们都同样热爱洛克王国，也愿意保护生于这片土地的居民。
但也有一点不同。
恩佐没有格里芬院长那样包容如海的心胸，也没有广济天下的善良，他天生的淡漠高傲，固执己见，厌烦被规训的善良。因此当得知她与布里奇特冲突时，恩佐除了烦躁，就是恨不得将那条疯狗拖出去打死的厌恶。
他对布里奇特反击过度并非全部因为险些被重创的竺潇，与私心有关，这点瞒不过格里芬院长，所以他也乖乖认罚。
他没想到竺潇会因此暴起，正如他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跟来雪人谷领罚。洛克王国上上下下，实在是太懦弱了，无论是谁，都在图求安逸，能忍则忍，打扫图书馆和受罚去雪人谷，即便是他，大概也会选择前者。
他不在意和厌恶的人共处一室，因为学院里几乎处处都是他厌恶的人，懦弱平庸，不思上进。
但他会选择合群。
恩佐天生的反骨和格里芬悉心的教导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从表面看，他绝对是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格里芬的要求他可以做到极致，任谁也挑不出错，只是他的心里始终燃着一团火，只待见得天光，亦或是将他厌恶的一切都燃尽的那日。
而竺潇一开始就是一团火。
看似恹恹的，微弱且几不可见，可若真要将她当成无害的火星，必然会被狠狠灼伤。
她不排斥黑魔法，又有些自以为是的天真，对他始终藏着一股自以为很隐蔽的同情与畏惧，却又并没有所谓为他好的教训。
她会维护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心情，很不好意思地和他道歉，即便他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格里芬院长经常提起，要恩佐多交一些朋友，他从前不大愿意，直到在黑魔法袭来时他下意识自损替竺潇抵挡，他才明白这些天他心里早就认可这个朋友了。不是合群的伪装，没有利益的衡量，纯粹只为了她本身。
而现在，局面到了最糟糕的时候。
这是黑魔法师的领域，他被限制得七七八八，只凭这些年的功底和暗地里修炼的黑魔法勉力抵挡。他也知道要出去的办法，多年前他来过一次，可是竺潇本就中了催化情绪的魔法，这片领域更会放大一切喜恶。那些人一直想摧毁他在洛克王国的根基，逼他投向黑魔法师一方，拿捏不了格里芬，竺潇一个天赋奇差年龄又小的洛克还不容易对付吗？
所以……
做出选择吧。
是舍弃你这些来唯一愿意接受的好友，还是认命认栽，任由那些黑暗肮脏的过去展露于人前，再次被排斥、厌弃，离开好不容易得见的阳光，重新退回阴暗的角落？
恩佐知道自己怕也被影响了，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犹豫，以感情衡量价值才是最愚蠢的。抛开那点不舍，他和竺潇一同出去最后却只剩一人，他自己身上还带有黑魔法的气息，格里芬会如何震怒他都已经想到了。
被竺潇看到，最多又有了一个厌恶他的人。可能这股厌恶会散播出去，再多几个像布里奇特那样恶心的家伙，也可能无事发生，两人心照不宣地远离彼此。
是放弃一个麻烦的朋友，要她厌恶排斥自己，还是将竺潇灭口，隐藏某些不得见光的秘密……
恩佐靠在竺潇身侧，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忽而颤抖了下，压抑着轻咳几声，竺潇被吓得魂飞天外：“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伤着了？”
我靠，这时候你可万万不能倒啊！
恩佐愣了下，回头看她，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担忧逗笑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在思考灭口她的可行性吗？
竺潇半抱着他，试图以七岁的孱弱身板将他背起来，然而越努力越心酸，她拽了老半天，愣是连人家的胳膊都没拉动。
她急得直冒冷汗，突然感到身上一轻，愣了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唯一的朋友会厌恶他……
恩佐摇摇晃晃站直，闭了闭眼，轻轻说：“你和我走，我带你出去。”
算了，也不差这一个了。